劍影拳風,火光迸發,其實琅的巫山武功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神女十二劍更是登峰造極,可是他每一劍都被封豨用拳頭硬生生地化解,兵刃對他居然毫無作用。

「哈哈!本大爺打了三十年拳,雙手早已長繭得無法再長,你的劍在我看來比那話兒還要軟!」

琅見封豨突然大開大合,豪邁揮拳,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內。琅立誓一定要讓看不起自己的人後悔,尤其封豨,要他在陰曹地府追悔莫及。於是趁封豨拉弓直拳,動作大破綻也大,琅伺機使出神女十二劍的「風起雲蒸」,劍影掠空整把劍刃磨出灼熱紅光,直砍封豨右肩。

──砰!

應聲砍下,可是砍不破他的獸毛大鎧,卻見封豨拳風已至;琅側身卸勁,連忙回劍再擋三拳,劍拳相錯反而是琅的手腕酸得麻痺。封豨乘勝追擊,這頭野豬以用不盡的力氣再轟三拳,而琅提劍時手卻不聽使喚──



「琅兒……」

拳間腦海掠過女姜的身影,還有夷陵木家三口,還有被封豨抓起來當奴隸的少女──即使無法提劍,琅亦拼盡力氣從左掌迫出真氣,隔空連接三招;琅是越戰越強,面對強大敵人反而讓他獲益良多。

「還是不足夠。」琅重新握著自己右腕,心道:「只有這樣不足以打敗封豨,封豨力氣比我強,而且刀槍不入,唯有克服這兩個難關才能殺死他。」

琅眼球急速上下左右轉動,把場上一磗一瓦統統刻在腦海,所有細節都記錄在心,小至一片落葉以什麼角度落在地上哪個位置都沒有錯過,就算是路邊小石只要能夠利用都要利用。

「對了!」琅心生一計,剛才御氣化劍,反其道而行說不定會有奇效。



不過琅喜形於色,惹來封豨懷疑,忖道:「微風……風向變了。那小子一定在盤算什麼。」

琅右手架劍,左手藏於劍後。他想起小時跟母親採蠶捻絲,二指攪轉,模仿當日瑤姬傳聲入密,指間捏出如絲真氣潛伏地上,成功瞞過了封豨雙眼。

封豨則先聲奪人:「哈!你以為我是巫山那些嘍囉只要耍些小聰明就能打發嗎?」

兩步震天地,封豨奔琅出拳──卻見琅全身纏霧,瞬間風雲變色,迷霧籠罩龍宮,同時琅影消失在雲霧中。

封豨停下腳步,耳聽八方,聽地上落葉飄動,立即旋身往聲音方向轟出一拳,拳風瞬達十尺之外,應聲有人慘叫倒下。



「你中計了!」

琅猛地從高空撲下,趁封豨沒有防備橫空出劍!可是封豨全身肌肉發達,任何在三步以外的攻招他都能夠以速度彌補破綻;手臂更有筋肉撕裂的聲音,封豨以超越凡人肉體的速度搶先出拳,即使琅收招橫劍格擋亦整個被擊飛半空,半空中琅伸出左手不斷想抓住什麼──

「抓到了!」

琅如砲彈被封豨轟飛,可是封豨身後同樣有旋轉凶光以相同速度飛襲!

而且那並非石刃的劍光,封豨心感不妙,打算迴身閃避,卻發現旋劍的速度竟不下於他自己,當看見青銅劍時劍刃已經打橫往脖子劈來!

原來琅釋出迷霧擾敵就是想借封豨之手誤傷青銅兵,好像他的捻絲真氣在地上延伸盜劍,最後借封豨打自己的力隔空御劍一扯,就像扯線木偶般,青銅劍變成旋轉的飛刀從後偷襲,要把封豨的人頭砍下──

「唔!」

應聲砍在封豨的脖子,他一時無法呼吸,就像被人掐住頸部,當場嘔吐,卻沒有被砍死。這不是他的頸硬,只不過旋劍砍來之際剛好是劍柄打在頸上,一半成功的機會琅卻賭輸了,結果沒有殺死封豨反而露出了馬腳。



「嘖,」封豨摸著自己脖子,運氣怒吼:「無處可逃了吧!」

語音未落,封豨已經逮住了琅,在面對面的距離往琅的心臟猛力槌去──

琅來不及格擋,一切已經太遲,沒有人能夠垂下雙手硬接封豨的拳而能活命。

然後一切景物都靜止下來,整個世界都褪了色,唯獨是琅嚇得雙腿發軟向後跌了一跤……他嚇得目瞪口呆,因為他坐在地上卻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面前,與正要拳頭揮下的封豨同樣全身靜止,彷彿魂魄出竅,琅心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琅!」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琅爬起來看見瑤姬撲向自己,她還差點哭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其他人為什麼都沒有動?」



「不是人沒有動,而是太陽沒有動。」

單色的世界裡,只有洞庭龍君和瑤姬一樣正常,緩緩走來說:「封豨這一拳打下來你必死無疑,老夫把洞庭國的時間停住了,才得以這樣跟你談話。你現在應該知道什麼叫不自量力吧?」

「不,我差點就能手刃仇人,只是差一點點!」

「那一點就是絕對。封豨是夏后國的大將,夏后氏是上天選定管理萬民的王,如同天上太陽是絕對的存在,就算你武功再高都無法殺死封豨,因為他受到了天的眷顧。」龍君說:「受眷顧的人,無論如何都能死裡逃生,化險為夷,這是天意。你既然在巫山學過占筮,你應該很清楚天意不可逆的道理。」

「什麼是天意不可逆呢,你們不是神仙嗎?」

「我們的責任就是要輔助天意執行。既然盛德在金,上天選擇夏后氏作王其他人都應該服從。」

「就算封豨殺死龍民也是一樣?」

「對。」洞庭龍君眼神十分堅定。「封豨殺人,亦同時換得夷陵百姓安居樂業。如今夏后國西討犬戎,南伐苗蠻,東征九夷,正是如日中天,比起之前任何一位的王都要偉大,這大概就是上天選定夏后作王的原因。」



「所以你叫我應該乖乖地死在封豨拳下嗎?」

龍君聽罷嗤之以鼻。「難怪西派的草丫頭會這麼親近你,你們都是同一類人。」

琅一直聽不懂龍君說的西派是什麼,瑤姬便道:「其實天廷現在也很混亂,聽說幾千年來天廷的責任就是確保天命執行,可是西王母卻不認同,於是天延分成兩派:以西王母為首的西派,以東皇太一為首的東派。我本來是已死之人,是西王母把我的靈魂附在瑤草救回來的,所以我一生都追隨西王母大人,而且我也覺得夏后國太殘忍了……」

龍君搭話道:「究竟夏后氏殘忍,抑或明知不可為而主張白白送死的人更殘忍亦尚未可知。」

琅問:「不過龍君認為我是該死的話,為何又要停住時間告訴我這些呢?」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

「──是我。」



琅回頭看,看見一男二女步來,而且那方向正是舜陵。

「既然選定了你替本王報仇,就這樣被那賊太康的爪牙殺死豈不太丟臉了。」

琅難以置信,但眼前人大概就是帝舜以及與夫殉身的娥皇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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