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 我們
有些時光過去即永遠。
很快,阿朗和思思成為了大學生。
大學的生活沒有想像中那麼有趣,比起中學,少了些歸屬感,多了些人文氣息,以及長大了的自由。再沒有班主任嘮嘮叨叨叫你上課不要打瞌睡、不要欠交功課;全層最吵耳的再不是你們班,你們也不再是歷屆以來最頑劣和最差勁的學生。
同樣再沒有一起被罵的同學,不會再在午時一同練習班際singing contest、課後操練past paper。大學的友誼多是hi-bye情,project-mates、group-mates只見幾次,完成作業以後不復相見,即使在校園重遇,連點頭問好也欠奉。
這是長大嗎?阿朗心想,好冷漠。
他和思思繞過未圓湖,卻希望事事圓滿;在天人合一處拍過合影,願萬化冥合,不憂不慮。
在同一個campus拍拖,是甜蜜的,打破了以往校園的禁忌感,深刻地讓他們知道,自己已不是當初的小青蛙,不只看着班房左側的小窗户、一天天坐井觀天;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手牽手,在充滿書卷氣的校園、在無垠天空下、在對方的瞳孔裏。
「將來,我唔想打死一世工。」
思思唸哲學,別人說,這科揸兜乞米;除非考公務員,有鐵飯碗。
她浪漫,多愁善感,日復日的文字格式工作並不適合她。最重要的是,她覺得無聊,難道一生就在小小辦公室斷送?和自己共往年歲的,不應是縫隙滿塵的鍵盤。
「我都係啦。我想做老闆,等你打跛腳都唔洗憂!」
阿朗答。他是心理學系的學生——將來要成為「心理學家」嗎?未有定案。對於未來,感覺還是不清晰的,但他希望生活輕鬆,不想捉襟見肘地過活。
他記起,父母常因家貧而吵架——
「屙尿可唔可以揭起廁所板?當我係工人咁日日幫你抹?有錢請到阿四就話啫,但你又咁窮,妖,早知就唔嫁俾你!」
「你都痴痴地,應該係我話唔娶你。你睇下你,個仔冇錢學嘢但你走去買護膚品?」
「如果你慳番啲唔賭波,我洗搞到塊面又殘又黃?你估個個都好似你咁樣衰,唔理外表呀?」
「屌你老母正臭閪,扮到咁撚靚想出去𠝹仔?你唔好唔記得自己仲有個仔㗎!」
「哈。扮靚一定係食仔?講真,我出到去都冇人睇得出我生過啦。早知唔同你結婚,唔幫你生仔,我一定好過好多。」
阿朗覺得,他是不應該出生的。
父母所有的濃情蜜意都被世俗瑣事溶蝕。
自己的存在,好像加速了他們關係的消亡。一罐罐奶粉,一包包尿片,一張張燈油火蠟帳單,一句句冷嘲熱諷,一下下打鬥,殺死了甜蜜愛情,火化撒灰海葬,不可能再重溫。
他發誓,他和思思不要、不會、不能變成這樣。
他們有各自的理想,和對方一起過理想生活。
最好不做朝九晚五的打工仔,不坐繁重沉悶的寫字樓,不領微薄的薪金。
最好是新鮮有趣的,有情懷,有美感,還有錢。
最好婚後家庭幸福美滿,夫妻舉案齊眉,同時熱衷激烈運動,生一仔一女凑個「好」字,不讓他們愁衣憂食。
這是理想。
這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