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11. 時間流逝的可怕

晚上回去我們contem的whatsapp聊天群下載Wendy姐發出來的照片。

照片裏唯獨自己笑容特別生硬羞澀，看著其他自然燦爛的笑容，心裏突然冒起了想要成為他們一份子的想法。看著照片胸口一陣溫暖。

美中不足的是，制服真的好難看喔。

過了十八歲以後，生日便過得越來越隨意。每年跟家人、朋友、男朋友簡單食頓飯、打個卡、收一兩份小禮物就過了。今年生日，男朋友說想不到要送什麼，直接連禮物都沒準備。我吐嘈了他兩句，也沒有太在意。

我跟男朋友去年鬧分手，整整三個月沒有聯繫。生日那天寄來了一份生日禮物，卡片上面一句話都沒有，署名的位置上寫上了大雕男三個字。一看到這低俗的名字，就知道是男朋友送來的禮物看著卡片想哭又想笑。一整天拿著電話期待收到他一句的生日快樂，最後期待卻落空。





那次之後，我不再對禮物有所執著。有得話固然開心，但現在更在意的是，重要的日子他在不在我身體。更在意在那句生日快樂後面有沒有再加一句我愛你。

想著想著便拿起電話按下熟悉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俊軒傻氣的照片在屏幕上彈出，那是我最愛的模樣，不耍大牌、不機車、傻笑時的樣子。照片已經是兩年前拍下的了。

「喂。」

接通了電話，他卻沒回應。電話裏傳來鼠標快速噠、噠、噠，和LOL遊戲的背景聲音。

「在打遊戲嗎？」





「嗯。」

「那你打完再找我吧。」

「嗯。」

「Bye bye.」

「嗯......bye bye.」





戀愛談久了，再熾熱的愛情也會進入冷淡期。別人都說若你能捱過，就能一輩子了。我和俊軒現大概正處於冷淡期吧，不怎麼吵架，但也沒什恩愛甜蜜的互動。每天通電話的內容，總是那句「你在幹什麼」。但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其實我也不愛通電話，見面時再聊就好了。

我也不記得冷淡期是什時候開始，偶爾會想念一開始的那種心動感動的瞬間，每天聊電話聊到不捨得掛的日子。

第一年過生日的那次，他親手學做了奧利奧芝士蛋糕，在宿舍食堂大庭廣眾之下給我端出生日蛋糕。那天剛好停電，每張桌子上都點上蠟燭，有人開著手機電筒。浪漫死了。晚上一整晚開心得睡不著。

現在再想起來，心裏很是懷念，但無奈已經記不起當時激動和感動的心情了。

這就是時間流逝的可怕吧。

掛上電話，我隨便點開了一些化妝教學的影片，沒看多久就睏了。沒等到俊軒的電話便睡過去了。


開始工作後，每當別人問我工作怎麼樣、會累嗎、習慣嗎……等等等等，我都一律逞強回答。





不錯呀、不累呀、還行呀。

嘴裏說不，身體卻很誠實。

坐在儲物櫃前脫下運動鞋，雙腳的尾指都長出了大大的水泡。我輕輕地用手指戳戳，不禁嘆氣。套上襪子，穿上皮鞋，關上儲物櫃的門鎖上密碼鎖。

比起以前餐館的兼職，現在的工作的確不算辛苦。一兩個水泡其實也沒什麼，貼個膠布就好了。只是對於自己這麼認真地去做一份自己不愛的工作感到惆悵。

每天上班都重覆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我在幹什麼？

心比身體累。

今天是Pre sale的第一天，半天過去後，我便切身體會到實力的差距。

同事們一大早便開始召喚神獸，神獸的戰鬥力一隻比一隻厲害。彷彿他們養精蓄銳，就為了這一天。存備好的大量彈藥，就等神獸掏出她們的武器，金卡、白金卡、黑卡、隨便一刷便八萬，十萬。營業額的數位在開店的兩個小時後，已經超過了六位數。





沒有熟客的我，只能默默耕耘地工作。經過了一番努力，我依然在營業額榜上的底層掙扎著。

「呵呵呵......我的熟客說待會下午來找我。」

我用哀怨眼神眼看著他。

「不要氣餒，回去努力賣牛仔褲吧。」

最討厭就是賣牛仔褲。一試就三四條，每條都要講拿兩到三個碼數，出來跟你話一句「謝謝，不是很適合」，然後你就只剩收拾的份。

我咬著飲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回我一個更燦爛的笑容，然後食飯用電話。

午飯回去，我站在contem牛仔褲區前等運到。大家不是在服務客人，便在為熟客的大駕光臨做好準備。





一個中年女人穿著擁腫的大衣牛仔長褲、背著Dxxr的長方帆布手挽包，和穿著同牌仔的運動鞋。她走進店裏後，便到處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似的。能吸引她停下來仔細看的幾乎都是一些厚重的外套，我安靜地跟在她身後，觀察著她的喜好。

看她又對著一件大衣又摸又看，我便趁這機會走上前搭話。

「這邊有鏡子，可以套套看呀。」

「好。」

我替她把鈕扣鬆開，取掉衣架。她穿上後摸索著大衣的布料，在鏡子裏審視著大衣的款式。

「你覺得這件夠暖嗎？」

「香港不會很冷，裏面穿件毛衣就差不多可以了。」

「喔，不，是在英國穿的。」





喔，英國，好懷念喔。

「英國的話就肯定不夠了，是提算聖誕節去旅遊嗎？」

「不是不是，女兒剛從英國回來放聖誕假，想給她添點衣服回去。」

她邊說邊把外套脫下，我接過外套掛回架子上。

「是喔，英國一月最冷，可能要再挑厚一點的。」

「你也去過英國嗎？」

「我以前在那邊念書的。」

我笑著說，心裏有點苦澀。

回港後，一直很懷念英國的生活。

「是嗎？那太好了！你幫我挑挑看嘛！她九月才剛過去，我讓她先看看那邊有什缺的，回來再多買過去。」

「可以呀，沒問題。」

「她說那邊開了暖氣也還是涼颼颼的。」

「有買保暖內衣帶過去嗎？」

「有呀，但我女兒很怕冷的。」

我邊跟她聊著，邊想起在英國的生活。

在那邊沒有爸媽的照顧，生活其實沒有現在好，房間長期處於髒亂狀態，公仔麵食得比飯還要多。沒有媽媽囉嗦著讓我多穿衣服，總是忘記看天氣預報的我常常穿不夠，回到宿舍流鼻水又打噴次。

「她歲呀？」

「十七歲。」

「那就是year 12囉。」

「對對對！你幾歲過去的？」

「我十五歲。」

「好小喔，讀了幾年呀？」

「八年了。」

「哇……辛苦嗎？」

「比香港好吧，壓力沒那麼大。就是食的不習慣。」

我帶著她走，越是聊著心的的苦澀越是濃烈。

那時候，生活也就一般般。大概是懷念那時的自由自在，懷念那時候能沒所顧慮地，大言不慚地說著夢想。懷念那時和朋友一起為夢想努力熬過幾個滿桌紅牛的晚上，懷念那個曾經對未來的充滿憧憬而閃閃發亮的自己。

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總是盼著趕緊畢業回港。時光飛逝，八年無憂無慮的讀書生涯就這樣結束了。畢業後在不到半年的時間了，原本對未來充滿向往的我也逐漸變得氣餒。

時間的流逝真的很可怕。

「對對對，她常說好想念香港的魚蛋粉和干炒牛河。」

「有多買點出前一丁嗎？那邊賣很貴喔。」

「沒有呀，只給她買了個電飯煲。這次回來多買點食的回去吧。」

「這邊有些羽絨服，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款？」

「羽絨已已給她買了一件，她嫌不好愛，都不怎麼穿。想給她挑件漂亮一點的厚外套。」

但現在不是氣餒的時候。

我帶著她走到羽絨服區前，她走近衣服看了兩眼不太滿意地說。我客套地笑了一下，試探地問道。

「哈哈哈。嗯……皮草呢，會有興趣嗎？」

「要看看價格，不想給她買太貴的。」

「我們便宜的兩三萬起跳，要看看嗎？」

「可以看看。」

我帶她走到再遠一點的皮草區。

聽Wendi姐說，皮草是女裝秋冬季的重頭戲，最貴的能去到五十萬。要是能買到兩、三件，再加上每賣一件就會有客外的獎金，基本上下個月的工資就不用愁了。

剛入職沒有對業績有太大的要求，畢竟頭三個月的試用期還是有包佣金，說實話其實不用太拼。

但......誰不愛錢？沒有人會嫌錢多。

我媽從小就有句座右銘。

不怕一試再試，最怕你試也不試。

「這件是三萬，長款，款式不會太老。」

「這件是什麼皮？」

「羊皮。很軟的。你可穿上身感覺一下。」

我取下外套幫她套上。

「好像還不錯呀。」

趁著她這個不錯的趨勢，再乘勝追擊！

「小姐是白金卡嗎？」

「是呀，怎麼了，有優惠嗎？」

「對呀，今天第一天白金卡pre sale。這件皮草打七折。」

「是喔！我都不知道呢，你陪我我多逛一下，看有沒有其他喜歡的，這件先留起來，我考慮一下。」

唉，好吧，聽天由命吧。

陪她逛了一圈，試了五六件衣服。過程中聊了不少英國留學的事，讓我也想起那些美好的點點滴滴。我很樂意跟她暢談，但當然希望她能幫我買一兩件衣服，拯救一下我底微的業績。

「唉，怎麼辦？來逛一個圈又一筆錢了，哈哈哈。」

「這兩件我要了，皮草......也要了吧，女兒不穿我自己穿囉，反正挺好看的，哈哈哈。」

她愉快地拿著衣服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爽快地決定要買下皮膚。失而復得的心情，讓我一下子豁然開朗。我熱情地替她拿著衣服，把她帶到收銀處。

「可以呀，這邊幫你吧。」

「加個whatsapp好嗎？有什麼我聯繫你吧！」

失而復得後，現在是受寵若驚。

「哦……好呀，怎麼稱呼小姐你？」

「我姓唐，你是......Gabriella . 」

她自我介紹後，視線落在我的名牌上說。我不自覺地稍微挺直胸堂。

「那我以後有什麼就找你啦！有promotion 記得告訴我喔。」

「哈哈哈，沒問題呀。」

就這樣，今天我迎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位熟客。


賣出了皮草後，消息一下子便傳開去了。馬上便是七嘴八舌的熱烈討論。

「聽說你賣了一件皮草？」

「這麼厲害，那客人是什麼人呀？」

「你有留她做熟客嗎？」

「那件皮草多少錢呀？還有幫你買其他嗎？一共幫你買了多少呀？」

「厲害喔，上班幾天就賣皮草啦！」

......等等等等。

的費了一番唇舌打發了他們後，便沾沾自喜地馬上走到電腦前查看自已在榜上的排位。排位沒我想像中飛躍進步，只是稍微提升了幾個排名。

算了，總比沒有好嘛。

Ernie從我身後說話，淡淡的煙草味飄到鼻子裏。

「靚妹，厲害喔。」

「數還是比你低呀。」

「靚妹，你不可以用高手來作比較的。這樣你只會感到挫敗的。」

我一手用力地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立即痛得哇哇叫。

「我說得是事實呀……」

我提起手裝胸作勢要打下去，他摀住手臂慌張地跳跑。

討厭死了！

我看著他笨拙的背影，突然彷彿看到俊軒少年時的身影和他重疊在一起。心裏一下子感概了起來，那正是我瘋狂迷戀著俊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