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沒有睡,在末日下人們選擇醒著。

「出發!」許少傑一聲令下—

「突擊隊,呢邊!」

「物資鏈,開始!呢邊呀!」

舜兒也鼓起勇氣,始終現在他也是領軍人物之一:「撤退隊!呢邊!」





不知道是舜兒不獲許少傑信任還是甚麼原因,精通箭術的他沒有被調往前線,而是負責確保撤退路線的安全。

「對末日法庭進行壓制後,我地會擊破禁閉營既防線救人,之後佢地就會沿住道路向北方撤退。舜兒,負責確保周邊安全,由數碼港到呢邊街坊會據點之間既路係我地既生命線,物資會由呢條路傳向前線,而前線被救出既人都會透過呢條生命線離開末日法庭。」

沒被分配到前線,有點失落。

但能拯救某點東西,有點慶幸。

「砰!砰!」





山坡的另一邊傳來幾下巨響,舜兒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眼前的人們打開燈源,不論是探射燈,電筒,營燈甚麼的照亮著附近,一條光帶在黑夜中靜靜的伸展,從數碼港流向後方的街坊會據點。

開始了!

「保持警覺!傳訊組!前線點樣?」

無線電沒法供所有人使用,為了保持溝通,每個部隊都有傳訊組跟隨。

「前線已經交戰!互相用遠程攻擊手段交戰緊!」





「好!唔可以俾生命線斷開,繼續警戒!」

按許少傑所說,每人都要準備一件武器,一件防具,愈多身體護具愈多愈好,又說以拋擲武器為主,「唔識打唔緊要,掟佢老母就係!有力掟就幫到手!」——那狂人是如此道。這就是眼前的人鏈把燃燒彈,油漆彈,由支裝石油器與燃彈綑成一紮的「爆焰彈」向前線輸送的原因。

「砰!砰!轟!」交戰聲愈來愈大,要是自己能堅強一點的話,至少可以在前面…

先辦好眼前這事吧。

「霍!」遠方有人舉起代表緊急情況的燈號!出事了!

「繼續守住人鏈!支援隊!」

「係!」

舜兒迅速帶著幾個人沿著紅色燈向前跑,按之前協定的傳訊機制,在出現情況後便亮起紅燈,接著比較靠近前線—即戰力較高的地方—的人也舉起紅燈,一個接一個,把緊急情況向外傳播。





腳程最快的舜兒走左小隊的最前,馬上就看到了所謂的突發。

「最後一擊——」一號弓身旋臂,「覺悟啦,惡徒啊!食我正義既一拳!咆哮吧!吾之天罰!」

「砰!」一拳轟出,生事者被一號重重擊飛,他還擺出姿勢問楊芷欣道:「點呀,型唔型?係咪好有安全感呢,哈哈!」

「…」楊芷欣擺出一副鄙視的眼神看著一號,「呀唔好意思呀,你係…叫舜兒?呢個人應該係末日法庭既內奸,想孤狼式襲擊,放心,一號已經解決左。」

「喂?讚下我呀?」

「唔…唔該你,一號先生。」舜兒看著一號把那人的刀扔到山坡下,自己又是甚麼也沒有幫上忙呢。

「唔使理呢個人啦,傻傻地。」楊芷欣曲指輕彈他的眉心。





有點失落。

但自己沒被捲進衝突中,被托負的使命還在……想到這兒…又有點慶幸。

​末日法庭解放戰,交戰區─

「一!二!掟!」

一陣火雨轟出,漫天火雲炸向末日法庭的街壘,玻璃瓶在同一瞬間爆開,火舌從地上長出捲向前方,一切都被吞噬,化成飛灰。

數碼港流亡街坊會的人們分成四排,最後一排負責整理從後方生命線傳來的拋擲武器。尾二排點火,接著交到第三排拉弓蓄勁射擊,而最前方的就是由男人們或氣勢毫不輸蝕的女人們架起盾牌掩護。

「一!二!掟!」

又一波火焰炸過去,傻釘不在大舊面前般若二人,沒有一絲嬌嗲,而是英氣地指揮著戰陣。在她執行著許少傑的戰術下,一切井然有序,處理,點火,前遞,抛擲,掩護互相配合,街坊們化成祝融般的火獸,把射程內一切燒燬。





「有膠槍!!」

「盾!起!全部伏低!」

「砰!砰!砰!」

槍支從末日法庭的街壘中伸出開火,但早已被洞悉武器量和分佈,反抗軍的街坊們舉起一面又一面的盾牌,盾牌互相連結,第一排持盾,第二排的人同時撓住二人的手臂分擔衝擊,第三四五牌的人舉手推著前排,人們互相連鎖,一時間化成固若金湯的鐵城!

橡膠彈,布袋彈,海棉彈,木彈等鎮暴子彈密集的射向鐵城,盾牌後的人們死守著,戰吼著─

「光復我城!」

「世代革命!」





「頂住呀屌!!」

「救人呀 !頂住呀!」

不知是子彈耗盡還是末日法庭的人發現盾陣牢不可破,射擊暫時停下。

「突擊!」

「開燈支援!!」

盾陣最後方冒出幾支從車子拆下來的大光燈,還有無數電筒,激光筆晃動閃爍,向著末日法庭方向狂閃,被閃個正著的他們沒法看清敵方,只見幾個全身包黑的人從盾陣中衝出,「之字形」跑法加上強光掩護,別說𣈴準,連是男是女也看不清!

「Fire!!」

「噗砰!」「噗砰!」「噗砰!」

催眠彈與爆焰彈同時向彼此轟落,玻璃瓶碎裂後的火焰點燃紮在外面的邊爐支裝石油氣,衝擊波震飛附近一切,爆出的烈焰淹向街壘,基部發出極難聽的聲音然後開始變形倒塌!

擊穿了!

但是...

「咳!!嗚啊!咳!!」

「全世界上豬咀!出左煙!」傻釘帶上防毒面具,旁邊的助手舉起寫著[上朱豬咀]的旗,旁邊的人舉起電筒照向旗子,使所有人發現第二個字還寫錯了。

除了在最前方吃個正著的突擊隊外。後方的人群沒有任何人後退,紛紛掏出防毒面具帶上。甚至有人沒被分配到防毒面具或是其他泳鏡之類的東西,只是隨便淋濕毛巾綁在臉上,靠的只是一份不屈,一份憤怒,也因為他臉上沒有面具,叫陣也是最為響亮─

「光復我城!!」

如迷霧裡最遠處吹來的號角聲一樣,帶著些許哭聲的吼叫震撼戰場,而回應同樣響亮─

「世!代!革!命!!」

催淚彈下,人們吼出曾經象徵希望的信號,末日法庭的催淚彈只顯無力。

街壘倒下,卻沒有人衝鋒,因為末日法庭的人也放棄了死守舉槍推進—

「掟唔掟架?!」

「唔好!放低!有手足係前面呀!!」

傻釘喝停正舉手拉弓準備擲出火瓶的人,看著前方的戰場:只見剛剛扔出爆焰彈的人們因為正面被催淚彈波及,因為沒有帶上防毒面具而痛苦地倒地咳嗽,大概這些人從沒吸過催淚氣體吧,面對這樣的攻勢也沒有逃跑已經很了不起,上前救人也許太難了。

爆焰彈由火瓶與支裝石油氣組成,雖說有著輕易制作而且威力巨大的優點,但是缺點是相當沉重,從遠距離根本沒可能擲出,只可以派人從上方或突擊到短距離下扔出,以輕裝換取靈敏,冒險成功炸掉街疊的後果就是因催淚彈而倒地不起,眼前只有末日法庭的槍口——

「最後,我想提大家一點。」許少傑在出發前的說話,是這一段作結,「或者你地視我係領軍者,但我並唔係,我地每個人都係自己既軍師。」

人們面面相覤。

「係最危急既關頭,做你地自己認為岩既事,唔使等任何人既指揮,唔使等任何人既命令,忘記我地頭先講解既所有機制,系統,陣式,以無限為有限,以無法為有法,靈活如水,Be Water.」他說出陳伯於監獄教自己截拳道的武學時一開首,也是最後的訓言。

把所有武學貫通,身體的最直接的反射動作才是最強的招式。

「喂!手足係Condom呀!?」

「我地又要走呀!?」

一開始呼喚的只是一兩個年輕人。

「人地幫我地衝完,我地就唔理佢地呀?!」

接著一傳十。

防線開始變得鬆散——

十傳百。

盾牌解開連鎖,卻不是向後崩潰,而是向前湧動,如水如浪,如潮如汐!

「救人!!」

沒有好聽的口號,只是簡單的救人二字,鼓起勇氣的第一人把勇氣從盾陣中傳染開去,盾牌化為洪流向前湧去,末日法庭的爪牙馬上舉槍射擊,但是才一舉槍射倒第一人後,馬上在落下的身香後看到嚇致心膽俱裂的一幕:數以千計的人們舉起防具向前突擊!眼前的倒下的人即使在催淚煙中,即使雙目淚水直流,還是咬緊著牙關,握住拳頭,雙瞳中燃燒的鬥志穿透毒霧,直擊爪牙的心底,那瞬間他的確讀到了反抗者的心聲—「你殺吧,我們背後還有千個萬個。」

「衝呀!!」

「砰!」

「救人!」

「砰!!」

短兵交接,後方的盾陣解除,幾乎所有人向前突擊,即使因擲鼠忌器而沒法使用燃燒彈,他們都拔出自己身上許少傑指示準備的武器,最多的是木棍鐵通行山杖,比較少的就是利刀,而最少的是根本沒有準備隨便拾塊石頭就向敵人頭上砸過去。

論武器,數碼港流亡街坊會的人們更說是良莠不齊,但是人數方面根本是一面倒的壓制,許少傑先前殺掉彭議員而擊起的憤怒令他們人人變成…由其說是勇者,倒不如說是狂戰士。只要人人敢打,拆掉一兩個末日法庭不是難是。

而且在末日法庭以審判者自居,逼害天下忠良面前,這一點點瘋狂根本不是甚麼一回事。

許少傑即使不在場,他的戰術與命令也在一步步撕碎末日法庭的防線,而然作為許少傑,他自然不會坐在遠處下著棋笑著說甚麼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廢話,始終——勝利是要靠自己一雙手去打下的。

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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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飛姐出發前俾我睇過你D寫寫畫畫,許少傑,似乎係作戰計劃?你比我想像中有腦。」楊芷欣出現在他房門。

「似乎!?」突然被挑釁的他連生氣也來不及。

「生命線,盾牌陣,每人一件武器一件防具,雖然都有好多破綻但都算係唔錯,但始終係外面強攻。我有時真係好想知點解咁大個漏動放係度都唔利用?定你地真係睇唔到?」

系統中的漏洞對楊芷欣來說就好像眼中釘,又像是快餐店汽水蓋中的突起處,不按掉總叫人牙癢癢。

「重有,上豬咀唔係呢個朱,係動物個個豬。」

「點呀正字刑警?!」許少傑大喝,然後執起箱頭筆把令旗上的朱字刪去改成豬字。

「黎提下你廢事你地白打一場啫。」楊芷欣自顧自地拉開一罐啤酒喝下。

「有野就講。」

她反一反白眼,走到地圖旁邊:「你自己講,呢度數碼港流亡街坊會既人係點樣集結?」

「佢地有D係由瑪麗醫院救出黎,有人係由數碼港乘機走出黎再次集結,個彭議員廢唔晒。」許少傑雖沒有耐性,但他也知道楊芷欣的意見的確有幫助,她每次來雖說說話很令自己生氣,但總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東西,也許這就是她口中甚麼所謂「除錯」「DEBUG」「洞悉」吧。

「咁咪係囉 ?!你自己都識講啦?!」

「嗄…?」連許少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甚麼。

「唉救命,如果你識我哥哥你地可能會做到好朋友,但可能會先打幾場交先。」

「到底有咩問題呀?!講啦屌!如果你阿哥同你性格我實打撚死佢!」

不,她是在故意賣關子,這個惡趣味的傢伙根本在心底享受著許少傑明知有致勝關鍵自己卻看不到而氣急敗壞的樣子。

「系統工程中,有一個野叫軟件後門(Backdoor),即係係用家唔知情下,偷偷地控制住其他權限,我已經盡力解釋,你唔好咁既表情。」

許少傑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好像聽到西班牙文似的。

但是,他一聽到後門二字已經恍然大悟——

「…有人係由數碼港乘機走出黎。」
「…有人係由數碼港乘機走出黎。」
「…有人係由數碼港乘機走出黎。」

既然可以走出來——

——自然也能夠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走進去,即是所謂的後門。

「即然有後門,點解唔好好利用下?」楊芷欣露出惡作劇成功的表情,這小惡魔恍如已經看到目標人物的狼狽樣子。

「幫我召集俱樂部小隊,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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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法庭解放戰—末日法庭控制區內部。

進入的過程比想像中更輕鬆,按成功從數碼港出逃的人描述,路上可能會遇上零星的巡邏人員,但是現在法庭防線正受到反抗軍的強襲,似乎沒有人前來。

「大家小心。」

說罷,許少傑與向晴向著數據中心跑去,而大舊和錘妹便從後殺向防線。

後門漏洞利用作戰,完全勝利。

數碼港的佈局其實甚為簡單,一言蔽之:堡壘。實際上,那兒正式地名是鋼綫灣,數碼港中名為數碼港的建築物只有兩座:就是用天橋和商場相連的數碼中心與數碼港一二三座,以及被孤立出來但也不遠的第四座。

先不提可憐的第四座,數碼中心與數碼港一二三座全部相連,加上甚麼酒店戲院亂七八糟的設施連結成一個巨大的堡壘,落在數碼港海濱公園與碧瑤灣之間,巨大的建築群為了保持運轉,甚至還有自己的污水處理廠和發電機。

「你完全無諗入左去之後點做?!」繼續化名為Y 小姐的楊芷欣驚訝地問,「唔係下?!難得入左去你同我玩見步行步?你係真蠢定假蠢?你點搵目標?!你知唔知呢間公司有幾多數據中心?!」

「快啦!講啦屌!」俱樂部小隊與許少傑全等著她說,說到行軍戰鬥,佈陣配合,激起士氣才是許少傑被稱為梟雄或是瘋子的原因,耍小聰明不是他的風格—雖說Y小姐稱之為破綻。

「佢地依加係搶左唔少油站或者方舟政府提供燃料黎供應俾發電機組,機組連接左落數碼港變電站,由個度供電,首先斷左佢。」

「砰隆!!」

許少傑對變電站扔出爆焰彈,他看過由Y小姐提供的電路圖,甚麼斷路器呀,超負載呀,短路等等完全看不懂,但反正只要把支架炸掉就行了吧?

果然在變電站旁邊的巨大電纜被爆焰彈轟掉,電線發出超級臭的塑膠燃燒味和冒出火花而倒下,眼前的數碼港建築群變成一片漆黑,從變壓站開始一圈接一圈的關燈,黑暗從許少傑為中心向外吞噬,把所有光明抹殺。

「好!咁先似世界末日架嘛!」

爆焰彈的火光下,許少傑露出猙獰而狂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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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呢?」許少傑那時問道,「如果係我,我會捉住D人問,一個一個問個死人數據庫係邊,唔講就殺下個,五個內一定問到。」

因為那數據中心擁多幾個伺服器中心,即使知道全部位置也沒可能一個個去找,他們真正要商討的問題是這個。

「使鬼。」楊芷欣雙眼閃爍洞悉森羅萬象的光芒,「你講既方舟藍圖一定收係最高級,最安全既數據中心,呢D伺服器中心即使荒廢左咁耐,後備電源一定仲係度,換句話說只要一斷電之後——」

「仲著住燈既就係目標!哈哈!太安全反而成為左破綻!BUG!漏洞!我明啦!」

「哼,又學得幾快。」反而楊芷欣也覺得有點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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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見唔見到。」許少傑按下耳機,問早已跑到高處拿著望遠鏡察看的向晴。

「啊,睇到,四座高層。」

孤立出的那座呢。

「出發!」

在楊芷欣的洞悉力下,確保安全的後備電源成為了利用的破綻,許少傑炸掉變壓站後馬上鎖定了目標,於亂作一團的數碼港內向四座進軍。說是進軍,但其實只有他與向晴二人,與回到地面的向晴會合後他便提氣向四座拔去。

本來身體極為強健的他因為要考慮到硬件鎖匙在向晴身上,所以要減速等她,卻沒想到常常要跑新聞,甚至抬著攝影機還跑得比速龍快的向晴毫不輸蝕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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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線繫著交戰地帶與後方的支援與流亡街坊會的據點,延棉不斷的光之路從港島北伸展到數碼港,似乎有少遊手好閒,在末日等死的人們看到象徵希望的光帶而趕來支援。

「遮呀!!俾遮前面呀!!」

「火酒呢?!你飲左?!你飲撚左?!白蘭地可以燒架同我嘔返出黎!」

「有冇人識急救呀!」

光之路把物資向前傳,失去了生存意義與目標的人們在黑夜中看到由許少傑點起的希望,突然發現除了等死外還有戰鬥可以參加,光之路漸漸壯大,物資,防具,武器川流不止的從後方流向前線,同時前方的消息透過傳訊隊不斷傳來——

「突破第一街壘!」

「第一批救返既街坊出緊數碼港啦!!」

「數碼港入面突然出現傑少既人!內外夾擊下已經將第二防線擊潰!」

「突然停電!停撚左電呀!前線要照明工具!」

「我有電筒呀!傳過去!」

「我都有!傳去俾前線!」

紛亂的消息不斷傳到剛剛在初陣中正面被催淚彈射個正著的突擊隊成員,本以為已經絕望的他沒有如預期般死在短距離發射的橡膠彈下,抬頭一看,那人把鹽水一股腦兒的倒向自己眼晴,又有把他拖出催淚煙的範圍,奇怪,後方不是盾陣嗎,為甚麼…

「無事啦手足,行唔行到?」

在計劃中完全沒有這一步,但人們卻自發的解除盾陣向前衝鋒,救下本已做好犧牲準備的突擊隊們。

「我OK…你地…做咩會向前?唔驚死?傻左?」

那人收起鹽水,把泳鏡交給少年:「驚!超驚!但係我唔想等陣日出見唔返你地,而且大家一齊衝就好似冇咁驚,嘿嘿!」

突擊隊少年帶上可以擋下催淚彈的泳鏡,馬上看了所謂的大家——

———幾乎是全員。

「衝呀!」

「一!二!掟!」

「光復我城!!」

「世代革命!!」

真是的,連陳年口號也叫上了。

人們揮動武器防具湧向末日法庭,迎擊與反抗所謂的末日審判,甚至連婦孺們也在衝鋒,沒有任何人指標,攻勢卻是亂中有序,在人們誓死不屈與復仇的烈焰下,末日法庭的體制支離破碎。

「你冇事啦嘛?我行啦?」

「你叫咩名?多謝你…」

「又唔係我救你既,我洗眼咋Wor,我叫歐舜兒。」歐舜兒拔出弓箭搭上弦線,「你小心啦!」

光之路從後方如河川一樣湧向前方,隨著前方的人們向數碼港內入侵,每一點光芒都自發地向前推進,因為不明原因而被斷電的數碼港慢慢有光點流入,光點一個接一個,一列接一列,除了物資外傷員與逃出者也沿著光之路向外離開。

「喂,手足,你有冇事?」其中一個逃出者看到坐在路邊休息的少年前來問道,「我岩岩係數碼港個死人集中營度出返黎,依加跟佢地去搵醫生,如果你需要既我地…喂你攬住我做乜鳩?!喂喂喂喂,唔好喊啦你!」

那人現在才發現,那最勇敢的少年也只是個大概是中學生的年輕人罷了。

「你無事就好…」

剛剛的生死邊緣,換來的就是這一瞬間。

就只是想這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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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歐舜兒奔向前線,楊芷欣攤攤手:「果然睇人方面,個傑少叻過我。」

他早已預言歐舜兒看到戰況漸白熱化,一定會按捺不住前往交戰區參戰,因為他已經試過無數次:歐舜兒總是在衝突爆發時希望參加,但是在真正的生死關頭沒法鼓起勇氣或者狠下心腸,結果就是陷入懊悔中,然後下次便回想起上次的懊悔而再次奔向前線,但又再退縮…

「如果佢再係咁,你地幫佢手維持生命線,唔係戰鬥崗位黎,可唔可以?」專登來到Y小姐休息的角落求賢的許少傑問道。

「呃…你得唔得?一號。」楊芷欣問旁邊的一號。

「又唔係戰鬥崗位,你問我做咩?呀?我知啦,你好緊張我既立場,哦哦哦哦,公主殿下,只要係你既吩咐…」

「我地可以既。」楊芷欣答應。

「我都未講完?!」

「唔該。喂,佢有冇事?」許少傑指指在角落更深處自我封閉詠琳問道,「黎左咁耐都係咁,佢得唔得架?」

「佢無問題既,我地會照顧佢。」

「睇黎受左好大打擊,應該係重要既人出事之類。」

「都係既…我遲下再問你。」

「你當我社工呀!?」許少傑沒好笑的,「總之,如果歐舜兒走向前線,或者想咁做,你就話可以幫佢睇住之類,總有一日佢可以擔大旗,不斷嘗試就係生命準備突破既前奏,你幫佢分擔下,俾佢可以盡情鼓起勇氣。」

盡情鼓起勇氣…嗎?

「嗯,我識點做。」

全中了呢,許少傑,對於歐舜兒的行動,他完全命中。

這傢伙雖然只會打架,只會咆哮,又笨,倒有點睇頭。

「個度企疏D!」

「袋玻璃樽好重,女仔唔好拎!搵男人由中間快線跑!」

不過其實都是一號在做事。

末日法庭人內已經是亂成一團,效力的人們只因為看到登上方舟的希望,才支持大法官的暴行,而且被系制視為下等人的他們站在上位審判他人也為他們帶來優越感,可是現在——

不明的停電,鋒湧而至的反抗軍,沒有停下過的攻勢,成千上萬的援軍,視死如歸的突擊隊,閃耀著希望的光之路…許少傑,到底是何方神聖?

同一時間,組織了一切的許少傑已經與向晴到達數碼港第四座,在停電下四座如在怒海中的燈座,最高等級的數據中心在末日的夜裡亮著燈光,靜靜的等待著某人的來臨。

「如果我地入左去之後俾人圍就會仆街,你真係要黎?」許少傑問道。

「廢話,都黎到呢度!」向晴沒有一點遲疑。

「咁黎啦!」

許少傑以蠻力破門,門框沒法承受巨力的衝擊而被轟飛,二人一前一後的從後樓梯登樓。沿著樓梯上爬,可以透過磚塊之間的空隙看到下方的光景,末日法庭正在動用最後力量與反抗軍反抗,但是規模已經不如第一波的衝突,他們是因為看到登船的希望才甘作爪牙,即是為自己的性命而戰,為了自己活下去去而殘殺其他人。

於是當自己有機會被人殘殺,便馬上逃跑了。

「傑少,係咪咩事?」

許少傑瞇眼看向下方,除了預期中的反抗軍壓境外,還好像看到了某件哨兵沒有回報的東西。

「冇事。」

不能分心。

弄出這局面,只為了方舟藍圖,自己可沒空閒去搞甚麼解放之戰。

從後樓梯走出後,眼前盡是光明,在後備電源運轉下數據中心成為了整個數碼港中唯一有電源供應的地方。許少傑與向晴走向數據中心控制室的入口,果然——

「鎖左。」許少傑搖搖頭,密碼鎖發出嗶嗶嗶三聲與亮起紅燈,「度門,嗯,應該可以炸,我應有帶炸…」

「俾我黎。」向晴推開許少傑,按下密碼,大門馬上發出嗶一聲響起綠燈打開。

「點解你…」

向晴一向目無表情的臉上眼神閃過一瞬間的閃縮:「無可奉告。不過我連USB鎖匙都有,知道密碼有幾出奇?請。」

數據中心佔地最多的其實是無數的伺服器,一台又一台和人一樣高的機器靜靜的低鳴著,有燈光從機箱上散熱的位置散出把地板照得一塊亮又一塊暗。一道玻璃把機群與控制室格開,控制室內可以透過落地玻璃觀察機群的情況,而操作和存取數據一律要透過控制室的電腦來控制。

「我無野做架啦?」許少傑掏出香煙,「食口煙等你。」

「你咁信我?」向晴把電腦打開,將USB拔入電腦和輸入密碼,馬上系統確認USB持有者—

「你要呃我既唔使搞咁多野冒咁多險啦,邊個係江書博主任?」許少傑把頭靠近屏幕上,雖說甚麼也看不懂,但是至少登入名稱上的中文字他會,換句話說這登入權本來屬於這個人吧?

「你咪理。」向晴繼續以保護線人為理由甚麼也不說,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打開一層又一層的資料夾,輸入一串又一串的指令串,又掏出最已經準備好的超大容量固態硬碟接著到電腦上。

「方舟藍圖呀,搞左咁多野就係為左佢…」許少傑看著數據轉輸需要時間,大約是30分鐘左右,比預計中短呢。

「嗯,之後你地係點做?」

「之後既事,之後再算。」許少傑也懂保護自己心思。

「嘁…」套料不成的向晴沒趣的拉開抽屜,發現到有香口膠便倒出兩顆來吃。

「我又要。」許少傑扔掉煙頭接過香口膠,「依加就咁由佢下載資料就得?」

「無錯——」

許少傑摸摸自己腰間由舜兒製作名為底牌的「絕對撤退信號」,看來沒需要用上呢。

但是向晴那句還沒說完。

「——如果唔係有人上黎緊事既話。」她拉動屏幕後的支架好使許少傑能看到畫面,正是閉路電視的即時錄像,一隊人馬正在沿著同一條樓梯登樓,明顯目的地就是這個房間,這個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