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狗......」少佐盯向門口:「或者,仲有其他人。」

我和少佐都有共識,一同行向變電站大門前。

「汪!汪汪汪......」外面的狗吠持續。

「睇嚟真係有其他人。」我和少佐躲在門邊。

約莫一分鐘過去,我們見外面未有任何大動靜,少佐便輕輕打開了門,打算探頭往外面觀看。





「咯!嗖──」

殊不知,少佐才把視線放到外面去,遠處就飛來一枝短箭,差點要插入他的頭顱。

幸虧的是,少佐全程保持著警惕,一遇到任何風吹草動,都立即壓下了身子,這才避開了這既快又準的暗箭。

面對不明的來襲,少佐馬上把門關掉,然後與我返回內部。

「我去天台睇下咩情況,你睇住嗰兩個犬學派嘅。」我說。





「有咩事叫我。」少佐說。

「嗯。」我點頭。

情況生變。

不知怎地,有犬學派追殺到來。

我能看出是犬學派成員,是因為那枝射來的短箭,就跟郭恒運和明日駿他們用的相同,應該都是出自同一組織。





但他們為什麼,能在消息封閉的情況下知道入面有敵人?

當上到天台後,我便知道答案。

我靠近天台的圍牆,往下方俯視一看,發現有隻前腿斷掉的狗,正不斷對變電站整座建築物吠叫,牠是郭運恒的牧羊犬,被我放走的那一隻。

真被自己該死的仁慈害死了。

那隻狗,居然帶來了其他人。

應該說,牠被其他附近的監視者在街道上發現,令他們知道郭恒運這邊有危險吧。

現在依我情況來看,變電站對出的街道上有五個人左右,可能還有其他人躲藏著也說不定。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樓下那些狗吠得更為激烈。





接著,我可以聆聽到那些犬學派的潛入聲,他們打開門、破掉窗口、爬著牆壁,正從變電站各個不同的位置進入。

其中一個,更是拋出鉤抓,到天台的牆邊。

我細步走到那個鉤抓前,聽著微細的踏牆聲,在那個人即將要上到來前,我用小鐵鎚一敲把鉤抓打走。

「噠!」

「嗚啊......!」緊接一聲驚呼。

「呯──」那人在這二樓高的位置,應該摔得慘烈。

我探頭一望,打算看看他的傷勢。





沒料到,應該都骨斷、背裂的他,胳臂帶顫地舉起短弩向上方瞄準......

「嗖──」我立馬把身子壓下,剛好避開飛來的一枝短箭。

「......」好險。

那個人,在用盡完生命的最後一分力氣後,都斷氣了。

解決掉他後,我回到人質所在的房間,跟少佐說說現在的情況。

「我搞掂咗一個。」我一入門口,便跟少佐說:「應該仲有四個人,同五、六隻狗未死。」

「唔......唔唔唔......」明日駿他聽見我又殺一人,被塞著布條的嘴巴又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郁手。」少佐點頭。





「小心佢哋啲狗,可以追尋氣味,匿任何地方都無用。」在戰鬥展開前,我提醒少佐。

先有一個潛入的犬學派成員,透過狗隻追尋氣味,來到了通往辦公室的走廊上。

這條走廊左右兩邊,又有不同的房間。

我和少佐分別躲在最前和最後的一間房,靜待犬學派成員走到中間的位置。

「汪!汪汪!」狗越嗅越吠。

犬學派成員一手持著短劍,一手持著短弩,凝神觀察著周邊動靜。

就在他走到中間的位置,我和少佐分別從前後門口行出。





「嗖!」他先是向眼前的少佐射出一箭。

少佐下意識地,把箭矢當作飛來的棒球,雙手的揮擊比頭腦思考還快,「噹」的一聲將箭矢打走!這些短弩雖然輕巧方便,但亦有個缺點,便是其造成的傷口不深,而且容易給格擋。

少佐緊握金屬棒球棍,駕馭殘留下來的餘震,再舉起球棍一擊揮落惡狗的天靈蓋上!

「呯啪!!!」沉重的打擊感,被敲中的狗兒立即全身抽搐、四腳朝天。

「佢哋喺到啊!!」那名犬學派成員大喊。

走廊的另一端,我正跟他進行近戰交擊。

這名犬學派病獵他有一定功架,揮短劍的技巧條理有序,沒有任何一絲的停頓空間,只可惜都一一被我躲開。

終究,我比他面對過更多的劍術高手。

在他揮劍揮得來勁時,我驀然向他踏前一步,這下把他嚇得動作一時遲疑,因為他的慣性思考已經代入我只會不斷退後,直至退到牆邊,我便利用這個短暫的空檔一鎚將他打昏。

「咚──!」打在頭顱,聲音響亮。

我彎身拾起他的短弩,然後繼續和少佐並肩清除這裡的潛入者。

因為打鬥的聲音使位置曝光了,我們有必要轉換位置。

期間,我們又遇到一位聞聲而來的犬學派病獵,他就在轉角跑出與我相遇。

從大家怔然的反應來看,我們都沒想到會這麼突發地遇見。

但下一秒,大家就刀劍相向。

「嗖!」

「嗖!」

我和他分別射出一箭向對方,他站在原地直直的射擊,而我則作出飛撲性射擊,能有效避開箭矢並且保持攻擊。

「呀啊!布比,go!!」他咬一咬牙,大腿中了一箭。

「汪!汪!」名為布比的犬隻,馬上就衝來張咬。

少佐當然沒在看戲,身邊的他一早就衝向犬學派病獵,往他作出強力的打擊。

「噹──」手持短劍的犬學派病獵擋住也沒用,手上的武器被打飛震走。

「喝!」少佐揮棍的二連擊,落在其肩頸的位置上。

「喀」明顯有什麼斷裂了。

「啊啊啊呀!!!」犬學派病獵發出慘烈的叫聲。

「汪嗚──」那隻布比都被我一腳踢走,然後往肚皮射上兩箭死去。

「嗄......嗄......唔好啊......」犬學派病獵按住赤痛的肩頸,在地上求饒著。

「呯啪!」少佐還是一棒打在額前,送他入黃泉。

「無事?」少佐走來伸手扶我。

「無事......」我握著他的手站起。

我又再彎身多拾一把短彎:「你啲揮棒力量好似越嚟越勁咁。」

「係?可能同我每日打棒球有關。」少佐笑一笑。

尚有兩名犬學派成員。

這次,我和少佐主動尋出了他們的位置。

這兩名仍然存活的犬學派病獵,似乎不敢單獨行事。

「你估佢哋係咩人......」

「我諗我哋行動應該俾人發現咗。」

「好靜,其他人係咪已經......」

「唔好亂講,可能只係埋伏緊,我哋兩個人、兩隻狗一齊行,就唔會有事。」

「但佢哋好似好厲害......」

「一陣幹部同副會長嚟埋,佢哋就唔會走到。」

他們兩人的細言細語,全收在我的耳內。

因為我們兩人,就躲在一條「T」形通道的兩邊牆壁後。

原本我們打算採取伏擊戰術的,但那些嗅到氣味的獵犬,又破壞了計劃。

「汪!!!」他們對前方兩條分叉的道路大吠。

「有敵人!」犬學派病獵馬上意識到。

我向少佐打個眼色,然後從轉角行出用短弩進行快射!

「嗖!嗖嗖!!!嗖嗖嗖──」短箭一發一發地射出。

少佐亦乘箭冒進,欺近二人二狗的面前。

「郁手呀!刀仔──」犬學派的一名病獵,替其同伴擋下箭矢的來襲:「啊啊啊!!!!」

少佐分別揮棍打走兩隻狗,他核心要處理的是人,而那些狗則交由身後的我補刀,一鎚一刀殺掉牠們。

箭矢插住皮肉的病獵,被少佐用棒球棍刻意敲打背上的箭矢,使得短箭插得更為深入,從而產生出一種痛得入骨的感覺。

「呀啊啊嗄啊啊!!!!!」

毫無損傷的那位,推開了重傷的同伴,揮舞手上的短劍向少佐突刺!

「鏗!鏗鏗!!鏘──」兩把金屬武器交織,彷彿一場激烈的交響樂。

但少佐向來不是敏捷系,加上作為領導人後長期缺乏實戰,現在面對犬學派的病獵,顯得較為吃力,手腳更被劃傷了兩道傷口。

「嗄啊......」少佐盯一盯胳臂流出的血液。

「少佐我嚟。」我作出投擲姿勢。

少佐作出最後一下橫蠻的打擊,拉開雙方的距離,然後讓出身位,給我空間迎戰。

「呼──」我先是擲出小鎚子。

但這人反應速度很快,一下揮劍便將它打走。

「噹!」

其後我手持匕首,上前對他快速揮刺,見他能跟我交上兩手,我便知道拖延時間沒好結果,於是索性來個突進將他攔腰擒抱!

「呯」

「啊啊!!!」他被用力抱住。

少佐亦立即上前,一棍毆打在他的後腦勺,犬學派病獵當場流出鼻血,雙腳軟跪下來,更脫下手中短劍。

「嗄啊啊嗄......」但他遲遲不肯倒下,維持半跪的姿勢。

這說明,他想繼續戰鬥,但肉身不容許了。

少佐給他一個痛快,像處刑人般往其後腦勺再來一敲。

「咚噹!」響亮一聲。

此人頭腦骨都有些微凹陷地死去。

五名潛入的犬學派成員解決。

「全部都搞掂哂......?」少佐靠到牆壁,凝視地上兩具屍體:「我哋盡快返去大本營,只係一條街距離。」

「帶埋上面嗰兩個走?」我問。

「帶埋,仲有利用價值。」

如是者,我們重返到囚禁郭恒運和明日駿二人的房間,將受綁的他們放到肩膊上,打算帶走回到大本營去。

我們入去,就把他們口中的嘴布拿掉。

「嗄啊......嗄啊......」郭恒運表情由希望,再到失望:「點解......」

「佢哋死哂......」明日駿更是激動不已:「其他人死哂!!?」

我和少佐不聞不答的,將他們單膊揹著往出口離開,沿路經過不少倒臥在血泊上的人和狗,呈倒U形被揹著的二人,在看到之後徹底陷入了沉默和絕望。

走出變電站外,天色已是清晨。

我本以為能平安回到大本營去,沒想到走不到幾步,還是有人來攔路了。

又有四名犬學派病獵,擋去我們的路。

不同的是,他們似乎是個富有經驗的暗殺者,跟剛才殺人技巧普普通通的病獵不一樣。

「喀」他們四人,在我們走出來瞬間就持弩瞄準。

「兩位,請稍為留步。」為首的犬學派成員,身邊站著隻兇惡的藏獒。

另外,三人,則分別是鬥牛犬,和兩隻格雷伊獵犬。

「幹部......」明日駿口中唸著。

「鄭榮格......布巴......格雷伊兄弟......」郭運恒像有希望地,逐一唸出他們的名字。

一見他們,我立即就卸下膊上的明日駿,像拔槍一樣掏出兩把短弩瞄準他們。

「呯」明日駿被掉落地上,又白吃一記摔痛。

至於少佐,則將郭恒運當作人質,挾持在自己的面前。

「你哋都走唔到,不如乖乖交返我哋朋友過嚟?......咁樣作為報酬,我哋會考慮免去對你哋進行犬決。」布巴的語氣,有著藏不住的怒火。

「我諗你哋唔知,大本營就喺對面。」少佐咬住個銀哨子,相信一吹就會叫來支援:「我從來好少會用呢個哨,因為咁樣會打擾我嘅子民休息,同令佢哋身陷危險......但假如你哋無意讓路,我諗今日會破例吹一次。」

「格雷伊兄弟,左右包抄。」榮格在命令成員,似乎有一定地位。

帶著兩頭格雷伊獵犬行動的犬學派成員,一聽指示便作出左右包圍的戰術,將攻擊範圍擴展到我們的側面。

「咇──!咇──!」少佐吹出清脆的哨聲,號召大本營的戰士到來。

戰況一瞬間變得白熱化了。

我不待他們動手,就決定先發制人。

「嗖──嗖──」我向後仰跳,舉著短弩向格雷伊兩兄弟分別射擊。

「噠!」

「噠!」

上一秒還活生生的兩兄弟,搭在弦上的箭都尚未開出,就因為頭部中箭而倒下身亡。

性命在這個時代,會被輕易地奪取。

「汪!!!」他們遺下的兩隻格雷伊獵犬,緊接出擊。

向後仰跳而躺平的我,無法在地面再次裝上箭矢,因為短弩就像把每發都要填充子彈的槍,需要一定時間,這短短幾秒正正決定了我的生死。

但布巴可不會放過這機會,他「嗖!」的一聲便向地上的我開了一箭。

為免他會射到我的器官內臟,我及時舉起兩隻腳來防禦,護住重要的上半身。

「嗄啊......」結果,短箭射入了我的大腿。

「汪吼!!」而格雷伊獵犬亦都趕到,跑來為主子報仇。

我當下忍痛,憤然拔出了對方射入我大腿的一箭,然後直接拿著箭頭刺入到格雷伊獵犬的脖子上。

「汪嗚──」牠哀痛的叫聲,傳遍了整條荒涼的街道。

另一邊,少佐跟我一樣面對相同敵人。

不過他聰明少許,直接拿挾持著的郭運恒作人肉盾牌,擋下鄭榮格射來的一箭。

「噠!」郭恒運很不幸地,被箭矢直接打中心臟。

短箭威力雖然不大,不能完全貫穿人類整塊皮肉內臟,但要是打中心臟這種位置,神仙都難以救治了。

「嗚噫噫呃......」郭恒運捱了一夜的苦,換來睜大眼睛看自己死去。

「呀恒!」明日駿大喊。

「呯啪!」同時,少佐一棍打死了跑來的格雷伊獵犬。

「嗚噫......」

實際上,他也是狠角色一名。

戰況五秒間改變,變成四對二。

犬學派病獵沒自責的時間,馬上決定派出自己的惡犬出擊。

藏獒。

一隻身形龐大,牙齒如同老虎一樣充滿殺氣,若然稱牠為怪獸也不為過。

「吼!!!」藏獒這就跑到少佐面前。

「喝!」少佐打算以同一招式,一棒揮落。

「吼──」沒料到,藏獒居然張口咬住棍身。

「!?」少佐更沒想過,自己力量完全抗衡不過牠。

「吼汪!」藏獒嘴部用力一甩,就把少佐手中的武器奪走。

繼而,撲咬到少佐身上!

「呀啊啊啊!!!」突然,被掉到地上的明日駿向我腳脛張咬。

突如其來受到痛楚的我,一時分心被那隻強壯的鬥牛犬撲擊!牠把我重重的壓到地上......

也難怪他們被稱為犬學派的幹部......

狗都比人要厲害......

或者,牠們根本不是狗......

而是兇猛的野獸......

「汪嗚嗚──吼!」鬥牛犬張著尖牙大口,唾液都流落我臉龐上。

少佐更為慘烈,要用手擋住臉部,不讓藏獒咬到,但那隻藏獒咬合力驚人,少佐的手腕簡直如同割脈般滲血,血液一滴一滴快速滲地流。

「嗄......」少佐咬緊了牙。

「放棄抵抗。比你哋強壯三倍嘅人,都死過喺「貴婦」同「惡虎」之下。」鄭榮格和布巴重新裝好短弩的箭矢,打算近來收取我們的性命:「人就係會高估自己對抗低下動物嘅實力,以為自己有智慧,就可以取勝......但宜到係最原始嘅草原,對於食過人肉嘅狗嚟講,人類同你哋眼中嘅動物都差唔多......一樣只係獵物。」

快要支撐不住的我,跟少佐互相對望一眼。

鬥牛犬和藏獒的主人,要到來了。

「你哋條命就係咁多......」布巴恨之入骨地說:「做我隻狗嘅食糧吧!」

「咻──」

「咻──」

兩下飛刀聲。

兩把銀刃劃破空氣般,插入到兩名犬學派的手肘位置,令他們的短弩脫手跌落......

「邊個!!?」兩名犬學派幹部成員大驚。

夕陽的暮光下,兩名黑袍灰髮的少男少女慢慢從大街道行近。

男的氣宇不凡、女的清秀如水,沒人知道他們哪裡到來、什麼名字、什麼背景,在我模糊的眼中,他們就像模特世界走出來的人......

「啊噫......咩人嚟......」布巴按住中箭的右肘,望向街道的右面。

「係、係佢......」鄭榮格退後幾步,喊出個稱號:「「無名病獵」......」

「宜到唔關你事!無名病獵!」布巴向他大喝。

「呢到無你哋要對付嘅病者。」鄭榮格又說。

「係?但我識佢兩個。」說罷,那個名為「無名病獵」的男生又擲出數把飛刀,往藏獒和鬥牛犬的身上。

「汪嗚嗚──!!!!」手術刀之鋒利,令得兩隻強壯的大型犬隻都哀叫起來。

「可惡......布巴!」鄭榮格抽出短彎刀,衝向了無名病獵:「上!」

「好!!!」布巴則抽出一把阿拉伯刀迎戰。

「妹,去救人。」無名病獵拿出一塊放滿手術刀的布塊。這布塊的其中一面,放滿了不同型號的手術刀,但他刻意把不見刀刃的一面呈向外人。

「嗖!呼呼──」無名病獵主動應戰,但他卻採取迴避流的姿態,對揮刀砍擊加以閃避。

並抓準一個空檔,揮出那神奇的布塊往對方身上一抹!

布塊抹過布巴背脊的瞬間,感到頓時一涼,身上便多了數條深入滲血的傷口......

「啊......」布巴完全不知自己出血了。

「小心,佢塊布入面放滿咗手術刀......」鄭榮格看穿了端倪,說:「唔好俾佢外表呃到,輕輕俾塊布抹到下......都俾刀斬傷無分別......」

另一邊廂,那女的想要助我們解脫,十指夾滿了飛刀打算全數擲出,但是那兩隻強壯的惡犬像有靈性般,一察覺到危險便馬上逃遠,拉開了距離。

「嗚吼吼......」

「有冇事?」那女生有著藍色的瞳孔,並略為低頭望上我們一眼。

「娃......娃......?」我微訝、發怔。

「老師。」娃娃會心一笑。

那麼另一個人是......

我眼睛這才聚焦到那綠色瞳孔的男生身上......

公仔。

「鏘!鏘──鏗──」

三人的混戰,尚未結束。

公仔在鄭榮格和布巴兩人的刀光劍影下周旋,並且不斷地揮動刀布,令二人身上無形地添上一條又一條的新傷痕......

「啊啊啊嗄......嗄......」布巴喘著大氣,說:「嗰條友啲手腳太快......完全跟唔上......我隻貴婦幫埋手,應該先搞得掂......」

「大本營啲人好似差唔多趕到嚟......」鄭榮格望向大本營方向,那邊有一隊人馬正在趕來:「......撤退吧。」

「撤退......!?」布巴不敢置信,他會說出這句話:「我哋幾乎失去咗一個小隊!」

「再糾纏落去,犬學派會再失去兩個幹部。」鄭榮格的一句話,令布巴難以反駁。

「走吧,我唔殺人。」公仔盯住他們兩人:「只殺病者。」

「......」布巴盯著他不放。

「你得罪犬學派,等於得罪艾寶琳皇政府,無名病獵。」鄭榮格警告他。

「我唔在乎。」公仔答。

鄭榮格深遠地點一點頭,又望往快將近來的大本營戰士,便吹一聲口哨帶同自己的犬隻離開。

「汪!」負傷的兩隻惡犬,依然能跑動很快。

說是神犬,也不足為過。

戰鬥結束。

公仔轉頭望向了我,望了良久才抿嘴一笑:


「老師,歡迎返嚟。」

公仔把我扶起,娃娃則替少佐消毒傷口加以包紮。

「嚟得咁及時啊。」大腿中了箭傷的關係,我需要搭著公仔的肩膀站立。

「我長期留意住「死亡之路」嘅動靜,咁啱見到有班皇犬過緊去大本營方向,我就知道有啲唔妥,於是跟咗上嚟。」公仔說。

「你哋......」我打量全副武裝的公仔一眼,又打量專心包紮的娃娃:「睇嚟都學有所成。」

「咁你呢老師?呢幾年你......」公仔都想問下我的事情。

「哥,我哋返到去先再噓寒問暖,要睇下佢哋傷口有冇中毒。」娃娃扶起了少佐。

「都係。」公仔點點頭。

「少佐!」一群大本營戰士,經已趕到來。

「威脅暫時解除......」少佐回望郭恒運和明日駿二人。

前者經已中箭身亡,後者尚殘餘一口餘氣。

「將仲未死嗰個,帶返去大本營監倉,然後派人清理變電站入面嘅屍體。」少佐下令。

「收到。」合共三十多名大本營人士,馬上執行指令。

接著,我們四人便安然回到大本營去。

在醫學大樓接受完檢查後,我和少佐那些皮外傷都被處理好,順便在病床上大睡一頓,到醒來的時候,天空變成淒風冷雨的,窗外「沙啦沙啦──」。

「呃......」一覺醒來,就渾身骨痛的。

我往鄰床一望,少佐他正看著《棒球少年》漫畫。

他到底要看多少年?

「醒咗?」少佐雙眼依然放在漫畫上。

「仲有監視者未處理。」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

「你話潛服喺其他地方嘅監視者?唔洗急,我訓之前,吩咐咗大舊帶隊去將其他犬學派監視者處理,佢宜家都應該完成任務返嚟。」

「......咁就好。」我放下心來。

「你落到床?」少佐問我。

「落到。」我雖然能下床,但一拐一拐的:「應該。」

「公仔同娃娃都喺出面,你哋係咪要聚下舊?」

「都好耐無見佢哋。」我拿走少佐放在床邊的金屬棒球棍:「借一借嚟當拐杖用。」

如是者,我靠著棒球棍撐到去醫療大樓外面的走廊。

我一行出病房門口,娃娃就呼叫我的名字:「老師?」

「娃娃,靚女咗。」我右手給她善意的一抱。

我左手都給公仔一個抱:「公仔,型仔咗。」

「你中箭嗰隻腳應該無事啊,佢哋無喺箭頭到落毒,你預計抖番一個星期!就可以無痛咁跑。」娃娃給我說明情況。

「放心,再痛嘅傷我都試過。」我說。

「係呢,老師,點解你突然間,會出現返喺大本營?」公仔問。

「係囉,明明你已經消失咗一段日子,都幾年無探我哋,師傅又唔講你嘅消息,我同哥以為你已經......」

「宜家,你哋知道我仲存在就足夠。」我搭住他們兩人的膊頭。

我不禁去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幫助這兩兄妹,就不會有現在重遇的感動。

我也不會為他們解救我的作為,感到驕傲。

「三位,有冇興趣食啲好料?」少佐都走出來了。

「好料?」娃娃對理料特別有研究。

「嗯。」少佐望出窗外,不覺誇張地說:「我諗全將軍澳區,或者全香港,應該只此一間。」

「特級硬麵包啊?」我笑言。

「跟我嚟就知。」少佐保持神秘,為我們帶路:「我平時只會用嚟招待貴賓,就算係遠在艾寶琳嘅富豪,都會為咗食嗰間嘢而到嚟大本營。」

如是者,我們三人就跟著少佐前往那神秘場所去。

一行出醫療大樓,他們兩兄妹就如同閃亮的螢火蟲,各自吸引不少路過的年輕異性注視。不單是外貌出眾,有別於一般人的眸子更是明亮清澈。

「娃娃,我宜家先發現你眼珠係藍色。」我說。

「喔,係啊......之前師傅話,隻瞳孔色好罕有、而阿哥嘅綠色就更加罕有,機率好似10%都無。」娃娃手指抵著下顎回想。

「不過老師,你唔洗再戴面具?」

「鳥嘴先生喺大本營嘅使命已經完結,唔需要再用嗰一個身份行動。」我微笑。

我們三人跟著少佐,來到工坊四樓。

沒看錯的話,這裡應該是處理食品的地方。什麼魚乾、蔬菜、製鹽、乾麵包、製糖、釀酒、蕎麥、大米、乾淨水,都在這裡頭製作、加工、檢察。

「咯!咯咯!」

「我有冇聽錯?」我望入食物加工場的單位:「好似有雞叫聲。」

「隻母雞係第一任艾氏國王,送俾大本營嘅禮物,象徵兩個倖存區交好,但我諗宜家,我哋只會互相送屍體俾對方。」少佐說。

「咁佢幾耐先生一次蛋?」娃娃像個學童,問。

「大概兩至四日?呢啲係舊社會人類借助基因篩選技術產出嘅母雞,有好強嘅生蛋能力,宜家唔會再做到。」少佐繼續解答。

轉眼間,我們就來到四樓一間隱秘的小單位前。

單位的大門貼著張通告:「「風林火山」。限定營業時間:星期四,中午兩時至下午四時,每次只招待五位客人,請先到大本營行政單位預約!」

「呢間係......」公仔愣然地看著食店通告。

「大本營居然有食店?」就連我都感到驚奇。

「呢間嘢叫「風林火山」,係大本營推行貨幣政策後,首間嘗試推行貨幣交易嘅食店,一塊硬焦糖相等於二百五十塊艾幣。」

「咁貴?」我說。

「大本營正常會工作嘅居民,一星期先會獲發一粒硬焦糖,再加埋製糖嘅工序同成本,其實差唔多。」少佐推開風林火山店門,暖氣即時撲來:「外面都凍,大家入嚟吧。」

「唔係星期四先招待客人咩......」娃娃第一個探頭跟入去。

「我係大本營首領,當然幾時開都得,今日我包咗場,就當係犒賞你哋幫我解決咗監視者嘅問題。」少佐擦擦手掌,和暖身子。

「你嚟過未?」我搭著公仔的膊入去。

公仔笑著搖頭。

一行入去看室內的裝潢風格,我就知道這店子是販賣日式料理的居酒屋。地方不大,一張給廚師工作的吧檯,幾乎佔了房間三份一位置,上方掛著以毛筆寫有「大本營」三字的燈籠,燈籠還微微亮著暖黃色的火光。

屋頂雖然低矮,但正好有地方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

我們四人坐在吧檯的位置前,面前豎滿了酒瓶,對著一位留有濃密鬚子的大叔,他應該是這裡唯一的廚師。

「你好,少佐。」風林火山居酒屋的廚師,向少佐躬一躬身:「你好,三位客人。」

「袁豐,今日啲貨新鮮?」少佐問。

「嗯,我今朝去海旁到釣到鮮魚,可以為你哋做少許魚生。」袁豐答。

「咁就交俾你。」

「居然揀開壽司舖?」我把頭微微傾前,望向少佐他。

「呢個世道奢侈嘅食店極少,居酒屋嘅話可以令我哋大本營有獨特性,而且艾寶琳附近無海,好少有魚食,如果我哋要喺艾寶琳人手上拎到艾幣,最好就係靠魚類嘅美食。」原來少佐都有分析過市場。

「請享用。」袁豐給一碗毛豆、開一瓶熱酒,給我們自己倒著喝。

「咁呢位師傅係?」我又問。

「佢叫袁豐,係近年先加入大本營,以前係開壽司店。」少佐說。

「袁豐師傅,喺加入大本營之前,你係住邊?」我問他。

「海嘅對面。有一次捕魚因為狂風大浪,我同自己隻船吹到嚟宜到,我暈咗喺海岸上,然後就俾大本營搜索隊發現,之後加入咗大本營生活。」袁豐一邊握著飯一邊說。

「嚟,第一件先俾你試試鮮。」袁豐捏好一件池魚壽司給我。

「多謝。」透白皎潔的池魚肉,安躺在自家製的醋飯上。

「老師。」娃娃為我倒些少醬油。

我握住池魚壽司:「嗯,唔該。」繼而,把魚生的位置往醬油一蘸,一口放入嘴中。

細嚼。

「......」

新鮮的魚肉味和醋飯互相融合,口腔莫名生出一陣軟冧的口感。

「一流。」我向袁豐舉起姆指。

大家見到我給予好評的嘴臉,都露出了恩惠的笑容,期待著等會送到自己手中的美食。

「唔~」娃娃摸著兩邊鼓脹的腮子,十分滿足。

「手勢仲係咁好。」少佐點點頭。

「我都唔記得咗壽司係咁好味嘅嘢。」公仔像重新發現新世界般。

大家都嚐過美味的手握壽司後,袁豐又給我們弄了比目魚。他用香煎的方式,先把居酒屋內傳遍美味的魚香,然後捏取一點檸檬汁、放入鹽,反覆煎至金黃色。

我們四人握起筷子,往比目魚上夾兩夾,整條魚就只餘下骨,大家都餓得緊要。

緊接下來,我們就不知不覺進入了一料理、一題問的環節。

「公仔,點解佢哋會叫你做「無名病獵」?」我問起。

「如果唔係,你以為呢區少咗咁多病者,係邊個做。」少佐淺淺一笑。

公仔靦腆一笑,喝一口熱酒:「因為滿天師傅同我講過,出去行事嗰陣唔可以留低任何痕跡,我有時會入艾寶琳接病獵公會嘅任務,去賺少少外快,但因為我唔留名同姓,佢哋就索性叫我做「無名病獵」。」

「咁都要你厲害,先會有人願意記住一個無名無姓嘅人。」我說。

「係啊!佢喺城入面係個小有名氣,最常喺「死亡之路」嗰邊清理病者。」娃娃參一嘴。

「呵,你喺城入面,都係人人嘅貝果女神。」公仔笑一聲。

「咁你呢娃娃?」我轉問。

「佢仲跟緊滿天師傅學習醫術。」公仔代她答。

「咁你兩兄妹,加埋就係滿天的合體。」我左望右望他們各一眼。

「嚟!啱啱燒好。」袁豐剛好做完一道料理了。

燒得金黃滲汁的肉串,芳香四溢。

「呢樣係?」少佐抬頭,問。

「燒鳥肉串,用大本營捕捉繁殖嘅麻雀製作,先揪走佢哋內臟,只取肉嘅部份,再用慢火燒烤、灑少許鹽。」抱手的袁豐搖搖頭,感到一點美中不足:「原本仲可以灑上少少白蔥花,可惜大本營無出產。」

「唔~!」娃娃又發出讚嘆的聲音,臉上樂得像花兒。

公仔邊吃邊說:「唔、果然好好味啊......」

「鳥肉火喉好夠,燒得啱啱好,仲帶些少焦香。」少佐作出專業評價。

最後,袁豐把視線移向了我。

「一流。」我向他舉起姆指。

少佐展開新的話題:「公仔,話說你朝早拎個塊布,係咩嚟?」

「喔,你話「刀布」?佢算係,一件特別縫制嘅武器。上面有好多放手術刀嘅小袋,所以將塊布抹向對方嘅話,就等同斬向對方。」公仔特意拿出那件危險的武器說明。

一身利刃。

這個字用來形容公仔就最妥當。

「老師,不如問下你?」公仔望向我。

「我有咩好問?」我放下小酒杯。

「你呢幾年嚟,去咗邊到?」

「我啊......喺個好黑又凍嘅地方,「生活」咗段好長嘅時間,然後到我完全康復,可以自由行動嗰陣,就周圍去廝殺病者,結果病者殺極都仲有,殺極都唔完,我開始麻木。」我直接說出結論:「總言之,我宜家喺港島區嘅一個超大型倖存區行動緊,嗰到人口同病者嘅強度,都係將軍澳區嘅幾倍。」

「哦?港島區......」正在做玉子燒的袁豐,似乎有點在意。

叫他有這樣的反應,我續問:「你話你對岸嚟,唔通你係指港島區?」

「係......我正正係嚟自港島區......」

不過,比起遇見港島人,公仔和娃娃的反應表情更是訝然。

「仲有將軍澳以外嘅地方......?」他兩兄妹很有共鳴地說。

「有。」我淡笑。

公仔和娃娃接收到這個消息後,都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咁你係點過嚟?同我一樣因為海浪而......」袁豐續問。

「唔係,我係行過海隧道過嚟,不過嗰到仲好危險,有病者之餘,仲有大量殘留嘅毒氣,正常人係通過唔到。」我打消他想回去的念頭。

「啊......嗄......」袁豐嘆了口氣。

「老師,我想知道嗰到啲嘢啊。」娃娃眼裡充滿期望。

「噓──」為我倒酒的公仔,洗耳恭聽。

「人類沿用港島區遺留落嚟嘅各類工廠,換取咗算係唔錯嘅生活,但嗰到有好多複雜嘅事情,有更多人與人之間嘅爭鬥,總之諗起都心煩。」我喝口熱酒,又說:「嗰到十幾個倖存區,王達尼宜家就做咗其中一個區嘅管理人。」

「居然......」反應最大的是少佐,他頗為意想不到。

「我遲啲諗住靠地下鐵路,打通兩個地方。萬一我計劃失敗,呢到就會係我嘅最後逃生門。」

「咩計劃?」娃娃天真一問。

「南征戰爭。」

接著,我便把來龍去脈通通說給他們知道。

兩兄妹聽完之後都把身子微微仰後,道出一句:「原來係咁......」

「嚟,燒玉子。」袁豐又放下新一道料理,並說:「如果你真係有能力打通嘅,咁就萬幸,我可以見返自己個仔同老婆。」

「咁你走之前,記住將你嘅料理技巧,傳承俾另一個學徒。」少佐輕笑。

「放心,少佐,我唔會走,可能會接收家人嚟,如果你批准嘅話。」袁豐伸手向我,說:「正如呢位客人所講,港島區係個好複雜嘅地方,至少呢刻......我覺得大本營係個好純粹嘅地方,大家都為住更美好嘅將來而努力,呢種感覺令我好實在。」

黃金燒玉子。

因為需要用到雞蛋製作,因此大家都知道這一口極為珍貴。

我們先用筷子夾起正正方方的燒玉子,玉子之上仍殘留著一點蛋汁。

當我們懷著感恩的心吃下去時,一股香甜鬆軟的口感佔據了腦袋。

這玉子......

太......

太美味了。

雞蛋的味道,我差點忘記了。

「......」我們四人吃完後,都一動不動的。

大家閉著眼睛,彷彿回憶著剛才那滋味。

待玉子之味從口腔溜走,我們才緩緩清醒過來。

「少佐,喺到平均食一餐要幾錢?」我第一件事問。

「我諗一般套餐嘅話,最少七、八塊硬焦糖走唔甩。」少佐回答。

「好多謝你呢一餐。」公仔向少佐道謝。

「多謝少佐。」娃娃跟著道謝。

「唔洗咁快多謝,仲有份蕎麥麵先完結。」少佐揚嘴。

最後的最後,一人一客蕎麥麵奉上。

冰冷的蕎麥麵條清爽可口,蘸上袁豐給出的特製醬油,他刻意不說醬油秘方,但我們只要吃得津津樂道就足夠了。

「多謝款待。」餐點結束,我們禮貌性向廚師譏致謝。

「歡迎再嚟,四位客人。」

透過一頓餐點,我們都互相知道大家之間的小事情了。

「娃娃,滿天仲喺靈實醫院?」我行出門口,問。

「師傅好似暫時離開咗,佢好似話去唔知邊到採集樣本......」娃娃托著下顎,抬頭回想著:「好似係銀線灣......?」

「樣本?呢幾年宜條友做緊咩。」我很好奇。

「佢無講過俾我哋知啊!但我諗應該都係我聽完都唔明嘅研究吧,哈。」娃娃傻傻一笑。

「咁你兩個,之後有咩打算?」少佐行到他們面前,問:「睇個勢,我諗你哋短期內都好難去到艾寶琳。」

「係,唯有多啲出去打獵......」公仔的語氣間,表達出了無可奈何:「艾寶琳以北嘅飛鵝山到,有唔少箭豬、果子狸同埋七間狸,幸運嘅話,仲可能會打獵到赤麂,夠食成個星期。」

「如果你唔介意嘅,可以嚟大本營。」少佐有挖角之意。

「但大本營無自由交易嘅市集,又無獵殺病者嘅工作,我嚟到......應該發揮唔大?」

「放心,你幫我哋做事,我照計糧食俾你當做報酬。」少佐拍他膊頭。

「但我接任務有個原則......」公仔事先說好。

「係?」

「我唔會殺人。」

少佐低頭一笑,繼續說:「放心,唔需要殺人,好簡單,嚟教書吧。」

「教書?」我一頭問號。

「教、教書?」公仔都一臉問號。

「當然唔係教ABC嗰啲,而係......」少佐向他投以信任的眼神:「病獵老師。」

病獵老師......

呵。

世界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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