鋅爺說完這句後停頓片刻,眼泛淚光。
 
  我稍為回過神來,如果肥環在我面前發生意外,或許心情會更為複雜。我難以想像鋅爺當時看到阿珊的屍體被人群踩過,卻無能為力時,心情是何等複雜與悲痛。
 
  而且鋅爺那故事雖然包含許多從沒聽過的新詞彙,例如警察、槍聲、坦克車,但連接前文後理,也大概知道它們的意思。
 
  如果當時鋅爺二十七歲,那不就是五十年前?
 
  鋅爺說得言之鑿鑿,不過和我所認識的世界相差甚遠,難以相信,言下之意鋅爺是從另一個平衡時空來到我們這裡?
 




  沒錯,852區首都也是叫中環,但我不認識香港,只知道852區內有個地方叫香港仔。相同地名並不稀奇,852區有西貢,84區也有西貢啊。 
 
  既然鋅爺把這故事說得如此生動,故且繼續聽下去,而鋅爺也像看破我的心。
 
  「靚仔,你肯定覺得我發夢吹水啦,聽埋落去,你就知咩事…」
 
 
 
  我是謝日鋅,今年二十七歲。今天,我們經歷了比電影還恐怖的災難,全球瞬間陷入混亂,不過這混亂卻比想像中來得短。
 




  在叔公的計程車帶領下,我們在中環往灣仔的路上左穿右插。
 
  「四圍都有癲佬,點算呀?」
 
  扭開電台廣播,緊急新聞報導香港各地區出現暴徒。
 
  政府宣佈估計是大型邪教激進行為,懷疑是吸食毒品後出現幻覺隨意攻擊他人。呼籲市民盡量留在屋內,如遇神色可疑人物,請立即逃離。
 
 
 




  邪教?邪教不就是會宣傳自己是最偉大、通過洗腦和自我標榜來確認正確性、會壓迫他人獲得利益、建築內部固定溝通關係網鞏固利益和做的跟說的不一樣嗎?
 
我記得幾年前政府有宣導過如果遇到邪教組織應該立即報警,可是現在這些所謂邪教連說話都沒有就直接攻擊,這是哪門子的邪教!
 
  我以為「某組織」已經是邪教中最龐大,但竟然在全球都能發動攻擊的邪教存在?怎麼可能!
 
  而且警察也是其中之一,你要我報警向誰求助呢?
 
  似乎受影響的人數沒有想像中那麼龐大,沿路看到正常人還是佔了大多數。
 
  雖然紅線會穿透牆壁直達室內,但我和叔公都非常幸運沒有被紅線連接。或許因為我們都聽到高頻聲,對某方面特別敏感,所以能避過一劫。
 
  現在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由於正常人數量較多,我發現有些民眾試圖壓制狂人的行動,他們失去理智般拼命掙扎,情況就像捕捉動物一樣。
 
  除了兩旁行人,街上亦不時出現因為駕駛者被紅線連接而撞毀的汽車,我跟叔公沿著龍匯道來到分域碼頭街,由於遊行集會關係,本該冷清的這裡也擠了不少人。
 
  由於會議道擠滿了壞車,只能改行港灣道到紅磡海底隧道。就在這時,街外狀況使叔公驚嚇得急忙煞車。
 
  所有狂人像失去電力的玩具般倒下。
 
 
 
  是全都死了嗎?本來還在壓制他們的民眾沒有因此放鬆警戒,大家還在思考到底發生何事。
 
  當我們還在思考是否需要上前查看時,他們像如夢初醒般起來,一臉迷惑。
 




  有些狂人在失去控制時弄傷自己,現在清醒立即因為痛楚而變得難受。明顯他們根本不知道剛才所發生的事,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感覺。
 
  要說邪教的話,那紅線更讓我想起另一樣東西,扯線木偶。
 
  如果我的推論正確,又會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同時在全球控制人類?
 
  不管怎樣,短暫又恐慌的災難總算過去了。
 
  我抑望天空,從鮮紅色變回深藍色,然後黎明漸漸升起,陽光再次帶給人類希望。
 
 
 
  政府很快便發佈緊急新聞,不排除是全球規模的恐怖襲擊,短短十數分鐘內香港近乎癱瘓,初步估計死傷近萬人。
 
  不止香港,全球各地均對此事感到震驚,而且對於事件解釋理由不一,但主流都歸咎於邪教或是恐怖份子。




 
  紅線既然不止我看到,網絡當然很快就流傳關於紅線的各種文章與推測,什麼世界末日、大國陰謀之類的,成為大家關注焦點。
 
  同時還發現在剛才天空變色時,原來整個地球都被雲層覆蓋。它們是瞬間出現,然後瞬間消失,絕非自然現象。
 
  這些事情主流媒體起初雖然沒有報導,卻瞞不了民眾,最後還是公諸於世。
 
  大部份狂人在暈倒後被壓制,由於沒有足夠證據表示他們當時是否真的神智不清,所以全都當作現行犯般扣押起來。
 
  相信這是香港開埠以來,犯案人數最多的人一天。
 
  不過慶幸現在一切都結束,政府當前最重要是處理善後工作。
 
  只可惜,阿珊不能復活。
 




  
 
  這時手機傳來訊息提示聲音,是爺爺在謝家群組發言。
 
  其實我們謝家除了父母跟叔公在香港外,就只剩爺爺在澳洲。他在當地雖不算是富豪,但至少生活無休,安享晚年。
 
  爺爺經常提醒我們做人要自強,所以即使生活安好,也要我們自給自足,不會特別把財產分給我們,但偶爾還是會請我們四人過去澳洲渡假。
 
  他急召我們過去,什麼都不用帶,似乎發生很重要的事,可是簽證也要時間,最後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竟然不到兩小時就順利批核。
 
  在這期間,我們仍持續留意關於紅線事件的發展,各國均對此事強烈譴責,並承諾會找出元凶,大家彷如有共同但未知的敵人。
 
  
 
  我們抵達澳洲後,原來爺爺早已派人迎接。
 
  爺爺住在位於墨爾本百幾公里外的小鎮,他應該算是鎮內最富有又隱藏得最好的人了。
 
  才剛進屋,便發現他與幾位稍為年輕的大叔聊天。
 
  簡單介紹後認識到他們幾位都是爺爺的大學校友。平常都有保持聯絡,但這次聚會明顯是因為紅線事件。
 
  而爺爺接我們過來,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們有理由相信澳洲才是最安全,而且認為這事不會就此結束。
 
  那十五分鐘混亂,比起正式襲擊更像事前偵察。如果紅線是武器,那麼今早便只是進行效果測試而已,否則受影響人數不會才百份之一。 
 
  雖然他們說的話不無道理,但還是純屬個人猜測,至於政府都宣佈目前外面一切正常,今後將全力災後重建與人道援助。
 
  「傻啦,邊有咁恐怖,拍科幻片咩。你地睇下澳洲個天,不知幾藍幾靚,冇事架。」
 
  我走出屋外,說服他們不用杞人憂天,但他們應該不懂這成語的意思吧?
 
  
 
  當我抬頭抑望時,卻發現整片天空從藍色瞬間染成棕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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