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過來拿改衣的。」

「好……你稍等一下。」

接過客人遞給我薄薄的單據。我迷惘地看著單上書法般的字體。我先讓客人一個安心微笑說道,轉過頭便焦急地尋找著Wendi的身影。

「Wendi……那個客人說要拿……」

「哦,這個是改衣單。如果客人拿著改衣單來,你就拿著單去改衣房,核對那個這組號碼。拿出來給客人就可以了。」





Wendi耐心地為我解釋單子上每一組字和號碼的作用。

「不過呢,這之前你看一下單上寫了那個同事的名字,單交給那個同事就好。如果那個同事不在,就交給該同事的area負責就好了。」

「Mei是......?」

「呀Mei是ED的同事,她今天off。我們左邊的就是ED。」

ED和Contem只隔著一條巷的距離。我放眼望過去,整個area也只有Kenneth一個,我心裏一沈。





哎……他看著就很難相處,沒什麼還真不想跟他說話。遲疑了幾秒,我鼓起勇起過去跟他說,還沒說完就被拒絕了。

「那個改衣單是呀Mei......」

「找別人,我很忙。」

不出乎我意料外,他的確很不友善。他厭煩地瞥了我一眼,不愉悅地說。膽小的我保持著禮貌的態度問,心裏只害怕得想轉身走。

「那你知道呀華在那裏嗎?」





「用對講機問呀。」

鋒利的眼神直視著我,瞬間慄了。禮貌的微笑變得僵硬。躲著他的眼神有點不知所措時,Wendi再一次拯救了我。

「不用了,我們自己來吧。」

簡直是我的女神呀。

Wendi不滿地對他說,我能嗅出空氣裏微微的火藥味氣。Kenneth一臉懶理地走開後,Wendi的臉上的表情更是繃緊。

「他人就這樣,別太上心。」

我還以為她是那種不會發脾氣的人,我靜靜地看著她。

「順便跟你的說一下,我們的分布像一個正方形。Contem是右邊、ED是前面、Designer在後面、LD在左邊。」





「至於改衣房呢,就在Designer的後面。下午食完飯回來再帶你走一轉。」

「我們有兩位師傅,一個是Toby師傅,一個是王師傅。改衣房還有Anna,是負責協助師傅工作的。另外這邊座著的叫Rachel,負責我們女裝的admin。」

「你好,我叫Grabriella。」

她很快便恢復到我原來認識的Wendi,細心溫柔地繼續為我講解。看她回到正常的語氣我才安心下來。

「改衣在這兩排裏,一般Anna都已經順著日期排好了。所以不難找,你只要記得對號,資料都一樣基本上就沒什麼問題了。」

梯子跟平常的不一樣,是那種連著櫃子可以左右移動的梯子。我把原來貼著櫃子的梯子拉出來爬上去,對著單子號很快便找到衣服。

「梯子用完記得要拍回去喔。」





「哦……知道。」

準備要離開的時候,Wendi提醒了我一下。我不好意思地把梯子弄好再離開。

「去拿給客人吧,如果客人說不用再試就用,紙袋裝起來就好了。」

我對Wendi點頭。

「不好意思讓你等,衣服你看看是不是這件?」

我走到客人那邊放輕聲線問道。

「對的。幫我裝起來吧。」

「好的。」





我走到收銀處從櫃子裏取出紙袋把衣服裝進去。

「李太要不要跟我加個微信呀,下次有新貨我馬上給的發過去呀。」

「好呀。」

「叫我Ernie就好了,有什麽隨時微信我就好了。」

「謝謝啦!下次再找你呀。」

「不客氣,微信聯繫呀。」

「Oh yes!」





我把袋子交到客人手裏,目送她離開。Ernie的客人也跟在我客人的身後離開了。待李太離開後,Ernie便在後面發出興奮的歡呼聲。回頭看他,他贏利的笑容燦爛得浮誇。

「怎樣啦?多少呀?」

「三萬八。呵呵呵呵……」

「哇,什麼人呀?國內人?」

「幫你買了什麼呀?」

「看不出來她這麼有錢。」

「我本來在跟她的!結果有被其他客人叫過去了,回個頭就被Ernie接了。唉。」

附近同事們一窩蜂地湧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著Ernie剛剛的那張單。我看著這情況覺得很神奇,每個人都笑著說,但總感覺大家眼睛裏都藏著些小情緒。羨慕、嫉妒、可惜之類的。

「三萬八算是很厲害嗎?」

我好奇地問站我旁邊的Wendi。

「我們這邊六萬以上是big transation。可以拿這個作標準吧。三萬八算......不錯,六萬的話就非常好,十萬就......oh my god的感覺?」

三萬八……一條牛仔褲才一千多。唉。

「我剛還看他問客人拿微信呢。」

「這個你也要做的。」

不要吧。我看著Wendi心情變惆悵。

「我們這邊留熟客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如果接到了一個有潛力的客人就會請他私下給你留下聯絡方式,然後偶爾跟她聯繫一下呀,看看她有沒有要找什麼衣服呀,或者給她推薦一下新貨。」

「跟客人保持友好的關係,讓他們會持續地在我們公司購物。這是我們最主要的工作。」

保持友好關係……聽著就覺得累。我只愛跟自己保持友好關係。

「每一年都要交至少五十個客人。你過了試用期也要交的。」

「五十個嗎?」

掩蓋不住心裏的慌張,我瞪大眼睛驚訝地問。

「哈哈哈,一開始三十五啦。」

「三十五也很多呀……」

我哭喪著臉對Wendi抱怨,Wendi則是一臉愛莫能助地笑著安撫我。

「多笑,多說話就好了,還有就是剛來工作先不要挑客人。別太擔心啦。」

「好呢,中午要什麼?茶記?還是泰國菜?」

Ernie突然蹦出來興高采烈地問,我還是不習慣總是被嚇了一跳。

「你請嗎?」

「怎麼可能呢?」

「剛開了大單子,待會這餐就Top seller你的請啦。」

「三萬八聽著很大,其實才三百八元的抽成呢。」

「剛好夠付三個人的。」

「Wendi姐,你前天一張十一萬就夠蓋我兩天數啦,請也是你啦。」

十一萬?我張著嘴巴吃驚地看著我女神,心裏無數個佩服。

「今天都還沒開單呢,很窮呢。喔!他們回來了!」

Wendi姐聳聳肩搖著頭一臉無辜說。神情一變,原來是剛才放中午的同事回來了。他們一群五六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回來。

「二間同事食飯!」

Ernie興奮地在對講裏呼叫。

「Ernie請客。」

Wendi姐在對講機裏頭補說,Ernie無奈地瞪了她一眼。我笑了出來。

「走啦走啦!好餓!」

「Wendi姐!Wendi姐!可以先幫我做exchange嗎?」

「Kenneth呢?他不是也在……」

「他說食飯就走了。」

「你們先走吧,我晚點來。」

Wendi姐嘆了一囗氣,回頭對我們說。

龍記茶餐裏沒有七人的坐位,餐廳的服務員自動自覺地替我們把兩張小小的餐桌拼起來。兩點半才食中午的好處就是不用跟別人擠,但還是要跟自己人擠。

小小的兩張正方形餐桌拼成了一個也沒有很大的長方形。大家椅子貼著椅子坐在一齊,手也沒辦法痛快地伸展。坐你對面的人也離你很近,一不小心對上眼便只能尷尬地笑笑躲避。

「你們要吃什麼?」

「干炒牛河,謝謝。」

Sky Wong替我們把一次性下單,他開囗問道。我很快速地挑選好說。

「不等Wendi姐嗎?」

我問坐我旁邊在玩手機的Ernie,他滑動著手機遊戲眼睛沒有半刻離開屏幕說。

「她沒半個小時都來不了。」

「Exchange很麻煩嗎?」

「還好吧。」

「那為什麼?」

「Wendi姐……怎麼說呢,她就是個爛好人吧。大家都愛欺負她,所以常常被捉住幫忙做這做那的。常常都晚了食飯,不然就常常要加班。」

他在手機遊戲裏被射殺後,虛假的血液沾滿了手機屏幕。他一臉不甘心,終於關掉屏幕抬起頭思考著說。

「好可憐。」

「你待久了也會慢慢地使喚她的,因為她真的從來不拒絕。」

「第一天上班怎麼樣?」

「還可以。」

坐我對面的Tracy大媽誇張地笑著問。她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我禮貌地回答。Tracy大媽的威力不容小覷,問題不會停下似地一個接著一個。

「你多大呀?」

「二十二。」

「九六?好小呀!」

「有男朋友嗎?」

「有呀。」

「哎,Ernie可惜啦!哈哈。」

她明朗的聲線和表情總讓我覺得不自在。

「說什麼呢,我對未成年的女孩才沒興趣呢。」

「180高的巨嬰的我也不感趣好嗎?」

被嗆的我不服氣便頂回去,Erine沒想到我會反駁一臉錯愕地盯著我看。他的眼睫毛好長,眼睛好大。我看著他眼睛盯回去。

「就你一個?Wendi呢?」

「喔,她又被Eddi Chan捉去幫他看客人了。」

「她說給她帶份招牌炒飯外賣。」

呀儀低沈的聲音把我吸引去。呀華突然出現在餐廳裏,走到桌子邊上坐下說。

「你們Contem不要總欺負她啦。」

Tracy大媽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來。這次她鄙視著Ernie責怪說。

「我那有?」

「昨天晚上誰忘了疏架還敢下班呀?人家Wendi幫你疏了整個contem遲了半個小時才下班呢。」

「你們都沒幫她嗎?」

「她讓我們先走嘛。」

Tracy大媽心虛地說,Ernie看著她一臉狐疑。

「不過Wendi以前開始就這樣呀,人太好了沒辦法。」

飲料剛到送到,我就心急地把凍華田拿在手裏。冰涼的、甜甜的左喉嚨裏一囗一囗喝下去。Sky Wong幫忙分配著飲料,邊搭話說。

「Wendi姐在這工作很久了嗎?」

「很久了!呀業,Wendi好像是跟你同期的對吧?」

Tracy大媽誇張表情總讓我覺神奇,臉上的肌肉是多發達才可以做出這樣的表情。

「嗯。我比她大兩年……她應該二十歲進來的吧。」

呀業稍微從電話移開注意力思考著說。

「二十?比我還小呢。」

「她也是沒讀成書,畢業就馬上出來工作的。一做就七年了。」

「以前這裏都是讀不成書的孩子,哈哈。」

Tracy大媽笑得很開心地說,說完還給的擠了個媚眼。我的媽,我嚇到了,但我還保持我的禮貌微笑。但其他人好像對她的誇張早已習以為常。

「現在也是好嗎,誰會讀得成書來什銷售。」

呀儀無奈地說。

「她呀。大學畢業的。」

我真的想拿起叉子插進他的後腦。我轉頭看著Ernie眼睛裏在冒光,他一臉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表情更讓我來氣。

「真的嗎?」

問題又開始了,焦點又再次落在我身上。

「在那讀呀?」

「英國。」

「哇!有錢女呀。住那呀?」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應該現在已經鮮血淋漓地淌在地上一命嗚呼。

「現在對我感興趣啦?」

「有點!」

我咬牙切齒地笑著問道,他天真無邪地回答,嘴巴還咬著飲管。

「天后。」

「那你上班很近呀。」

「嗯,幾站就到了。」

「那你幹嘛當銷售呀?」

這問題又來了。

「讀的科在香港不好找工作,所以就......」

「讀什麼科呀?」

「時裝設計。」

「有這麼難找嗎?」

「都說要好幾年的工作經驗,把以前的實習加起來也不夠一年。做助理的工資也不高,所以就先這樣了。」

「你問你爸要錢開店就好啦。」

「喝東西不要說話,小心嗆到。」

怒氣堵在胸口,深呼吸我把怒氣吞下去。我對著他冷漠地說。其他人聽著就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就對我一個說話這麼隨便呀?」

「是誰先隨便呀?」

當我們倆正大眼瞪小眼,服務生終於端著飯菜送到我們的桌上。饑餓感掩蓋了怒氣,我們最後都只專注地把飯倒進嘴巴裏。


「我們抽煙,你先回去吧。順便給Wendi帶外賣吧。」

走到百貨樓下旁邊的小巷,他們自動自覺地圍在垃圾桶邊上點起烟。呀華把外賣遞給我說。

「記得進去前借一個黑布袋放裏面。」

Supervisor 呀Nat在我離開前提醒我。

「喔,好。」

百貨商場有三個入個,無論在那個入口進去,要走去女裝部都必須經過其他部門。女裝鞋部、男鞋、男裝、化妝、家品、珠寶、女裝。

經過女鞋部,鞋子、包包、各種時尚飾。鞋子上的水晶在射燈的照射下光芒四射、包包上鱷魚皮安靜地散發著高貴韻味、長長的羽毛耳環在空氣中誘人地飄擺 ,很想一個一個仔細欣賞個夠。但穿著制服到處看感覺不太好,就只能東張西望地和寶貝們擦身而過。

雖然我們的部門被放在最角落的位置,但我們卻是離貴賓室、洗手間、五星級酒店接駁入囗最近的部門。女裝是The Herriate最大的部門,最多的貨量、最多的員工、最被重視的部門,也是替公司賺得最多的部門。

「外賣給你帶回來了。」

「你幫我付了嗎?」

「不是不是,好像是Sky Wong幫你付的。」

「好吧,我待會再跟他算吧。」

「那我先去食飯啦。」

「有什麼事你找呀瑩吧。」

「好。」

「Hello!我叫Eddy Chan。」

一個大臉油膩的男人衝過來跟我打招呼,他臉上綻放的笑容讓我覺得可怕。女人的聲調,嫵媚的姿態,讓我有點難以承受。

「Hello,我是Grabriella。」

我不會應付太熱情的人,我禮貌地回應後一心只想著要走開,但他油膩微笑彷彿被定格。他緊盯著我不知道在期待什麼。我看著他,眼球在眼眶裏左右閃躲。

「有什麼不懂可以問我呀。」

「好呀……」

然後他笑得更燦爛了。好奇怪的人我在心裏納悶。

今天總共接待了五位客人,賣出了兩條手仔褲和一件毛衣。我數著手指計算著我今天的業績,今天大概只有八千多塊。本來想說第一天不是蛋就算還不賴了,結果我掐指一算,抽成大概只有十六塊,就連中午的飯錢都補不回來。

唉,生活艱難呀。

「你今天不給我疏完,你別想下班呀。」

Wendi對著Ernie下完指令便去忙別的事情。Ernie乖巧地笑著點頭,轉過頭便對著我叫。

「Gabi,Gabi!」

「誰是Gabi呀?」

我明知故問。

「Gabi比Grabriella順囗呀。」

我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下班很也多事要忙的,要數數、疏架、埋機、檢查更衣室、收拾收銀台。」

「Wendi今天負責尾機,所以我們要在她收fold前埋好。」

「我教你。」

他揚揚手當讓我跟著他。



「你試試看吧。」

他拿著鼠標在屏幕上滑動解說。說得亂七八糟,我完全沒聽懂便叫我自己做一遍。我不得已地接過鼠標看著屏幕上的亂按一通。

「不不不、哎。你再看一次呀。」

他馬上慌張地制止我。誰讓你不認真教,活該,我暗裏偷笑。

他把我擠到牆邊,左手從我身後挎過撐著桌面,右手拿著鼠標。收銀枱其實很小,電腦兩旁都是牆,他的左手挎過我身體阻擋了我後退的路,害我幾乎貼著他身體。

他彎下身盯著電腦屏幕,他側臉離我的側臉很近,要是我轉頭看過去,感覺嘴巴會親上他的臉頰。我下意識地屏氣,怕被他聽見緊張的心跳聲。

「記得嗎?」

他看著屏幕說。

「嗯。」

我僵硬地說。他轉過頭用質疑的眼神注視著我。

他的臉好近。

「記得啦。」

我故意大聲地說,怕被他發現我的不知所措。我推開他撐住桌子的左手趕快逃出,深呼吸了一下但心跳聲並沒有減速。瞳孔凝視著空氣,等待著發燙的耳朵被空氣冷卻。

「疏架!疏架!」

「哦……」

Ernie的招牌聲音又嚇我一跳。我轉過身慌張地回應,手不自然地整理著頭髮。

「把衣架跟衣架之間的距離弄得平衡就好了。更衣間就……裏面什麼都沒有就可以了。」

「明白嗎?」

「嗯。」

「那我先去拉個屎呀。」

「什麼?」

他現在應該不是打算借拉屎做藉口,把東西都交給我做吧?不是吧?應該不會吧?

「人有三急,嘻嘻。」

他跑掉了。就這樣留我一個在原地,笑嘻嘻拍拍屁股就溜走了。

「哈,我剛才到底在心動個屁呀。」

我對著他厭惡的背影低聲喃語,為剛才的心動感到丟臉。

疏架明明不是什麼很累的工作,但因為手要一直提著,疏到一半手臂便會有點酸。手指也會被衣架的鐵銹弄黑。剛疏完,又會有客人進來撥亂。不是什麼辛苦的工作,但就是讓人心煩。難怪他會跑去拉屎。

「Ernie 呢?」

「拉屎去了。」

我背著Wendi翻了個白眼說。

「每次都這樣!我去疏後場吧。我待會疏完就直接去埋尾機了,你記得要檢查一下更衣間喔。」

「嗯。」

她放心地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她真的好愛幫忙喔。她走遠的的身影就那麽小一顆,那裏來這麽多的力氣,心裏不禁佩服她的耐心。

「Okay!最後三十秒!」

一整天下來不怎麼說話的呀業突然在D2和Contem中間的巷子歡呼起來。他興奮地在巷子中間跳舞動了一下說,我一臉錯愕地看著他,但我絕對懂他的感受。

最後三十秒的激動。

「Floor還有沒有客人?」

他對在對講機問,耳邊一陣沈迷。我從囗袋裏拿出手機,59分跳到了00。太好了,下班了。

「走吧,去Designer開會。」

「哦……好。」

我跟在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走,十五秒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最怕尷尬的沈默,幸好他不怎麼在乎。

一走到designer區,怒氣又在胸口蕩漾。Erine正翹著二郎腿在地毯上的沙發舒服地坐著。

「坐吧坐吧。」

Tracy大媽拍拍她旁邊的位置說。沙發另一旁的Ernie突然叫了起來。

「糟糕!我忘了叫你數數!」

「我也忘了叫你擦屁股呢。」

其他同事坐在沙發上看熱鬧地偷笑用著手機。我站在空位前怒盯著他,努力溫柔地說。

「我是真的要拉屎好嗎?」

看他厚臉皮地說,真上一拳揍下去,我故意挖苦他說。

「看得出來呀,都拉了半個小時了,不用看醫生嗎?」

他一手捉住我的左手用力拉,我馬上跌坐在沙潑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著急地朝我打眼色讓我閉嘴。我順著他的方向望去,Eva經理正在走過來。

哈,原來還會怕經理呀。我看著他一臉鄙視。

「今天524,這個月第一次五十萬呀。大家辛苦了。」

「Tracy今天很厲害呀,梁太來買了八萬四。Contem 今天也不弱呀,Ernie也有四萬,Wendi也有熟客來買衣服,今天一整天也有五萬二呀。」

「其他area要加油啦。」

「Gabriella。」

「在。」

我正經的回應,讓經理笑了一下。

「第一天上班怎麼樣?有被欺負嗎?」

我默默地看了Ernie一眼,他立刻慌張地張著眼說慌話。

「你看我幹嘛,我多照顧你呀。」

「哈哈哈哈,好啦,大家明天繼續努力吧,早點回去休息吧。」



「Wendi姐你是什麼時候有熟客來呀?我都沒看到。」

「有又難道要告訴你嗎?」

大家順著contem的長巷走出去,Tracy媽俏皮地笑著問Wendi姐。Wendi姐得戚地開玩笑還嘴。

「Wendi姐熟客很多喔。」

「怎麼你也叫我姐啦?都被你們叫老了。」

「你就姐呀。」

「哎!我才比你大一歲耶!」

一旁的Ernie插嘴說,Wendi姐生氣地嚷道。

「Wendi姐才二十六呀。」

「我二十八呢。」

想起他今天厚著臉皮地在我眼前話謊的那張嘴臉,那團怒火就是沒辦法壓下去。我狠狠地仇視著Ernie。

「幹嘛,我肌膚年齡二十五。」

「幹嘛,幹嘛,你幹嘛?」

這騙子居然還給我無恥地狡辯。

雙腳不知不覺地向他走過去,他看情況不對馬上慌張地後退,瞳孔不安地放大追問。我虎視眈眈地瞪著Ernie, 慢慢地接近,準備把他打得屁股開出花來。

「Wendi姐你女兒好可怕!」

結果我什麼都沒幹成,他喊了一句便一溜煙地跑開了。我對他奔跑的身影感到滑稽,但只是無奈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竟然還敢欠揍地回頭做鬼臉。

哇,二十七歲人怎麼比我還幼稚。

「唉,一做就快八年了。青春呀。」

「哈哈哈哈,我都十幾年啦。談戀愛、結婚、生小孩都在這了。」

Wendi姐和Tracy大媽在我身後感慨地說。我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影她們的眼睛裏晃動,彷彿我就是她們匆匆那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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