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房內分為兩邊,一邊是放著檢查用的病人床和儀器,一邊是醫生的辦工桌。

「沈卓怡,坐啦。」醫生向著電腦一邊敲打一邊問我一些病歷紀錄。

「你以前有無咩長期病?」

「我以前有哮喘。」

「哦?ok,咁有無藥物敏感?」





「無。」

一連串的查問後,她叫我躺上床。

「你除哂下身,包括底褲。之後你擘開對腳踩住個腳踏,對腳有咁大擘就咁大就得㗎啦。」她一邊戴上手套一邊說。

「好。」

大概是二十二年來都沒有試過做這樣的檢查,我有點緊張。





醫生把先把自己的手伸入我的陰道做初步的檢查:「可能會有少少唔舒服,你放鬆得㗎啦。」

「好。」

通常有人把手伸進來都是前戲的時候,但原來在這種情況下塞進來真的有點痛。

「咁我而家會放個儀器入嚟睇下照唔照到bb嘅,都係會有啲痛,你忍一忍。」

她把一個顯示器推到我面前,這種就是平常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那種用來照超聲波的顯示器吧。





一陣冰冷的感覺驟然在下體中散開,像一個金屬硬物塞進了下體一樣。

顯示上出現了一堆黑影,當中夾雜著一團白色。

我的心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震憾。

「照到啦,你望唔望到bb?而家你大概有咗六個星期,雖然未見到手腳,不過bb個形都係到㗎喇。」她移動著儀器,然後畫面上的白影就跟著移動。

我看了幾秒之後,就別過面不敢再看下去。

我沒有想過自己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個畫面,會在這個年紀和階段。

忍不住我就落下了一行淚,這是我的孩子,但我不能要。

一想到這個可怕又殘忍的事實,我更加不忍直睹。





檢查過後,醫生有點遺憾地跟我說:「因為你有哮喘病歷,而我地診所只提供到半身麻醉服務,所以幫唔你做手術。」

她把一張單張放到我面前:「呢啲係香港合法可以做人工流產手術嘅醫院,你可以返去考慮下去邊間做,我地會寫返轉介信畀你嘅。」

我點點頭,然後望著單張上數家醫院的電話:「咁我幾時要決定好?」

「你後日返嚟覆診,到時要決定好㗎啦。」醫生托托眼鏡說:「你可以同男朋友商量下先,因為公立一定平啲,不過要排期,到時你個bb再大啲就要引產咁生個死胎出嚟,你會好痛;咁私家通常就好快,你一約就應該有期,到時候會做全身麻醉,你唔會覺得痛。但當然價錢就貴好多喇。」

「好,明白哂,唔該你醫生。」

「唔使客氣。有咩唔明白你星期六返嚟再問我。」

臨離開醫生房前,我看到醫生整理的文件中夾住一張超聲波照片。





「我想問我可唔可以拎返?」我指著相片。

醫生抱歉地回應:「因為呢啲係醫療紀錄嚟,我地呢邊唔可以畀你。如果你真係想要返張超聲波相,到時你問醫院個邊拎copy,佢地會畀你。」

「好啦,唔該。」

我瞟向超聲波相片裡的白影,心裡的難過依然未能平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