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154章 - 屬於年輕人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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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章 - 屬於年輕人的晚上
 
手機鈴聲響起了，一看屏幕，是李沛弦的回撥。
 




「這怎麼可能...」
 
常理下，接過惡作劇電話，都一定不會回撥，不是嗎？
 
「她又在想甚麼？」
 
李沛弦的來電顯示亮起，我竟然害怕起來。
 
我戰戰兢兢，按下「接聽」的按鈕。
 




「…」
 
耳窩貼到手機，我未有說話。
 
「杜麗程，是你嗎？」李沛弦說。
 
這…
 
「…」我還是沒有回話。
 




「我知道是你的。」李沛弦說，用她責問人的口吻。「怎樣？惡作劇之後裝蒜是嗎？」
 
「為甚麼你知道是我？」我終於開口說話。
 
久別的對話，第一句是質問。
 
「因為杜麗程很易讀懂呢。」李沛弦說。
 
你這個…
 
「思想簡單。」
 
李沛弦的嘴巴好像變得辛辣了。
 
「會打擾到你嗎？」我說。




 
「會呢，明天要上班，我不像你啊。」李沛弦說。
 
李沛弦啊…
 
「不如我掛線吧。」我說。
 
「我說兩句你就掛線了？兩年都過去了，你的能耐就只有這點程度？」李沛弦說。「現在打給我，應該有甚麼想說，對吧？」
 
「李沛弦，我…」我的話只說到一半。
 
「孤獨嗎？」李沛弦問。
 
「甚…甚麼？」
 




「只有一個人的生活，孤獨嗎？」
 
「…」
 
「我知道，你跟所有人斷絕聯絡了。」
 
「…」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
 
很難說明當年盛怒之下的舉動意義何在，這跟殺人一樣，把對方殺了，坐下來思考目的，才發現目的未必存在。
 
「我說過很多次，多找身邊的人，多找我，忍耐一下。言猶在耳，你突然給我消失了，這是甚麼意思？」李沛弦說。




 
「…」
 
「為甚麼你總是自己一個走下去呢，明明身邊有這麼多值得信賴的人。」
 
「…」
 
「即使，世界所有人都不理你了，我說過，你還有我，不是嗎？」
 
「呼…」我嘆了口氣。
 
「怎樣？」李沛弦在測試我的反應似的。
 
「甚麼怎樣？」
 




「如果你覺得我很煩人，可以掛線啊，選擇權在你手裡。」李沛弦說。
 
「…」
 
「或者你現在回答『是』，由我掛線也可以。這次掛了，我真的不會再插手了。」
 
不要…
 
「李沛弦…我…我真的想不通啊…」我開始哽咽。
 
「成功只會出現在努力爭取過的人身上，你有努力過嗎？怎樣努力過？有問過自己這些問題嗎？」
 
有努力過嗎？當然有，我可以由確診之後就一直努力了。
 
怎樣努力過？這個就…
 
「相信世界上所有互動都是『雙向需求偶合』嗎？」李沛弦說。
 
印象中在哪裡聽過這個詞。
 
「『等值交換』，有聽過吧？」李沛弦說。
 
這個我知道，在某個故事聽過這個概念。
 
「你想得到一個東西，就要拿出你能放棄的東西，量化價值，在同一個平台上交換，這樣你的付出就會得到回應。但是做人處事不是市場交易，所以我是不相信的，因為世界從來都不是︰你願意付出，就得到相應收獲。努力的方向錯了，只會愈來愈偏離終點，就像你這樣︰是沒有結果的努力；也像我這樣︰在你身上付出時間，但你離開我了。」
 
內容開始高深起來…
 
「雖然我不相信努力，但是我相信命運，命運會引導你完成不可能的事，這不是甚麼交換或是個人努力可以成就的。」李沛弦說。
 
病情由最初只會惡化，到診斷、找治療師，都是機緣巧合的事，而且引導著我的是…
 
「運要努力，但不能量化，沒有共通平台，直接得到也是天方夜譚。」李沛弦說。
 
「即是甚麼呀？」我的腦袋快爆炸了。
 
「所以跟你說過跟著我走呀。」李沛弦說。
 
「不要總是說似懂非懂的話好嗎？你知道甚麼就直接說啊！」按奈不住鬱悶感，我怒吼。
 
「終於想到需要我嗎？」李沛弦說。
 
「…」我點頭，但是李沛弦理所當然地看不見。
 
「我知道的。」李沛弦說。
 
「知道？」我滿腦子疑問。
 
「你又一個人走危險的路了。」李沛弦說。
 
「…」
 
「還記得嗎？那一天在隧道的事。」李沛弦說。
 
李沛弦在說中學時候在方城隧道吵架的事。怎會忘記？剛剛經過那條隧道，所有事都浮現在腦海。
 
「為甚麼你總要走近『那種路』呢？」李沛弦說。
 
「哈？」
 
「我知道的。你在『那裡』，對吧？」李沛弦說。
 
這...怎麼可能？這裡沒有半個人，現在這個時間，常人都回家了呀，怎麼可能有人知道我的行蹤？
 
我不斷環看四周，這裡的確只有我一個人。
 
「不用看了，坐好吧。」李沛弦說。
 
怎麼可能不看？
 
「都說了不要再看，在期待甚麼嗎？」李沛弦沒好氣似地說。「杜麗程的事，我很清楚。」
 
「你在這裡？」我說。
 
附近明明沒有半個人，也沒有其他聊電話的聲音，為甚麼李沛弦會知道我的動作？
 
「…」李沛弦的一邊靜下來了。
 
「我在問你啊！你在這裡是嗎！」我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電話傳來瘋笑聲。
 
但是我的附近依然十分安靜。
 
「李沛弦！」我喝斥。
 
「所以說，杜麗程真的很易讀懂呢。」
 
「…」
 
「很想見我嗎？」
 
「你真的在這裡…？」
 
「現在是我問你問題。」
 
「我一直問相同的問題啊，李沛弦你這個混蛋快回答我！」我更慌張了。
 
「杜麗程…」李沛弦低鳴。
 
「李沛弦！」我一邊環看四周，一邊留意電話另一端的聲音。
 
手機揚聲器靜下來了。
 
掛線了嗎？
 
我打開手機屏幕一看，通話時間還在跳升，但是李沛弦的聲音從電話裡消失了。
 
搞甚麼？
 
我重新坐下來，思考要怎樣面對李沛弦。在靜默裡，我的內心好像冷靜下來了，一直等待李沛弦重新抓起手機。
 
「喂…李沛弦…抱歉…剛剛我慌起來又…」良久之後，我嘗試鎮定地向她辯解。
 
但是電話仍然出奇地安靜，時間和空間好像進入了停頓的狀態。我又啟動了屏幕，通話還沒有掛掉才對。
 
「李…李沛弦…？」我不斷喊她的名字，但是一直聽不到回話。
 
奇怪…搞甚麼？
 
我坐下思考狀況，注意力集中在沒有回音的通話上。這時有人從後用手帕把我的口和鼻蓋上，刺鼻的化學品氣味令我相當痛苦，意識逐漸遠去，掙扎的手愈發無力，最後像睡著了一樣，閉上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