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8. "我們當然要以誠懇和親切服務態度去待人。"

「Hello小姐，我幫你去找碼數吧。你在這邊稍等我一下喔。」

心裏其實很是著急，但在客人面前要表現出專業的態度，而這讓我更是焦急如焚。

離開了客人的視線後，我幾乎是用跑的！

喘著氣在倉庫裏尋找著U開頭的牌子，幸好U開頭的牌子不多，一會兒便找到。不幸的是，這牌子的衣服幾乎都是掛裝，更不幸的是，這個倉庫的掛裝都放在不是160cm的我能碰到的高度。這代表我又要浪費時間尋找梯子，爬上去再爬下來。

若因為這三十秒的時間，害我沒趕得切在那個外國客人開門前回去而被臭罵。我絕對會把這該死的倉燒掉。





我快速地還視倉庫一圈尋找梯子，著急爬上爬落。急著要回去，沒有合上梯子放好便衝出倉庫往牛仔褲倉奔跑過去。

「Hello! Excuse me?」
（不好意思！有人嗎？）

還沒走近更衣室便傳來外國客人高分貝的聲音，心感不妙我立刻催趕著腳步。

「Sorry for keeping you wait, here is one size bigger for the skirt and......」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條是大一號的半身裙和……）





我遞過衣服還沒說完話，門便啪一聲被用力關上，那無形的怒氣彷彿在我臉上搧一巴掌。緊閉雙唇，我只能默默地在心裏安對自己說沒關係。

「有25嗎？」

救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在心裏吶喊，臉上卻習慣性地掛上專業的微笑，親切地接待她。

「有呀，這邊試吧。」





「好。」

把她們兩位都安頓好後，我在更衣室外的角落，背偷偷靠著牆，享受著遍刻的寧靜。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特別安靜。

「Can I have one 38 and 40 for this as well？」
（這件也要38和40。）

「Sure.」
（沒問題。）

「我覺得有點大，還是給我拿一條24吧。」

「沒問題，稍等一下。」





「Do you got another colour in this style?」
（這個款還有別的顏色嗎？）

「Sorry, this is the only colour for this style.」
（不好意思，這款只有一個顏色。）

「我覺得這褲型不是很適合我，可以給我推薦一條直腳的嗎？要淺色一點的。」

「好的，等我一下。」

中英雙語來不繼地切換下，舌頭正處於要打結的節奏。在兩個倉庫之間來回又折返，熱氣悶在西裝外套內，害我背上一遍汗水。濕透的棉T貼著背脊，空氣劉海下冒著汗珠，著急的心跳聲一直在催趕著我手上的動作。

「I will take these two. I am in hurry so I will give you my card, can you make the payment first?」
（我要這兩件。我趕時間，我把卡給你，你可以先幫我結帳嗎？）





外國客人在名貴的鱷魚皮錢包裏掏出卡遞給我說，她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在額頭上擠出了三行皺紋。

「Sure, can I have you membership number?」
（沒問題，請問的的會員號是什麼？）

「9452 XXXX. You can check with my phone number.」
（9452XXXX. 你用我的電話號碼就查到了。）

「Okay, Thank you......」
（好的，謝謝……）

門再次被用力的關上，我無奈地對著門微笑。

「我喜歡這條，但這個牌子我好像要穿25。」





沉住氣……這沒什麼，你可以的。保持微笑。

「可以呀，我給你拿。」

「Is it done?」
（好了沒有？）

「Yea is nearly done, just waiting for the recipe. You can have a seat on the sofa，I will be with you soon.」
（快好了，還欠收據就好了。你可以在沙發上坐著等, 我很快就過來。）

其實完全還未好。才剛拿完牛仔褲給客人回來，只來得切把衣服掃描在電腦上，外國客人就已經走出來催趕。

「 I am fine standing .」
（我站著就好。）





But I am not! Bitch！
（可是我不好呀！八婆！）

在她眼神的督促下，我有點手忙腳亂地拿著鼠標一直點錯。心裏停不住扡咒罵。

「這條我要了。」

「好的，你先在沙發那邊坐一下，我馬上過來幫你。不好意思呀？」

我伸出頭向站在收銀處外的客人說。

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Danny慢條斯理地走進收銀處，悠哉地左望右看 。我的手一刻都不得閒地在收銀枱上奔馳，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多長出四隻手來。

「這兩件嗎？我幫你包吧。」

太感謝了！你終於發現我需要幫忙了！要是你能再早十秒意識到我需要幫忙的話，我會更感謝。

「Please sign over here.」
（請在這邊簽名。）

「He will hand over your clothes after wrapping. Thank you very much and have a nice day.」
（他待會會把包好的衣服拿給你。謝謝你，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她匆匆地在收據上簽名後，繼續給我擺那張臭臉。我保持著良好的態度把她交代給Danny後，便急急忙忙地去接待另一位客人。

臉部的肌肉沒有並沒有獲得半秒鐘放鬆的機會，我繼續展露出我最真摯、真誠、新切的笑容，為下一位客人服務。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在這邊幫你。」


終於結束了兩個客人的服務，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更衣間。衣服亂丟在椅子上，衣架散落在地上，有些衣服還內外反過來地掛在塑膠衣架上。想到衣服還要跑兩個倉庫歸還，我懊惱地看著更衣間哭不出眼淚。

Danny翹腿靠著更衣室的門外，探視著蹲在地上撿衣服的我。

「怎麼樣？那鬼婆還好嗎？」

「她每次叫我，我都勉強趕到，所以沒罵啦。就一直擺臭臉囉。」

想到她厭惡的臉，就覺得頭痛。

「有幫你買就原諒她吧。」

「還能怎樣，哈哈。唉，好累。」

我冷笑了一下，扭動著脖子說，骨骼間發出了一串啪啪啪的聲音。

「這樣就累了嗎？減價都還沒開始呢。」

我不敢想像減價時候的工作量會如何的驚人，現在都只剩半條人命。我希望自己能捱過今年最後的一個月，我不禁苦笑。

「這些我幫你掛吧，歸完倉也差不多食飯了。」

「謝謝呀。」


收拾好更衣室的衣服，我把一件件套進塑膠袋的衣服抱在胸前，正要從倉庫的方向走去。才剛從更衣室，便跟碰到正悠手好閒的呀成。

他看到我後，笑容在臉上綻放。被他精神奕奕地注視著，疲憊感一下子再度侵襲。他當然沒有安靜地讓我和他擦身而過，他笑著問，腳步緊跟在我的旁邊。

「開單了？」

「嗯。」

「這樣厲害？開了多少呀？」

「應該有兩萬吧，還沒看。」

「喂，呀成，你不是說要照看人家嗎？她剛跟了那個瘋鬼婆呀，你都不幫她一下。」

我盡量簡單禮貌地回答，盡量避免讓他開發出別的聊天話題。怎料，剛好也經過的Danny故意地插了一嘴。

大家都知道Danny是為了逗呀成玩故意嘲諷他，但少根筋的呀成卻什麼都聽不出來，還很認真地回應。

「真的嗎？這樣快這遇到神經病的？」

「我跟你說，下次遇到什麼你覺得不對勁的客人，你先跟成哥說。成哥我在這工作了這樣久，什麼客人的路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跟你說……你去那呀？」

呀成轉頭過來，再次用他真摯的眼睛直逼我。他舉起大姆指起勁地指向自己，鼓吹著自己有多厲害。我只好無奈把視線固定著直方，假裝用心地聆聽他的「車大炮」。

當我拐進通向倉庫的暗巷，還一直滔滔不絕的他以為故意我掉下他，突然有點生氣地問道。雖然我的確想要躲開他。

「歸倉。」

「哦……好吧，快去快去。歸完出來準備食飯呀。」

我抱著胸前的衣服聳聳肩無奈地笑著說，他意識到自己錯怪我後，怔了一下連忙關心說。

「嗯嗯。」

這世界上的神經病真的無處不在。我啼笑皆非地拐進暗巷。


「呀Dan，我們去食陶室，你一起嗎？」

「不去了，我帶了飯。」

「不用了，我跟Dan一起食。現在人多呀，我先進去食堂拿個好位子呀。」

到了午飯的時間，後場Designer area 的Sky Wong也自動自覺地走到前場來。他隨囗地問了一下Danny, 沒有被問到的呀成自己用非常認識的態度接著danny的回答說，然後自顧自地往食堂方向前進。

熱衷於挑釁的danny又忍不進調侃他，嬉皮笑臉地對呀成的背影喊話。呀成當然真的以為身負重任。

「靠你了，呀成。」

「包在我身上！」

Danny朝我蹙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倆一唱一和，真得是完美的組合。呀Mei沒眼看地一臉嫌棄，她轉頭問我。

「你跟我們食嗎？」

「嗯。」

「走吧走吧。呀Man呢？」

「Mandy說我們先食，她跟著來。」


「這家的排很大份，好食又划算。」

看我對著餐牌猶疑不決，呀Mei坐我旁邊意外地主動為我我介紹。大概是關係還不熟絡，她故意擺出一副冷酷的臉去掩飾心裏的害羞，簡單小聲地說了一句便馬上撇開頭。羞澀的眼睛緊張地眨了兩下。

「喔，好，就點西冷牛排餐吧。配飯，蒜蓉汁｡」

「幫Mandy也點一份西冷排，配飯，要黑椒汁。」

「今天飯腳好少，Marry呢？」

「她要跟PS食嘛。怎樣不直接調去PS team好了，反正也跟他們一樣愛搶客。」

下完餐後，呀Mei和Sky Wong像平常一樣閒話家常，我也慢慢習慣了呀Mei飄忽的情緒波動。無心聽著他們的對話發呆，漸漸地，他們的聲音裏混進了餐廳嘈雜的背景，彷彿變成一道低頻傳進耳朵。直到呀Mei朝著門囗揮手，低頻才瞬間斷掉。耳朵的工能復甦後，便又再次能聽見他們對話的內容。

「唉！幫我點了嗎？」

Mandy擠進兩人卡位，一臉倦容。剛坐下便開囗說。

陽光膚色的她，好像是為了掩飾年紀，故意上化了不適合她年紀濃濃的眼影和眼線，大眼上的睫毛又長又翹。精緻的眼裝卻依然無法蓋掉她雙眸裏的疲態。

她是今天午會裏，我第一次見到的supervisor.

「點了。今天很忙嗎？」

「唉……每年快減價就這樣呀。過幾天就Pre sale了，上面又一直不給我出brand list, 每天能email去追。剛食飯前終於追到了，可是又沒有給我發exceptional list。剛又發了一轉email上去。」

「辛苦了，辛苦了。來來來，喝點凍檸茶。」

呀Mei戳好檸檬把飲管放到她的嘴巴，她乖乖地含住，吸了大大一囗的的凍檸茶。杯子一下子就沒了半杯茶了。

「Hello, 太忙了，都沒有跟你說上話。上班還行嗎？」

她一臉爽快地嘆了一聲，轉頭笑著對我問候。

「還可以。」

「剛來就減價......加油吧。」

我笑笑回答，她難以言喻的表情讓我再次覺得我應該活不過今年了。

這家店的確很大份，飯量也很多，重要的是水準比我想像中還要好。我津津有味地把一囗肉一囗飯送住嘴巴裏。黑椒汁和肉汁完美的配合刺激著味蕾，一下子食慾大增。

我忘我地享受著盤中的美味佳餚，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聊天。無意中聽到原來Mandy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時，那是我唯一一次抬起頭，有點驚訝地停下了嘴巴的咀嚼。再聽下去，年輕的Sky Wong竟然也已經有一個小孩了！

這麽年輕就生小孩啦，這麼想不開嗎？

只有默默地聽著沒有插話，正要從新低頭忙著食，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原來以為是俊軒給我發的whatsapp, 結果電話上欲顯示著一個未知的電話號碼。我好奇地打開短訊一看，前一秒的好奇一下子不翼而飛。我看著短訊好笑又好氣。

「喂。」

「靚妹，」

「在幹嘛？」

現在終於醒覺起來，一整天下來耳根清淨原因，是因為Ernie沒有上班。因為沒有煩人的小蟲在耳邊嗡嗡地飛來飛去。

的確是這樣的煩厭他，但收到他的短訊，心情出奇地開心。是因為我已經好久沒跟男生發過短訊嗎？

自從交了男朋友以後就再也沒有異性朋友。除了同學會聚會上還會說上幾句話的舊同學以外，幾乎跟異性都沒什麽交流。所以其實我一直希望能遇到一個能和我成為姐妹的gay.

「幹你屁事。」

「我想你想到放假都忍不住要找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呀？」

「有屁快放。」

「不忙的話，幫我一個忙嘛。」

我能想像他打著這句話，在電話屏幕另一端張厚顏無恥的臉。

「我發你兩件衣服，你幫我reserve吧。客人晚點會來試，我讓她找你。她買了我們算一半一半嘛。」

「我考慮一下。」

雖然我早預料到會是公事，但心情還是有點失望。我在期待什麼嗎？可能閒聊幾句也不錯吧。畢竟今天能跟我鬧成一團的人，一個都沒有。

「謝謝寶貝。」

「客人叫Jenny. 是位美麗的人妻。」

天呀，我竟然想跟這個無腦低俗男做朋友？

我看著他發過來的短訊翻白眼，同時看不起自己擇友的選擇上降低了等級。我選擇已讀不回他。

「男朋友來短訊嗎？」

剛放下電話，Mandy出奇不意的問題，讓我慌張了一下。

「不是呀。」

我著急地收起笑容否認後，連忙低下頭食飯。

我剛是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