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洞悉許少傑所有弱點,要害,卻沒看到他不屈的鬥志—明明沒有勝算也與方舟政府放手一戰的鬥志。

「無錯…我郁手先…」被重創的許少傑道,「而我…唔會後悔…!」

「我就知道你係D咁既人…所以,我都唔可以留後患!」

楊芷欣揮刀!

「嘿啊啊啊!!」





「噹!」

刀鋒劈空,噹一聲斬在船邊的鐵通旁爆出火花!許少傑雙眼暴紅,一個閃身避開在他眼中如慢動作似的下劈!

「呀呀!!」

「死八婆!!」

「阿欣!!」





許少傑閃身避開楊芷欣的處決,接著施展略顯生硬,只是用作對付持刀敵人,卻對楊芷欣這種書蟲還算有效的空手入白刃法門,一手奪去了楊芷欣手上因鐵通反震而沒法握緊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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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笑著輕扔從自己手上靈活奪去的PS4手制,「呢招叫空手入白刃,或者叫妙手空空~」

「呀!我要學!」

「唔教,呢D下三流手段你唔使識。熄機,食飯!」





「阿哥呀…」

「唔教,快啦妖,我就餓死啦衰妹!」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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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傑!!」

「咪撚郁!!你兩個都係!!」

許少傑以楊芷欣為人質,架刀在她的粉頸上作威脅!雖然許少傑目標是殺掉楊芷欣,但是現在自己身上已負重傷,也因為游泳追大飛而筋疲力盡加上一號的連番猛攻—如果馬上殺掉她的話,以這狀態面對被激怒的一號,許少傑可沒信心能全身而退。

「放左佢!!許少傑!放…嗚…」一號想營救,卻被臂膊骨折的劇痛煞住了去勢。





「呢度我話事!」許少傑把刀壓向楊芷欣,「你同我搞撚清楚!」

「…放左佢,你想點。」

「我要既野好簡單,」許少傑道,「自殺,一號。岩岩我見到佢係甲板上崩潰,以為你死左…佢咁愛你,只要你死左,佢就唔會有心力去對付我,我可能放過佢。」

「……」

說謊—楊芷欣不廢吹灰之力將之識穿,為了勝利連任何人也能犧牲掉的他區區承諾完全不會放在眼內。違諾就能確保的無後顧之憂,對他來說根本如探囊取物,他絕不會放過。

「我自殺後,你反口既話佢就會死硬。」一號道,「我點解會聽你講?」

「好呀?試下囉?」





「嗯…呀…」許少傑輕壓刀鋒,楊芷欣頸上冒出血珠。

「停手!!!!停呀屌你老母!!!」看到楊芷欣頸上血痕的一號如發瘋一樣。

許少傑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手上的刀鬆開了。

怎樣辦—一號以眼神示意。

相信我—楊芷欣以眼神回應。

「點呀,考慮好未?」許少傑試圖速戰速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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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住他的手肘一股腦兒地搖:「喂呀!快D教我呀!去廟街跟個個咩,咩婆學左咁多好玩既野一D都唔教個妹,你係咪咁小氣呀?你點做人大佬架?!」





「放,放手呀!新架件衫,爛啦!爛啦!」

「咁你快D教我啦死小氣鬼!」

「挑!教啦教啦!放手!」

楊芷欣吐吐吞頭放開他的衣服,但已經明顯被拉至輕微變形,這被寵壞的傢伙發爛時還真是挺叫人頭痛。

他看看已鬆掉的衣角,瞪向自己的妹妹,但正當她以為終於要被罵時——

「…死妹釘,你遲早俾人打獲金。」始終如此的他以靈巧得不像男生的手掌揉亂她剛剛才梳好的瀏海,「唔教你一招半式防身遲早出事。」

「嘿,你會幫我報仇架嘛~」





他沒好氣的白自己妹妹一眼:「我先唔要,你同我無穿無爛唔該。拿,睇住,呢一招雖然簡單,但係被人脅持住時好好用,文雀偷襲殺著既精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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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作從沒可能施襲的角度施襲,逆轉不可逆轉的絕境。

「一號,你去死啦你。」楊芷欣合眼流淚,「只有咁,我地先可以…永遠係埋一齊。」

先引開他注意力。

「嗄…?」

「我已經唔想做人,我好攰,你都唔好再為我受傷。」楊芷欣道,「你諗個方法,自己痛快解決。」

「阿欣,點解…」

說著奇怪的話,但是炯炯有神的眼神還是那樣的訊息—

——相信我。

「已經無辦法啦!我地無晒辦法啦!!」

「…我明白…」一號茫然道,「一路以黎,辛苦你,阿欣。」

他走到船邊,船下的海浪嘩啦,嘩啦的拍打著大飛的艇身。而就在那一瞬間—楊芷欣確認到,許少傑的視線也追著一號去到了船邊!

破綻,洞悉!

這是由遙遠的那個人親授,本為下三流的絕技,由被系統認為「沒有活下去價值」者所教的必殺!楊芷欣唯一一招的必殺!他明明說只示範一次,卻極有耐心地一步步指導,磨練至極致的一招!

文雀殺法—背刃式!

楊芷欣使出不屬於自己的文雀殺法,被架刀脅持的她不但沒有向外掙脫,反而以手肘連整個人的重量向許少傑懷中猛撞!精確的撞擊沉重的擊中許少傑橫隔膜,他一時間竟如氣絕沒法馬上抹刀殺她,就在那彈指之間的空檔!

「啪!」

手肘上的麻穴把楊芷欣以剛好的力道擊中,明明力道不強,卻剛好使他整條手臂軟癱下去沒法使上半分力氣!看準時機的楊芷欣避開掉落去刀鋒,舉起左手接住刀柄然後回身瞎揮!

「霍!」

額角與鼻尖的皮被削去,染金的瀏海在風中斷成髮絲,如果楊芷欣不是拙於搏鬥,這如鬼神一樣的懷中偷襲許少傑必死無疑!

從沒可能施襲的角度施襲,逆轉不可逆轉的絕境——沒想到明明是正背對自己,還被利刃脅持的楊芷欣竟然可以發動這樣的反擊!文雀殺法中的背刃式逼得許少傑要狼狽的往地上一摔避開那一刀,定眼一看楊芷欣已把刀交到正皺著眉頭忍痛的一號手上!

受到文雀殺法—背刃式的奇襲,許少傑的處境極度狼狽,一號手上凌厲的寒光斬向地上的他,要不是一號一邊膊頭受了傷恐怕他已經掉命!看見砍擊沒有命中,一號決定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死啦!」

「霍霍霍霍霍霍霍」

「撲通!」

一號擅長「把甚麼也變成武器」,所以把東西扔出去作為投擲武器是他強項之一,更別說真的是武器的大刀!對刀柄施以力量使刀身為成一弧銀光向前旋轉飛出,速度之快,準度之精叫人咋舌!許少傑走投無路,結果是向海中縱身一躍!

「條友真係殺唔死架Wor?!」

一號怒道,正當他要向前狙擊已掉到海中的許少傑時,腳下的大飛卻是「轟轟」的一聲向前駛出!他連忙用沒有骨折的手扶著回身一看,竟然是楊芷欣正在駕駛著大飛!

「欣?!」

「走為上計啦嘛!」她回頭道,「難得打退左佢,唔想再糾纏落去!!」

「……算數,都好。」因痛楚汗如雨下的他坐下,扶著受傷的臂膊微微喘氣,看他的樣子明顯不是第一次受這程度的傷,但是即使是這樣,痛楚還是在灼燒著他的神經,汗如雨下的他已經連話也沒法多說,只能坐著聽著海浪聲。

「一號,你係咪好痛?」

一號苦笑:「有你係度我就唔痛。」

「……多謝你。」以楊芷欣的才智,自然知道剛剛自己真名被說穿對被視為協助自己的一號來說是怎樣的影響,「對唔住。」

道謝,然後是道歉。

「咪傻,唔需要道歉。為左你,區區許少傑算係咩。」

還記得當初自己只是為了確保登艦權才接受齊老大說的這個任務。

為甚麼明明自己會失去登艦權,還力戰至此?

大概是已經找到了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吧。

「……」可是許少傑暫時不再構成威脅後,楊芷欣又回到自己被背叛,差點失去一號的恐懼之中。

「阿欣?」

「…唔得,我唔可以無左你。」楊芷欣道,「我地依加去緊筲箕灣避風塘,詠琳同我會係個度會合,佢知道邊度有醫生,醫好你之後你返方舟建造區…之後我自己黎就得。」

「你要去邊?」

「……總之,你唔使擔心登艦權既事,無論你同我哥哥我都會令你地上到方舟。不過我都唔知點聯絡佢就係…」

「欣,唔好。」一號道,「點都好,俾我同你一齊去。」

「唔得!!」她卻好像受了甚麼刺激一樣,「唔好…我唔想再…再因為我…」

「已經最後。我同你依加都應該冇左登艦權…我地依加,已經得返最後既日子,你都唔俾我同你一齊去?」

風在吹著,海浪在拍打著岸,拍打著大飛,天地間只剩下沉默。

「係最後日子,我要憑…憑我既意志去行動。」一號站起來,走向楊芷欣,船因為她不知是無力控制還是沒精神去駕駛而漸漸慢起來,「我要同你一齊,直到最後。」

船終於停了下來。

二人相擁在一起,以雙唇感應著彼此的存在,感應著彼此的體溫,一號以手擦去她的淚光,輕撫著她的瀏海。

「今次算你贏。」楊芷欣抱住他,「唔準死,除非世界末日。」

「梗係。你去邊我都會同你一齊去,呢個就係我存在既意義。」一號道,「關於你岩岩話唔知點聯絡你哥哥既問題,我有辦法,但係我地依加去邊度?」

「……我要去搵方舟登艦系統既創造者。」

在方舟建造區內,楊芷欣發現了方舟登艦系統存在著漏洞:登艦過程,因為死亡,負傷,失蹤等等諸多原因而沒法登艦者,他們的位置就會出現空缺,這對本來就沒法載走所有香港人的方舟來說是不可接受的。所以,本來楊芷欣是打聽到地址後,打算在救出何樂悠後與登艦系統的創造者接觸,找出這些後備位置的處理方式——然後,發現「天使計劃」。

問題是第一和第二個天使都利用天使權能在末日下為虎作倀,那麼的話七個天使還剩下五人,即是說使兄長,自己,一號重新回到方舟的希望就在那五人之中。

不理五個天使中誰有機會滿足到自己的要求,與登艦系統管理員,即是Admin 接觸是必要的,目標不變。

「哦,所以就係去搵佢…」

「係…最理想就係除左個七個人之外,Admin都有天使既權限,我地接觸過程上攞到登艦權,最後同我哥哥會合就可以。你話知道…佢係邊?」

「唔知,但我可以知。」一號道,「我一直同齊老大有聯絡,404小隊既行蹤我要問應該唔成問題。」

「到底又咩黎…我阿哥幫個個齊老大做緊咩?」

「呀…好複雜…」一號苦笑,「簡單黎講,你之前既特權就係佢為齊老大做事既報酬,而佢即使無登艦權都會為齊老大賣命,就係要確保你既安全同有特殊優待…佢真係戀妹狂黎?」

一號無故升起防備心。

「唔係啦,咪痴線。」楊芷欣笑道,「好,咁聯絡問題就交俾你,係到達之前我就諗點樣逼個Admin交出登艦權,就算佢唔交都好至少要交出天使名單!」

「望就咁望。」

大飛在海上繞過石澳海邊的一排又一排豪宅,歌連臣角出現後又再消失,維多利亞港把二人環抱,因為世界末日,人類文明土崩瓦解而清澄起來的碧海在船下滑向後,楊芷欣甚至在視野的角落看到了中華白海豚的影子?!

總之,只要一號在—即使被何樂悠背叛,也能勉強撐著支離破碎的自己。

「到啦我地。」

船尾發出「噗噗噗噗」的聲音,接著船速漸漸下降,防波堤將大飛摟進懷中,眼前就是筲箕灣避風塘。被棄置的船半沉半浮地在海中凝視著二人,沒沉的船也被泛起的波浪而輕推發出「嘎嘎」的怪聲。

「……」凝視著岸上的楊芷欣以視線搜索著詠琳的下落,還沒找到她身影的楊芷欣眉頭漸來漸緊鎖,甚至連手也微微發抖著。

「無事既,我地坐大飛咁快,佢未到啫。」

「…你…都岩…」

大飛緩緩滑向岸邊,最後船邊的緩衝舊車軚輕擠發出「呃~」一聲後船終於停下。

「阿一,小心。」她生怕受了傷的一號會失足摔到水中。

「放心啦,區區骨折啫。」

骨折算是區區?

二人登船後楊芷欣明顯極為緊張,四周挑望警覺敵蹤,但甚麼附近遠離交戰區,只有一個海繽公園與一條屋村,相當安靜。

「我地先坐下?」一號道,「我…有D攰。」

「好,快D休息!」

「你又唔使咁緊張既…」

正當二人準備動身前往陰影處休息時——

「阿Yan! 一號!」

遠方傳來了詠琳的聲音,二人回頭一看正是她!而在她身後的男人是…

「唔好過去,阿欣!」一號用沒受傷的手拉住他,「個個…唔係好人黎。」

「唔係好人?!」楊芷欣如臨大敵!

「羅醫生…點解佢會係度…」

詠琳身後的正是那個長期樣子都好像睡眠不足,雙眼卻恍如一直在盤算著甚麼的羅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