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1. Hello, Welcome to The Harriet.

白色圓領T Shirt, 深咖啡色的西裝套裝。在西裝外套上的囗袋邊上，貼上磁石名牌。我照照看鏡子，梳理著我的長髮，最後整理一下妝容。深呼吸，我強裝鎮定地走出更衣室。

我叫Gabriella, 今年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這是我第一份工作，請多多指教。

在心裏準備了整整一個小時的台詞，到最後只剩簡單的四個字。

「今天會有新同事加入，你們好好照顧她呀。來，先自我介紹一下。」

「Hello, 我叫Gabriella. 」





尷尬的空氣裏，有十雙陌生的眼睛正注視著我。我無助的瞳孔望向supervisor求救。Supervisor意識到我的自我介紹已經在一瞬間結束後，便說重新開始說話。

「你們自己介紹一下，從我這邊先開始吧。」

「我叫呀Kate，supervisor, 主要負責contem area。」

呀Kate身體型比較矮小、空氣劉海、頭髮剛好碰肩、戴著黑色眼鏡。

「我是女裝經理Eva。」





經理早在面試時已經見過面，難得看到一個認識的臉孔讓我感到放心。我對她點頭微笑。

「Contem ，senior ，Wendi。」

Wendi身高跟我差不多，身材苗條、六四分界的深啡色的長直髮。雖然稱不上美女，但平凡的樣子笑起來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Contem，Ernie。」

高挑的身高，驟眼一看至少有180厘米高。乾淨俐落樣子看起來精神奕奕，看起來還算順眼。右邊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幼稚的笑容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年輕。





「ED，Kenneth 。」

沒有Ernie高，但樣子長很比他成熟帥氣。他簡單的自我介紹快得我差點聽不見，臉無表情，眼神完全沒有接觸。安靜站著的他散發著拒人千里的氣息。

「ED，呀業。」

頂著一頭捲髮，煙漬牙有點嚴重。

「LD ，Tracy。」

有點份量的中年婦女，頂著一個中分菇頭。

「LD，supervisors, March。」

聲音很大但稍微帶點沙啞。





「Designer，呀儀。」

短髮，黑色眼鏡。

「Designer，senior ，Sky Wong。」

高挑瘦削的身形，說話比較腼腆。

「Garbriella將會站contem area。她還不熟悉倉的位置，那可能取貨的時候大家就幫幫她啦。」

「你有什麼不清楚，不懂的可以去找Wendi，她會是負責在試用期這三個用帶著你。」

呀Kate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說，我緊張的小手恭敬地疊了起來，掌心在冒汗。到處晃動雙眼找不到一個舒適的視角。





直到Wendi朝我親切地微笑時，我徬徨的雙眼才得已拯救。我用微笑點頭回應。對於被她負責這件事，我由衷感到慶幸。

「好，那開始報數。」

Supervisor 說完後，拿著本子的同事們便馬上舉起本子拿著筆準備就緒。

「昨天HKS Con 187，Own 498，Total 685。KLS Con 290 ，Own 400，Total 690。」

「今個星期外借ND，改衣外發Wendi。那你順便教一教呀妹。」

「今天Store Target 3290，女裝 680。」

「好的。」

一堆英文簡稱再加一堆數字，我一頭冒水地聽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聽懂便結束了。Wendi泰然地點頭回答。





「這星期的營業額下降了，新的一週開始了大家努力把落差追回去啦。這兩個月是最有機會拿到那兩千塊獎金的。大家加油呀！」

報數後，一直沈默的經理終於說話。Eva語氣並沒有非常嚴厲，反而帶點溫柔。

原來這就是sales的會議。以前早上逛街，有些店鋪還沒開始營業但店裏會有一堆員圍在一團說話。現在終於知道他們在幹嘛了。我在心裏暗暗感歎。

「商場一直聖誕期間會繼續有限時優惠，那記得買滿多少錢要提醒客人到樓下的禮賓部換領禮品呀？」

Supervisor引導著同事們回答，但沒有人說話。呀Nat看沒有人開囗，便轉透視線盯著Ernie問。

「Ernie？」

「六......千？」





Erine馬上露出心虛的笑容，不確定地反問。呀Nat也露出生氣的笑容接著問。

「那換領的禮品是什麼呢？」

Ernie繼續笑著，眼神左右閃躲。空氣一陣安靜。

「潤手霜禮物套裝。」

「謝謝Kenneth 。」

Kenneth一臉不耐煩地說出答案後，呀Kate生氣地看著Ernie說。Ernie還是死皮賴臉地微笑著。

「麻煩你們記清楚一點優惠內容，不要等到客人問的時間起不知道怎麼回答。」

「沒什麽特別了，大家出去努力追數吧。」

呀Kate再三強調後便匆匆結束了會議。

同事們準備散去的時候，呀Kate瞪著Ernie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Erine幼稚的笑容一直沒有從他臉上消失過。

「每天的早更和晚更同事在上班前都需開一次會議才開始工作。早會會是公司全部部門一齊參與，下午的午會會是各部自己開的後會議。主要是要把早會的資訊告訴給晚更的同事知道。」

從開會的小行走出來，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白色雲石地磚，兩層樓般高的樓底，寬敞的長巷兩旁陳列著五顏六色的昂貴的衣服。差不多跟樓底一樣高的直身鏡子，每走幾步便會看到，鏡上還貼The Harriet 你水印貼字。長巷的中間擺放著婀娜多姿的櫥窗公仔，芭比般的比例被套上華麗的衣服配搭後，購買慾在體裏蠢蠢欲動。

Wendi走在我旁邊，耐心地替我說明著，但我正心不在焉地打量著這但奢華的空間。

「午會需要把會議講的簡單抄下來。要怎麼寫，我明天再教你。」

「上班的時間清楚嗎？」

「嗯。早更九半到七點，晚間十二點半到十點。」

聽到Wendi的發問，我才馬上打起精神來回答。

「嗯，可以月中會開始減價，所以上班時間會有調整，正常會多一個更。到時候再告訴你。」

「帶你認識一下我們contemp早更的同事。」

剛才的名字都還沒記下來……

「呀瑩，這是我們的新同事，Gabriella 。」

「Gabi.......什麼？」

忙著摺疊衣服的女人轉身過來。她的眼線畫得很濃，膚色較黑。這個矯胖叫呀瑩的中年婦女困惑地嘗試諗我的名字。

「Ga-bri-ella。」

我放慢了速度，一個一個音地諗。

「好繞口。給我點時間呀。哈哈哈。」

她開朗的笑聲讓我放鬆了點，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早更只有你一個嗎？」

「還有Eddy Chan，唉，不知道他又去那了。」

「Eddy Chan, Eddy Chan。吃飯，吃飯。」

呀瑩對著對講機翻著白眼地呼叫著。才等了幾秒鐘便不耐煩地說。

「哎，別管他了，大概又躲在洗手間裏補妝。」

補妝？Eddy不是男的......

「他是個同性戀。」

「哦。」

Ernie突然在身後冒出來解釋說道。我嚇了一跳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們一般是早上兩個人，下午三個人。午間的會議結束後，早間的同事就會放飯。午飯時間一個小時十五分鐘。他們回來就到我們了。」

Wendi在講解的時候，突然又多了幾個陌生的臉孔在附近聚集。

「我們先去呼吸，其他頭圍的樓下等呀。」

呀瑩再次對著對講機說話，說完便和那幾個人徐徐離開了女裝。

「更衣室在每個area都有，有客人要試衣服帶進去就可以了。我們的倉庫有七個，我們Contem的衣服大部分會在這個倉，和剛剛開會議那條巷那邊也有一個。其他的，遲下再問吧。」

「要結帳的話你就叫其他同事伴著你，因為現在還不可以讓你一個收錢。」

「結帳的時候記得要問客人是不是我們的會員。如果客人是白金卡，大部分的貨品都會有九拆優惠。銀卡、金卡只能存積分。如果客人不是會員，就嘗試邀請他的加我們的會員……」

基本上，我一整個早上都在點頭，除了頭就得微笑。龐大的訊息量一下了湧過來，腦袋早就因為了容量負荷不了短路癱瘓。

「Hello, welcome to The Harriet. 」

一個女客人經過，Wendi馬上停下講解對客人微笑打招呼。客人點了點頭就走過了我們。

「忘了說，記得要跟客人greeting ! 最起碼要說Hello。上次的神秘顧客評分退步了，最近捉得很嚴格。」

「不好意思，我想試這條褲子。」

我還沒回答，剛經過的女客人拿著牛仔褲便朝我們招手示意說。Wendie立刻快步過去接過褲子，臉上露出專業的笑容。

「好呀，碼數合適嗎？」

「嗯……給我拿最小的。」

「可以可以。待會有什麼問題可以找這位同事，她叫Gabriella 。」

我嗎……？

我錯愕地瞪大眼睛，慌張地笑著點頭。

客人走開後，Wendi招手讓我過去。我慌忙地走過去以後是讓我接過牛仔褲，可是她卻沒有。

「客人拿了衣服，你接了，她就是你的客人。正常來說你要跟在她附近替她接衣服，順便多推薦幾件讓她試。」

「如果你真得很忙，或者客人跟你說她要自己看，那你就就在對講機那邊說，比如，穿著粉紅色上衣的客人Gabriella在跟著，客人挑衣服了請麻煩告訴我，謝謝。」

「現在你去試試看跟著客人。我去倉幫她拿碼數，有什麼用對講機找我。」

「嗯。」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我硬著頭皮跟上去。我走到客人的附近，十分安靜地。

她穿著一身的Guxxi的棉質運動套裝、Chaxxl 的斜肩包。老人班在素顏的臉上表露無遺，乾瘦如柴的身形，胸口上沒有一點脂肪。

我很怕生，不愛交際，在國外留學的日子除了學校就是房間。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但所謂物以類聚，她們也不愛酒池肉林。我就這樣荒廢了我的青春。

客人從巷頭逛到帶尾挑著衣服，十分鐘過去了，我還沒找到機會跟她說句話。內心在掙扎，要說什麼呢？現在說嗎？她會不會不想我打擾她？

「先試那條牛仔褲吧。」

「好呀。」

我暗裏鬆了一氣，我笑著說。

「有需要再找我幫忙。」

掉下一句，我幫她關上門。

「第一次做銷售？」

「第一份工作。」

Wendi在更衣間外等著我，我難為情地回答。

「你幾歲呀？」

「二十二。」

「天呀，好青春呀。慢著……所以你剛大學畢業？」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浪費當個銷售呀？」

我就一直怕這問題會出現。

我還未說話，Ernie又再次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問道。

要怎麼解釋我其實本來不是讀跟時裝方面有關的工作，但在本科途中被Fashion Marketing吸引了，卻又來不及轉科，所以沒有相關學歷的我，回港後找不到Marketing的工作，託父母的人際關係就進了這邊做銷售，希望攢的前線經驗後再調去market 的部門。

這一切該從那裏開始說明呢？我看著他的兩人期待的表情，我腦子裏完全沒辦法把想得組織成句子。

「最近不好找工作。」

話一出囗，他們倆頭上又多了幾個問號。我為難地笑。

「你讀什麼科……」

「喔，客人出來呢。」

聽到門的開鎖聲，我連忙追上去避開更多的問。

「褲子可以嗎？」

我用關心的語氣問題，客人一下子便把褲子遞到我面前。

「太小了。」

「我可以幫你拿……」

「不用了。」

「哦…好。」

客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我拿著手上的褲子稍微有點尷尬。才剛離開間衣室的範圍，Ernie的聲音又再次冒出，他的手搭著我的肩膀上說。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在我肩膀上的手。

男人的手指怎麼比女的的還要修長好看。我在心裏感嘆著說。

「不要感到挫敗。這呀姨昨天就來過試了我十條牛仔褲，全部水了。你算好運了。」

「水？」

「水就是沒了的意思，帶種被騙的感覺。」

再一次長知識，我一臉原來如此地看著他。

「你怎麼會連「水」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反正，以後見到她，能躲就躲吧。」

「所以你剛是故意避開讓我們接了嗎？」

轉過頭來Wendi正站在我的身後，戚著眉審問他。

「哎……總要有人接的嘛。」

他又再次嬉皮笑臉地說，賣力地笑眼角都被他擠出眼紋。Wendi從我手拿去牛仔褲掉到他手上。

「那麽，這褲子你拿去歸好了。」

「新人也是要嘗試一下歸貨的嘛。」

「那你順便教她好了。」

「小氣。」

Erine瞇起眼睛盯著Wendi贏利的笑容小聲地說。才不到兩秒，又馬上厚臉皮地笑著問道。

「可是……這牌子放那個倉呀？」

「來了半年都還記不住！巷仔倉呀！」

「嘻嘻……走吧。」

他歪了一下頭示意我跟著他走。他帶著我拐進一條短短的暗道走進去剛才會議的後巷。後巷的中間有幾道門，他推開從我們的方向走過去的第一道門。

「正常我們contem的全部牛仔褲都會放在收銀旁邊那個倉。剛剛在收銀附近不是有個牛仔褲區嘛，那個區牌子的牛仔褲全都放在收銀倉。」

「因為那幾個牌子基本上主力只出牛仔褲。其他牌子可能每一季就出兩三條，那些牛仔褲就會跟自己的牌子放倉庫。」

我點頭。

「所以我才不知道嘛！一個女裝一百多個牌子，我怎麼記得住嘛。」

他突然態度突變嚇我一跳，覺得有點好笑我偷笑了一下。也許是知道了他也是剛來沒多久，對著他沒有那麽緊張。

「原來你也在這工作沒多久呀。」

今天是我第一次主動向誰說話。後巷子裏回音有點大，小小的聲音也會被擴大。他身材高挑，不說話的時候背影看起來會讓人有錯覺覺得他是個帥哥。

「嗯。」

「你多大呀？」

「你覺得呢？」

他冷不防地轉過身體來，他的身高比我高出一個半頭，他彎下腰臉靠近我，那雙笑眼在不到幾公分的距離下注視著我。心臟被嚇得亂跳不停。

「喔……二十四……五？」

我很怕跟人對視，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我尷尬地眨眼深呼吸，悄悄地後退一小步。害羞地躲避著他期待的眼神。

「喔！猜對了！二十五。你呢？」

「二十二。」

「有什麼不懂的隨便問我吧，哥哥我教你！如果我會的話。」

看著他輕浮的笑容我在心裏想著這人真不靠譜。心情不自覺地變得輕鬆，不自覺地露出自然的笑容。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第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