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小隊》: 8. 今夜煙火燦爛
在行政大樓的西翼，我跟隨著臨時晉升為敵軍中校的朗尼，大搖大擺的走在敵軍之中。沿路小兵都對他立正行禮，他滿意的點點頭，不得不說他裝起上級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而我也裝成他的副官狐假虎威了一下。怪不得有很多沒骨氣的傢伙都爭著要當副官，那感覺還真是蠻不錯。
也許我也該申請當個副官混混。
如果我仍然能全身而退的話。
老實說，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和踩鋼線沒有分別。只要一個小小的錯誤，便會直墮萬丈懸崖，萬劫不復。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兇險。至少以前我們還有自已的步槍。現在，我們最大的依靠就是腰間的小手槍﹑胸前右口袋的鋼筆，和身上的敵人軍服。
希望，希望其他的傢伙的進程都順利。
我抹抹從額上滑落的汗珠，還好現在是夏季，而這裡的冷氣也不強。
左轉右轉，我們終於轉到會議室附近的走廊。而且被兩個衛兵伸手截下。
「抱歉，長官。如沒有基地司令的手喻任何人也不可以通過。」
朗尼沒說一句，只向我瞄了一眼。我呆了一呆，才會意將口袋中的信紙拿出。
我還是不習慣當人家的跑腿啊。
然而朗尼卻已經很習慣自己的角色，『嘖』了一聲說:「呆頭呆腦。」
我操你妹。
我悄悄的向他背舉中指，兩個衛兵對我報以同情的眼神。
「麻煩了長官。」他們看完文件後便站一旁，任由我倆繼續前進。
站在會議室的門前，我們再次摸摸腰上的槍袋，深呼吸一口氣後推門而進。
出乎意料的，倘大的會議室裡只有一個人 - 被綁在椅上的積奇。
這感覺不對。
但局勢不容我們多想，我們現在已經是虎騎難下。
積奇看到我們立即大力搖頭，被堵住的嘴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好吧，這百份之一千是有問題。
「快點走! 這是個陷阱!」在拿出口中的毛巾後積奇焦急的說。
「嗯，我也知道你媽是個女人。」
我們把他手腳上的繩索都解開，一左一右的扶起他同時，會議室的四道大門同時打開，一大堆武裝到牙齒的士兵魚貫進入，二十多條黑漆漆的槍管指著我們。
「這就是幸運小隊的『炸彈人』及『醫生』嗎? 久仰久仰。」
在士兵堆之中，一個不算大高大但卻很結實的傢伙走出來。看他肩上的軍階，上校。
「你就是這裡的指揮官吧。」我直視著他說。
「沒錯。」他點點頭:「投降吧，你們都無路可逃了。」
「還不一定吧。那內鬼應該有告訴你我們是一個五人小隊吧。」我盡量的表現冷靜，但內心早已經在狂跳。
這不是看小說，也不是看戲，只一個不小心我們三人便會立即變成蜂窩。
他們佔了絕對的人數優勢，卻不一湧而上捉了我們，說明他們在投鼠忌器。忌的那個器，很明顯就是還沒有現身的杜格和阿齊。
只要他倆還沒被人捉到，我們的計劃就仍然順利。
「只有他們兩個，估計也弄不出什麼大風暴來。而且，我們也在等他們自投羅網。」上校聳聳肩:「算了，我也不浪費時間了。士兵，捉住他們。」
看著那幾個走近的士兵，朗尼立即舉起手槍指著他們。而我也拿出炸彈搖控器:「讓我們走，不然這個機場便會成為火海。」
「哦，對，你還有這一招。」上校恍然的說:「不過我也有後著。」
語音剛落，兩道紅色的雷射便照在我和朗尼的眉心中間。這個位置打進去，人便會即時腦死，連動一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
我轉過頭，在這西翼大樓的正對面，東翼大樓的天台，雷射便是從那裡的黑色人影的槍管下射出。
仿似是勝券已在握，朗尼頭上的小紅點炫耀似的在動著，畫出一個似是『L』的軌跡。
我冷笑一聲:「你不會捉到我們的。我們的字典裡沒投降兩字。」
「那就去死吧。」上校隨便的一揮手:「 開火。」
一枚7.62x51mm的子彈在火藥的作用下瞬間突破音障﹑在膛線的作用下穩定的自轉﹑借著速度輕鬆穿透擋風玻璃，終於在零點幾秒後到達目的地，雷射所標示的地方。
上校的眉心。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得意，他根本沒來得及換個驚訝的表情已經死了。
這也算是種幸福吧。
不過他來不及驚訝，他的下屬可是來得及。
就在他們多數人的主意力都在突然歸西的指揮官上時，我和朗尼同時按著積奇伏下。
我們才不想擋著從窗外來的一陣彈雨。杜格那傢伙扣起扳機來子彈都像是不要錢似的。
如像是推骨牌般，站最近的幾十人立即噴血倒下。即使是僥倖逃過一刧的，也很快死在阿齊精準如點名的狙擊，及我們手槍拾漏之下。
短短的一分鐘，這房間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敵人。
我拿出一直藏起來的私伙對講機說:「結束靜默! 行動第一階段成功，第二階段展開。C 隊立即出發，重複，立即出發，煙火將會於三十秒後盛開!」
我向在對面大樓的二人揮手，示意安全。他們用弩向會議室射出兩條鋼索，然後沿著鋼索一直滑過來。在到達以後便按一按鈕，切斷連接在東翼的那一端，這兩條鋼索便往下落成為我們的逃生捷徑。
「想不到，沒有了我你們還懂得做作戰計劃。」積奇感慨的說。
「我們一直只是懶得想而已。」杜格拍拍積奇的肩。
我同意的點點頭，看著手錶上的倒數歸零:「別眨眼，好戲在後頭。」
然後，按下遙控上的紅鍵!
兩聲分不出先後﹑分不清大小的爆炸聲，同時響起!
在那一瞬間，爆炸的火球似是要將附近空氣都抽乾似的，我們都感到一陣呼吸困難。而整幢行政大樓的玻璃都在衝擊波之下同時碎裂，化成一陣玻璃雨，在樓下趕來支援的敵軍根本無從迴避，像是進了刀山轉了一圈，血液從渾身大小不一的傷口飛快流走，用不了多時血液便交融成一個血池，散發著恐怖的血腥味。
在會議室待了好一會，我們才找回自己的聽覺，然而巨大的耳嗚仍然殘留著。
不過現在不是悠閒的時候。我們要在對方反應過來前有多遠走多遠。
我隨便在地上挑了一支步槍，拿上幾個彈匣，便跟阿齊打頭陣游繩下去。
地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能站直。有些幸運躲過玻璃雨的卻沒意料到我們會直接從窗戶遊繩到他們背後，被我們打背脊打死了。
在全員落地的時候，我拿著對講機大喊:「C組!來到了沒有!?」
「十秒鐘!」
耳嗚漸退，引擎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大。
終於，我們看見兩輛黑色的突擊車出現在眼前。但我們高興不了。
在兩車的後面，三輛吉普車正鍥而不捨苦苦跟隨!
「我們不會停下! 你們看準機會跳到車上!」開車的﹑說話的正是那個A連的士兵。
看著快速接近的突擊車，我們自動的分好隊站，就等車最接近的一刻......
跳!
我一手捉著突撃車的支架，兩腿一撐一縮，順利的翻進車的後座! 回頭一看，所有人都把握了唯一的機會翻身上車。
「快走快走!」我在A連的耳邊咆哮著，然後立即轉身跟阿齊一起還撃。
然而，這只不過是一些心理安慰。我們手上的小口徑步槍根本不能對敵人的吉普做成任何結構性損害，最多也只能歇止敵人向我們開火。
一天他們的車還能走，一天我們也不能夠跑掉。
還好，我早有預備。
「A連的! 我的祕密武器呢?」我將已用光子彈的步槍套上刺刀，像是長矛般奮力一擲。幸運的刺在其中一輛吉普的玻璃上，但只能留下一道花痕，及使司機怕上那麼一秒半秒。
「在座位底下!」
我伸手往下面一摸，卻摸了個空:「下面只有彈藥!」
「不可......靠! 一定是艾倫放了在自己的車上!」
「嘖!」我拿起對講機:「朗尼! 看看坐位下我的寶貝在不?」
「等等......找到了! 怎麼會放了在這裡?」
「先別管!」我轉過頭向A連的說:「駛近他們。」
A連的點點頭，兩輛突擊車逐漸靠近。
也許是預測到我們會做些什麼，也許是純粹的兩輛車靠在一起更易打中，往我們飛來的彈雨更加密集。子彈打在裝甲板上『叮叮咚咚』的作響，跳彈﹑流彈﹑火花都使我們無力組織有效反撃。
朗尼嘗試把我的寶貝遞過來，而我也努力伸盡手臂想接過。
就差那麼一點點......
「RPG!」阿齊和杜格同時大喝。A連的和艾倫都是一驚，下意識的急扭方向盤! 突如其來的離心力將朗尼扯開，而手也捉不住我的寶貝!
我一咬牙，鬆開捉住車架的手，賭命似的將大半個身體也伸了出去!
兩手用力一抓! 一邊是冰冷金屬﹑一邊是溫潤實木的質感，我知道我是抓住了她!
也知道我的臉在快速跟地面接近!
就在我的臉要和馬路來個親密接觸的瞬間，一股大力扯著我的腰帶，將這瞬間無限期延後。回過頭，看見阿齊用力得咬牙切齒的說:「看什麼! 除了我外還有人可以救你嗎!?」
我向他點點頭，但沒有立即爬回車箱，而是將寶貝的洞口指向其中一輛吉普車。
用不著上面的瞄準具。我和她早已經心神合一，指哪打哪!
『噗』的一聲悶響，一枚40mm的高爆榴彈飛射而出，直撃在那吉普的引擎蓋上!
『轟』!!!
在特製的高爆彈面前，吉普車跟本沒有生還的機會，整輛很乾脆的被炸開，還連跟旁邊閃避不及的另一輛撞成一塊! 還有一輛急於閃避，竟然自己扭得翻車了。
我捉著阿齊的手借力爬回車廂。伸手往下抓了一把榴彈丟在位子上，也給我的寶貝M79換上另一發榴彈。
「隊長......恐怕我要你的幫忙。」A連的指著前方，那裡是我們的出口，現在卻集結了一大批敵人，還有臨時拉來當路障的車。
「小菜一碟。」我舉起M79，『噗』!
又是一聲爆炸，路障立即轟開一個破口。
A連的用力踏下油門，突擊車陡然發出高亢的咆哮，在敵人填補缺口前呼嘯而過!
放眼望去，前面就是看不見盡頭的公路!
但我們還不能興奮。
『噗噗噗噗噗』
多麼討厭的聲音，又是每次結尾時出現的固定角色。
我回過頭，去看這煩人的老朋友。
有什麼比一部直昇機出現在我們頭頂更麻煩?
兩部。
其實這已經是很好的了。我自我安慰著。本來我預計的是有半打之數。
看著前方的分岔路，我向朗尼他們哮到:「散開!」然後兩車一左一右，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前進。而那兩部直昇機也很有默契的同時分散跟著我們。
放下了寶貝榴彈槍，我接過阿齊的EBR對著直昇機開火，7.62口徑的子彈可以在人身上弄出個大洞，但對直昇機而言還是不太夠看。
而阿齊，則從車尾拿出自己最大號的傢伙 - 反器材狙擊槍。
瞄準，開槍!
.50的子彈打在直昇機正面的玻璃上，立時撃穿一個大洞。然而現在我們並不是在一個穩定的平台上，這子彈並沒有轟掉任何人的頭顱，反而提醒了對方我們並不是完全無力還撃。
在那麼一陣的慌亂後，直昇機拉開了距離，對著我們的方向機頭下壓 - 這是他們要攻擊的姿勢， 接下來他們就會一邊開火一邊快速的前衝，我們四個輪子絕對逃不過。
我隨便將EBR一丟，飛快的抓起寶貝，熟練的換上一枚煙霧彈，對著車的前方扣板機!
漆黑的煙霧在半空中劃出了拋物線的軌跡。在彈頭叮噹落地之後煙霧更是急速擴散，蓋住了我們的吉普同時，A連的急踏煞車，方向盤一扭，使我們改變了個位置。直昇機隔著煙霧亂槍打鳥的子彈恰好在我們身邊擦過!
我再次換上一枚高爆彈，細心的聽著螺旋槳搞動空氣的聲音。
阿齊也換上一個新彈匣，閉上眼睛屏氣凝神傾耳而聽。
A連的一手握著衝鋒槍，一手握著方向盤，就等一個適合的時機。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聲音差不到我們的頭頂......
我一拍A連的肩，大喝:「開車!」
引擎再次咆哮!
螺旋槳的聲音一直在我們的頭頂!
駛出煙霧，大鐵鳥的烏黑肚皮就在我們的頭上!
「Fire!!!」
40mm高爆彈﹑.50穿甲彈﹑9mm巴拉貝姆彈，同時招呼在這最脆弱的部位!
高爆彈炸開了機腹﹑穿甲彈破壞了機頂的油壓系統及傳動機構! 直昇機主旋翼剎那間失去動力，搖搖晃晃再也不能保持飛行姿態及高度。終於在一輪徒勞的掙扎後無可避免的墮落在森林之中，爆起衝天火光。
同樣的在遠方，那裡亦出現了一個類似的火球。
「完結了。」A連的鬆一口氣。
「還沒有。」阿齊搖搖頭。
我從上衣口袋摸出一根壓扁了的香煙，放在口中點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相反的，一切麻煩才剛開始。」
殺了兩個校級軍官﹑將月牙市國際機場癱瘓﹑在眼皮底下劫走了人質，再加上一直以來游擊行動，這下子我們已經不能在留在月牙市內，甚至不能再留在敵佔區內。
新仇加上舊恨，我們接下來面對的將會是無盡追殺，至死方休。
是時候離開這一座城市了。
不過，我們還有一點手尾要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