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女鬼》: 《精神病人安慰精神病人一定很》

《精神病人安慰精神病人一定很》
 
精神病人長長地嘆口氣，這一口氣，淡淡的如一陣大型超市裡售賣那一系列最廉價，製作最簡陋的涼風機，所吹出的涼風總是搔不及癢處。
 
「看樣子我是不會明白的了。」
醫生既沒無奈，也沒甚麼感慨的情緒。
態度溫和平順得像個剛詢問完道路方向的路人。
左襟上的名牌跟原子筆、沒有墨水痕跡的口袋、透過純白色長袍下顯現出來的襯衫直條花紋。
 
醫生臨行前將一顆裸色雞蛋放到精神病人手中。




至於這為何是雞蛋而非其他禽類的蛋，他和他都直覺不需言明，彼此便會知道這是雞蛋。
又為何是裸色而非其他，他和他，更直覺這不需要說明，雙方都明白赤裸的顏色對大家都感覺舒坦而非侷促。
 
「好好跟他訴說。」
醫生交代一聲便離開房間。
留下精神病人和手上的雞蛋。
 
他在這滿室和煦陽光的房間裡，對著因為醫生離開而空置的椅子破開蛋殼。
這椅子，塑面軟墊仍留著醫生的體溫，又或許這是室溫。
 




裸色蛋殼一小片一小片不規則形狀的碎塊在精神病人指頭一挑一剔下逐塊落下，露出的，不是白色蛋肉，而是一個裸色的人。
他不是全裸如嬰孩的方式呈現在精神病人面前，而是穿上了一襲黑色介乎秋裝與冬裝的長身中性服飾，踏著一雙具重量的中長靴子，從蛋殼爬出，直接坐到醫生的椅子上。
 
「放心告訴我吧，精神病人定能安慰精神病人的。」
從蛋殼冒出，自稱同為精神病人的他這樣說。
安定的情緒如常人一樣。
他知道，精神病人其實也可以安定如一座商業區的高樓大廈。
仰望時別具氣勢，自動門倘開時透出的冷氣令人透心涼。
吸口氣，那一如醫院裡隨空氣滲透的消毒藥水味令人倍感安心。
舒出來，消毒劑能掩飾到發自滿身的藥粉味。




 
堵喉堵鼻的嘔吐感讓精神病人很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黑衣人將手放到心胸上。
那剛好是精神病人感覺鬱悶得快要撐破又似掏空如銅鐘內壁的地方，嚇人的迴聲悶響在體內環迴旋轉。
 
「別開口，不說出來我也會明白。」
「真好，果然只有精神病人才能明白精神病人。」
「故事很短，但想你若懂的自然會懂。」
「否則，勉強下來不如像正常人醫生的走出去，抽根菸，更來得身心健康。」
 
精神病人各豎起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在頭上屈曲擺動。
他喜歡兔子。
原因不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