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第六章〈對不起，我女朋友她太愛我〉
第六章 〈對不起，我女朋友她太愛我〉
二月18號晚上
「妹妹妳知道我前女友們都有一些共通點嗎？」
『後來都吃素？』
「恩，不過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其他的，我們來看看妳484也一樣。」
『我才不信會一樣！』
「都是家中長女。」
『……。』
「都不看鬼片。」
『……。』
「都有智齒問題。」
『幹！』
「我也覺得很扯，所以妳喜歡吃肉，我很安慰。」
『還有其他的共通點嗎？』
「有啊，都不喜歡運動。」
『靠！我會去唷！』
「妳屁，都多久了。」
「還想聽？」
『聽啊！』
「性慾都超強，哈哈哈哈哈。」
『你明明說上一任是處女，想騙。』
「我跟她後來一天2～4次，妳說呢。」
『你下流！』
「我當時超怕輸給19歲的，妳知道男生會有壓力的，外國人體力又好。」
『你有吃藥？』
「家族血統好。」
『我才不信。』
「等我回去啊，哼哼。」
『你變態！』
「對了，我開視訊給妳看一下我的寢室好不好？」
『為什麼突然想要給我看？』
「因為這裡我住了很久，想讓妳了解我一點。」
『好啊。』
「妳看，這是我的單人床，另外一側是原本室友的床，他去年開始讀碩士班後就跟女友搬出去同居了，如果妳四月份真的能來，妳睡這張就好。」
『沒有要一起睡嗎？』
「等妳來再移過來併著啊。妳到底能不能確定時間過來啊？」
『還不行，我現在真的還不能確定時間。』
「其實我有點擔心，我聽說四月份會全球大感染，歐洲能不能撐過三月我還沒底。」
『如果到時候沒事，我就飛去看你啦，』
「好啊，台灣跟捷克三個月免簽證，妳看看妳能過來多久，妳過來的話食宿我包。」
「好，再來我帶妳去看看，打開門外面是廚房，我們這個flat是有附烤箱的，
轉過來再往前走這裡是浴室跟廁所，好了這就是全部。」
『感覺哥哥住得還不錯。』
「恩，還蠻舒適的，啊！對，跟妳說一下，妳看唷，這幾個門都是寢室，捷克是男女混宿。」
『男女混宿不會怎樣嗎？』
「會怎樣的話分宿也會吧？」
『這樣講也對。』
「啊，對，跟妳說一下，這個寢室是住兩個斯落伐克女生。」
『恩哼。』
「我明天下午6～7點要去跟她們一起吃零食聊天。」
『………………好。』
「妳怎麼了。」
『你們要吃什麼零食？』
「這個唷！來，回來我的房間給妳看。」回房後，我把壁櫥裡面的零食都拿下來放在床上。
「鳳梨酥、麻糬、芋頭條、螺旋餅……。」這些是在跟妳認識之前，跟她們約好找一天一起吃的，她們沒吃過這些東西。
『恩，我知道。』
「如果妳不放心的話，我到時候能開視訊讓妳放心。」
『不用啦。』
「好，那就這樣，7點我準時回去找妳。」
『恩。』
就這樣我本來以為交待的算是很清楚仔細的行程，但是我忽略了，她是妹妹。
19號那天我跟朋友一邊吃餅乾一邊喝著伏特加ㄊㄠˋ可樂，過程中我一直注意手機，我怕妹妹會不放心，會突然找我，於是我時不時盯著手機，怕loss掉她的訊息。
後來她在我去廁所時打來，我回去朋友房間後發現她的電話，於是我馬上衝回我房間回播給她，那時是6：50。
『你好久唷！』
「沒有啦，剛剛去廁所所以才沒接到。」
就這樣，我跟妹妹聊起來，直到掛掉電話後已經是兩小時後，
恩，我直接把兩個朋友放生……。
當時的我覺得被她著急很有趣，那是一種你是她一個人的獨占心，
她允許了我跟朋友吃飯聊天，但又怕我們不只有那麼單純，
大概就跟我擔心她跟客戶應酬被吃豆腐有點類似，
好吧，如果盯哨是一種重視的話，我欣然接受了。
二月21
這一天我在與妹妹的私賴中建立了一個叫做「妹妹的生活要點」的記事本，這陣子以來觀察出的一些她的特徵，她的一切習慣我越來越清楚，當越來越多後我整理起來，開了一個記事本，我想著有一天我會陪她一條條念給她聽。
她後來也在26號上班時，建立了一個叫『哥哥的生活要點』的記事本，大概想表示她也重視我，恩，就東西比較少，但是我還是有感動。
「妹妹的生活要點」
第一條 不能空腹喝咖啡 會胃痙攣。
會選在21號建立是因為第1條，這一天她突然跟我呼救，
這一天我們聊到半夜時，她突然說『哥哥我肚子好痛……。』
我問她「怎麼了？妳還好嗎？」
『不知道，但是，我肚子好痛好痛，我去房間躺著。』
回房間後的她深深的喘息『哥哥，我好像知道我怎麼了。』
「恩？」
『我剛剛喝咖啡了。』
「咖啡？」
『我如果空腹喝咖啡肚子會這樣，可是我之前有吃餅乾了。』
「如果妳胃會痙攣的話，妳要吃很多餅乾才有效，只吃一兩片可能沒差。」
第二點是我答應過的，會常常幫她按摩，我裡頭詳細的寫著「晚上盡量抽時間幫妹妹按摩，頸部肩膀舒緩壓力，背部、腰部放鬆身體，腰部以下不列入紀錄。」
第三點我寫著，妹妹消化蠻快的，可能跟家庭飲食習慣有關，嘗試投食多點肉類，再觀察她適合的宵夜種類。我跟妹妹相處的時間幾乎是每晚的10點～凌晨3～4點，因為如此她常常半夜靠腰，會這樣寫蠻大一部份是我跟她約好，以後晚上會帶她一起出去買宵夜，對此她提出過一個懶人方案，她說『你去訂做一個大型的背帶，把我像小孩子一樣背在身上，這樣我就不用自己走了。』之後，我隔著螢幕對她翻了白眼。
關於我紀錄妹妹的生活要點，我洋洋灑灑的寫了40點，其中最用來鼓勵我的是第10「她很乖，要去信任她。」會寫下這一點是因為，有時候她會很久沒有消息，讓我很沒安全感，但她也很敢承諾她不會出去玩，作為分隔兩地的我們，我決定寫下來提醒我，要去信任她，後來很多時候當我覺得被冷落時，我會打開看著這一條，之後專心回去做我的事，等她有空時自己找我，我想給她空間跟信任，這一點我想為她遵守一生。
二月22日
或許是受到了我介紹宿舍的啟發，過不久後的一晚，她也對我做了相同主題的互動，
那一晚其實是我剛從超市回到宿舍門口而已，我看到她打來，我就馬上接起，她對我說『哥哥我要給你看我書桌上的東西，這些是妹妹最喜歡的。』
我把大背包解下來，放在公共置物架上，開著視訊站在一樓玄關門內，妹妹很興奮也很任真的跟我介紹她的小天地，我還記得的有卡娜赫菈浴巾、小熊維尼的小盒子、桌上的角落生物們，還有幾張她從小的照片，她後來翻拍給我，那是一張她牽著滑板車穿著小洋裝的照片，她的臉那時候就流露著一股倔強，像是對什麼事不滿意的表情，看到照片的一瞬間我想，如果我能穿越到那時，我會溫暖的抱抱她說「怎麼了，騎車車要高興啊。」我會希望陪她一段時間，至少讓她覺得有我在的時候她能放心的流露情感。
二月25
大概從我跟妹妹認識的第1週，最有可能是第2～3天開始，她時不時的就會笑我，嘴砲笑我不能真的對她怎樣，她尤愛操著甜膩聲音說
『哥哥你要看我（身體）幹麻？你在那麼遠地方。』
『哥哥你當初怎麼那麼早回捷克呢？再晚個三四天多好。』
『哥哥，妹妹已經回到房間了，你還在捷克啊？』
『哥哥……。』
因為如此，買機票回去一直是我跟她討論的題目之一，
前一天24號，我看新聞知道義大利已經淪陷，我久居歐洲知道這裡的狀況，
我很清楚這時走簡單，再晚走很難，另外，我想回去找妹妹，
想清楚了所有環節後，我隨即網上訂票，之後搭電車要去銀行付款，
在車上時，我收到在北京協和醫生的朋友傳來的訊息，
她說『義大利中了，你快走。』
我回傳「剛買好票，正在去銀行付款。」
『你買什麼時候的票？』
「下週三，三月四號的票。」
『沒有明天的票嗎？』
「沒有，就賭賭吧。」
『祝你幸運，一週可能還可以。』
「下週三是我能看到最早的票了。」
『恩，快去付吧。』
一樣的事，我打回去跟家人說明，我機票買了，下週回去，
當時她們不懂，新聞都沒報我在急什麼，
我說「等到報了，就來不急了，到時候想走不容易。」
而事實也證明三月底的時候，歐洲回台灣的狀況是另外一翻光景。
等全部都辦好，拿到機票後，當晚我打給妹妹時，我開口就道
「我機票買好了，我要回去見妳。」
『為什麼這麼急？』
「兩個原因1.我知道這裡是怎麼一回事，我根本不信任歐洲的防疫，這裡一定會出事。 2.我想快點回去找妳，快三月了，我要回去。」
這時她哭了，她知道我言外之意，她哭著說『你不用這樣，為了你，我已經捨棄T了，你不知道為了你，我還放棄了什麼，你不用這麼擔心。』
「我還是想回去見妳的，難道妳不想看到我嗎？」
這時候妹妹沉思了一陣子，之後她說出一個，讓我無法理解的話，
她說『我想我們六月再見面。』
「六月？為什麼？這麼久？」
面對我的問題，她沒給我答案，我也不會去逼她一定要怎樣，我說
「我想知道原因，等妳想跟我說的時候，再跟我說好嗎？」
這是妹妹的生活要點
第21 妹妹容易感覺有壓力，要好好跟她說話不要讓她煩惱。
跟妹妹講話有一個好處是，不用糾結著舊情緒，她也不會一定要把話題拉回來。
所以我直接換了一個話題，是關於我的行李，畢竟我在捷克住了很久，東西不可能都帶走，我說「我有好多東西看來要丟了，妳幫我看看哪些衣服妳喜歡的，我優先打包。」
說著我打開衣櫃開始拍照傳給她，妹妹則是用手指圈了好些衣服，
「還有鞋子，我鞋子也是一大堆。」
「…………….。」
我記得最後我以妹妹愛好為優先，以我能負擔的行李量做標準下，最後我還是忍痛丟了六袋衣服給回收中心，還有電氣用品跟精緻的廚具，則是全部都讓學弟妹收下了，我記得學弟當時拿了5片口罩跟我換……，不過，他們沒有我這麼有魄力，三月初時就衝回台灣，雖然我對他們提過幾次要跑了，對我來說一個學位跟一條小命，這個抉擇很容易做，不是說我不信任捷克的醫療，是我不信任醫療物資缺乏下被選擇的優先權，我想，當把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時，那種不確定性會讓人覺得恐懼崩潰，三月底時我傳messenger問學弟他們的狀況如何，他對我說『學校已經無限期停課』。我說「我知道，我是想問你們好嗎？」
希望他們一切平安。
既然決定要迅速回台，於是我開始找朋友跟他們道別，因為很匆促，所以只有兩個男生朋友約我28號的晚上7～8點，一起去kfc用餐，
當時間敲定好之後，我如實的稟報上去，
「妹妹28號那天，我有兩個外國男生朋友我跟他們約好一起吃kfc，時間是7～8點。」
『好。』
「他們知道我快回去了，所以想幫我餞別吧，其實我跟他們不太熟，不過其中一個是我乾妹妹的男友，但是乾妹那天另外有約，所以她不一定會來。」
『好，我知道了』
就這樣我覺得妥妥的行程，到了週五，我提早到了kfc，那一天我有點興奮，因為我好久沒吃炸雞，當天我點了一個漢堡、三塊炸雞，拿了一個暢飲杯，取餐後拍照傳給妹妹，
我說「好高興！今天吃炸雞！」
『看起來好好吃，我也想吃！』
「我回台灣後一起吃！」
『豪！』
「時間快到了，我還沒看到他們。」
『你等等會很久嗎？』
「就約定的7～8點吧，時間一到我馬上走，不會讓妳等。」
『好。』
接著我一邊吃一邊等，一邊跟妹妹聊，這時我注意到我的朋友們來了，因為怕人吵，所以我拿了餐盤跟他們一起走到角落沒人的位子去。
「你好，好久不見。」
『wei，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不過我快回去了。」
『對啊，為什麼這麼著急？歐洲還是很安全的吧？』
這時我打斷了他的對話，我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過來一點，我們一起拍張照片，我傳給我女朋友。」
我拍好後直接賴給妹妹，希望她不要擔心。
接著我們開始聊疫情，跟我對歐洲的擔憂，還有大家最近的生活，其實我們真的沒有聊很久，但是大約在七點半時，妹妹打來了！！！
我一看馬上跟朋友說「等等我女朋友打來，我接一下電話。」
隨後我按下綠鍵，妹妹她……，
她開頭就用一種太座的口吻說『好久唷！你在幹麻！』
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7：31分，跟她問我這問題，一兩秒後我很無恥的說
「我當然在想妳啊，我那兩個朋友好無聊唷！」
『那你還不趕快回來陪我聊天？』
「就人家也剛過來不久，這樣不好意思吧？」
『那你還要多久？』
「這樣子吧，我手機不掛，妳一邊聽我們聊天可以嗎？」
『恩，好吧。』
接著我笑著對外國朋友們說「對不起，我女朋友太愛我了，她想一起加入我們的聊天，你們要不要跟她打聲招呼？」
就這樣我們大家4個人尬聊起來……，妹妹只有聽就是……。
接著50分時我乾妹也來了……。
接著！我果斷的跟大家說抱歉，我要回家陪老婆……。
謝謝你們那晚的包容……，希望你們在捷克一切平安。
當時他們很體諒我，讓我繼續坐著跟妹妹聊，他們先走就好，就這樣我一邊吃著還沒吃完的半個漢堡，一邊跟我家的大可愛聊著，會叫她大可愛是有原因的，一開始我本來是叫她小可愛，但妹妹堅持她要當大的。
寫到這時突然有點感動，原來，當時的她也有會著急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