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災難】 漁廣廢土的藝術家倖存日誌: 為什麼喪屍故事的結局總是喜歡讓倖存者航向大海就完結?
少年藝術家得到永遠離開活死人夢魘的離場卷,他登上帆船的甲板,感受黃昏的暖意灑在臉上,他活下來了。
──佚名倖存者的日誌第二本開首。
我想過像上一本日誌一樣,以看起來意味深長的偽歷史學家觀點做開始,但同一方式連續用兩次很容易膩,我碰巧想試試好像很帥的第三人稱視角。
嘩,你真的是天才,竟然能找到第二本日誌,雖然我把兩本都放在同一條村、同一間監察室、和同一個位置內 。
你看完第一本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剎那感覺到故事結束了?藝術家排除萬難登上逃生船,航向象徵希望的汪洋。
哈,你真的是很天真。
你一定沒看過爆發前最受追棒的黑暗人性導演──渣古.史奈德的電影作品《活死人黃昏》的結局,主角最後和我一樣登上救難船後前往荒島,然後主角靠岸後被潛伏在荒島的一大群喪屍咬死了。
一想到看著主角群一路努力掙扎求存,依靠同伴無私的犧牲,踏著同伴的屍體而前進,一直逃到碼頭上船,最後全部死光光。
真的是很黑暗,很無常哦。
人生和電影和遊戲不同,不是在制作人員名單完結後就能回到日常生活,只要仍然活著就得面對挑戰,所以我和二叔得面臨另一個問題:「接下來應該駛向那個地方?」
我們不可能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永遠在船上生活,這不是長久之計。
船可能會故障,捲入熱帶風暴,遇上用普通話叫嚷著後果自負的海盗,諸如此類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航海員。
二叔是囤積了不少食糧,但永遠不會夠活到終老。而且我不知道他準備的是兩人份量還是一人份量。
也許就當時只有二叔正考慮問題的答案,他總是擁有長遠的目光,年少時的我根本無法踏入他的思考領域。而且二叔才是船長,我充其量只是個搭順風船的駐米大蟲。
話雖如此,但我真的是很想知道接下來的去向,所以我鍥而不捨地在一天之內問了他「我們去那裡?」三百次左右, 終於撬開二叔的口。
大概啦,我沒有很認真數,誰會記得十年前的小事。
二叔在兩個生存計劃之間僵持不下,他可能還對漁廣市心存希望,也許還有轉機,所以第一個方案等待疫情受控,我們再回航至安全地區。
漁廣市以前是殖民地,日不落的宗主國最後因為很複雜的歷史原因而把漁廣市還回去。現在的老闆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國家,擁有世上最擅長摺被鋪的軍隊。
二叔可能認為軍隊能控制情況吧,我當時就覺得現任老闆應付被感染的「同胞」就忙得不可開交,那有時間照顧漁廣特區。
試想想,全球爆發的情況下,人口越多越密的國家就越危險,而他們可是有十三憶人哦。
二叔最後決定先留在海上觀察形勢,再決定採用那個生存計劃。
父親自小就教我不能當毫無貢獻的寄生蟲,平白受人恩惠這個道理。所以我很有禮貌地問二叔,船上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二叔當時背向著我,繼續用船艙的起居室進行無線電通訊,好不耐煩地回應:「一邊涼快去,再向我搭話就把你扔下海。」
親人窩心金句排行榜第一位的:「你有沒有被咬?」想不到它第一位的寶座還沒坐暖,就被新挑戰者趕下來了。
短短一句恐嚇就滿載上一代不擅表達的愛,尤其在城市淪陷中逃脫後驚魂未定的少年藝術家耳中聽來,真的是溫暖得畢生難忘。
當然啦, 有一說法叫先撩者賤。也很有可能不是二叔太心煩,而是我的問題少年三百連擊,無意中惹惱了二叔在先吧。
在放任式教育下成長的我沒有被大人隨意的要求難倒,既然船長不給指示,我得在不被扔下船的前提下自行探索,船上活動範圍沒多大,就甲板和船艙而已。
我大多在甲板和陽光玩遊戲,順便用望遠鏡看看海上會不會有突發情況,二叔就在船艙玩通訊遊戲或睡覺。到了晚上就會交換位置,我睡覺時就他站崗。
我和二叔沒有特別訂好計劃和規則,就很有默契地互相照應而已。
因為我是日班,我得清潔沒有公德心的飛行系現實小精靈便溺在甲板的白色鳥糞,鳥糞有時會多得像無數粉碎的奧利歐朱古力餅一樣。
噢,你嘗過奧利歐朱古力餅乾嗎?
就是一款末日前的零食,外表是兩塊圓扁型的微型坑渠蓋,中間有一層白色夾心的三層構造,廣告鼓勵浸牛奶後才吃的那款。
不知道嗎?去問在末日前生活過的人吧!別讓他們知道我怎樣形容奧利歐朱古力餅就可以了。
其實奧利歐朱古力餅的味道不錯,只是我小時候配牛奶來吃,結果腸胃不適之後有點懷恨在心而已,就別破壞別人心中的好印象。
就算十年後的現在,我還是偶然會夢見自己被喪屍雀鳥的糞雨腐蝕致死。或是如同在上行坂推巨石的薛西佛斯遇上一樣的窘境,我試圖掃除甲板上的糞便,差一點清潔乾淨的時候,新一輪的鳥糞又再落下的輪迴惡夢。
這個夢景也許不是源自現實的經歷。
對,再一次喪屍電影名場面回顧──《惡靈城堡三:大清洗》,講述主角車隊遇到一大群烏鴉喪屍,牠們的數量和攻擊方式像蝗蟲一樣密密麻麻,然後主角引燃一次小規模爆炸就把烏鴉喪屍全都殺光了。
我當時的感想就是:「嘩,什麼狗屁垃圾情節。」
幸好在現實世界的動物是不會變成喪屍,喪屍也無法游泳,試想想棲息在漁廣效外棲息的野豬和猴子都變成動物喪屍。
人類末日,全篇完,請期待藝術家老師的下一本作品。
這都是短暫的船上生活中最討厭的部分和我心中最唬爛的喪屍電影戰鬥場面。
當然船上生活也有歡樂的時光。
我那時會在甲板試著挑釁二叔和我玩模擬大戰,就是兩個雄性人類忘記彼此的年齡差距,一起變回小孩子試圖重現影視作品的決戰橋段。
上場模擬大戰已經過了很多年,我那時不確認這傳統是否仍存在於我們之間,可能他根本不把這當成一回事。
你有沒有聽說過超人?不是把紅色內褲穿在外邊的美里堅英雄,是來自遙遠星雲但偏心東嬴的光之巨人,總之超人的主要敵人就是巨大怪獸。
二叔有時要代替父親照顧小時候的我,他會播放同一集、同一段戰鬥場面、然後和我試圖重現劇中的戰鬥。老實說吧,重現個屁。我們只是扭打在一起而已,那些皮套演員是受專業訓練的。
僅五歲的怎可能使出空中翻身和過肩摔?
咦,我好像被二叔過肩摔過......
還是先放棄喚醒我腦中的禁斷記憶,別讓美好的回憶變得太奇怪。
當我做出發射修爾庇姆光線動作的時候,他總是會試著以拙劣的演技給出相應的反應。
嗚,我要死了,可惡的超人呀!
有些玩樂方法會隨時間永遠消失,殘留在記憶之中,但是同一片超人影碟重播無數次的浪漫,只會存在一個時代成長的孩子內心當中。
可能我不再是小孩,他也變得相對成熟了。
想想當時是什麼情況?正常人那會有心情胡鬧?
所以我們不扮演超人和怪獸了,我們把模擬大戰轉成武俠決戰,揮舞長雨傘佯裝成劍刃交鋒, 玩膩了就下一個主題。
我只是想二叔能夠放鬆一下,就別整天留在船艙的起居室,用不知道怎樣得來的軍規式設備竊聽各種通訊頻道,他可能是想知道漁廣市的情況,而另一邊傳來的只有哀號、絕望的求救訊號和情況不停變壞的消息。
就算情況多絕望也好,學會苦中作樂也是很重要的。
很多時候人們總是把處理個人的負面情感說得很簡單,他們總是輕視了消極的力量。所以如果察覺到朋友感到不愉快,別說:「開心點!不開心是沒有用的!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這類幹話。
試著用行動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是孤獨面對就可以了。
處理完二叔的負能量後,我也得面對自己的擔憂。現在回想可能說得很輕鬆很胡鬧 ,但我也有感覺到很害怕,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
我足夠幸運,躲過了硬派的第一波爆發,在船上隔岸觀火,還能稱得上在生活。那留在漁廣市的人呢?
學校的朋友、老師,所有我過去認識的人,當時要面對怎樣的生存問題?
他們可能被困在四十層高的樓層比較高的位置而不是一樓,等待漁廣政府的救援、可能得面對他不幸被感染的家人,做出一些我不敢想像的抉擇。
所以在適當的時候放鬆一下是相當重要,還記得我提過那滿載愛情動作小電影的硬盤嗎?那只是占據了我珍貴逃生背包空間的廢鐵而已。
因為我當時根本沒有能夠連接硬盤的電子設備,就算有也無法充電,如果佔用船上的珍貴電力滿足私慾的話,我和二叔最後的模擬大戰主題就是海盜船長和俘虜,二叔船長將少年藝術家俘虜扔到大海後揚帆而去。
也許這樣玩會太真實,而不怎麼模擬。
所以《桃乃木花奈實體寫真集》成為我在船上生活,甚至我開始漁廣廢土冒險旅程之前的最大慰藉。
你有聽說過桃乃木花奈嗎?沒有嗎?
桃乃木花奈是東嬴成人電影女演員,她最開始的時候不是用桃乃木花奈這個名字,大多數成人電影女星都不會用本名出道。
她初出道時是個有點胖的棉花糖女孩,礙於外表條件在大眾審美眼中比較差的關係,作品銷量及評價很一般。
現在看來人們都很膚淺,對吧?
末日前的影視娛樂就是外表至上的市場,桃乃木花奈曾一度引退,我那時以為會永遠失去她,但她最後還是回來了。
桃乃木花奈減肥成功,外表從變成棉花糖女孩成為正純東美少女,精緻的五官,嬌小的身軀和那對人如其名般,看起來充滿水份的水蜜桃巨......
先打住一下,如果描述得太鉅細靡遺的話,對下一代的精神健康不太好,考慮到日誌可能成為歷史教材的前提。
我是個壞掉的男人,小學六年級就對成人網站的瀏覽警告說謊,說自己已年滿十八歲。所以就別讓小孩過早接觸色情資訊。
我當年在船上睡覺之前,都會完整地看一次《桃乃木花奈的實體寫真集》,之後合上寫真集,深情地看著封面,輕撫她的臉頰,感覺她真的就身在我的床上。然後我會抱著寫真集,仿佛真能把她擁到懷裏。
我每個晚上都抱持著一個想法入睡:「數位版雖然方便,但實體本永遠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願我們能在夢中相見,最愛的花奈醬。」
在船上睡覺意外地舒適,感覺像躺在母親懷抱中被搖晃著,聽著安眠曲的微弱海浪聲,就像聽著白噪音的環境下,每日都可以深度睡眠至翌日清晨。
如果糧食不會耗盡,船是核能推動的不落海上要塞的話,我希望這樣的生活能持續到永遠。即使要我每天清潔甲板上雀糞至生命盡頭,當然也要玩模擬大戰啦,我還有很多梗。
十年前在船上生活期間,我記得只有一晚未能直接睡到天亮,二叔在深夜時間把我從夢景中喚醒。
我本來想說:「你知不知道阻礙人睡覺要被燒陰囊嗎?」但最後把名句卡在喉嚨,沒有說出口。
「我想你最好起床看看......」我從沒看過二叔的表情露出這樣哀傷的表情,哀愁得像衰老了十年一樣,那從不打理的黑卷髮似乎一夜之間多了不少白絲。
我把花奈的寫真集留在床上,隨二叔登上甲板,從位於海中心的船上遠遠眺望漁廣市。
也許,我不必再需要為那時仍困在漁廣市的同學、老師等一切我在末日前認識的人憂心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