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改篇]《有一種鍾意,係我鍾意你鍾意我。》/《初戀1000天》: 第五章下 「誰能望穿我 這種堅壯非堅壯 形勢壞透只好對抗 由我硬撑著 使你心安」 〈銀河修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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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
「誰能望穿我 這種堅壯非堅壯
形勢壞透只好對抗
由我硬撑著 使你心安」
〈銀河修理員〉
形勢壞透只好對抗
由我硬撑著 使你心安」
〈銀河修理員〉
Jessie第一次感覺,原來有人相伴的感覺是這樣的良好,好得她想永遠都這樣,那她就不用哭得這樣淒涼,卻只能顧影自憐了。
不,這不是該是第二次了。那夜Jessie和母親吵架,也不願回家的時候,也是James陪着自己,放着家裏香噴噴的飯菜不吃,和她一起吃魚肉碗仔翅、雞蛋仔、格仔餅⋯⋯是他治療了她內心的傷口。
「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我一定會呵護著妳也逗妳笑/妳對我有多重要 我後悔沒讓妳知道⋯⋯」電話的另一端開始播起了《開不了口》。
還有那次,夜幕低垂,她獨自走到巴士站的途中,James突然拿着她最喜歡的雞仔蛋出現,雖然她擺出一臉冷漠的樣子,內心卻很是驚喜。
Jessie突然覺得,或許他可以就是那個陪着她走過傷心與低潮的人。
「不如我地一齊。」
「咩話?」也許是音樂聲太大,James一時沒聽清楚Jessie的話。
「我話,不如我地係一齊。」Jessie又重複了一遍。
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使James不太能相信現實,竟一時未能作出反應。
「喂?」
「係。」James過了好幾秒才回應。
「你唔想呀?」
「唔係,我想呀,好想。」
「咁你唔出聲?」
「我無諗過你會咁突然講啲咁嘅野架嘛。」
「咁姐係好定唔好?」
「好,緊係好。但⋯⋯點解?」James從沒想過他朝思暮想的事,竟是由Jessie提出,而他只需要負責答應。
偶像劇中,男女主角能在一起,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經歷了很多事情後,才漸漸愛上對方,然後才在一起。
那她愛上他了嗎?是在甚麼時候?Jessie想了良久,還是無法找到答案。
看來,她好像還未愛上他。那還能在一起嗎?
不能,因為電視劇總告訴我們要彼此相愛才能永遠在一起;能,因為殘酷的現實告訴Jessie愛是變幻無常的存在。這秒愛,愛得能立下山盟海誓,承諾對彼此的愛永不枯萎,下秒也能突然失去感覺,然後絕情地把對方的愛埋進深土,只剩下一句:愛過就夠。
對,愛過就夠,儘管只有他愛她,而她要的也不是他的愛,而是他的陪伴。只要她不說破,他們就能各取所需。這樣很好,即使哪天他不再愛她了、分開了,那她也不會傷心。
「點解?咩點解?想一齊咪一齊,咁點解你鍾意我?」不懂說謊的Jessie選擇迴避James的問題。
「因為我鍾意見到你笑,你笑好好睇,⋯⋯我想見到你笑。」
怎麼會有人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渴望看見她笑?對Jessie而言,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偶像劇才有的情節。
她雖喜歡看那些情節浪漫誇張的偶像劇,但卻能分得清現實和理想的差別,也正正因為現實與理想的差異,才讓她這麼沉迷那些偶像劇——只有在那裏才能找到一世一生的愛情。
「哈,係咩?都唔知係唔係嘅。」Jessie竟冷笑了一聲,頓時像潑了James一盤冷水似的。
幸好,James的熱情卻不會輕易熄滅,真誠地說:「真係架!」
然而,看過太多分離的Jessie卻還是未能輕易相信他的話,只有冷淡的一句:「喔。」
他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話,可是不要緊,只要他答應了和她在一起就好,因為他會用行動告訴她,他的愛不一樣。
「所以⋯⋯你頭先點解喊?」James關心道。
「我無呀。」倔強的Jessie最討厭別人問她這句話,因為她不願讓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可是,笨拙的James卻堅持說:「明明就有。」
「都話無。」雖然她的確說了,可為了堅強的面具不被拆穿,她寧可耍點無賴也不願承認,卻不知現實不是單靠否認就能改寫的。
但James的記憶可以,只要她高興,他可以為她抹去那些她不願記起的情節。
「可能係我聽錯,等我聽真啲先,⋯⋯」James拿開電話,走到窗戶旁豎起耳朵細聽了幾秒,說:「呀,原來係隔離屋陳師奶個仔喊。」
聽到這句話,Jessie竟笑了。她沒想過為了迎合她,他竟能扯出這些誇張的說話來。
因為他只要她快樂。
「我今晚好唔開心。」Jessie的目光駐足在窗外那半扇獨掛天邊圓月上說。
「有我陪你都唔開心?」
「你係邊個呀?有你陪就要開心架啦?」
「我係你男朋友囉。」James輕易就說出口的話,在Jessie心裏卻重複了好幾遍。
男朋友,那她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嗎?這該是一種怎樣的身份角色?她又要怎樣飾演這角色?這叫Jessie感到糾結。
「以後你有咩唔開心嘅野都要同我依個男朋友講,呀唔係,係開心同唔開心都要同我講。」
「點解?」一起了能代表些甚麼?為甚麼要事事都告訴他?Jessie還是不明白箇中的意義。
「你開心,我都會開心,咁就有雙倍嘅快樂。唔開心嘅,我就會氹你,咁你就會開心返,所以你一定要話我知。」
「講咗你一定氹得返架啦咩?如果氹唔返咁點?」
「氹唔返就⋯⋯」James想起Jessie那饞嘴的樣子,說:「請你食好野!」
遲疑了幾秒,Jessie才說:「好!」
「所以⋯⋯點解你唔開心?」James以為是美食挑起了Jessie的挑戰欲,卻不知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只是不願像夜空的半扇圓月,獨掛在這片漆黑的夜幕,承受黑夜的寂寞。她寧可讓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他分擔一些傷痛。
「因為⋯⋯我呀爸。」
「你呀爸?同佢鬧交呀?」
「嗯。」
「點解?」
「⋯⋯你有無試過好憎你好爸?」
「呃⋯⋯」James細細地回憶了一遍,幾乎要把泛黃的童年都拿出來翻閱一遍,都無法找到一次恨他的經驗,若對象改成母親那還有些可能,因為父親從來都充當好人的角色,無止境地給他買好吃的,帶他玩好玩的,買他喜歡的⋯⋯即使他在學校有多頑皮,見過多少回家長,也從不打罵他。
「無喎,」相反,母親卻常常從衣櫃拿出「雞毛帚」來,狠狠地打在頑皮的他身上,每到這個時候,James都會恨母親一遍,「呀媽嘅話都有嘅,但都係細個嘅事。」
「點解?」
「因為我Dum麻雀落街。」
「吓?」Jessie沒想過James竟能這樣頑皮,這超出了她的想像。
「真係架,用藤條一下一下咁Fit落黎,腫咗都唔知幾多日。」
「藤條姐。」小時候,Jessie也頑皮過,母親也曾經拿「藤條」或衣架出來,狠狠地教訓她。
可是,那不過是肉體上的痛,過了幾天總會好,總比不上心靈上那些永不磨滅的傷口。
「藤條你估唔痛架?」
「你估用掠衫竹咁粗嘅木棍毆落去痛啲,一腳伸落去痛啲,定藤條打落去痛啲呀拿?」
這次James終於不再笨拙,大概猜到Jessie哭的原因了。
「木棍?」
「錯,答案係睇下佢嗰陣有幾嬲。」
「車,你都無依個選項。」
「係你唔識跳出個框框諗野囉,OK?」
「所以⋯⋯」James猶豫了半秒,帶點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呀爸打你?」
「以前就係,依家⋯⋯係我妹。」
「你老竇唔係好錫你妹架咩?點會打佢?」James想起那時和Jessie在一起的時候,Jessie提起過父親有多偏愛妹妹藍心。
「可能係打者愛也掛,哈!」Jessie冷笑了一聲,James卻能聽得出當中的無奈與痛楚,Jessie續說:「我妹同佢一樣,脾氣都係差到爆炸嗰隻,偏偏我妹唔識野,成日同佢聊交嗌,嗌下嗌下就會開始郁手。⋯⋯」James雖然驚訝,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默默地聽Jessie說話,Jessie續說:「有時候,我會叫我妹避開佢,但當避唔切嗰陣,我就會好自然咁衝過去擋係我妹面前,⋯⋯好似我媽當年對我咁⋯⋯」
「所以比人打嗰個其實都係你,你仲話唔係?你有無事?」即使隔着電話,還是能聽出來James語氣裏的憂心忡忡。
「有呀。」
「整親邊到?洗唔洗去睇醫生?」
「整親我個心。」
「吓?佢打你個心呀?」
果然,夏蟲不可以語冰,還是不能期望笨拙的James能理解自己,可Jessie也無法把「心痛」這類示弱的話出來。
「無野啦,當我無講過。」
「唔得,你講清楚呀,唔係我今晚訓唔着黎搵你架。」
「都係嗰啲啦,都慣。」Jessie還是無法接受把傷口攤開給人觀賞。
「姐係邊啲?佢打親你邊到?痛唔痛?」James的說話節奏愈來愈急促。
「隻腳比佢踢瘀咗少少,然後隻手又為咗擋條棍瘀咗少少咁姐,其實都唔係好痛。」
最痛係點解親生老竇會咁對自己個女?點解自己個老竇反而係傷得自己最深嘅人?Jessie始終無法把最血淋淋的一面說出來。
「咁都唔係好痛?有無搞錯呀佢,咁對自己個女,有病呀佢?」James略為激動地說。
要經歷了多少,才能讓Jessie描述起來竟然這樣不溫不熱?想到這裏,James就開始心痛起來。
「佢不嬲都有病架啦,哈哈。」聽到Jessie自嘲似的冷笑聲,James更是心痛。
「你呀媽呢?你唔同你呀媽講?」
「我媽⋯⋯佢搬走咗啦。」Jessie嘗試平靜地說出這件讓她極在意的事。
「吓?得你同你妹,你地會唔會比佢打死架?」James難以置信,平日看似與一般人無異的Jessie背後竟這樣的一段故事。
難怪佢唔鍾意笑,個樣成日都咁西,原來都係你嘅面具⋯⋯James心想。
「我媽都無死到,我點會死。」Jessie想起小時候,遊走在刀鋒的日子,母親為了保護她倆竟也挺過來了,她不可能,也不可以比母親脆弱。
為甚麼不可以脆弱?因為她沒有脆弱的資格。
Jessie愈是說得雲淡風輕,愈叫James心疼。
「唔緊要,你仲有我,以後我保護你。」James堅定地說。
「哈!」聽到James這句話,Jessie沒有電視劇的女主角的感動,倒是忍不住取笑活像古代那些瘦弱書生的James,說:「你呀?你咁瘦,唔好話你住咁遠未必趕得切黎救我,就算趕得切你都唔會夠我老竇打,佢做開Gym架,手臂仲粗過你大脾,到時要我救你就好笑。」
「好,為咗救你,我一陣就開始做Gym!」James雄心壯志地說。
「好,我聽住先。」
「你唔信我呀?」
「點信你呀,你份人做邊樣野有恆心架呀?」
「鍾意你囉!」
「哇,好威喎,睇你鍾意得幾耐!」
「好,你唔好後悔!」
「後悔咩?」
「如果我可以鍾意你一世,你就要比我罰,到時唔好後悔。」
「好,你想點罰呀,吳生?」Jessie毫不在意地問道,因為她知道沒有人能一生只愛一人。
「罰⋯⋯」James想了好一會,說:「罰你到時嫁比我。」
這時,雲絮漸被微風吹散,月亮不僅變得皎潔明亮,旁邊還多了幾顆閃爍的星,頓時點綴了這片單調而漆黑的夜空,星月璀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