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第一章 千萬花
《妹妹》
以前我遇過一個人，那15天我跟她互相用盡了全力去喜歡對方，
第一週，我原諒了她，我做到了我答應過的，
第二週我們過了情人節，我希望她記得我的好，
第15天她再一次自責面臨崩潰，我告訴她，我也不完美，我有恐懼跟謊言，
我跟妳說後妳可能不會再自責，但是我懷疑妳是否能承受，妳是否能對我如故。
她說了要聽，於是，花雨開始落下……。那時悲傷的我寫下
「東西我會帶給妳，但是一起完成的夢，請原諒我必須收回。」
第三週
第四週
…………
…………
第八週 愛一個人是不是只挑容易的愛？
第一章 〈千萬花〉
我與她的相遇是一場偶然，即便如此我依然用盡了全力去表達，就算這個世界再冷酷，
我也依然願意替她擋掉一些風雨。
那天是2020年一月29號的晚上十點半，我回到了捷克，由於是半夜所以沒夜車到學校了，
我考慮到在布拉格叫計程車加上旅館的費用，足夠我住兩個月的學生宿舍，所以我打算在機場睡了就好，
在國外日子的頭一年我住過好幾次機場，讓我無語的是，今時今日哈維爾機場內的椅子全部都換成單人座，
以往雖然少，但是還有一點雙人座的椅子，如果你問我，這個差在哪？我會說「一個是能當小床躺著，
一個必須撐坐著睡到天亮，這差別可大了。」
就這樣我坐在椅子上把大背包抱在懷裡，行李箱踩在腳下，維持著這個姿勢在半夢半醒間到了凌晨一點，
我覺得我已經不行了，我看看手機想著要到5點才有第一班機場巴士，中間的時間我該怎麼過？
我點開賴，想著看誰是今天的倒楣鬼，管你是怎樣，陪我打起精神再說。
接著我看著好友名單裡面算得上至交好友的幾個
學姐芳？不行，她脾氣不太好，身為小主管的她還是讓她睡飽點。
學妹蛙？不行，今天她應該睡在男友家，我這時候打過去，會造成她家庭糾紛的。
死黨忠？不行，這傢伙要不就是在熬夜值勤，要不就是在家，他家有新生兒跟母老虎，
恩…好吧。我果然是一個只會嘴砲的孬種。
靠！還有4小時是要怎麼辦！
懷著無奈，我點開了10天前下載的某一款交友APP，我想找個不熟的路人隨機聊天就好，
搞不好人家剛好也無聊？反正台灣這時已經是早上八點，應該有人了吧。
本著只為交友嘴砲、尬聊的基本態度下，我看著系統每12h提供一次的15個免費名單，
我是免費仔網路交友看緣份不花錢，碰的上搭的起來就聊聊，最近不是流行佛系嗎，
我想我能稱得上佛系交友了，聽到某段讓我印象深刻的自介後，我送出了本日的BIG like，
一下子之後真的出現相互配對到的女生，她叫黑夜，我心想著這就是瞌睡來了枕頭，
我點開她寫的基本資料，裡面描述著聲音低沉，專業人士，尋找關係等字樣，
雖然感覺這樣的簡介有點跑偏，只是我真的好需要人陪我聊天，對於黑夜的印象我已經很淡薄，
只記得她是一位住在香港的白領女性，因為家裡管得很嚴所以她只能網路交友，
聊了幾句話她開始了身家調查，年齡、職業、薪水、興趣愛好、未來展望。
完了我更想睡了……，所以我退出跟她的聊天室，難怪妳叫黑夜，原來自帶催眠效果，
正當我感到無比絕望之際，有一個新的好友剛好建立了關係，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太好了老天爺果然沒放棄我。
「妳好，我叫緯。」
『我叫妹妹，我能叫你哥哥嗎？』
當時我有點詫異，這樣子的稱呼我似乎只在本土八點檔的搞笑劇情裡看過，似乎是偷情男女都這樣稱呼對方，
不過沒關係反正是聊天，角色扮演我第一次玩，對方看來想玩一手猛的，那來試試看吧。
「可以啊，那妹妹想對哥哥做什麼？」
『這個不好說，哥哥喜歡做什麼？』
「哥哥一般都去隔壁鄰居阿姨的家。」
『這樣不行，妹妹會妒忌的。』
「妒忌的妹妹會對我怎樣呢？」
『哥哥不要去好不好？』
「可以啊，那妳拍一張照片給我，我就不去。」
這句話說完後，對方沉默了，我也等待著，我知道這時候對方的下一步是服軟或是打哈哈掉，象徵著這遊戲能不能繼續玩下去。
過一下子後，她回應了
「哥哥好壞，我的個人資料裡就有照片了，你還要看什麼照片。」
她一說我才想起，對耶，我可以看一下她的顯圖，我看了一下她的照片，
那是一張沐浴在陽光下雙手打開很有朝氣的手勢，她穿著紅色的日系衣服，
衣服上繡滿了各色的花朵，側臉閉目的微笑。
看著這照片後我反而不好意思繼續逗她玩，她應該不大，陽光下的她看起來很滿足，
我喜歡太陽，所以我想收手，於是我換了話題。
「我看了，妳笑起來真好看，是我喜歡的樣子。」
『哥哥喜歡妹妹嗎？』
「恩，喜歡。」
『那妹妹也能喜歡哥哥嗎？』
這兩個喜歡是不同的意含，我的喜歡是喜歡形象感覺：她的喜歡是祈求溫暖，
我感覺她有故事，我不知道她有多痛，經歷了什麼，如果說我一句話能溫暖一顆心，我不會猶豫，所以我說了
「妹妹乖乖哥哥最喜歡妳了。」
『那你可以不要去找隔壁阿姨嗎？』
「好，哥哥以後都在妳身邊陪妳。」
『恩。』
下一句我將她帶回了現實，溫暖她的目的達到就好。
「妳照片拍得好好看，好有日系女生的沙龍照感。」
『哈哈哈哈，哪有那麼誇張。』
「有啊，我喜歡妳的臉在太陽下的樣子，很滿足很可愛。」
『那你會想看我其他照片嗎？』
她說這句話時，我心情很複雜，我感覺她對於情感依戀的渴求很深很深，
給予是她想建立關係的一種方式，其次是我對於各種網路照片影片我非常的無感，
感受網路時代的偉大，在一路從大學、碩班我已經跑過無數輪世界人種，後來到出國後碰到真正的歐美系大環境，
情感的感受對我來說遠比慾念的刺激更為重要，於是我拐了一個彎。
「現在妳們公司已經收假了吧，所以妳穿著制服？」
我希望她誤以為我是制服控，另外她會怕制服曝光身份，這樣對彼此都安心。
『這樣很危險，我公司的衣服不能讓你看到。』
「那我要知道妳的名字，來懲罰妳的不乖。」
『我很喜歡花，你叫我萬花吧。」
「為什麼想要叫我哥哥？」
『不然你希望我叫你主人大人嗎？』
「要怎樣才能才能當妳的主人？」
『你知道嗎？過去這樣問的人，從沒人能當我的主人。』
「沒關係，因為我想要告訴妳，從這刻起妳是自由的，不會有人傷害妳了。」
後來妹妹告訴我，「妳是自由的」是我讓她最感動的話。
『你不要說一些你做不到的事！』
之後我故意傳了一則語音訊息給她，我想既然她在上班，而且她都打字，意思是她不能聽語音或說語音。
那則訊息我則適用緩慢的聲調說「是這樣嗎？妳怎麼知道。」音訊越長，她會越覺得我裡面的訊息量越多，
我很好奇，她好不好奇我。
果不其然，她回覆我
『我在上班不能聽語音。』
這代表了，她不能戴耳機，同時她連去廁所聽都辦不到，
接著我不管她，我又錄了一次音，我說「對不起，我是壞哥哥。」
『要怎樣你才能不發語音。』
「制服或叫我主人。」
『你這樣是不能當主人的！』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從這句話感覺她的憤怒。
「恩，所以看來只有照片才能解鎖文字聊天功能。」
接著，那端的她停止了回覆，我心想，我果然是憑實力單身，這樣聊都還要把話聊死，
我回新重到看她的基本訊息，我注意到系統判斷我們兩個的距離是10公里，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數字是怎麼來的，但我肯定她人不在布拉格。
今時今日的我後來估計應該是我們當時註冊這個App時的位子，系統做出的大略估算。
正當我想著距離問題時她回來了。
『抱歉啊，剛剛被叫去領尾牙抽獎的禮物。』
「尾牙抽獎？今天都31號了，怎麼這麼晚領。」
『因為我公司能重複抽中領獎，剛剛他們要我去拿機票。』
「機票？去哪的？」（那時我心想不會那麼巧要飛來捷克吧？
『韓國的。』（看到時我心中有股淡淡失落
「韓國那不錯啊。」
『哪裡不錯，我語言不通啊，看來只能把票賣掉了。』
這張票後來只能作廢，原因我們都知道3月時韓國疫情大爆發。
「欸，妳知道嗎，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麼事？』
「我可以問妳住高雄哪一個地方嗎？只要地方就好不用太過詳細的位子。」
『我住xx。』她報出了一個我有點噴飯的區位
「我住oo，我們是鄰居，搞不好妳之前路上走路，還被我撞到過得那種近。」
『太可怕了吧！我要結束對話！』
「哈哈哈哈哈，不用啦，不過只離一條街的距離我好驚訝。」
那時我心想難道我太早離開台灣？雖然說我本來是想買2月中的票離開的，
但買1月底的票我認為完全沒問題，早點回學校不是什麼壞事。
『我是第一次碰到離我這麼近的網友。』
「妳以為只有妳啊，我也是啊。看來以後可以找妳吃宵夜了。」
找朋友吃宵夜跟晚餐是我的一個習慣，每次回台灣我幾乎都要約滿北中南的朋友吃過一輪才滿意，
不過我都只跟遊戲認識的網友吃，真實長大的朋友反而因為我長年出國都淡了，一般來說玩遊戲的網友都特別有錢，
他們會開好車子接我去吃飯，也會很大方的幫我出錢，呃……我是男的，會這樣應該是我為人還不錯，
還有大家有一起刷副本的情誼使然，絕對不是他們想肛我設的套……。
『不行，我突然覺得好危險，我還是把你刪掉好了。』
「欸欸欸，妳不用啦，真的相信我，不用刪啦。」（開玩笑，我在捷克妳刪屁啊，我們相距10萬里……這種距離還刪，是有多怕我啊。
這時我注意到了已經快4點47分，離五點的車已經快了，我想著要結束對話還是陪她繼續聊到她不想聊？
雖然說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耽誤很奇怪，但是我覺得跟她聊天很愉快，這種舒暢度是少見的，我想著還有13分鐘，我再試試。
『為什麼不用？』
「因為我有祕密啊！」
『什麼祕密很嚴重嗎？』
「呃……嚴重倒不是，如果妳想知道原因的話，傳制服照給我，不然我就要先離開一下。」
是的，我把球拋回去給她，她想要我留，她要做點付出。
『認真的？』
「對。」
她大概思考了2分鐘，回覆道
『算了，你走吧。』
「好，晚點聊，我先去忙。」
說完這句話後我溫暖的讀了讀我跟她聊天的內容，我發現我最喜歡叫她妹妹的那部份，
會是我天生喜歡照顧人還是我容易心軟所致？總之，我覺得這個人很可愛，我想繼續與她多聊聊。
我快速的上手，拿起我全部的行李，這時離公車發車只剩7分鐘，當時我人在第一航廈，
AE巴士（機場＝>布拉格火車總站巴士）就在航站門前不遠處，我快速的移動到站牌前，
當時的巴士已停在那裡了，由於還是一月這時的捷克溫度是攝氏-4度，那時的我手上沒有手套，
我整個人有點凍僵感，我看了看巴士發現司機正在打盹，於是我伸手敲了敲門用捷克語讓他開門，
我本來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會允許，畢竟外面那麼冷，結果那個司機用捷克語訓了我，
大意是『我的車門是5點才開，你別吵我睡覺。』
面對這樣的事我雖然不滿，但又能說什麼，我的確不該在5點前吵他起床，外面的確很冷但誰說他一定要對我有惻隱之心？
終究5點一到他真的開門，我進到車內把行李放置好後，我成了那台車唯一的一個乘客，
接著我意外發現這台巴士居然有提供wifi，這讓我又驚又喜，因為照我的經驗來說不是每台電車、巴士都有網路的，有就是運氣好。
想也知道那時的我連上線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app之後我厚顏無恥的傳了一句
「妹妹我在車上了。」當時的我的確不知道如何叫她，我想起了那件鮮紅的和服上頭千萬朵花，但是千萬花這樣叫，我覺得太有日本藝妓的藝名感，所以我叫她妹妹。
不久後的一天，有一次我把這段想法說給她聽，結果她說她的確取過一個暱稱叫『萬花』，
接著我又厚顏無恥了一次，我說「萬花妳好，我叫捅。」
於是她罵我變態。
我思考著我的心境轉折，我覺得或許跟我覺得有限制的對談，安全的保護彼此真實身份，
同時我知道我們相隔半個地球，我們只能交心，這樣子的交流是我重視情感表現的意識交流，
即便少了肉體的接觸，但是靈魂上的溫暖感受，跟對方在意我的感覺無比真實。
那天巴士司機開得飛快，我見她沒有回應，於是我開始查從布拉格到我學校的火車班車資訊，
我發現只要這班巴士持續飛車，我可能能趕得上5：40分的火車，
最終路上沒人，司機又不要命的開快車，到火車站時大約是5：26分，那時的我早就東西上手，
車一停門一開，我就馬上出門，搭電梯到火車站內部，買票、趕月台我順利的搭上這班頗早的火車，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可能是我今年最後一次從布拉格回到我在捷克的就讀學校。
這班火車也有提供網路，這次她回覆我了『你還在車上？』
「恩，我依然在車上，但是車子的種類變了，剛剛是巴士，現在是火車。」
『所以說你要回學校嗎？』
當我看到她說這句話時，我心裡猛然一跳，她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也沒錯，我也真的是公車轉火車到學校。
她幽幽說了『我之前讀大學也是這樣的，真的很累人。』
接著她說『那你先坐車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我只寫下我的心願「時間到後記得加好友。」
接著妹妹就沒有回應了，我也就不去打擾她，
後來不安份的我時而跟坐在我隔壁坐的乘客聊了起來，
時而看著一路上零星的雪景，今年2020年的捷克雪不多，山區我不知道，但一般地區今年是貧雪，這樣的情況其實讓我很意外，因為從2019九月開始捷克就無比的冷，太陽也很少出來，我一直以為今年的冬天會是大暴雪畢竟都那麼早開始冷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今年的雪不給聖誕爺爺面子。
人世間有好多想不到，就如同當時的我知道香港高機率會變成疫區，但卻沒料到一開始我以為會止於亞洲的病毒會在一個月後擴散到歐洲，連帶著我需要未雨綢繆，
久居歐洲的我清楚當地人的習慣，病毒如果沒有過來就沒事，一旦過來後，
歐洲會急速淪陷，這一點我一個普通人都看得出來。
但當時的我不知道，不然我會多珍惜一下得來不易，而且快要提前中止的歐洲求學生活，
甚至我當時就直接不回捷克多待那一個月，我參與了時代的轉變，像一隻提早過季的候鳥一個月內來回穿越在歐亞之間。
八點左右，我下了火車，吸到了熟悉的氣味還有比布拉格略高的溫度，
我覺得我活過來了，我近乎貪婪的吸吐著這個都市的氧氣，
這裡是我自力更生4～5年的地方，上了電車後，隨著電車的前進，
我看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火車站、電車站、法院、廣場、旅館、餐廳，
這裡真的讓我與好多人發生過好多故事，好的壞的，孤單與喜悅，
溫暖與愛情，我從一個小屁孩變得堅強，變得會與人談判打交道，
變得會與人分享情感，變得會靜下心來在一片星空的田野聆聽宇宙與我的低語，
我本來都以為我人生會花大半歲月在這裡，或是在某個歐洲都市久居，
我沒想過我會認識妹妹。
回到宿舍後的我開始整理房間，我看了一眼手機，她依舊沒有回覆，
我心想，會不會就這樣斷了音訊？
下一刻後我就回神，繼續我的捷克日常，不肯定的東西就交給緣份，
她也有她原來的生活，就如同我，就如同我們，
兩個人能碰在一塊都是久別重逢的不易，一段相處能維持多久誰有把握給出答案，
所以我不斷的珍惜就是，我想呼吸真實的空氣，吐出溫暖的笑容。
那晚夜裡我睡得很沉，在熟悉的床上我習慣蜷曲著身體左上右下的側睡，
這是我刻意養成的姿勢，因為聽說，如果右上左下，當心臟受壓迫時容易做惡夢，
我沒有證據去反駁這說法，只是聽著有道理，就一路從15歲沿用至今。
我記得隔天二月一日，我一直等到捷克下午3點左右，
等到我都以為她放棄加我好友時她才出現，
當我看到她出來時，我直接說
「我等了好久，等到我都以為妳放棄加我為好友，謝謝妳出現了。」
『抱歉啦，我以為會有提醒鈴聲。』
「好了，沒事，妳今天過得好嗎？」
『我還好，對了，我們來加賴吧！』
「咦？加賴？會不會太快？」
『還好吧，加賴聊比較方便啊，可以直接語音。』
「是沒錯，但是我有陰影。」
『恩？怎麼回事？』
「是這樣子的，我自認長得不難看，但是在妳之前一共有3個女生都說要加我賴，
結果三個都一樣加我賴後，大概看我不是帥哥，就再也沒聯絡過我，所以我有陰影。」
『沒關係啊，就來加啊。』
「要不我先把照片換過？」
『不用，如果我現在不喜歡你的話，以後也不會喜歡啊？』
就這樣，我被她說動了。
故事從這裡開始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