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有罪》: 第二回 公眾處決（二）

夕陽西沉，天空漸漸由橙紅轉為暗藍，一輪半月伴著黑夜從東方升上半空。刑場變得無光，黑暗中眾人只聽到審判台上傳來少女的飲泣及數道微弱的呼吸聲。

「嚓」

刑場的街燈自行開啟，但微弱的燈光不足以使周遭回復燈火通明，群眾只稍微看到台上五人的輪廓。

「嗞……嚓！」

數盞強力射燈隨之開啟，強勁白光向審判台射去。白光刺眼，台上眾犯無法以手遮光，只得瞇眼或低頭躲避。聶達的屍首依然被綁在柱上，血液還在外滲，直流至腳邊，再滴在台上。五人中左首第二個、台上唯一的女孩目睹聶達死狀，極之惶恐。





「好！」「死得好！」「死不足惜！」眼看聶達身死，群眾尤如打勝仗般興奮高呼。

「這裏是無青市，決不容許有人紋身！」「紋身者死！」「對，紋身者死！」

一直趴倒在地的官員見群眾不再擲石，站起來再次示意群眾安靜。可是，這一次無論他如何呼喊，都無法壓下群眾的聲音。

「長官！」官員向台下的士兵道。

「砰」—





審判台前一名士兵舉起手中的長鎗，朝天開了一鎗，群眾立時噤聲。那士兵倒也細心，鎗口微微斜向石牆的方向，故流彈落下的位置便會在石牆之後，不會誤傷任何人。

官員掃視群眾，確定無人喊叫後，繼續宣讀：「在正中央，昏迷了的這一位，是方德森。他的罪名也是紋身。」方德森赤裸上身，故眾人都能看見胸膛上的狼圖騰。

縱使他已身受重傷，縱使劊子手待會將砍下他的首級，群眾並沒有住手的念頭。

「讓我們打死他！」較近審判台的群眾招手要拿石頭，較遠的人亦合作把自己帶來的石頭傳至他們手中。

「各位等一下！」官員喊道。台前的群眾已舉起石頭，但官員站在方德森之前，無法動手。「讓我先宣讀其餘兩名罪犯，可以嗎？」官員問道。





「不！」有群眾喊道：「我們要立即把他打死！你讓開！」此言一出，所有群眾再度起閧。

「紋身者死！」「紋身乃萬惡之最！」「不要阻擋我們！」

「砰」—

又是響亮的鎗聲。群眾再次靜下來。

「我知道大家討厭紋身的人！」官員道：「說實話，我也很討厭。但請大家容許我先完成宣讀的程序，可以嗎？他們怎也逃不掉的。」官員打算一直站在方德森之前，群眾就算不聽，也不能擲石。

「餘下的兩人，是一對兄妹，哥哥名叫伯納，妹妹叫伯欣。他們的罪名也是紋身。」官員也不等大家回應便繼續宣讀。

這對兄妹明顯是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均衣不蔽體，故齊齊露出在肚皮上的紋身。

平常的紋身，大多都是動物，刺狼、虎、獅者多不勝數；若非動物，也會是如骷髏頭之類的圖像。然而，二人身上所刺的，卻是兩個字——「羅斯」。





「介紹完了，是吧？」有群眾道：「那他們該死了！」群眾對那兄妹身上所刺的字毫無興趣，他們只關心何時能把這些可惡的紋身者打死。

不過，人群中有一名短髮少女，一直用紙筆記錄著台上眾犯的身份，以及速畫聶達、方德森、伯納和伯欣身上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