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時,又是夜半三時。 

我和朗尼在機場區域的邊沿﹑鐵絲網外的叢林處,拿著望遠鏡默默的觀察著敵人巡邏隊的動靜。 

遠方運輸機輪胎與地面接觸的刺耳聲音仍隱約可聞,降落的氣流化成一陣涼風,吹動了我們四周的草木。一時間,影子像是活了過來,悠悠起舞。 

從右方慢慢步近的兩位仁兄邊吸著煙,邊漫不經心的往我倆的方向掃瞄。在機場駐守,這些動靜早已經見怪不怪。 

當然,他們什麼也不會看見。我們的臉都塗得漆黑扁平。 





三分鐘後,他們在我倆前面走過,渾然未覺我倆的存在。在兩個白痴走過後,朗尼低聲向我說:「十分鐘,他們再回來的時間。」 

「行動。」 

我們二人從草叢中走出,用腐蝕噴霧在鐵絲網上噴開了一條縫,扯開一個洞後悄悄的鑽了過去,再花了十秒鐘將那洞拉上變回一條縫,用強力膠水粘上。不細心看是不會發現的。 

拍拍身上的草屑,抹掉臉上的油彩,我倆抬頭挺胸開步走,穿著敵人軍服的我們看上去就跟敵軍完全無異。 

要在敵後作戰,我們都受過嚴格的訓練,敵人軍隊的歷史文化乃至軍中一些不會告人的習俗都能倒背如流。即使被人半途拉著,我們也有能力忽悠一下,甚至歡談敵國流行偶像。 





不過,我們這次不是來跟敵人閒話家常。 

問出積奇那傢伙的位置才是我們的目的。 

這月牙市國際機場就是敵人的司令部。也就是他們想我們去投降自首的地方。 

在走近機場的主建築群後我倆便分頭行事。朗尼他去打聽積奇的位置,而我則要去做些佈置,畢竟總不能祈求天讓我們非常順利不被發現大搖大擺的把積奇救回去吧。 

而且畢竟難得來到人家的地盤,不留下一點禮物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機庫,即使是在大半夜仍然是人來人往。敵人的工程師們都在努力來回奔走,好讓這些鐵鳥盡早回復戰鬥力去炸我的同胞。 

我才不會讓他們繼續。 

當然,我身上沒有足夠的炸彈將所有的飛機都炸了。但那並不是唯一可以阻止他們的方法。 

我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哼著小調慢慢的走向燃料倉庫那一邊,那些忙著拉油管的人根本沒空分心注意到一個陌生列兵的接近。走到了一個沒人注意的小儲油槽旁,從戰術背心的彈匣袋裡拿出一條遙控炸彈粘在支架上。 

簡單得像郊遊。 

但只是一條並不足夠,炸彈這東西就像巧克力,自然是越多越好。真期待那些大型儲油槽爆起來的華麗。 

不過,逗留的時間長了,自然也會有人生疑。 





「喂,列兵,你在這裡偷偷摸摸的幹什麼!?」 

背後一聲無預警的大喝嚇了我一跳。不過為了裝得逼真一點我索性的跌座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剛好像看見有道黑影閃過,才......才來看看。」 

「什麼!? 黑影!?」他驚訝的說,同時緊握扳手如臨大敵似的:「我去叫支援,你再找找。」 

不行,你不可以叫支援! 我靈機一動,指著一個轉角位說:「啊! 在那邊!」然後向著那邊跑去。 

沒聽到呼喊聲,卻聽到隨後而來的腳步聲。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那傢伙沒那麼聰明,然後就在那轉角處拿出匕首反握,就在他要轉角的一刻我立即閃出,一手按著他的口,另一手握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他的心窩之中! 

他驚訝的表情永遠凝固在臉上。 

我把他的屍體隨便的塞進旁邊的一個儲物櫃﹑胸前傷口塞些破布吸血便算了。他在半小時內不被發現已經足夠。 

當然,按照慣例,我也分了一個炸彈給他,作為發現了我的獎勵。 





Rest In Pieces.  

= = = = 

接下來是拜訪武器庫。 

如果這裡是一個正式的軍事基地﹑一個高度設防的武器庫,那我也就只能看著武器到牙齒的守衛及無處不在的閉路電視輕嘆。 

幸好月牙市國際機場只飛民航機,並沒有正式的武器庫,敵人也只好拿機庫充充。一個普通的機庫無論如何再拉鐵絲網,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沒那麼普通的機庫。 

更麻煩的是人。 

不同於油庫只要幾個人操作油泵就可以,武器庫內可是有很多人在玩真人版的倉庫番。光是從外面看進去也知道裡面有多少人在忙。 





這樣子我是很難去送禮的啊。 

正當我在煩惱時,遠處看到那降落不久的運輸機打開了肚皮下的倉門,後勤兵像是螻蟻一樣將一箱又一箱的墨綠長匣子搬到手推車上,往武器庫推去。 

機會來了。 


「讓開讓開!」 

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列兵突然出現在手推車的前方,史廖林一等兵大驚想轉向,但那列兵九成是個手腳不協調的傢伙,吃一驚的同時卻繼續衝向手推車。 

『骨碌』的一聲,小車翻側,上面的幾個大箱子倒了一地,甚至有一顆航空炸彈滾了出來,幾乎把史廖林嚇尿了。還好保險裝得牢固沒有鬆掉,不然一百米內的人都要陪他去死。 

「媽的!你走路不長眼嗎!? 這麼大的一輛手推車也看不見硬是要撞過來! 你是智障的嗎!? 你想死怎不對自己的腦袋來一槍!?」回過魂來的史廖林氣沖沖的連珠炮似的怒罵。 





「抱歉! 抱歉!」知錯的列兵手忙腳亂的把泄了一地的武器搬回手推車上,包括那一顆航空炸彈。然而,沒有人能看見他悄悄的往炸彈箱內放了一塊正方形的塑膠小磚塊。 

「別讓我再見到你! 他媽的死弱智! 見一次打一次!」看著那列兵將一切歸回原位,史廖林惡狠狠的留下一句便繼續推車遠去,但嘴上仍然嘮嘮叨叨的咕噥著。 

「抱歉! 沒有下次! 沒有下次!」而那列兵仍然站在原地,低頭彎腰。 

= = = = = = = = = = 

看著那白痴遠去,我也丟開了搖尾乞憐的孬種樣子,沒聲色的消失在圍觀的人的視線中。 

盛大的煙火匯演已經就緒,剩下來的,就是要救出積奇那傢伙。 

「醫生,我那邊搞定了。你呢?」 

「在機場酒店大堂,要你幫幫忙。」 

我立即離開機場禁區趕去。一進入大堂便看到那傢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跟個女兵在打情罵悄,還好他見到我後便和那女的道別會合。 

「長得還不錯啊,怎麼不繼續?」我諷刺到。 

「你來晚一點我們就會去上房。」他白了我一眼。 

「不用失望,至少現在你在跟另一人上房。」 

「滾!」他走進昇降機中,我跟隨。 

「嘿嘿嘿。」我惡劣的奸笑:「那麼,我們在去誰的房間?」 

「這裡的副指揮官的。他正在偷情。」 


在315號房門前,我們倆看清楚四周並沒有人後才拿出手槍偷偷的裝上滅聲器,用黑布蒙住口鼻。 

朗尼的另一手拿著房卡,而我則拿著腐蝕噴霧。互看一兩確認對方都準備好後,他便把房卡在門鎖上一掃。 

『嘟嘟』 

門鎖的綠燈亮起,朗尼立即一扭門柄推門而進。但那防盗鏈卻擋住了他的腳步。 

這場合我們早已預料。我立即用腐蝕噴霧一噴,不鏽鋼就像太陽下的春雪般溶化。我們二人闖進去,一個半裸的中年男人提著褲子呆呆的看著我們。 

走在前面的朗尼一拳把男人打翻。而我把槍指向床上一全裸美女,沒反應過來的她呆呆的看著漆黑的槍管半響,才尖叫一聲抓起床單擋住外洩的春光。 

太遲了,看光了,身材一級棒。 

但我還是不會憐香惜玉,直接的一拳將美女打昏綁起,丟在浴缸中用大被蓋著就算了。 

「嘖嘖,應該是我來搞那女的,你搞這男的才對。」朗尼看得直搖頭,他早已將男人緊綁在椅子,而旁邊桌上放著一整套他用來吃飯的工具。 

醫生能救人,也能殺人,但最擅長還是弄痛人。 

「我們現在連兩分鐘也浪費不起。而且,你不也是幾乎把游擊隊所有的女人也搞過嗎? 不差一兩個吧。」我對他翻個白眼,關上了房燈,只亮著枱燈直照著傢伙的臉。 

「這不同,每個女人都是不同的。」他搖搖頭,突然醒悟過來:「什麼兩分鐘也浪費不起!?」 

我裝作沒聽見,向那男人連續撥上兩杯冰水。 

他打了一個激靈轉醒過來,茫然的看著漆黑的四周,很快的醒悟自己在一個什麼的場合。 

「你們是誰!?」他勉強壓下驚慌說。 

真太令人失望了。在這時間,會冒險挾持一個高階軍官審問的人還會有誰? 

「說,你把我們同伴藏在那裡?」朗尼從桌上的手術工具組中拿出一柄手術刀,在枱燈之下細心擦拭。一抹銀光反射在那傢伙的臉上,似是在預告接下來會流血的地方。 

「我才不會......啊!!!」嘴硬沒半句,手術刀已經飛快的在他的臉上劃過。朗尼絲毫沒有留手,這一刀重得幾乎切在骨頭上,森森白骨在傷口中隱約可見。 

「我再也不想聽到個『不』字,這是唯一一次警告。」朗尼把還滴著血的刀尖直指著那傢伙的眼睛。 

「我是XXX國第五集團軍三十二師......」這傢伙閉上眼睛,如機械般背誦自己的所屬。這是被逼供時的標準自我催眠手段,用來提醒自己的主人是誰。 

「嘖,又是這一招。」朗尼沒好氣的說。 

「直接用最高禮遇吧,我們沒時間。」我冷冷的說,同時將一條小手帕塞進那男人的口中,並用封箱膠紙把他的口封起來。 

即使如此,那傢伙仍然在背誦,只不過是變成了無意義的『唔唔』聲。 

我從後扭著他的頭,扳開他的眼皮,強迫他看著自己的右手。 

「你知道嗎? 人體有很多脆弱的地方,像是你的眼睛﹑腋下﹑小弟弟等等......」朗尼用完全沒有起伏的聲線,像是在教授知識一樣說著:「不過,那些地方的血管較多,只果一個控制不好便會失血過多,什麼情報都沒來得及套出來人便死了。」 

他輕輕的捉著那傢伙右手大拇指說:「你知道嗎? 人類的指尖是最多神經線的地方之一。而且更好的是,指尖的失血能力有限,受刑人通常都可以撐很久很久。」 

「不過嘛,直接切手指,疼痛也是有限的,而且持續性也不是最強。可是,只要從一個對的地方下手,那痛卻再可直達靈魂最深處,而且還能持續許久。」他把手術刀的刀尖抵著那傢伙的拇指與指甲的間隙。我已經忍不住的別過頭。而那傢伙再蠢也必然能預計到朗尼想對他做什麼,開始大力的掙扎。 

「你試過被紙切到甲縫嗎?」 

說罷,他的手輕輕一進,刀尖輕輕一揮。 

掙扎在一瞬間到達最高潮,從喉頭滲出的慘叫如同地獄來的悶哼令人不寒而慄。一直到兩分鐘後痛楚才稍退,但朗尼卻不再給他更多時間平復,二話不說的劃上第二刀。 

然後第三刀﹑休息﹑第四刀﹑休息﹑第五刀...... 

朗尼下刀的時候很仔細,彷彿是在雕刻一樣,如果血流出來便用抹布仔細的抹好,才再下另一刀...... 

我知道他自己也感到嘔心,但是他卻必須要表現得樂在其中,而且每一刀也是在享受,這樣才能施加最大的心理壓力。 

如果那傢伙還能感受到疼痛以外的東西的話。 

一隻拇指下來,那傢伙已經大小便失禁各一次,失去知覺三次,每一次也是因痛楚而醒,然後又因痛楚而昏迷。 

我把膠紙撕掉,毛巾拿掉。 

「說。」 

「第五.....十二......師......」那傢伙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但仍然嘴硬。 

我把毛巾塞進,膠紙貼上。 


重覆。 

又重覆。 

 
在告別自己的中指指甲後,那傢伙終於不再跟自己作對。 

「嗄......嗄......行政大樓......西翼......嗄......會議室......」那男人氣若浮絲的說:「手諭......上衣口袋......」 

我從衣櫃中拿出他的上衣,翻出一張A4紙,看了一眼是通行証沒錯,便對朗尼點點頭。 

「謝謝你的合作,少校大人。」朗尼把刀上的血都擦在雪白床單上,仔細的把工具都收好:「你早點說,那便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吧。」 

「你們會下地獄的......」 

「可能吧,但這都六十多年後的事了。」我拿出手槍抵著他的額頭:「不過,我可以現在就可以送你去那裡。但在此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究竟誰是內奸?」 

「......我不知道他名字......但情報的人說......他腦袋不太清楚......」 

我點點頭:「那已經足夠了,謝謝。」 

「晚安,來生愉快。」 

 

『咻』。一聲壓抑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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