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你的人生有多少遺憾後悔沒盡力挽回？: 餘暉【二】

那天咖啡店重逢以後，你找了個機會把她約到了半山大館。當晚正值初秋，月色正好，你與她並肩而行，感覺就像回到校服時代一樣，她的氣息依舊沒變。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想一想，大概有六年吧。」

「六年，原來轉眼就已經六年。」她放慢腳步，從身後偷看你的輪廓，在昏暗的燈光下，你的剪影依然熟悉：「這六年來你過得怎樣？」

「還是老樣子，讀書上班打機睡覺，還沒有什麼大作為。」你笑著說：「你呢？聽說外國的月亮特別圓，是不是真的？」





「這個嘛，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她深呼吸，抬頭望向夜空：「但後來回到香港才知道，有些風景，有些晚上，自己一個人過，就沒意思了。」

你聽著，心頭一暖：「這夜月色真美。」

「嗯，這夜月色真美。」

沿著大館裡的小徑走，這裡的舊建築和它淡黃色的街燈一直讓你著迷。轉角過去，前面的空地有幾棵大樹屹立著，有好些人在樹下喝著啤酒跳著舞，她看見這樣的情景，與你相視而笑。

「我們到了。」





如果你有到過大館，你肯定會知道這裡有個戶外劇場，劇場不定期會辦一些電影放映活動，適逢你看到今個週末的預告，就想起了她。多年沒見，其實去哪裡做什麼都沒所謂，面對曾經喜歡的女孩，最重要的不是急著展露鋒芒，反而是要讓對方知道，以前的事，你始終記得一清二楚。

今晚的電影是Woody Allen的《Manhattan》。

「Gingerbread latte，The Smiths，Woody Allen，你還真記得一清二楚噢。」她笑起來，很好看：「如果到今天你還帶著我們的小Charlie在身，就算你厲害。」

不要誤會，不要想歪，小Charlie是一隻公仔，是當年她親手為你而織的生日禮物。

「你做的東西，隨便帶在身我怕會弄丟，所以，我只帶著它。」你打開銀包，在平時放情侶合照的地方，有一張你為小Charlie拍的即影即有。





「哈哈哈，你真傻。哪會有人幫公仔拍即影即有的？」這一下，她笑得更甜，傾國傾城。

或者，你就是這樣傻。

你們從高處找到一對座位，結伴而坐，電影讓你們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她亦趁機倚在你的身旁。

I like the rain. It washes memories off the sidewalk of life.

兩小時後，曲終人散。整個劇場就只剩下你們，和幾對還在纏綿的情侶，有的在擁抱，有的在接吻。此前此景，你鼓起勇氣，想伸手去拖著她。

怎料你還未拖上，她就縮起了手。

後來的她，久久沒有說話。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我心裡一直都有個問題想問你。」她說：「為什麼要是Michelle？」





Michelle。

世界彷彿靜止了一秒。

「那麼，為什麼要是Jackson？」你問。

她低下頭，把臉別了過去：「是我先看見你牽著她的手離開，才決心跟Jackson在一起的。」

沒錯，六年前的夏天，你曾牽著別的女孩的手，但你有很喜歡她嗎？沒有。

「我沒有喜歡她。」

「那你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





「這⋯⋯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身體顫抖著：「你知道你這樣做會令我很難過的嗎？你知道其實我也喜歡著你嗎？」

這個也字，讓你無言以對。

說實話，年少輕狂的puppy love，哪有什麼理由。為什麼當初要牽別的女孩的手，你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現在的你只知道，直接或間接的，你讓眼前一個曾經心愛著你的女孩哭了，這是一項不可饒恕的死罪。

「對不起，」你從後擁緊了她：「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你還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