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謊言

一道閃亮的圓孤出現在天邊,如一把利刃,從雲裡直奔而下,劃破天際,落在遠方邊垂。天上的雨水彷如無窮無盡的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打得“嘀嘀嗒嗒”作響。 

有一刻我曾想過穿上雨衣,但考慮到行動時雨衣或多或少會產生悉悉索索的噪音,於是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確定走廊裡只有它一個?」我再一次向阿豪問道,語氣帶著堅決。 

「是。。。應該。。是的。」阿豪先頓了一頓,像是認真回想剛才的情境,再吞吞吐吐地回答。



 「好,我負責帶頭,Karen你走在中間,阿豪你殿後。 」我馬上對眾人發號施令,然後趕緊從大門的防盜眼望出去。那感染者再沒有在門前徘徊,我把眼睛再貼近防盜眼,眉頭再緊皺一些,嘗試尋找它的所在位置,但走廊的遠處因光線不足而顯得撲朔迷離。 

「千萬別再有任何阻滯了。」 

我在心裡默默祈求,緊張地搓了搓手,拉開了大門。 

「嘎吱」一聲,輕得如微風吹過。 

死寂在空氣中蔓延,我屏息靜氣忍住力度,以極細微的動作,緩慢地轉動鐵閘上的鎖膽,



咔— 

啦— 

咔— 

啦— 

然後輕輕地推開鐵閘,從半開的鐵閘鑽出,終於成功向室外踏出了一步。 



我停下腳步,回頭對他們作出一個生死攸關的指示。沒有婉轉,沒有半點含糊,沒有語意不詳,只有簡潔的兩字:




「安靜。」

 --- --- --- 

大廈的樓層呈「H」字型的格局,我的住所就在其中一邊的末端。舉目所見,那感染者並未在眼前出現,這暗示它極有可能藏身在樓層的某個轉角處。我轉身對Karen和阿豪作了個原地待命的手勢,只見Karen蹙著眉,抿著嘴,面上掛著絲絲的擔憂。阿豪則誠惶誠恐、左顧右盼,用力握著那平底鍋,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 

「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嗎?他倆的眼神十足目送我去赴死似的。」我扭過頭暗暗苦笑,接著緊貼走廊的牆壁,全神貫注,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聆聽走廊裡的動靜。走廊裡除了我一吐一吶的呼吸聲外,就只有頭上的光管發出的吱吱細微電流聲,為四周平添了一絲緊張感。 

一聲聲低沉且令人膽顫的吟叫在密封的空間隱約可聞,而走廊裡亦逐漸瀰漫一陣血腥腐臭味。 



那個感染者仍在這一層。 

我在轉角處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身,卻發現那感染者如同電腦遊戲裡一個中了BUG的NPC,行近了升降機就調頭折返,拐了幾步,碰到面前的牆壁又轉身往後,就這麼一直在通道裡來回巡梭。 

大廈的後樓梯有兩條,然而,那條直達地面的後樓梯在另一邊的走廊;至於通往大堂的後樓梯雖然在這一邊的前方,但前往時必需橫過那感染者正在徘徊的通道,這意味著這兩個選擇都會吸引那感染者的目光,並且無可避免地惹來它凶猛的襲擊。

 我縮回身子,回頭向室內的兩人招手,他倆立即半蹲下身,鴨步走了過來。阿豪輕輕關上大門,但沒有完全關上鐵閘,只是把它虛掩,以確保退路。 

我繼續背靠在轉角處,微微伸出頭,專心地留意著那感染者的舉動,它的「故障」仍未修復,依舊不斷在來來回回。

 我舉起了廚刀,預備來個突襲。 

忽然我身後有人靠了過來,扯著我的袖角,制止了我這個舉動。 

「由前面那條後樓梯往下走,也可以直達樓下地面大堂。」阿豪指著前方的後樓梯,在我身旁低聲耳語。 



「我覺得我們要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戰鬥,不是嗎?」阿豪也意識到這下阻撓來得有點突兀,慌忙補充了理由。 

他的說話不無道理,一旦戰鬥又演變成對峙的狀態,尋找詩婷一事即變得拖拖拉拉。但以防萬一,我反身從背囊裡將玻璃杯取出,然後把它用力拋往對面的走廊,以引開那感染者的注意力。 

那玻璃杯在空中劃出一道孤線,從感染者的身後飛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音。 

那記響亮的聲音似是修復了那個中了Bug的感染者,驀地,幽靜的走廊裡旋即傳來了激動的吼叫聲。 

然而,吼叫聲有兩把。 

此起彼落。

 --- --- --- 



其中一把,來自那升降機前的感染者。 

而另一把,較為尖銳和高亢,生前應該是個女性。 

可是,我不知道它身在何方。 

「你不是說只有它嗎?」我慌張地轉身向阿豪問道,急得差點要把他揪起盤問。 

「我。。我也不知道。。。」阿豪緊張得拼命搖頭,表示毫不知情。他睜大雙眼,害怕得連淚水也快要溢出。 

聲音的來源似是來自另一邊的走廊,但我沒有多餘的心意去深究它確實的所在位置,趁那感染者還傻愣愣的朝另一邊走去,我隨即帶領他倆快速衝去前面的後樓梯。 

「我先進去視察一下,你們兩個在旁邊等候,阿豪你在後面留意它們的蹤影。」語畢,我謹慎地用指尖緩緩推開防煙門。儘管如此,但那防煙門仍然因門鉸生銹而咿啞作響。我不屑地反了一下白眼,又求神拜佛這刺耳的「巨響」千萬別惹來那兩個感染者,同時寄望後樓梯裡不會遭到其他感染者的伏擊,否則所有人便完蛋了。 

「不要自己嚇自己。」



我嚥下了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壯膽,踮起腳尖踏了進去,然後立即快速地往上層下層張望。


空無一人,一片死寂。 

我擋在防煙門口,作了個手勢,示意門後的他們可以放心進來。阿豪從我身旁走過,緊張地喘著氣,然而我嗅不到他身上的半點煙味。







他在說謊。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