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堂戰法!

華隊長看到倒下的手下們才發現許少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蹲下身姿,掃堂腿左右連掃後把左右的人都掃倒!但是這群手下不是甚麼普通人,都是華隊長從機場特警,飛虎隊挑出的高手,所以他們只是一時失去平衡,瞬間已拔槍指向許少傑!

誰不知許少傑動作更快,雙手被扣在身前的他搶先提氣突擊撲向華隊長!但華隊長也不怕:「開槍!!」

一聲令下,手下們當機立斷不再忌諱槍口同時指向華隊長,扣下板機!

正中下懷。





「砰!」

那是許少傑生平技藝的極限,他感到腎上腺素猛烈的在體內燃燒,萬物運作拉長如千年,眼前只有向自己射擊的方舟護衛隊,槍口噴出的火花那一瞬間烙在他的眼底,剎那之間的隙縫許少傑決定賭上一切!

「噹!」

側身避開彈道,扣起的雙手舉到空中攔在風中,吹過來的除了雨還有子彈!火花在雙手之間爆開,手扣雙翼之間的鏈條被子彈擊碎,束縛旋即解開!

無雙!





左右臂齊舒的許少傑蹲下軀幹在人群之間穿梭,震飛最接近的二人!當然他知道這群人也非等閒之輩,連忙收回去勢撲向大飛姐!

「飛!!」

「傑少!」

大飛姐往後蹬出一腳,以防萬一的使出翻滾避開攻擊後躍起,二人就在眾目睽睽下跳到空中!大刀閃爍銀光向下砍,大飛姐舉起雙手間的鐵鍊,火花在風雨之間綻放!

「砰!」





鐵斧出鞘,銀刀與散彈槍齊舞,一時之間二人施展合作無間的默契,一加一的二人發揮出超越三,甚至四的力量震退附近的人!

「小心!!」

既然華隊長要公開處決二人,那麼這時需要活捉。需要活捉的話即不可殺掉二人,故此動武上必須存在制肘,這就是許少傑與大飛姐的優勢!

亂舞!

察覺到大飛姐身後正有人來襲的許少傑,與發現到大飛姐身後有人來襲的許少傑同時行動保護對方!

大飛姐手上的鋼斧脫手飛出直接把那人的臉砍成對半,至於許少傑就扔出長刀化成一輪銀光把打算以盾壓向大飛姐那人的手臂削斷!大飛姐見狀馬上接過防彈長盾,同時許少傑把斧頭從身後那人血肉模糊的臉上拔下—

左手持刀,右手持斧,雙眼燃燒憤怒的許少傑在暴風中爆發殺氣,大飛姐舉起長盾在他身後與眾人對峙展開一夫當關的氣概,同時反抗者的戰吼已從四方八面掩至,二人雙目之凌厲如要焚盡所有體制。

「唔使活捉!!同我殺!!」





眾人飛速拔槍,但是許少傑刀鋒已至!

「嘿啊!!!」

二天一刀—

無雙亂舞—

接下來沒甚麼人完全知道發生何事,甚至連許少傑自己也是!他舉起左右的兵刃向前方席捲,沒有任何迴避,沒有任何格檔,因為來自四方八面的襲擊盡數被大飛姐攔截!他只需砍殺!砍殺!再砍殺!!刀與斧在血雨中飛舞,子彈擊在盾牌上的聲音與慘叫聲齊鳴!

同一時間大飛姐沒把任何人放在眼內,她眼中只有許少傑—準確來說是他的破綻!許少傑動作迅如霹靂,雙手同時持械的他動作快上可不止一倍!但大飛姐不用追上,只需牢牢地將威脅到許少傑的攻擊擋下,前方的血路自然會由他砍開!

他的背後由自己守護。





她的前路由自己開拓。

「嘿——呀呀呀呀!!」

一個個彪形大漢倒下,許少傑的西裝染成血紅,但視野內已經看到前來增援的反抗軍!但是同一時間還有前來接應華隊長的車隊!!

「想走?!?!」

華隊長已想登車!

「飛!!」

「傑少!上!!」

大飛姐心領神會應聲蹲下,舉盾向天,許少傑一個躍步跳盾上!接著大飛姐將盾牌向天挺進,同時許少傑再借力一躍!騰飛到空中的他旋身轉體,雙目如雷鎖定華隊長!!躍到一層樓以上高的他右手使出生平最大的力道加上離心力擲出斧頭!!





「砰隆!!」

斧頭如炮擊一樣轟然發射,銀輪飛馳於暴風之中破開雨幕,直接將華隊長捉住車門的手砍斷!!可是華隊長馬上被車內的人拖進裝甲車內,雙腳才離地引擎馬上發動絕塵而去。

「伏」一下漂亮著地,許少傑看著一架又一架撤退的裝甲車眉間的怒火沒有被雨淋熄半分。

「傑少,你有冇…」

「我冇事。」許少傑收起大砍刀,「…大舊,傻釘…」

面對這樣的挫敗,二人恐怕不易得到解脫。

那些…都是從數碼港醫院初戰與自己一起征戰到現在的俱樂部部隊…





雨中沒人看到梟雄眼角的淚光,除了大飛姐。

「傑少,我,我地會合唔到俱樂部部隊……」氣喘地跑來的何樂悠道,「佢地按計劃應,應該係停機坪既飛機被銷毀後…去到指定……」

「計劃有變。」許少傑道,「佢地另有任務。」

大飛姐想說甚麼,但甚麼也沒說。

「悠悠,個風點樣?」

「按天文台過去路徑比較,仲有幾個鐘個風就會過,好似八號轉三號咁。」

颱風帶來的掩護終於要完結。

在敵方的絕對制空權因颱風而完全癱瘓的這段時間,許少傑,爆爆哥與反抗軍們發動的強襲把所有方舟防線擊穿,也把對方的空中火力瓦解。

…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許少傑不敢想像自己看到那些同自己出生入死的俱樂部部隊被公開虐待至死的畫面,他怕自己會完全失去理智,完全發瘋。

可不是現在…還不行。

「傑少。」這次來到的是康仔和棠哥仔,出身數碼港一役,議員助理的他在天使用計分化反抗軍那時可是與許少傑最為敵對的人,至於棠哥仔就是赤柱一戰被解放的囚徒,也是許少傑在囚時的熟人。

「去叫D人休息,佢地本來就唔係咩士兵,只係香港人。」許少傑道,「雨一停,就唔會再有休息既機會。」

許少傑明白行軍打仗不能無限的向前衝鋒,就算他可以其他人也不行。

「唔會‥?」

這方面何樂悠倒是沒這樣機靈。

「最後決戰…風雨一減弱,就係呢場革命分出勝負既時間。」

許少傑望向在怒海中聳立的方舟,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所有犧牲,所有存在是否有其意義有其價值終於來到了分曉之日。

一將是否功成對他們來說還是未知之數,但萬骨已枯卻早成定局。

由於不是意外碰撞造成的進水,而是偽天使自行設下的炸彈襲擊,所以船體一下子就歪掉了!

「阿欣!阿欣!!」意識到事態的楚思洛舉拳錘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氣急敗壞的他從走廊看過去已經發現走廊傾向了右側!

「阿洛!」即使這樣,楊芷欣還是這樣一手拉上身後的門,「頭先好似隻船震左下?!」

「係!唔知咩事!」

「大浪?」楊芷欣望向走廊上倒下的雜物。

「唔似…」楚思洛皺眉道,「似撞中某D野…」

「呢度係海中間,應該唔會有咩會撞到…」楊芷欣思考,「去艦橋睇下先!」

「但英英佢…」

「俾佢一個人靜下。」楊芷欣對這事卻是出奇的冷靜,「我地唔好去刺激佢。」

「…嗯。」

從走廊走到樓梯位置,再往上幾層即是艦橋,也就是那群船員操作貨輪以及偽天使與大勝爺所在的地方,到那兒的話應該可以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喂,天使!」楚思洛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簡單,「頭先隻船震左下係咩料?!」

本來這兒是應該有不同的船員在當值,大副,二副,三副,水手之類,他們在現代化的儀表板前擔任自己的位置,但是現在放眼去卻是空無一人。

「人呢…?」楚思洛不解。

楊芷欣面色發青,剛剛的震動,現在船員的失蹤,在航海上都不是甚麼好現象。

「個邊!!」

艦橋除了樓梯這邊的出入口外,還有不同的出入口前往各處,當中自然包括前往甲板!楊芷欣沒有被眼前的現像嚇著,反正把目光投向其他門—果然發現通向甲板的梯子門邊有人影閃動!

「咪走!!」

楚思洛馬上起跑,一箭步已掠到門邊捉住那人的臂膊:「你地想去邊?」

那人明顯極度驚慌:「放…放手!」

「無咁易。」他一拉,那人馬上在微微斜歪的走廊摔倒,楚思洛眼明手快以右手叉住那人的頸子,「講,成班人急急腳走去邊!」

「放,放開我,我唔想死…」

楚思洛表情更為凶惡:「無啦啦點解會死,同我解釋清楚,唔係我依加就係度掟你落去!」

他右手伸長施壓,那人半個人已在半空中,身後就是樓梯下的甲板,不過足有幾層樓高就是了。

「…船…船……沉…」

看到那人嘴唇蠕動,聽到那人說話,卻不明白在說甚麼…船沉?

「咩船沉,講清楚!!」

「隻船,就黎沉啦!放開我!我要上救生艇!」

楚思洛那會這樣易放開他:「隻船點解會沉!」

「船倉有野爆炸!一定係天使,天使係船度放左炸彈,呢隻船玩完架啦!」

「你地作為船員,沉船竟然第一個走?!」楚思洛大怒,「如果唔係我地黎搵你地我地咪連死左都唔知咩事!!」

「關我撚事啊!」那人發爛,甚至說是自暴自棄,「我唔想死呀你明唔明?!」

「其他人知道隻船會沉未?!」

「梗係未…你知唔知會做成幾大恐慌?!」那人的表情相當扭曲,「呢隻係貨輪…貨輪上面既船員本來係五十人左右,所以救生艇都係得五十幾個位,你又知唔知道依加天使俾左幾多人上船?」

大概四百—楚思洛和楊芷欣也心中有數。

準確來說,是417人。

這將會是怎樣的地獄?想到這兒,楚思洛因震驚而放開手,那人也滑到地上揉著頸子喘氣:「嗄…嗄…我話你知呀哥仔,如果你地同佢地講隻船就黎沉既話佢地一定會沖去救生艇,根本唔會有方法救到所有人,所以只係徒添混亂。」

「咁要點?」

「依加知道沉船既人連埋你地大約有20人,救生艇10人一隻,一共五隻,你同個女仔都唔好同任何人講沉船。」那人站起來,「然後跟埋我地上救生艇,咁樣你地先最大機會得救。」

也就是如面前的那船員與他的同伴一樣做法:不告訴任何人,確保不會有其他人與自己搶奪救生艇。

「你講左又可以點?」那人回首望向楚思洛和楊芷欣再道,「救生艇既數目唔會變多,同佢地講左只會有混亂同自相殘殺。點?你兩個黎唔黎?」

想必在樓梯的盡頭,甲板的邊緣已有由船員操作的救生艇等著他。

而他也向二人拋出救命索。

現在外頭可是八號風球級的風浪,即使上救生艇也未必完全安全,如果加上熟練船員的操縱的話一定最大機會活命。

「阿欣,我地…」

就在他遲緩的時候,腳下的甲板又歪了些微。

又是這樣嗎?

又是這種末日事件,然後方舟沒法救下所有人的困境嗎?

再一次,是自己可以登艦,然後哥哥要留在末日下嗎?

「我拒絕。」

楊芷欣在風中道。

「今次我唔會自己走左去,你地既行為雖然合理,但係絕對係不負責任!依加講左既話,話唔定大家會有時間自救!」

沒人知道楊芷欣那時的心態是「贖罪」。

那人卻是露出這女人無藥可救的眼神:「你鐘意啦大愛撚,我唔想死,係咁先。」

楚思洛正要發作時楊芷欣卻叫住他:「阿洛…由佢。」

就這樣看著他消失在樓梯的盡頭,楚思洛苦笑:「我對游水麻麻。」

「對唔住,阿洛…我又拖左你落水。」

「希望等陣唔會真係要落水啊~」

看到愁眉苦臉的楊芷欣,楚思洛也只能硬撐著逗她笑。

「無聊~」楊芷欣被他逗笑,「先去搵阿哥商量下先?」

「…嗯,睇下佢有冇辦法都好。」

二人從雨中回到已空無一人的艦橋,已再無人控制貨輪,現在的傾斜度大約是五度左右,其他人想必還以為是因為海浪做成的吧。

就在其中一個控制台上,明顯有著一個正發亮的「廣播」按鈕,控制板面中間還有一支麥克風伸出,一看就知道是用作全艦廣播用。

真的要說嗎?

要如何開口?

不…既然連救生艇也只準備了足夠本來船員夠用的50個位置,那麼救生衣恐怕也不會夠所有人吧。

也許會比鐵達尼號慘劇還糟。

「…停手。」身後響起偽天使的聲音,「舉高手,唔準掂支咪,我有槍。」

「點解你要咁做。」楊芷欣斜眼望後,那個鬍渣男正舉槍指著自己的後腦勺,同時示意那人不要動手。

「呢隻船唔可以去到方舟建造區,呢件事係注定。」一如以往一臉愁樣的他嘆氣道,「至於殺幾多人,死幾多人,我唔想,亦無計劃到。」

「船已經沉緊,你依加已經成功左,點解唔俾我通知所有人!?」

「第一,佢地可能會搵到方法生存,然後加入反抗軍;第二,佢地為左搶救生艇,可能會自傷殘殺,呢件事我唔想見到…呢D時候無知既死先係救贖。」

這傢伙雖然一直以來也頹然喪志的樣子,但其惡毒程度不亞於那婦人!

「既係係咁,我都無辦法,依加就快沉船,我都無時間去改變你D咩。唔係……你地已經將呢場方舟騙局舉行咁多次,應該唔會有人改變到你既決心。」楊芷欣道。

「唉,你明就好。」

「阿哥。」楊芷欣淡然道。

早已經接近至能數清偽天使每根頭髮距離的楊子平聞言,手上的銀刀一揮,偽天使的手筋就被精妙地削斷,他還沒叫出聲,銀芒又至!刀刃飛舞,血花在艦橋上爆開,但同一時間楊子平還有餘力閃避!最後他收刀鞘,然後右拳重擊偽天使的尾龍骨位置,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那種劇痛實在無法想像。

「我個妹你都敢威脅啊。」目露兇光的楊子平站著俯視他道,「手筋腳筋全斷只係前菜,未計你既沉船計劃捲埋佢入黎既錯過。」

「到底…幾時…」

當然是因為文雀殺法的無聲衝刺,要不是楊芷欣以眼神叫他不要動手偽天使連拔槍的機會也沒有。

楊子平沒有回答:「妹,你知道隻船沉緊就好,甲板有救生艇,襯依加佢地未去搶,我地快D…」

「阿哥,我頭先就係想用全艦廣播通知其他人。」

楊芷欣向手伸向控制台,但馬上版哥哥輕輕拉住。

「你…你點解呢D時候就硬係會咁蠢?!」楊子平完全是一臉難以致信,「你知唔知……」

「阿哥我知!」楊芷欣握緊手心中楊子平的手,「救生艇得返30個位!船上有400幾人!我知呀!!」

她知道的。

即使是這樣,她也決定這樣做。

「喂,勸下你女朋友好WOR。」楊子平向楚思洛道。

「我從來無勸贏過佢。」他苦笑。

「……咁做,我地好大機會會死。」楊子平道,「呢個就係你想要既結局?」

方舟起飛在即。

末日來臨在即。

貨輪沉沒在即。

這就是她想要結局嗎?

「……我唔知,阿哥。」握住楊子平的手與表情一同下沉,「但係自己跳上救生艇,然後睇住所有人死,仲要死得不明不白,我做唔到…阿哥,我做唔到。」

「…」楊子平沉默了瞬間,然後道,「老豆阿媽一定會殺左我。」

「嗯?」

「去做你認為要做既野,之後既事,交俾阿哥處理。」

這兒必須指出,楊子平完全是在死撐,首先他沒法拒絕這樣消沉的妹妹,根本上這樣悲傷的楊芷欣提甚麼要求他也會答應了。其次他這時根本就沒有任何方法,全是些「之後再算」「死唔去既」之類的自欺欺人的僥倖心理。

但是楊芷欣作出了這決定:超越自我的得失,做正確的事。

如許少傑一樣。

大概誰也會在末日下成長吧。

「多謝你,阿哥!」

她鬆開手,按下控制台上「廣播」按鈕,「廣播中」的小燈馬上亮起來,同一時間全隻貨輪每個空間裝著的喇叭也發出「嗡——」的聲音。

深呼吸。

「船上既大家,請冷靜咁聽我講。」楊芷欣道。

她回頭望向身後,楊子平與楚思洛也投而支持的眼神。

「頭先既震動,係由於船倉發生爆炸。天使既船員已經確認過,因為損毀程度太嚴重,呢隻船已經失去動力,而且開始下沉。」

天曉得那些人會有甚麼反應。

「因為已經無晒其他手段,之後我地可以做既就係係船完全沉沒之前向所有附近發出求救信號。」

天曉得有沒有人會對信號作出反應。

「我需要你地每一個人,每一個唔想死既人,每一個選擇去求救而唔係自相殘殺既人,去升起狼煙,去升起旗幟,閃光,聲音,向附近任何船求救。有能力甚至可以去搜刮有冇任何可以求生用既物資。」

絕境面前,船員們認為人們將會互相殘殺。

絕境面前,楊芷欣認為人們將會互相幫忙。

「黎到呢一刻,天使既計劃無疑已經成功,佢想我地死,毫無疑問佢想我地就咁死係呢度,佢不但選擇十號風球出航,而且係船上放埋炸彈,如果呢一刻我地互相廝殺最終係度一齊淹死既話只會中左佢既下懷。」

楊芷欣展現前所未有的特質。

身後不只有哥哥,楚思洛。

現在,楊芷欣甚至可以感受到身後存在著霍詠琳的支持。

她一定會陪著自己吧。

「我有一個已經唔係度既朋友同我講過,佢接受唔到——佢接受唔到我地要永遠咁互相殘殺落去!」

「所以我希望呢隻船上面既人,可以證明到俾已經唔係度既佢睇,證明俾個D睇死我地一定會內鬥至死既船員睇,係可能已經改變唔到既結局面前—我地呢隻船上既每一個香港人都會互相支持大家到最後一刻。」

楊芷欣語帶淚腔:「我個名係楊芷欣,由呢一刻開始,容許我做呢首沉船既船長,直到最後為止。」

沉船上的船長可沒甚麼好下場。

她沒有再次按下按鈕,「廣播中」的燈還亮著,卻沒有發現。

「做得好……」

「未夠!仲未夠!!」滿頭細汗的楊芷欣喝停哥哥,然後她把剛剛發現的「156.8M MHz」按鈕按下,果然另一個標示著「SOS」的小燈亮起來。

「Mayday!Mayday!Mayday!呢度係東龍五號!船倉爆炸!我地下沉緊!位置係交…交椅洲以北兩至三公里!船上有四百人!!有冇船聽到!我地唔夠救生衣亦唔夠救生艇!聽到既船,求下你地黎救我地!我地———呀!!!」

「砰隆!!」

船身再次發生爆炸,這次不再次緩緩下沉,而是船身劇烈斜向一邊!楊子平眼明手快捉住旁邊的一支管子,至於楚思洛一個飛身捉住差點被扔飛的楊芷欣!

「阿欣,夠啦,你做得好好架啦!!」楚思洛扶著控制台爬起來道。

「未得!未夠!!重覆得愈多次愈有可能被人聽到!Mayday!Mayday!Mayday!船倉入水,我地下沉緊!!救命!!我地係交椅洲以北兩至三公里!!求下聽到呢段錄音既船…」

眼前,突然只剩下一片漆黑,控制台所有燈號熄滅。

「仆街,停撚左電!」楊子平爬起來。

「嗄…嗄…」楊芷欣給予自己太大壓力,正在深呼吸冷靜。

船的傾斜幅度增加,沒有被固定的東西都東倒西歪的傾瀉,楊子平甚至要避開一個壓向自己的櫃子!附近的海浪聲突然變得巨大,那是因為船的引擎已經停止運轉,電力,雷達全部停頓,消失的噪音使海浪聲和風聲更明顯!因職業所以最快適應黑暗的楊子平看到自己妹妹眼中只有完成了責任的無力和恐懼。

無線電的話,那個人會不會聽到?

同一時間。

「佢個妹海里同公里都唔識分啊。」太平山頂的那個人望向身邊的無線電機器,「總算到你賣個人情俾我,阿平。」

「呢度係末日電台852。」

「依加緊急轉播一條無線電求救訊息。」

「——沙沙——沙…沙沙沙——啦沙……Mayday!Mayday!Mayday!」

「主耶穌基督啊,求你垂憐。」

少女激動的求救訊號隨著眼前的黑暗而消失,人們知道這船真的已走到了盡頭。震動與爆炸聲再度響起,猛烈的傾斜把人們如人偶一樣摔飛,尖叫聲不斷,然後是哭聲,窗外一道閃電劈開長空,雷光把每人臉上的恐懼映得一清二楚。

「……」艦橋內明明這樣多人,卻沒人敢說甚麼。

「…唔,唔…唔想死既男人跟我黎!!」終於一個男人站起來,「我地去搜下外面既貨櫃有冇野岩用!無用既扔落海減輕負重!!」

明顯身材較健壯的人彼此對望,然後舉手:「我黎幫手!」

「我都黎!」

「女人都幫到手架!」

「有冇人幫我去升狼煙呀!!」

「呢邊有好多床單!」

「我有火機!」

「呢邊有火水!」

「全世界離開室內!等陣沉左船可能就走唔到出去架啦!去甲板!!」

船身正在不斷往後傾斜,人們現在要離開艦橋也要奮力向前略略爬坡,首先離開的人沒有就這樣登上甲板,反而把消防喉往深處扔出,有人找來了纜繩放下,好使體力較差的人也能離開艦橋。

沒有船員說的自相殘殺。

確保了眾人離開後,最後才離開的男生們登上最高處後便看到了甲板上的情況。

「亞加力膠板!!」

「有撚用咩!扔落海!」

「雞扒?」

「扔!」

「車肽!!」

「留住!!泵氣可以浮水!!」

男人們正在撬開一個又一個的貨櫃,至於船的不同角落都有狼煙升起,濃濃的黑煙升起,煙柱在沉沒的船上直沖雲間,恐怕附近海域的所有船也看到了。

附近海面。

「…佢地係度求救?」

離東龍五號不遠處的海面上,船員在所在的救生艇回首察看身後的船,尾部已經沉往水中,船尾甲板眼見已離水面不遠,船首因重量而開始向天舉起,如果說正常水平下船首指向九點鐘位置,現在正指著九時和十時中間吧。

「祝佢地好運啦,依加咁大浪,有冇船敢黎都成問題!咪望啦!同我顧好自己先!」

按當時記綠,那時正是剛轉成八號風球的時候,海上風雨交加,他們的確沒餘力去管船上的人。

回到沉沒中的東龍五號艦橋上。

直到現在為止,有三個關鍵人物從未現身:婦人,大勝爺和阿健。

「文文文文文文雀,停左電呀!」

楊子平爬起來:「唔該你啊視后,唔係你講我都睇唔出…不如你試下唔好再搖我?我隨時嘔落你身上啊。阿妹,阿洛,有冇事?」

視后聞言嚇得馬上後退幾步。

「冇…」

「我都冇。」

「你地係度做緊咩呀,唔係上救生艇既咩我地!」視后急得眼角滲淚,「我游水好差架!一個塘都游唔到架!天…天使佢做咩?死左?」

「佢就想。」楊子平冷冷道,「依加佢痛到想死都死唔去。執左佢支槍,你自己用黎防身。」

突然樓梯那兒又出現一人。

「唔好接近佢…求下你地,槍俾你地。」

是婦人。

楊子平在黑暗中看得最清楚,婦人身上的傷也不輕,牙齒飛脫,臉朣成一團紫一團黑,口角也有血跡代表內出血,一隻手以怪異的角度折曲,似乎是骨折。

「…邊個打到你咁。」楚思洛擋在楊芷欣身前,「大勝爺?佢依加係邊?」


楚思洛隱約感到隱情。

較早前。

「如果你想去方舟建造區既話,」婦人的聲音在船倉內激起回音,由鋼板裹成的船體成為絕佳的回音室,「就一定要幫手搞掂,我一個人唔夠力整。」

「搬走D重野就得?」大勝爺被說服了後算是站在天使一邊的人。

當然不知道最毒是婦人心。

「係…佢地擋住左水底聲納控制台,我地重新啟動唔到。」婦人開始胡扯一通,「我地咁樣好危險,探測唔到海底隨時出事。」

「真係煩,你地D手下冇個有做開運動之類?」

「冇啦。就係前面。」

為了減低他的戒心,婦人旋開水密門與他一起進入貨倉區,轉身鎖上。

貨倉區只有機器運動的隆隆聲,引擎與渦爐轉動的聲音連在這時也清晰可聞,牆身的微微震動就是從機房方向傳來。婦人打開昏黃的燈光,放眼過去盡是麻包袋,膠桶,紙皮箱之類的東西,的確是典型貨倉。

時間差不多了吧。

婦人一直計算著時間。

時間就是關鍵。

「就係呢度?」

「係。」婦人轉身,握住幾秒前自己鎖上的水密門。

「咁既重量都搬唔郁,你地既人——」

說話被打斷。

「砰隆!!!」

「轟隆!!!」

「嗚———隆————」

船尾方向引來巨大的爆炸聲,回音瞬間在船倉內爆炸,二人都陷入了耳鳴狀態!巨大的震動把大勝爺拋飛,至於婦人則是捉住水密門旁邊的手把以免被扔飛!接著巨大的水聲傳來,可以聞到海水的咸味,大勝爺大驚:「喂仆街入水呀!!」

但他一回頭,卻發現婦人正在旋動打開水密門!正當他以為婦人是想打開水密門與自己一起逃生時,大勝爺猛然回想起一件事!

在爆炸方向的水密門被預先拆掉了,只有一個洞口在。

這是陷阱!

「死八婆你陰鳩我!?!?」

在計劃中,因為大勝爺遠在船倉深處,婦人可以打開水密門後逃走然後從外鎖上水密門,所以她沒有回答,雙手飛快地旋動水密門上的圓形門把開鎖,加上剛剛鎖上時沒有鎖得太密,一定…一定……

「砰!」

一個鐵桶飛來,直接砸在婦人後腦,她馬上感到鼻骨一酸,眼冒金星,雙腳發軟沒法站立!倒下的她大驚,連忙想爬起來開門,但就是因為這一下遠距離的還擊—大勝爺趕上了。

「咁趕,去邊啊?」

說罷,大勝爺捉住她的手重重將她摔開!

「呀—!!」

婦人的尖叫聲在船倉中回蕩,砰一聲落地的撞擊聲馬上被水流聲蓋過,她痛苦的在地上掙扎。

本來大勝爺在這時候開門離開船倉,把婦人困在入面就可以脫險,好死不死的她卻透過方舟遊戲的直播知道大勝爺的執念。

「唔…唔怪得個個都覺得楚思洛比你優秀。」

直擊要害。

「你講乜鳩。」大勝爺的樣子本已經想殺人,現在更是想吃人吧,「我問你!!講乜撚野啊!!」

婦人一邊往後挪動身體,一邊露出嘲諷的神情:「你睇下你幾好呃…我敢講,咳,咳!楚思洛唔會咁易中計,因為…佢有腦…啊呀呀!!」

完全被婦人牽著鼻子的大勝爺陷入了暴怒,他一腳踢在婦人身上,「嗚嘩」一聲吐出鮮血的她如皮球一樣飛出幾米!

「我今日唔殺左你我方舟都唔上!!」

拳頭馬上往婦人身上招呼,舉起雙手護臉的她卻是被大勝爺連左手也打斷,力道貫穿前臂重擊她的臉,她的身體,牙齒飛脫,不出十招內就要斃命!

但時間站在她一邊。

說過吧:時間就是關鍵。

「砰隆!!」

計時炸彈是她設下的,她當然知道爆炸時間。就在第二波炸彈爆發時,婦人奮身捉住大勝爺的其中一隻腳猛力一扯!爆炸做成的震動與船身的傾斜對已經躺在地上的婦人影響甚微,但是大勝爺不但站著,而且還一隻腳在同一時間被婦人扯動,結果就是遠遠的飛出,直墜船倉的深處!

「死八婆!!!」

被雜物埋掉的大勝爺怒吼,但婦人連忙站起來飛奔到水密門邊,扭動門把,果然門馬上打開!!

「仆街!!仆街!!!」發狂的大勝爺在船倉內扒開身上的雜物再以鬼神一樣的速度衝過來,「你個賤人!」

「呀呀呀!!!」婦人大驚,砰一聲轟然拉上大門,然後用極最後的力氣旋動門柄把水密門鎖上!飛到空中的斷指,門後大勝爺的慘叫,地上的血跡和「咚咚咚」的拍門聲,婦人有逃出地獄的感覺。

「嗄…嗄…」

她背靠水密門滑下,坐在地上痛哭。

這樣,天使的遺志就完成了吧。

自己已經好累…好累…

不行。

要去見…那個人…那個比自己負擔更多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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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到依加,船倉入面既水應該就滿,大勝爺…當然只有一個下場。」婦人坐在已全身不能動彈的鬚渣男旁。

「我地已經做完我地要做既野…所以,要殺又好,點都好,隨便你地…」婦人擁住流下眼淚的鬚渣男,「我地已經無抵抗能力,亦早就準備好同呢隻船一齊死。」

苦笑的她嘴角流下血跡,似乎大勝爺造成的重傷在她見到鬚渣男而放鬆身體後發作。

「點解你地要,堅決到咁…」

婦人苦笑。

「你問佢呀,佢先係最希望可以完成天使遺願既人。」婦人輕拍身邊鬚渣男的頭髮幸福的笑道。

「…下?」

眾人面色一沉。

雖說一直以來扮演著執行者,設計者的人都是婦人。

鬚渣男就是這樣一臉愁眉不展的坐著,看著。

不是…傀儡嗎?

所有人都看得太過陰暗了,不是甚麼傀儡。

「佢始終相信住天使既理想係正確。」婦人把頭靠到牆上,現在除了嘴角外鼻孔也滲出血液,「但係…唉,可能其他人講得岩,佢係鈍D…無你地咁聰明。」

婦人一手牽著鬚渣男已沒法動彈的手,一手把他的頭貼到自己肩上。

「但係既然佢咁堅信,我就要代佢去完成。」她有這種能力。

才智不是為自己而用,只希望自己愛著的人可以實現理想。

因為他的理想,就是自己的理想。

惡毒者沾血嘴角掛上了如少女一樣的幸福微笑,永遠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