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127章 - 一天份的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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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章 - 一天份的後悔藥
「杜麗程，你遵守了約定，沒有睡著。」
按照約定，我沒有睡，等其餘三人睡著了，穹雪霞和我走到渡假屋大廳。
孫楚遙跟李沛弦喝光剩下的酒，現在睡死了。潔可兒在她們睡死之後回來，說「哭累了，到另一間房間睡」。所以現在剩下我跟穹雪霞二人。
「穹雪霞你能熬夜嗎？」
「嗯，今天而已。」
今天而已？
「有興趣散步嗎？」穹雪霞問。
我猜不到她又想幹甚麼，這個人就是摸不透她的底牌和行動去向。
「來到現在，我不能對你幹出甚麼了。跟我走一下吧，當成陪我最後一次深夜散步。」
最後一次？
「嗯…嗯。」
離開渡假屋，走過早上滿是路人的大街，經過賣酒的小酒吧、租自行車的店家，來到了海灘。龍頭洲，從今天起，成為回憶的地方，學生時代的終點。
「果然晚上的海風很舒服呢，多久沒在這個時間逛沙灘。」挽著我的手，穿著曾經深愛的衣服，穹雪霞在享受沙灘空無一人的清涼。
「穹雪霞，找天我們一起做運動吧。」我說，這是我第一次真心邀請她。
「杜麗程，謝謝你。」穹雪霞吐出不太相襯的話兒，失焦的視線像深潭一樣。「這半年來，我一直等你邀請，但是一直等不到這個電話。不論現在這句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太遲了。」
「太遲？為甚麼？」
「恭喜你，杜麗程，你終於畢業了。我想…我不能穿自己的畢業袍，今天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出遊的機會，不會有下一次了。回到寧鎮上，我就要到那間病房報到，立即做身體檢查。」
寧鎮上私營醫院五樓十六號房…
「宿營快要結束了，你又說這是最後一次出遊，現在我還不可以問發生甚麼事嗎？」
「可以，我現在告訴你，杜麗程。」穹雪霞看著海邊翻騰的海浪說。「坐下吧。」
…
「杜麗程，我可以再親你一口嗎？」
「你先回答我究竟發生甚麼事！」我發狂，這種感覺太辛苦了。
「好。」穹雪霞吐出一個音，相隔良久才繼續說話。「我…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知道。」
「…」
「從大約半年前開始，我昏倒的頻率密了，時間長了。本來以為︰能被送到醫院，再密也沒有關係，但是最近聽了醫生的診斷報告，他們說︰『我的病有惡化跡象，現有藥物對我的病開始失效』。即是說，我再昏倒了，藥物未必可以把我救活；一倒下，就未必能再站起來。」
「…」
「還好，命運給我這個最後機會，病情沒有影響到今天宿營，不然就缺席了。」
「那為甚麼這個時間你還可以跟我說話？你能熬夜，又能運動，原因呢！」
「我花了很多錢，跟醫生要了還在實驗階段的強效藥，吃了能強行維持心臟功能，感覺好像回到中學年代的健康身體。『毒藥』也是藥，這種藥藥效強，副作用更強，對本來脆弱的心臟造成不能補救的傷害。醫生說︰『以我的情況，這種藥只能吃兩天份量』，宿營這兩天，我差不多吃光了所有份量。所以我今天才不斷跟你說︰『把我當正常人看待』。
孫楚遙比較轄達，知道事實之後完全辦不到，你這朵溫室小花一定不可以。我不想記起這三年的我，也不想你當我是快死的人，向我施捨笑容，所以現在才告訴你。可憐我的笑容，孫楚遙一個就足夠了。」
「你…原來…」我組織不到一句完整句子，哽咽著。
「本來已經短的壽命，已經進入倒數階段。剛剛我知道，一年內，我一定要離開了。」
剛剛知道？
「為甚麼知道，你不用明白，明白了對你沒好處，真的。」穹雪霞說。「這是為了留下來的你，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所以在這裡先說吧，再見了。」
「我可以到醫院、到你家找你呀，你跟我說你在哪裡不就行了嗎？」我挽留逐漸遠去的穹雪霞，依依不捨的心情寫在照不清的臉上；盪漾著浪潮的起伏，哭了也不自知。
「能醒來，沒有通知的必要；醒不來，更沒有通知的必要，不如讓我走得有尊嚴一點吧。見到我永遠睡著的樣子，孫楚遙一個就足夠了，我想在你們的記憶裡，留下最美好的笑容。」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我壓抑不住情緒，意識裡不斷否定她的話。
「你把時間花在有意義的事上吧，不要理我這個快要離開的人了，孫楚遙…我已經想好了怎樣讓她花時間在我身上變得有意義。杜麗程，你不必掛心了。哪天孫楚遙突然跟你說︰『我已經離開了』，不用意外，這是正常的。」
「不要…」
「不如這樣吧，我還在的這幾個月，我想見你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這樣如何？」
「一言為定啊！」我放聲說，開始控制不住情緒。
「嗯，杜麗程是好孩子。」穹雪霞承諾。「謝謝你，杜麗程。要是沒有你和孫楚遙，我想不會有這兩年的我。今天好歹是你和潔可兒的畢業旅行，但是活動好像中學生一樣，我要負上不少責任呢。」
「不會，我們玩得很高興啊。」
「今天好像真的回到中學時光，為缺少了的中學回憶補上精彩一筆，謝謝你們。」
「不要總是道謝嘛，這種話很不適合你。」
穹雪霞給我的印象是臭臉、囂張，不要在這個時候對我客氣可以嗎？
「話說完了，我可以親你一次嗎？」穹雪霞撲到我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