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校教書的日子》: 1.

「麥Sir啊，麻煩你放學留一留低，我有啲重要野要同你講。」跟我說話的正是校長，他雖然長得和藹可親，可是聽別人說他只是笑裡藏刀，在背後卻殺人如麻…
 

沒錯，我在一間女子中學教書，而且還是全港Top 3的學校，進來讀書的非富則貴，都是達官貴人的女兒，而我們老師的責任，就是要確保他們在全港入大學率維持85%，在所有的學界比賽中非冠則亞，還有，就是每年要特別培訓一個狀元，如果那一年不達標，全校老師都要被「照肺」，而正正這一年…
 

大家好，我叫麥梓賢，別人通常稱呼我做「麥子」不是，「麥仔」或者「阿賢」，其實也是一個稱呼而已。
 

「各位中五既同學，大家好我係新黎既中國文學老師，麥梓賢，你地叫我麥sir啦。」說畢後我在黑板上寫下我的大名，然後向各位同學鞠躬，希望日後多多指教。





 
「墨子？墨子定莊子呀，哈哈！」這位破口而出的林嘉柔，也是全校的小霸王，我對她只能點頭微笑；而點頭微笑也成為了我在學校經常做的招牌動作。

 
在這間充滿爭鬥，勢利的人，我將眼一看，我已經熟讀學生，老師的背景資料，以免得罪任何人，隨時工作不保。

 
「咳咳，林嘉柔同學，而家開始上堂啦。」當然，第一堂我要給她們來個下馬威。





 
「好大個官威喎，麥Sir，新黎報到就咁惡架。」沒錯，你會以為，女校的女生都會很溫柔，嬌俏，但絕對不是，尤其是這個嘉柔同學，名卻改得優雅，外貌也長得不俗，五官標緻，擁有會笑的眼睛，她活潑，淘氣，不，是頑皮，但帶點可愛，只是一點而已。
 

「嘉柔同學，唔該你打開書，要開始教書啦。」我依然微笑著面對她們。

 

「唔記得帶書添。」嘉柔向我扮了一個鬼臉，真是沒有她那麼好氣。





 
「我今堂就借比你睇住先，下堂記得帶啊。」

 
「唔該墨子Sir！」她興奮地奪去我手中的中國文學教科書。

 
「打開第78頁，今日教雙調 夜行船 秋思。」

 
我在班房裡游走，念著這首元曲，別問我為什麼沒有書還會念，從小我便開始背唐詩，辭，戲曲等等；皆因兒時雙親分離，他們都不想把我養大，便把我送到奶奶家，而奶奶家亦只有這些文學作品，成為了我小時的唯一娛樂。

 
「…眼前紅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車。不爭鏡裏添白雪，上牀與鞋屐相別。休笑鳩巢計拙，葫蘆提一向裝呆…」唉，讀到這裡，真是與作者感同身受，一年一年過去，人們的是非爭鬥，追逐名利，實在讓人感嘆。
 




 
「林嘉柔同學，你解釋下呢句野點解。」
 

「Er…Er…」

 
旁邊的同學見狀，便立刻在她耳邊竊竊私語，將答案說給林嘉柔。
 

「咪即係紅紅的太陽落山，就好似架跑車，好快就走左…係塊鏡到睇到自己啲白髮添多左好多，係到慨嘆自己老，不如訓覺。類似咁㗎啦。」
 

我輕笑了一下，再說。





 
「算你啱一半啦，不過個一半都係阿雪同學幫你先識。」

 
「阿雪同學，麻煩你答埋下半段點解。」
 

林千雪同學，她跟嘉柔完全相反，安靜得以為她是啞巴，不愛說話，但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可能真的跟她名字一樣，林千雪，脫俗優雅，成績而十分優異，只可是…
 

「成段既意思，就係眼前紅紅既夕陽又西下，就好似疾速下坡既車，轉眼就唔見，與其數算鏡中人的白髮多左幾多，慨嘆自己老左幾多，不如上床與鞋子相別，無牽無掛好好咁訓教。唔好笑我好似鳩鳥咁不善營生，我一向就是這麼糊里糊塗，裝痴作呆。」哇，果然如我所料，千雪這個資優生，乖巧，聰明伶俐，真希望她能夠進大學。
 
 
我一邊教書，一邊留意同學們，發現她們都不太理千雪，只有嘉柔一人願意跟她說話，分組亦是。
 




 
「為左令文學堂更加有趣味呢，我就同學校申請左外出，以後每個禮拜既呢堂我地都會出去，曠闊下大家既視野，比大家吸收多啲寫作既材料。」
 
 
「好耶！墨子好野！」
 
 
「有得出去玩！」
 
 
班房裡傳出一片零碎的歡呼聲，但在這十幾人裡，唯獨千雪一人面目不改。
 
 
「好啦 好啦，大家靜一靜先。」
 




 
「出去就唔係比大家玩既，而係有野要付出，大家都中五啦，想你地加快腳步，好好預備下年既DSE。」說到此，千雪突然凝視著我，但很快視線又回到書裡，她好像悶悶不樂，散發著淡淡憂鬱的氣味。
 
 
「咁係每次出去之後，都要寫一篇文比我，你可以寫詩，作詞，寫文，題材不限，但係題目我定。」
 
 
「扯，以為你咁好死添。」嘉柔插嘴。
 
 
「咁今堂係咁多，大家可以落堂。」我凝視著嘉柔，用眼神叫她閉口。
 
 
我走到嘉柔前，拿回教科書。
「林嘉柔，下次唔該你記得帶書，仲有，記住睇下一堂講咩，我一定會問你問題。」
 
 
「睇咪睇，哼，我唔會怕你架。」
 
 
當我正走出課室時，我便碰到了Miss Yu，余巧晴老師。 
「咦，麥sir，點啊，教得習唔習慣啊？」
 
 
「還好啦，係林嘉柔比較活躍，其他同學都ok既。」
 
 
Miss Yu是英文老師，比我早一年來到這間中學，年紀也比我大一年；她樣貌比較成熟，可能在這裡混了不少時日，身經百戰，便會這樣；但這樣也無法遮蓋她的美，別人說她美得像日本明星石原里美，但我卻說，她比石原里美，還要吸引，尤其她那櫻桃小嘴，彷彿有種磁力把你吸過去，紅潤的雙頰，好像每時每刻都在和羞答答的跟你哀求一樣，可能形容得有點誇張，但這可真是千真萬確。
 
 
「係呢，Miss Yu啊，你知唔知林千雪同學咩事啊。」
 
 
「千雪？佢做咩啊，佢上我堂不嬲都好乖，交功課都好準時，成績都好好啊。」
 
 
「無啊，今日見佢上我堂有啲唔開心咁，唔知佢係咪發生左啲事，所以問下你。」
Miss Yu除了是英文老師，亦是她們5A班的班主任。
 
 
「我唔係好清楚啊，我呢排多啲留意下佢啦，唔該晒你啊麥Sir 。」她向我微笑，這份微笑，我相信能夠融化負一百度的冰。
 
 
「唔洗。」我也回送她一個微笑。
 
 
「叮叮叮叮…」過了良久，放學的鐘聲終於響起，我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學校。
 
 
當我離開學校時，門口已經出現一群又一群車隊，不，只是他們的私家保母車而已，富貴人家果然零舍不同。
 
 
「墨子Sir！Bye Bye！」嘉柔在我身旁走過，回頭又向我做了一個鬼臉；她脫下了橡皮筋，散下的頭髮悠悠跟隨著她，空氣彷彿散發著清甜的氣味。
 
 
「早啲返去啊，唔好係條街到玩啊。」
 
 
「麥Sir。」有一把好像哭過沙啞的女聲傳入我的耳朵。
 
 
「咦？千雪，做咩事啊。」千雪的眼眶仍帶著淚珠，扁著嘴望向我，看著楚楚可憐的她，很想給她一個擁抱，只可惜，我這樣做，只會被送到法庭。
 
 
「麥Sir，可唔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可唔可以帶我返屋企？」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