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婚禮程序進行,大堆冗長麻煩的禮儀和規舉完成後,小隊的計劃也在慢慢蘊釀當中。

來賓的態度都非常熱烈高興,乍眼之下,出席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再不然就是看上去貴派的公子小姐。

令人最感奇怪的,儘管婚禮是屬於一對新人,但顯然地注意力都沒有放在他們身上,反而最多人向萬緣貴恭恭維維,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就如隊長假設的情境,萬緣貴打從開始就沒有戴上眼罩,現場的擺設更加為了遷就他的怪癖而特意打造。

「不用客氣,需要添多點嗎?」





變色龍在宴會不斷為客人遞上食物,藏在他手袖的,是大量無色無味的腹瀉藥粉,還有一包是專用來毒害萬緣貴的藥粉。

他用調味料的外表,將藥粉藏在其中,才逃過進場檢測,看見客人用那瓶「被加料」的胡椒粉吃得津津有味,變色龍不禁邪惡地偷笑一下。

可是萬緣貴就如資料中所說,是個謹慎小心的人,直到現時為止,他連半滴水都沒有碰過嘴唇。

一陣優雅愉悅的琴聲在會場悠揚縹緲,多首有如蜂蜜般甜美的愛情歌曲為現場増添氣氛。

隊長除了是個專業的殺手以外,似乎還是個演奏好手。





婚宴會場外的走廊,洪杰和樂正綺嵐正守在升降機門前。

「嗄.....」他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緊緊摸著放在腰間的麻醉槍。

「你放鬆點吧,別人一看就知你有詐。」樂正綺嵐小聲說道。

「沒想到在場保安人員會被公司分配一把麻醉槍在身,而且幻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就混身不自在....」

「你們兩。」保安部的主管猛然在背後呼喊二人。





「是...是!」洪杰立刻轉過身回應。

「你們就是今天的替工?怎麼會是個小女孩?」主管疑惑的瞅著樂正綺嵐。

「我只是長得比較年輕而已,你看看我的工作證。」她拿起掛在胸口的假證件:「年齡是二十三對吧?」

「嗯.......」主管瞇起眼睛,掃掃下巴,依然未能說得上信任。

咻—!

洪杰眼見走廊四周暫時無人,在不安和情急之下,起手就扣了麻醉槍的板機。

主管應聲倒下,情況令樂正綺嵐瞠目结舌,愣怔的望向洪杰。

「你是笨蛋嗎御三家?幹嘛突然向他開槍?」她抓狂的問道。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怕會有危險,所以.....」洪杰結結巴巴地解釋。

「幸好現在不會有人走過來,要是被人看見的話.....」

叮。

話音未落,在旁邊的升降機門冷不妨的打開了。

二人睜大雙眼,宛如木偶般崩緊的把頭轉去那邊,祈求裡面並沒有人。

然而一個身影卻在門中行走出來,她穿著技工的衣服,右手提著一個笨重的工具箱。

「你們搞出甚麼禍來?」





看到那人的臉後,他們就像洩氣的皮球一樣,馬上放鬆下來。

「原來是蛇啊.....」樂正綺嵐嘆一口氣。

蛇瞄了躺地上的主管一眼:「快找個位置把他藏好,計劃很快就到重頭戲,可別搞砸了。」

洪杰點頭示意之後,拖著主管到走廊別處,尋找一個可以容納到他的空間。

另一邊廂,在宴會現場的萬緣貴早已察覺異狀。

「這裡....有三個...不,至少有四個人都不是自己人。」他告訴身邊的兩名貼身保鑣。

因為萬緣貴的「平衡」怪癖,長年累月之下,他對於視線範圍內的景物都會變得非常敏感,稍有微小的動靜都會映入他的眼內。

「要中止婚禮嗎?」其中一名保鑣問。





「不,兒子的婚禮不可以中止。」萬緣貴思考數秒:「這樣吧,你們一個去調查那個吵耳的助廚和演奏鋼琴的人,另一個到走廊檢查有沒有可疑人物。」

「萬先生,如果查到那是些異常人物的話,要怎麼處理?」保鑣再問。

「殺掉。」

兩隻字從他嘴巴乾脆地說出,而且沒帶半點遲疑。

「如果一併去調查...恐防萬先生安全會....」

假設兩個保鑣同時離他而去,那萬緣貴就猶如赤裸般的站在鏢靶上。

「我在你們眼中,是那麼脆弱的東西嗎?」他用一句說話,震攝二人。





他們聽到後沒有再作聲,跟從指令去執行,顯然他們並不是沒有疑問,而是不敢再有疑問。

保鑣一首先在遠處觀察變色龍和隊長的動靜,乍眼一看,他們都專注於岡位,沒有異樣。

不過也因看不出端倪,使他更猜疑二人的身份,在保鑣以往的記憶之中,並未見識過有人如此投入工作,要用「享受」來形容的話,倒不如說是

———「演戲」。

保鑣掀起自己的西裝衣領,利用藏起在裡面的通訊器要求增援,再逐漸靠近變色龍的身邊。

隊長和變色龍顯然不是盞省油的燈,半响間就察覺身份被懷疑的事。

他們的處理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變色龍對保鑣說道。

保鑣單刀直入,在他耳邊用威脅的語氣:「我不管你目的是甚麼,現在就滾出這裡。」

「我...我是表現得還不夠好?」變色龍使用演技,還故意提高聲浪,引起騷動:「大哥!拜託你吧!我只剩下這份工作,弟弟們等著我開飯!」

「你這....!」保鑣不希望老板兒子的婚禮被影響,本來打算用較低調的手段逼他們離開,沒想到反被將一軍。

隊長見狀,又彈奏起感傷淒涼的曲風,在氛圍影響之下,連賓客們都加入戰局,你一言我一句的插嘴指責。

「嗚....嗚....你可憐一下我吧!」變色龍越演越烈,抱住保鑣的褲管哭泣,甚至在上面擦起鼻涕。

保鑣用腳把他端開,一臉嫌棄地用餐巾拭著。

像是被他毆打的變色龍看上見更加可憐,客人們的反應一發不可收拾。

面對這種情況,保鑣霎時束手無措。



洪杰在樓層四處亂找,拖著主管身體的他心急如焚,每見一道門便打開一遍,但所有門都被鎖上。

在無計可施的現況下,他腦中驟然憶起一個合適的收藏地點。

———保安更衣室。

開始任務時他就在這裡更換衣服,因為高貴廣闊的更衣室並不常見,所以特有印象,尤其那個大得足以容納「一個人」的儲物櫃。

他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把主管塞進裡面,幸好保安們都在當值期間,可以讓洪杰有時間完成行動。

蓋上櫃門時,卻因受不住重量而令主管撲倒出來,他方才驚覺,原來自己並沒有上鎖的鑰匙。
 

在這個非常時刻,更衣室的門柄卻有被扭動的聲音。

洪杰已沒有空餘時間想辦法,千鈞一髮之間,唯有硬生生用蠻力將主管推進儲物櫃,再站在櫃門前頂著。

打開門進來的人,卻是帶著一張洪杰久違又熟悉的臉———是萬緣貴。

他在吩咐兩位保鑣的去向之後,也有所行動。

「......」萬緣貴看到洪杰後,先是有點訝異,然後持戒備態度說:「原來是你。」

洪杰聽到這句後顯得極度驚愕,照道理他是沒有可能認得出自己是洪杰,頓時接不上話。

「關於令千金的事,我深感遺憾。」萬緣貴再補上一句。

「千金...?」洪杰疑惑地問。

他看到洪杰的反應,怎麼會像是個局外人似的,心中便再生疑起來。

洪杰被那彷彿會奪魂取魄的眼神盯著後,昨晚閱讀日記的內容都浮現在腦海。

「你還敢提起我的女兒?」他假意憤怒,打算裝到底:「你不配!吥!」為了更逼真的效果,他還吐一口痰在他的外衣上。

萬緣貴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些甚麼,又停止下來。

他脫下整件外衣,隨便扔在地上,收縮瞳孔望住洪杰,猛然咧嘴大笑。

洪杰咕嚕的嚥下口水,料不到萬緣貴的反應竟然會是如此。

「那就再見了。」

萬緣貴轉身仰笑離開,宛如發生讓他異常高興的事。

洪杰仍未能捉摸得到他的思路,反而想起對上一次類似的場面。

「他和袁梓封......大慨....都是被虐狂?」

與此同時,保鏢二來到會場外面的走廊,檢查是否有可疑人物。

在昏暗的燈光下,把走廊襯托得更為寬闊。

瞄到在對面升降機位置有兩個人影,他拿起扣在褲頭的手電筒一邊照一邊走過去。

「你們在這裡幹甚麼?為何走廊的燈都沒有亮著?」他質問那兩人。

「我收到指示,要過來維修電燈和升降機。」一名身穿技工衣的女性回話。

「對,我是來給她帶路的。」另一名女性保安也回答。

她們正是樂正綺嵐與蛇。

「升降機要維修?」保鏢半信半疑:「剛剛乘搭時還正正常常,突然就壞掉?」

「啊,正確來說應該是每年循例的維護工程。」蛇從工具箱拿出偽造的證明:「燈泡也失效,順道就來進行維護啦。」

縱然蛇早已想好辯駁的理由,可是這也成為她敗露的原因。

「升降機維護工程只有一人進行的,我從來都沒見過。」保鏢眼神變得冷酷,戒備著二人:「你們到底有甚麼目的?」

「別緊張!」樂正綺嵐擋在保鏢臉前,再次拿起胸口的假證件:「她是來提前看情況,然後再回公司叫人,我可以替她作證!」

「是嗎。」他似乎沒有動搖:「那你的名字是甚麼?」

樂正綺嵐這可是心急起來,因為所有員工的證件上都沒記著名字,只有編號。

「呃.....呃......」她支吾以對,危機一觸即發。

地點回到婚禮的現場。

變色龍與保鏢一正在糾纏當中,保鏢眼見勢色不對,同時請求的支援已趕到,便打算用武力直接把他帶走。

剎那間,在宴會中的賓客們腸胃紛鈖開始感到不適,按住肚子喊痛。

保鏢感到錯愕,不斷地掃望四周,仍然未知發生何事。

琴鍵敲響,登登幾聲,一首與之前的風格迥然不同的樂曲緩緩奏起,聲音的重量更是響徹了整個會場以及樓層,使這首樂曲打進全部人耳膜。

殺手小隊眾人聽到琴聲都倉猝不安起來,宛如受到驚嚇的貓,全身僵直。

因為———這是計劃開始的暗號。

變色龍是負責在酒菜中下毒,第一目標是直接毒死萬緣貴,若行不通,就將瀉藥供給全數賓客,再行不通,就再進行下個計劃,如似類推。

洪杰和樂正綺嵐則是要聽到琴聲,再作出相應的配合去進行計劃,而且他們要對摸熟各種地形,方便追殺或逃跑,在計劃進行同時負責擅長的工作。

蛇就是假裝成技工,一方面可以利用她熟悉機械電子的長處,讓攻守的方案增添變化,另一方面她在聽到琴聲後也要作相應的行動。

而隊長是小隊的大腦,他會觀察一切計劃和人員,提供關於下一步的指示,在重要時刻會彈奏要進行哪個計劃核心環節的指示。

他現在所奏的,是第十三個計劃———貝多芬的月光鳴演奏曲。

在附近的變色龍將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然而隊長卻沒有料到洪杰和樂正綺嵐這對組合會意外頻出。

在行動開始前,隊長就已經表示過每人分配的岡位都存在未知危險性,必須要有極強的應變能力。

對於一個入世未深的男性,和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顯然是個前所未有的艱難任務。

但隊長的暗號一響,他們即使面對著多麼難搞的危機都要進行計劃下去。

要不然。

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有全滅。



殺手小隊與萬緣貴的對決如箭在弦。

月光鳴奏曲響起,即代表要利用升降機完成計劃。

不過負責在升降機弄手腳的蛇,此刻卻被萬緣貴的貼身保鑣調查。

她要想出辦法,在不會令計劃出岔子的情況下解決麻煩。

樂正綺嵐剛好待在一旁,打算替她耍走保鑣。

「我...我叫....」她卻被問道名字,一時啞口無言。

「你知道不把名字講出來.....」保鑣話到一半,就瞅到蛇在工具箱後悄悄做些小動作。

在毫無預警之間,連槍械上膛的聲音都反應不及。

蛇的腦袋就在樂正綺嵐臉前被開了個大洞。

她被嚇得尖叫聲都喊不出來,倒是淚腺控制不住,流出兩滴害怕的淚珠,雙手摀著嘴巴顫抖。

保鑣用純熟的手法拔槍,再用純熟的手法收槍:「你知道不說出名字,就是表明不是內鬼的規舉吧。」

樂正綺嵐瞄一瞄蛇的屍體,望見她手上拿著一柄扳手,應該是打算用來偷襲保鑣,但卻被他即時發現。

「是的.....」樂正綺嵐勉強撐住聲線回話。

她其實只是瞎掰不到名字,由頭到尾都沒聯想過這點,關鍵時刻用不到的小聰明,反而救了她一命。

「走開!別擋路!」大堆賓客推開會場的門,一湧而出。

樂正綺嵐和保鑣都未知何事,只見他們都按著肚子,彎腰狼狽地跑。

要不是受到槍擊的驚嚇,她可能已經因這場面哄堂大笑。

「糟了。」保鑣假裝指示離開方向,實際上是想遮擋住蛇的屍體:「請前往右側的樓梯離開,要使用洗手間就繼續往下層。」

樂正綺嵐回想起隊長的暗號,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然而負責升降機的蛇意外身亡,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完成手腳。

「你在這裡給我看守好場面,我要趕回去萬先生那裡。」保鑣說完就急忙離開。

此外,本想在更衣室回來的洪杰,在暗號響起之後就毅然去找走掉的萬緣貴。

月光嗚奏曲的計劃,是藉由全場人食物中毒的混亂情況下,洪杰自己假裝成帶路保安,將萬緣貴引到已動手腳的升降機,下墜死亡。

萬萬始料不及的,是他居然認識這次的身份,這也難怪,在轉換身份前西裝男可能還未跟隊員透露。

隊長是根據所有人的能力和條件才擬定此項計劃,果然就如他所說,需要完美周全的計劃,這是與死神並肩的工作。

「嗨。」

就在洪杰為身份敗露而苦惱的時候,一柄手槍卻對準他的背部。

「你在找我嗎?」萬緣貴說道。

「雖然對的沒錯......」洪杰因為之前被槍械瞄準過的陰影,再來一次使他倍添恐懼。

「你知不知道我回頭的原因?」

「我知道就不用擔驚受怕了吧....」

「無論怎樣看,你所有行為動作,甚至演技,都像極一個新手。」萬緣貴再補充:「相比起有人想把我幹掉,更加好奇你為何能加入那組織聘請的殺手小隊。」

「.......你到底想怎樣?」洪杰不安地問。

一想到日記的內容,就難以想像他會用甚麼變態手段對付自己。

「跟我走。」萬緣貴用槍頂他,示意往前走。

「萬先生,潛伏者無處不在,我們先離開較好。」那兩名保鑣也剛好回來。

「我正有此意,你們為我駕駛直昇機。」他再指著洪杰:「帶他一起上去吧,千萬不要讓他逃掉。」

他們四人去到走廊的升降機前,剛好碰到被命令留守的樂正綺嵐,還有.....蛇的屍體。

「這裡發生甚麼事況?」萬緣貴問道。

「方才發現那女技工是潛伏者,於是把她解決。」保鑣回答:「現在暫時已無大礙,可以放心離開。」

「這女孩呢?」他看著樂正綺嵐。

「已證實她是我們的員工,她懂得暗語。」

「是嗎。」萬緣貴冷笑一聲,接著就沒再理會。

樂正綺嵐死死的盯著洪杰,拼命想提示他升降機有危險。

有背好計劃的洪杰當然知道,但現在把事情說出來,怕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她會有危險,尤其看到蛇的屍體後,他更加守口如瓶。

升降機的燈一層一層亮起,樂正綺嵐掙扎著要不要把真相說出,救走洪杰,可惜她們的想法都一模一樣。

———不是洪杰死,就是樂正綺嵐死。

升降機在轉眼間就到達,四人除了樂正綺嵐外,一併步入裡面。

洪杰認為只要這樣做,任務就可以完成,把萬緣貴這個人渣敗類跟自己一起埋葬,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要去,會死!

儘管樂正綺嵐的嘴巴糾結著,但話語卻被內心對死亡的懼怕封印,只能稍為提高手,想抓住洪杰。

在門關上的那瞬間,她仍然說不出真相,眼睜睜讓他被死神帶走。

她乏力地跪在地上,身邊躺著一具屍體,面對即將要被自己害死的洪杰,性格樂天的她眼淚也禁不住失控崩堤。

「我....我居然會對他見死不救......」她無法再承受:「我到底....是個怎樣的混蛋啊.....」



升降機關上門後,洪杰一直惶恐不安,祈求計劃可以順利執行時,又希望有機會免於一死,雖然大慨是沒可能,畢竟他在本能下也有那麼一絲點求生欲。

「頂層。」萬緣貴指示他親手按鍵。

「..........」洪杰猶疑數秒,最後照他說話去辦。

「你很害怕嗎?」萬緣貴突然靠近他耳邊說。

洪杰沒有給予他反應,低頭沉默不語。

「蠢材,要是有危險,我會跟你走進來?」他按著洪杰的腦袋,撞向牆邊:「這升降機是我的產物,要駭進系統,管你技術再高超也需要兩三個小時。」

「也即是說......」洪杰難以置信。

「即是說你們無論用任何手段,根本都對付不了我,要怪就怪你們找錯對手。」他臉上帶著一抹奸詐笑容。

到最後,怎麼拼命進行計劃也好,結果還是已失敗告終。

洪杰被綁起雙手,跟著萬緣貴和他的保鑣登上直昇機。

成功升空之後,萬緣貴的態度與剛剛截然不同,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萬獸之王擺著那居高臨下的姿態,邁出步伐。

他在洪杰對面盤膝而坐,雙手都拿著酒杯,斟酒份量也是如出一轍,機艙內的設計如婚禮會場般的對稱整齊。

「在升降機前的女孩,也是你們的人。」萬緣貴率先開口。

「......既然你知道....」洪杰茫然不解,像他這樣的人渣,為何會放過樂正綺嵐。

「因為她是個重要的工具。」

「工具....?」

「用來令你乖乖聽話的工具,因為你的名字是......」

萬緣貴那雙充滿野性,宛如雄獅般的雙眸,徹徹底底把恐懼印在他心臟:

「洪杰。」

對於萬緣貴知悉自己的名字,洪杰先是愣住,其後身體不聽使喚,自行顫抖起來。

為甚麼他會知道我的身份?
為甚麼他要把我抓走?
為甚麼他要用樂正綺嵐來做人質?
他目的究竟是甚麼?

各種問題充斥在洪杰的腦海,他記起日記內容和蛇腦漿溢滿一地的畫面,越想越害怕,胃部翻山倒海,直接吐了出來。

「我想得到的情報,從來都不會得不到。」萬緣貴再解釋:「世界只有1%的人知道深層祕密。」

「1%?」

大約九年前,一名男子向萬緣貴聲稱自己可以提供夢中世界,更可以作為觀眾身份享受無盡殺戮。

萬緣貴被他那演說家的推銷口吻所吸引,決定全力資助和協力他完成計劃。

更發現到一個自稱「一」的神秘組織,他們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可以幫助那名男子的研究,令到萬緣貴更加信服夢世界的計劃是可行。

可是五年過去,事情才有那麼半點進展,最後計劃更是被逼終止,那男子不知是被組織解決掉還是已經逃之夭夭。

萬緣貴為此計劃投放大量資源,當初組織答應過事情絕對會成功,結果卻令他大所失望,他想取回自己的金錢,想取回虧蝕的全部東西。

「一」反過來威脅他,更將他以往的殺人記錄公諸於世,然而除一張老舊照片外,任何個人資料都沒有蝕露,算是給萬緣貴警惕。

萬緣貴當時幾乎花盡心血,改頭換面,才把事情勉強壓下來。

「自從跟那組織扯上關係,我就要像個鼠輩般的竄來竄去.....」萬緣貴越發憤怒,把手中的酒杯握碎:「我天生就是個要登上頂點的人,怎會容許受此屈辱!」

「......那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洪杰依然搞不懂。

他拿起手槍,對準後座的其中一名保鑣,毫不憐憫地轟了一槍。

「因為他失誤,沒能看穿那女孩的潛伏身份,這是應有懲罰。」萬緣貴說道。

「你到底.....!」

「我需要你的能力。」萬緣貴扯著屍體的頭髮,摘去它的太陽眼鏡,露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我不想再用替身過活。」

洪杰方才頓悟,他是看準了身份轉換能力,想不到在自己眼中完無作用的能力,居然會令這種人物虎視眈眈。

「但是....我這個能力只能在自己身上使用....而且無法控制...」洪杰嘗試解釋。

「別裝蒜了,你的能力是『給予』,情報是從組織得來,包括你的存在在內,沒可能是假的。」

「我從來都沒有試過把這能力給予過任何人.....」他即使怕得結結巴巴,不過眼神又看不出謊意。

原本有十足把握的萬緣貴,此刻又感到有點疑惑。

洪杰不像是個會演戲的人,他說的內容是真實的話,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又白費了。

「同時你要知道,『一』的人也在覬覦著你,不加入我,另一條路便是做他們的白老鼠,被他們奪去的下場不敢想像。」

「我.....」洪杰握著拳頭,想不出如何回答。

「這樣吧。」萬緣貴指著那具屍體:「殺手小隊是組織聘請的,你不把我的首級帶走,也是惹人懷疑。」

「你打算放走我嗎?」

「不。」他再繼續說:「我只是給你最後一點時間去完成想做的事,在這之後,你便是屬於我的財物。」

「我可是會逃走的。」

「你不會。只要那女孩一天存在,你都會乖乖的聽命於我。」

「那給我半點時間有何意義.....」

「你似乎對自己的能力還不熟悉,要花點時間去安排你的訓練,這段時間你便自由活動吧。」

「........」洪杰低頭不語,半响過後才答應:「......好。」

他知道自己一天還在樂正綺嵐的身邊,一天都會令她身處危險。

洪杰不渴望那半點自由時間,是因為.......

他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在婚禮會場,人們走的走,逃的逃。

來增援的萬緣貴手下,收到消息指一名助廚,鋼琴演奏者以及年輕女保安是潛伏者。

基於大部分賓客都因食物中毒已離開,婚禮正式終止。

手下們亦因此不用受行動限制,進行全力撲殺。

隊長和變色龍沒有可用的武器在手,面對計劃的突然失敗,只可以邊守邊逃,顧不及隊友的安危。

而樂正綺嵐也趁著賓客們四散的時候離開現場,剛剛因為升降機一事,仍然心有餘悸,幸好洪杰應該並無大礙。

但心裡始終有個疑問,為何萬緣貴要帶走洪杰,他想在洪杰身上獲得甚麼?

走著走著,恰巧遇到一個趕去現場途中的手下。

料不到因為隊長他們太難搞,第二批增援也正在路上。

「嘿....」手下看見樂正綺嵐是個少女,又孤身一人,認為她不成威脅,打算先捉弄她:「氣喘呼呼的想跑去哪?」

「.........」樂正綺嵐後無退路,前面又被手下擋住,腦袋不停運轉想辦法。

手下瞄到她眼角的淚痕,再挑釁道:「哎喲,小妹妹都怕得哭起來了,讓哥哥抱一下吧。」

樂正綺嵐見此人是個傻瓜,竟然小覷自己,於是假裝配合,投懷送抱:「嗚嗚嗚,我的朋友死掉,該如何是好啊....」

「嘻嘻....」手下見狀,也不管有沒有詐,色心已經取代了他的大腦,張開手讓她過來。

不出一秒,他隨即倒下,連樂正綺嵐的髮根都碰不著邊。

「如果對家都是這種笨蛋就好.....」

語畢,她便收起麻醉槍繼續往下逃走。

樂正綺嵐直奔去地下的後門,希望快點走到豹的停車位置,保命要緊。

卻在踏出門外時,一群前來增援手下準備攻進大樓。

在他們重重包圍之下,唯一可以走的小路都失去,這次似乎沒有逃走方法。

豹駕著一輛黑色私家車在旁邊的路口直剷進來,面對人群,它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手下迫不得已,只好四處散開,躲避私家車的橫衝直撞。

車子在樂正綺嵐臉前急速煞制停下,後座車門打開,她馬上把握機會跳進去。

在數秒間,豹用神乎奇技的車法協助她逃走。

「謝謝....」樂正綺嵐向豹道謝。

「嗯。」他簡潔回答。

「我們會去哪裡?」

「嗯。」

「..........」

這個可靠的車手大慨是無法正常溝通,就目前看,他算是同伴,待在他身邊應該暫時平安。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們成功回到基地。

可是意外並未因此而平息。

在基地等待他們的———是文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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