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愛做義工的我遇見渾身煙味的你: 1.4 真正的聊天

「好，宜家分組，第一組Emily，Kenny同Jackie。」

雖說早已看透中心裡的義工不過人來人往，還是得記住組員的名字，好讓今天的工作順利進行。比起組員，我期待再次到訪公公婆婆的家。看過手上的探訪名單，今天要探訪三戶，而其中兩戶都是我去過的。

只有在探訪的時候，我才感受到何為真正的聊天。

「婆婆早晨啊，我地係長者中心嘅義工，今日上黎同你傾下計。」這是每一次的開場白。

「早晨啊，等一等啊。」然後婆婆會慢慢的走到門前，拉開門，然後請我們進去。





每一個公公婆婆大多都是這樣，可是每一個都是不一樣。

「你地坐啦。」婆婆早就把椅子放好，站著一旁，想著椅子打開手掌。

「婆婆啊，你坐先啦。」這是所有義工的標準回應，也是中心的姑娘教我們的，我們總不能讓婆婆站著，禮貌上應當讓長輩先坐。

這種你推我讓很無謂，大家一起坐下不就行。

但是，我喜歡這種你推我讓，因為大家是如此真心。婆婆是真心覺得義工一場來到，視義工為客人，不能站著；而義工看到腳步不穩的婆婆，實在不忍其站著，於是先請婆婆坐下。





社會上的人都很講究禮儀，很多時候總要你推我讓，卻不是真的以禮讓為本。我不喜歡自以為懂社交禮儀的人硬要你推我讓，硬要假裝勉為其難的，從而去塑造自己很有教養的形象。只有在探訪這些婆婆的時候，才記起禮讓的本身。

「得啦，你地坐啦。」婆婆總是這樣回應，然後坐下。看著婆婆坐下，我們三個也坐下。

「你地真係有心喇，黎探啊婆……」

獨居的老人每一次總是流露熱切的眼神，畢竟平日沒有人來探望他們，也很少有人會跟他們聊天。據說，社工會在探訪兩天提醒，她們一般都很期待。從他們早已放好椅子就知道，打從早上，他們就已經準備好義工的到來，特意不出門、把家中打掃好。有時候，真不知道我們的到來是幫助他們，還是打擾了他們的日常。

「我地都係得閒，上黎同你傾下計，睇下你近排點姐……啊，我地未介紹自己添，我叫啊儀。」





「我叫啊琪。」Jackie說道。

「我叫啊駿。」Kenny說道。

「啊儀，啊琪，啊駿。」

婆婆總是會把我們的名字念一遍，然後好好逐一的記住。或許她會不自覺的忘記，這是無法避免的，至少她努力記住過。而像我一樣的年青人，卻不願努力記住過客的名字。我們會問自己，記住過客的名字有什麼意義？

如果問婆婆，婆婆可能會答：「同一個人傾計就係要記得人地個名嫁喇。」

「婆婆啊，你近排點樣啊？」這是很慣常我們義工會問的問題。 

儘管我們只是認識了幾分鐘的人，獨居婆婆總是好不掩飾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