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月過去後,阿宇也似乎開始重投他的日常生活。

他回復了以往經常喝酒玩樂的日子。

而且我開始感覺到他並沒有當初對著我的耐性和溫柔,好像漸漸地想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一樣。

「今晚一齊食飯?」以往都是阿宇提出見面,今天我鼓起勇氣問他,因為我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過面了。

「唔喇,約咗friend。」他說這句話時,大約是下午的時分。





「咁你幾點出去呀。」因為以前也試過在他晚上有約前見面,我在想會不會有個見面的機會。

結果他下一次回覆已經是晚上十時多:「我出咗去喇。」

我的心立即冷了下來。

彷彿不想讓我有機會找到他一樣,這種感覺很強烈。

所以我沒有再回覆他,獨自去了喝酒。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本應不能喝酒。護士跟我說過這場手術就像生了一次小孩一樣,同樣是大量出血,唯獨不同的是我沒有迎接新生命的欣喜;而是每天哀悼孩子逝去的悲傷。

我很痛恨自己不懂愛惜身體,可是我的確需要酒精緩衝一下自己。

我把一杯又一杯毒液灌進體內。其實就像慢性自殺一樣,我想我不會就此死去,但酒精會蠡食你的身體,把原本已經虛弱無力的體質雪上加霜。

當我喝到開始雙目模糊之際,有人捉起我的手臂:「喂,你做乜飲酒?」

是阿字的聲音。





我沒有回應他,繼續把桌上的酒倒進口裡。

「唔好飲喇。」他從我手上搶走酒杯,然後在我耳邊說:「你都唔飲得酒。」

「我想飲。」我捉住他的手,垂下頭搖搖晃晃地說。

「唉,咁你開心就得喇。」他把杯子重新放在我手上。

「哈哈。」我把剩餘的酒都喝光之後對他說:「其實一啲都唔開心。」

他沒有作聲。

「走喇,好無?」他拖起我的手,然後我們離開了酒吧。

清晨的街道總是寧靜的。我們對上一次這樣拖著手在街燈下漫步,應該是做手術前一晚。






「件事完咗之後,好似一直都無再你傾過。」他突間停下腳步來,然後我們就站在淡黃色的街燈下倚著燈柱。

我有少許天旋地轉的感覺,只好回應他:「嗯。」

「我好對你唔住...對唔住呀沈卓怡。」他抱著頭說。

「唔好再講對唔住啦,都話大家都有份。」我不厭其煩地說。

「唉,就嚟畢業啦,你對自己好啲啦好無?」他嘆了一口氣,雙手搭著我的肩膊:「你真係好好...」

「你都對我好好呀。我知㗎,我知你無必要對我好,你要負責任啫。」醉意令我索性對他說真話:「你已經好好啦,真係㗎。」

他聽罷就說:「傻妹...你真係好傻。」





我望向他,然後他的視線開始向下望,又再開口:「我知你好,但係我唔係好知自己想點,所以我都唔敢太投入...」

這天終於要來到,他始終沒有留下的打算。

「咁你覺得...同我一齊,開唔開心?」我嘗試問他。

「開心,真係開心。」他立即就回答了。

「其實大家相處開心嘅話,咁其他事都唔重要啦。」我擺出一個笑容:「咁咪繼續落去囉,無問題㗎。」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用一個很用力的擁抱回應我。

我們這種親密而沒有名份的關係,理所當然地延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