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第49章 - 死亡兩會的二會 (一)

 
聖誕假期後我向陳老師提出了模擬考特別安排的申請，他看過教務及評核局的信就接受了請求。
 
根據教務及評核局的信件，不論應考語言，一律得到五成加時；每四十五分鐘作答，能得到五分鐘休息；聆聽考試有額外停頓時間；安排並不適用於口語考試。
 
學校給我的安排，跟公開考試有別，考場並非其他同學的禮堂︰一個研討室、一位監考老師，一個時鐘。老師指示我，時間到了自行休息，不會作個別提示。
 
我依照陳老師的提醒，買了行山食物在休息時間吃，長期有高能量補充，的確再長的考試時間都能應付，備考時候如是，模擬考試的時候效果也是不俗。
 
在所有考試裡，我都模擬實際考試情況，沒有因為監考比較寬鬆而在休息時間偷偷作答，因為我知道實際二會裡，監考一定是嚴密的。




 
我在中英文科的特別安排只在閱讀、寫作，還有一個同樣需要寫作的分卷叫「語文精要」，合共三個部份出現，聆聽因為沒有規律，學校無法安排；口試我沒有申請，亦沒有特別安排。
 
最恐怖的是生物跟物理科的考試，這兩科各自有兩個分卷，正常學生是上、下午完成考試，四時左右完成科目考試，每個分卷應考三小時。計算休息時間和時間延長後，兩個分卷合共十小時，科目完卷時間是入夜後，不見落日，步出試場只剩下街燈和漆黑街角。
 
如陳老師所言，對體力的確是一個挑戰。
 
幾乎整個模擬試我的應試地點都是研討室，只有聆聽和口試部份才會見到同學，我見到陳冠亮和余望豪的時候，總是微笑點頭就立刻離開，我聽不清他們有沒有搭話，碰面就轉身離開。李沛弦的考試座位在我附近，相信她察覺到我有時不在考場吧，然而卻沒有聊過我到哪裡去了，只是簡單討論「覺得困難嗎」、「有沒有寫完」之類，頭疼的痛癢處沒有被觸及，心情也是輕鬆。
 
模擬考完結，我的成績比高中第二階段第一學年時候要好得多，物理科依然是全級第一，其他科目的成績進步明顯，證明特別安排的確幫助不少。




 
陳老師看過我的成績，很是高興。從模擬考預測，我應該可以得到至少一B一C，A是可以期待的，只要中英文不要失手就絕對能升上不錯的大學了。還千叮萬囑「物理科要全力以赴啊」、「你跟余望豪是理科班的物理之星，最大機會奪A啊」，校內成績平平的余望豪被寄予厚望是理所當然，我甚至有幸跟他得到重點關注，受寵若驚。
 
過份的期待，沒有給我甚麼壓力，我不是為了學校應試，我也要上大學呀，盡力是為了自己，我當然想成績單上有亮麗的A，但是沒有也沒辦法，A跟B可以只相差兩分。一不留神，就是最強與次一等的分別。如果B是努力的頂峰，那麼A就是努力外加運氣，多一點點運氣就能成就。一會的時候我正是這種心態，雖然最後還是有兩A。
 
「把我跟準太空人比較，壓力太大了，還是不要理好了。」
 
二會就在眼前，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我沒有放棄治療，每天都依照廖先生的指示進行訓練，手握力、指力、手指動作回轉，每天訓練半小時。最初我以為時間長了，一定會有功效，但事實是在治療發展協調障礙這個病之上沒有多少進展。功效最顯著的地方是我的手力量變大了，之前捏光哥他完全沒有感覺，現在他說「終於有力量的感覺了」。
 
我一直不明白是甚麼情況。




 
治療師一直認為我的問題是肌肉強度和協調能力方面的問題。現在我的肌肉強度有改善了，那麼協調能力要如何改善呢？用筷子夾波子、手指動作回轉這些訓練動我有好好做呀，為甚麼我的書寫速度就是沒多大改善？我完全不明白。
 
這個問題並非「完全沒有改善」，因為在這半年的訓練裡，我發現一個超奇怪的地方︰以前手寫速度是穩定、極端地慢；現在是周期性地差，有時好一點點，有時如以往極端地慢，大約一個月會回到原點一次，我完全不明白為甚麼有這個情況出現。
 
我得到的病是發展協調障礙，就像精神科醫院的方醫生說的一樣︰我無法控制手上的筆，我控制不了書寫速度。這是肌肉記憶的問題嗎？還是說這是其他方面的問題？完全摸不著頭腦。
 
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是︰我用粉筆在黑板書寫、用油性筆在白板書寫的時候，是快速的，跟老師的書寫速度差不了多少。為甚麼這個問題只出現在「我在書桌上用紙筆書寫」這個環境之上？愈想愈不明白究竟發生甚麼事。要不是二會，我想我會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繼續鑽探，直到找出原因為止。
 
我經常坐在書桌前這樣想。
 
「二會…」
 
這真的是一件沒辦法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