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23. 基本關心的溫度

「今天晚上飛日本嗎？」

「嗯，下班回家食個飯就出機場了。」

今天的中午餐廳都爆滿，我們五個人只好分枱坐。我和Ernie兩個年紀最小的自然便被排擠到一桌。

上次那通電話後，隔天他上班的時候，我們很自然便恢復到平常的交流。偶爾還是會有點尷尬，例如他心情好的時候，突然輕輕掃亂我的頭髮後，我會抬頭看著他不說話，他也會怔了一下搔搔頭默默走開。除此以外，大部分時間相處也還算正常。

「幾點的飛機呀？」





「零晨十二點。」

「那到了日本也還未天亮呀。」

「對呀。」

「男朋友會去接你對吧？」

對話因為我突然的沈默而中斷。





因為聽不到我的回答，他停下了玩手機的動作抬起頭來看我。

「不接嗎？」

他感到意外的表情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早上還要上班，怎麼接呀。坐一程巴士而已呀，用不著特意出來接吧。」

我看著他硬擠出笑容，假裝豁達地解說。





「你老遠坐飛機去找他，才坐一程巴士而已，這樣也不接嗎？」

他問的時候略帶嘲諷，臉上也消失了平常的從容表情，和我對視的雙眼裏帶著一點責備眼神。

我不自覺躲開他的注視，感覺他會把我的逞強看穿。幸好他沒有繼續問下去，馬上又埋頭玩手機。


昨天跟俊軒興奮地聊著去日本的事，自然地說到飛機上落的時間。

「我明天零晨4點左右會到日本，那你大概5點到機場來就可以了。」

「原來你打算要我來接你嗎？」

被他這樣一問，一下子回答不上話來。





「......你沒這打算嗎？」

我這要求很過份嗎？

「那你叫，我就來吧。」

聽著他為難的口吻，原來興奮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你九點要上班對嗎？」

我假裝不難過聊下去。

「對呀。」

「哦……那還是算了吧，感覺有點趕。」





「好吧，那你到日本告訴我吧。」

電話掛了之後，我失落地質疑著自己是否提出了一個很無理的要求。所以當Ernie理所當然地提出這問題的時候，我的心情便多少變得難堪，但我努力讓自己忽視這問題，不想讓這小事影響去日本的心情。

知道晚上就要飛日本，基本上一整天上班也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規劃行程，務求在兩天半內盡我所能去最多的地方。雀躍的心情很快就讓我忘了接機的事。

想到明天到日本的第一餐馬上又覺得肚子餓，我躲到巷子末端沒什麼人會來的收銀處，興致勃勃地給俊軒發消息。

「我明天到日本要一齊食中午嗎？」

「我要跟同事食呢。」

我看著他的回覆，在回覆鍵上打幾個字又刪掉，手指停在鍵盤上不知所措。失望感是剛才雀躍的三倍。





同事明明每天都可以見得到，不是嗎？我才來兩天，也不願意跟我多次一頓飯嗎？已經半個月沒見了。

沉重的心臟在胸口裏下墮，壓得我需要深呼吸去舒緩那既生氣又難過的心情。

「好呀，那晚上再食吧。」

我口不對心地回覆。

「你想跟我食嗎？那我跟你食吧。」

跟我食飯很為難你嗎？

敵不過那份沉重失落感，心臟再次在身體裏往下沉。

「沒關係呀，我可以隨便食食便逛街去。」





這次不全是口不對心，因為我也沒興致跟他食飯了。

「我跟你食吧。」

「真的沒關係。」

「我說食就食呀。」

好吧，現在他竟然給我不耐煩了。

「好，在你公司附近食吧。」

看著手機我又氣又想哭，我敷衍回覆後馬上關掉屏幕。我看著空氣發呆，胸口那團氣越悶越氣，委屈的眼淚擠上了眼眶。

「靚妹，你在在這幹嘛？」

Ernie突如其來亢奮的聲音嚇了我一跳，路過的他探身進來收銀處問道。我馬上慌張地假裝揉眼睛把眼淚擦掉。

「沒......沒什麼.....」

「我跟你說，剛才那位walk in 客人說那件Guxxi外套她要了！」

興奮的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手上拿著剛從倉庫取出來的衣服，一大步便走到我面前高興地炫耀。

我的雙眼一直避免碰他的視線，因為他離我很近，我怕被發現到哭過的痕跡。我悄悄地調整著呼吸，試圖平復內心波動的情緒。

「哇，你的狗屎運也太好了......」

「嘻嘻嘻......」

我非常自然地像平常一樣，用鄙視態度吐嘈他。等不及我把話說完，他把衣服夾在自己的腋下，雙便手湊前用力地捏我的兩邊臉頰，我被逼抬起頭看著他得意洋洋的鬼臉。

「呀……幹嘛啦！」

我皺著臉生氣地叫了一聲，往他的左手響亮地打了一下。

前一秒還嘻嘻哈哈的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滑落。剛才瞇起來的笑眼現在睜得渾圓定眼心疼地注視著我，捏著我臉的手指也瞬間放輕了力氣。

一開始我還我不明所以地回看著他臉上的變化，腦海裏一片空白之際，他用拇指輕柔地在我眼睛上擦過，我才意識到他雙眸裏的擔心是從何而來。

「我剛打哈欠了。」

我下意識甩開他的手，隨口硬說了一個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原因。

他微微張著嘴巴躊躇著想要說些什麼，對講機彷彿會讀心術般知道我想要趕走他，耳機合時地傳出Sky Wong的聲音。

「Ernie你在那？你客人說要現在結帳了。」

「去忙吧，趕快。」

聽到Sky Wong的話後，他更是焦急地盯著我看，直到我開口讓他去忙，他才頂著一張不放心下的臉，匆忙地快步離開。

當偏僻的收銀處再次剩下我一人的時候，一開始悶在胸口的情緒現在演變成一場騷亂，淹末了我的思考能力。

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傷心，是憤怒，還是覺得丟臉。唯一能確定的是，那雙為我心疼的眼眸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他拇指擦過我眼睛的觸感讓我怦通怦通的心跳還停不下來。也因如此，俊軒的冷漠的回覆比剛才更剌痛我心臟。


「Ernie剛找你。」

臨近下班的時候，Wendy姐對我說。

「哦……我要趕回家整理行李，我就不等他了。跟他說我先了吧。」

我留下一句便匆匆離開。

Ernie大概又會說那是同事之前的基本關心，然後再問我一萬個為什麼。我不想回答，也不懂的要怎麼回答。我討厭他的的基本關心總讓我更混亂，所以我決定再次逃避他。


飛機降落到日本後，登錄了機場的wifi手機馬上便響個不停。

「到了嗎？」

「到了。」

「那就好，你上了巴士再聯繫我吧。待會見呀寶貝。」

「嗯，你再睡會兒吧。」

我暖暖地看著俊軒給我發的短訊，期待著兩個小時後的見面。

取到行李後，我便忙著去買電話卡和巴士票。巴士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到，我坐在一排排的椅子上，握著手上的熱可可發呆。雖然機場有暖氣，但坐久了還是會感到有點涼颼颼。

手機再次響起whatsapp 的短訊聆聲。

「下飛機了？」

是Ernie的短訊。

腦子裏又禁不住想起他替我擦掉淚痕的一幕。他溫柔疼愛的眼神佔據了我整個思緒，心跳總是會控制不住地小鹿亂撞。

加速的心跳聲彷彿像警號般提醒我他很危險，要保持距離。

「嗯。」

我故意冷漠地回覆。

「那要上巴士了嗎？」

「還沒。」

「下一班幾點到呀？」

「還要等50分鐘。你怎麼還沒睡？」

其實已讀不回他就可以了，但就每次看到他的短訊，手指就像著了魔似地輸入著字句。我試著打發他走。

「我在打機，打著打著就三點了。剛好想起你，就看你到了沒。」

「想起你」三個字想魔咒般纏繞心臟，我要用力呼吸才能壓下身體裏不安份的躁動。

「哦。快去睡吧，明天早更不是嗎？」

不要再回覆我了！我在心裏默點吶喊。

「本來是打算睡了，結果躺下就睡不著了，所以又爬起來繼續打了，哈哈哈哈。」

Whatsapp的短訊版面突然彈出無腦大叔的來電畫面。手機在我掌心裏持續震動，我看著電話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才按下接聽。

「喂……」

接了電話之後隨便說幾句打發打發他，然後馬上掛掉電話。我本來是這麼計劃的。

「按下接聽要花這麼久嗎？」

「你突然打電話來我反應不過來嘛！不睡覺打過來是怎樣呀？」

結果一才第一句就被他拉著鼻子走了。

他的第一句便是找架吵的語氣，一下子來氣了便跟他吵回去了。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打遊戲的聲音也從手機傳了過來。這讓我想起還在睡夢中的俊軒，一絲絲的愧疚感讓我猶豫了半秒，然後欠揍的Ernie又讓我一時把內疚感忘卻掉。

「反正你等著也是等著嘛！聊幾句會怎樣呀！」

「那你說呀！」

「我這兩天特意上網找了幾款好食的，你有空的話記得去買......等一下..... 我發圖給你呀。」

這麼好？還替我找食好的？我把電話拿開耳朵按回去短訊畫面。

「怎麼都是零食？」

「不然呢？你要怎麼買碗拉麵回來給我們食。」

「我什麼時候有說要給你買？」

「是給我們買。我是在替大家跟你說的......」

......

那幾句聊了很久，聊到自己也沒注意看時間，聊到我都沒發現他那邊早就再沒有再傳出遊戲的背景聲音了。是Ernie提醒我差不多要去坐巴士，我才急急忙忙拉著行李走到巴士站。

「巴士到了嗎？」

Ernie還在電話裏。

「還沒有，應該快了。」

「我跟你說......今天那個客人呀......」

他說一句話打了兩個哈欠，聲音聽起來也沒一開始精神。

「你去睡吧。」

「我不睏呀，我當打哈欠的，這很正常。」

其實電話聊到一半的時候，我已經察覺到他來電的用意。就算我怎麼打發他，他也賴死不願意掛電話，大概是為了陪我吧。他沒有提過今天我哭的事，聊的都

機場外的天氣冷得剌骨，即是穿上了厚重的大衣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距離車子來的時間太概還要五分鐘左右，才站了三十秒就感覺快冷死了，但聽著電話裏的聲音，就覺得好像沒那麼難捱。

「哦！車到了！」

知道他累了，我故意騙他說。

「哦.....哦，好好，那你上車睡會兒吧，別睡過站呀。」

「嗯嗯，快去睡吧，拜。」

「嗯，小心點呀，拜拜。」

掛電話的時候，他也不忘囉嗦。

呼吸著冰冷的空氣，體感再度降溫，寒氣在體內把血液凍結，卻無法冷卻燥動的心臟。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唯獨胸口那塊依舊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