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琅一如以往來到珵姊房間聊天。

「珵姊姊,我要娶桃姐姐做妻子了。」

珵姊聽見,若有所思,然後放低尖石和簡牘,笑瞇瞇說:「如果被其他女子搶走我的小琅固然不好,但若果是我的小琅娶走其他女子,姊姊會替你高興喔!雖然只是個開始,你還不能夠自滿。」

琅疑惑問:「是什麼的開始?」

珵姊答:「自古黃帝御女三千,越強的男人,身邊就越多妻妾。所以當今天下霸主夏后氏帝太康才盯上了女子國。小琅,假如你要跟那些壞人對抗,你就要變得更強,娶更多妻妾,這樣姊姊就滿足了。」



聽見珵姊說得頭頭是道,琅點頭明白,然後問另外的:「那麼桃姐姐提議我加入義軍剿賊,珵姊姊覺得如何?我總覺得事情沒這樣簡單,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正確。」

珵姊柔聲說:「對與錯,這種事誰都無法回答,更何況姊姊又不是神巫。小琅想做的話就放手做吧,姊姊相信只要是小琅的決定都是對的,姊姊一定支持。」

琅想通了。「那我要報名參加義軍,我想認識夷陵的大義人,還有我要親眼看看那些巫賊到底又壞到怎樣。」

「好,到時候姊姊陪你去。」






三天後的早晨,鎮上韋家宅外搭建的義軍招募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當中有參軍的,也有湊熱鬧的。然而,在街上人群的遠處,一個巨大毛鎧的身影,琅和珵二人就算死也未敢忘記。

「封──」琅頓時全身發抖,珵姊卻制止著他別吭聲。

珵姊壓低聲音說:「別忘記我們是被追捕的一方,被發現會有麻煩……但沒發現的話,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報仇的話只有現在!

當女姜以氣刃打背被擋的一幕記憶猶新,於是珵姊雙眼睜大,拼命隱瞞殺氣,垂下右手撐開五指,捏真氣於掌中──「嗖」聲一絲寒光隨掌而發,穿梭窄巷直指封豨後頸!



氣刃卻如煙消散了。

封豨緩緩回首,馬上認出琅珵二人,嗤鼻笑道:「看來在我離開的日子,這裡宵小也變多了。」

琅大喝:「你才是強盜匪賊!快把我娘親還回來!」

琅的吵罵聲引來眾人圍觀,於是他向眾人力斥封豨惡行:「他是個壞人!他燒了女子國,搶走了我的娘親,還想殺死我們!」

不斷指罵還驚動了韋家的侍衛以及小媳婦和侍婢等。眾侍衛跑到封豨前,恭敬問:「韋大人有沒有受傷?這裡發生什麼事情?」

封豨平靜答:「沒有大礙,似乎只是有人想找麻煩。」

──對啊,那兩個外來的想幹什麼?



──誰知道他們有何居心,竟如此誣蔑韋大人。尤其那個分明男人,怎可能是女子民,根本失心瘋了!

眾人竊竊私語,又對琅和珵評頭論足。此時封豨出面安撫眾人情緒,說:「我記起來了,這兩位確實曾是女子國的女子民,不過因為犯禁早已被放逐才是。」

群眾問:「這男子真的是女子民?太離譜,這樣當然犯禁!」

封豨續道:「此男子不但隱瞞了正身,更與家中同住的大姊通姦,有違倫常,敗壞五行。女子國的國主因此大義滅親,治了他們的罪,放逐他們出國。但誰都沒料到這對姦夫淫婦年紀尚小,卻比任何人都要狠毒,為了保住名聲居然放火燒村殺人滅口。千川谷的大火也是他們放的。」

琅斥:「胡說!明明是你帶兵放火屠村,不然你為何會出現在女子國!」

「天網恢恢,任何惡行都瞞不過天。當帝太康知道女子國會遭逢火劫,便立刻命令在下派兵營救,護送女子民避居陽翟。難怪你們對我懷恨在心,因為是我破壞了你們的詭計對吧?」

「才不是這樣!」琅當著人前指罵封豨:「這個人滿口謊言,全部都是假的,他才是殺人凶手!」

封豨訓斥琅:「當日女子國的國主放逐你們,有在簡牘上清楚刻了你們的罪,罪證確鑿豈容抵賴?你能誣蔑我的信譽,難道連把你們養育成人的國母都要詆毀她,恩將仇報?」



眾人聽見,七嘴八舌:「那二人不只亂倫,更是不孝,若我是他們雙親早就被氣死了!」

琅一臉無辜:「不是這樣的……請大家不要聽他亂說!」

但琅根本不可能攔住群眾的嘴巴。有人罵:「如此傷風敗俗之徒,絕不能留他在夷陵。」有人答:「我想起了,他們不是前陣子江邊木家收留的外鄉人嗎?木家也是瞎了,都不知是否同黨。」

「大家聽我說!」突然有女子衝進人群中間,正是桃兒。

琅歡喜說:「桃姐姐,快跟大家解釋吧,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他說得沒錯,」桃兒她力竭聲嘶說:「韋大人說的都沒錯!我可以做證,這兩個賊子確實如韋大人所言,姊弟通姦,就算晚上也是同在一室,不知廉耻!」桃兒指向琅說:「想起當日我救起這小子,他卻脫光衣服想、想碰我……我還被騙以為他只是神智不清,原來是個淫賊!大家要替小女子主持公道!」

眾人嘩然,琅和珵罪證如山,街上擠滿的人都要求處死二人,嚇得琅又悲又呆,原地浴在罵聲當中,不知所措。



珵姊厲聲斥喝:「你們顛倒黑白我無話可說!但既然你們認為我和小琅十惡不赦,那就來治我們的罪,別在嘴上逞英雄,夠膽就替天行道來殺我啊!」

桃兒向眾人道:「他們姦夫淫婦會邪門武功,大家別上當!」

「可笑!不是說邪不勝正嗎?上天給你們機會除害,怎可能會敗給我這個敗類,有違天道呢!」

一婦人破口大罵:「對,今天我就丟死妳這淫婦!」

她便撿起石頭丟向珵姊,珵姊二指挾住,衣袖一揮,婦人應聲倒下,額頭淌血不止。

──哇啊!

──殺、殺人了!大家看清楚這二人了吧!

「就怕你們看不清楚!」珵姊目露凶光橫掃眾人,聲音凜然刺骨:「喜歡當判官就給你們當!來啊,看誰是誰的鬼差?誰送誰見閻王?是剛才喊得最大聲的你嗎!」



「不、不要!」那鎮民嚇破了膽,一屁股栽在地上,掙扎亂爬。其他人見狀亦爭相走避,令到本來擠得水洩不通的街道一片混亂,互助踐踏只管逃跑。

「小琅。」珵姊捉住琅的手說:「別管他們,假如我們在此掉命就沒有人救到娘親。」

琅點頭,便隨珵姊趁亂逃跑,往韋家大宅的反方向走,務求避開封豨。他們知道自己打不過封豨,唯一祈求那些人群能拖住他的腳步。

人如潮湧,卻有一老翁逆著人潮方向走來,攔在路中心。

「木爺爺!」

木爺爺氣喘如牛,顫抖的手舉起拐杖罵道:「你們這對小賊!你們這對小賊!」

珵姊揚手,卻被琅抱住制止,拐杖便往琅當頭砸下。琅慘叫了一聲,回頭對木爺爺說:「既然你不相信我們,這一棒就當是我還了你的救命之恩,讓你殺我一次。」

「你、你、你這淫賊,真的不信我會打死你嗎!」木爺爺再舉拐杖,卻自己失去平衡倒下,氣得瑟縮地上按住心口發抖。

「走!」珵姊繼續捉住琅一躍,便翻過家戶往城西的山林逃去。

韋家侍衛雖慢了一步,亦組織眾人跑往山林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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