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150章 - 證明能力的難題
如果讀者喜歡此故事,希望你能正評+留言,或到penana點「喜歡」,謝謝你的支持!
https://www.penana.com/story/59387/勵志-命運的顏色-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
150章 - 證明能力的難題
「對啊,能唸香城大學已經是實力證明了。」表哥一方面附和我,另一方面給我帶高帽似的。「我也是香城大學畢業生,不過不是學士,是付錢唸的碩士,我知道考學士比碩士困難數十倍,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水平吧。」
因為自己的話被大力否定了,表姐好像不齒我跟表哥的談話。
看來表哥對香城教育系統有點理解。
「原來是師兄啊,多多指教。」我微笑著點頭說。
「我的兒子很想唸香城大學呢。」表哥說。「我帶過他到香城大學校園,他好像挺喜歡那種書卷氣息。」
書卷氣息?我覺得是怪人集中地而已,還有見識過甚麼是人型怪獸。
「二會選報香城大學吧,表哥教他讀書的話,兒子能考上的。」我看向把水打翻到我身上的小孩子說。
「他唸國際學校,我不懂呢。」表哥說。
原來為了炫耀自己的收入和經濟階層!還好我一直說套話,不然又被設計了。
「但是香城的第二階段會考是世界最難,我想表哥有能力教兒子吧?」我說。
「…」表哥沉默起來。
糟了,把心底話說了出來…
「國際學校的教學內容廣而深,我想我和我的朋友也不一定有能力指教呢。哈哈...」我嘗試蓋過剛剛的失言說。
「杜麗程,你應該是教師,對吧?」
嗯?
「你循循善誘的說話方式,很有春風化雨的潛質。」表哥說。
「不覺得我的話很虛嗎?」我說。
「不,我覺得都有意思的,我沒有理解錯的話。」表哥說。
春風化雨…
「那麼,你真的在當教師嗎?」表哥重覆問題。
在香城,教師的社會地位其實比較高,薪水不算很高,但已經很不錯了。補習老師並不在範圍內。
「我…算是教師吧,雖然不是在中小學任教。」我說。
「補習社?」表姐不屑地問。
「補習社的功能兼有托兒所,我是『授課員』。」我故意把話說得複雜。
「『售貨員』?」表姐聽不懂似的呆了,沒有再回話。 (註︰在粵語裡,「授課員」跟「售貨員」完全同音)
表哥看了看表姐的臉,沒有理會他們夫婦。
「我明白了,那麼有註冊嗎?」表哥說。
該怎麼說。表哥相當懂得說話的藝術,那種抑揚頓挫令我想繼續聊下去。他刻意把話說得只有我才懂,即使在宴會這麻煩場合,也可以像說悄悄話,只有對特定話題有認識的人才明白。
表哥的問題,即是問我有沒有教育文憑,曲線問我有沒有繼續發展下去的打算,像表姐那類聽不懂的外行人,就不能插嘴了。
「還沒有…」我如實說。
「那麼我明白了,即是你的狀態是接近自由人,對吧?」
「是的…」
「這樣的話…」表哥把語尾無限延長。「我可以問一下嗎?希望你別介意。」
有不祥的預感。
「為甚麼選擇維持這個狀態呢?」
果然是這類問題。
「工作雖然是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插口的餘地,長此下去,可能是死胡同啊?」表哥說。
這我也知道…但是不論我主動走出去,還是死守現在的狀態,好像沒有分別…
「希望杜麗程你不會覺得我多口吧,我覺得可惜而已,明明你很聰明。」表哥說。
我沉默著聽教訓。
表哥說得沒錯。如果總是不接受忠言,到底還是無法走出困局,這是預想到的。
「有了解就業市場如何界定工作經驗嗎?只有跟應徵工作有關的經驗才算經驗,其他經驗僱主是不會理會的;剛畢業的學生沒甚麼經驗,這是能理解,但是沒有全職工作經驗就…」表哥說。
也不是沒有全職工作經驗,只是大概不相關而已…這點就不說了。再者,半職也不算的補習經驗,在市場上如何定位,顯然易見。
「有聽過一句話嗎?『對人最有效的考驗,就是需要錢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理解準繩度有多高,或是有沒有其他事實我沒有掌握,如果剛剛說的已經是事實的全部,那麼杜麗程你真的要小心了,因為…事業的上升空間…相當有限。」表哥說。
其實你聽到的,已經是我職業上的所有事實了。的確,我現在只有補習而已,其他生產工作、賺錢方法完全沒有。
「我不是責備你,我只是分享一下我的看法而已。」表哥說。
「我可以問一下嗎?」我說。「為甚麼突然聊到這些呢?」
「宴會場合一定會聊的話題呀,一般聚會也會聊吧,畢業後的朋友聚會一定聊這些啊,難道…」表哥察看我的表情。
「…」我仍然沒有回答。
你猜對了。
「希望你別介意,你媽媽跟我說過你的事,我希望盡一點綿力而已。」
原來都是老媽那個大嘴巴!
「你媽媽真的很擔心你,真的。」
「嗯…」
「增強實力不是創業就是全職工作,不然…將來的路可能會愈來愈難走啊。你是聰明人,你懂的。」
唸書跟工作賺錢是兩馬子的事啊,光哥那樣不會唸書但很會工作賺錢,我是相反啊…我能聽懂表哥的意思,他要我多思考將來工作,我站在負數的起點線,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多找身邊的人聊吧,我相信有不少人願意伸出援手的。」表哥的溫柔看穿我的迷網。「加油吧。」
多找人聊…這句話以前總是聽到,但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就再也聽不見了。
從「甚麼時候開始」,再也聽不見了。好言,為甚麼都不見了…?
「小心身後。」表哥說。
這時見到傳菜員終於把菜端到桌上了。
「聊了這麼久,今天跑了一整天,放鬆一下吧。」表哥說。
聽完你跟我「聊」的話,怎能「放鬆」?
沉重的話題完了,整個人有虛脫的感覺。本來已經沒甚麼食慾,「聊」完更沒有胃口,吃飯時候都是不斷喝水,鮮有動筷。
我不是想逃避,但無力感支配了五官,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終於明白,為何回大學接受專業服務的特殊學生比例這麼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