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準病獵去到凌宵閣內,如今現已成為指揮中心,病獵營的日常運作和大小事務,都必經此地。

鑑於其重要性,因此算是營內在晚上少有會亮燈光的地方,其餘都是以火炬照明的入口重地。

「富馬史大病獵,我哋全個營都搵哂,都係唔見丹尼爾。」搜索過宿舍的準病獵回報。

燈火閃爍的病獵營指揮中心,近數十名病獵圍在一起討論著事情。

「有冇問到協會,佢係咪返咗去?」一名資深病獵提出。





「宜家咁夜落唔到山問,但有宜個可能。」有病獵回覆。

「各位......」艾匡小心翼翼地,靠近到門邊。

「你係學徒?」一些閱歷甚廣的病獵,一眼便看出艾匡是沒練過學徒:「咁夜做咩仲出嚟。」

「因為我諗......我今日上山見到啲事,可能係關你哋講緊嘅人事。」

「丹尼爾?」





接著,艾匡便把今天遇到兩名奇怪男子的事情一一告訴出。

「你確定見到嘅係人頭?」聽完之後,大伙兒重問。

「我唔知,但好似係血淋淋。」艾匡答。

「咁嘅話,你可以帶我哋去,你今日嗰到係咩位置?」富馬史說。

「可以。」





「你叫咩名?我記憶唔太好。」

「艾匡。」

「艾匡,宜家開始帶路吧。」

如是者,約十多人的病獵團隊,便從大門離開。

艾匡憑著記憶,往山下領路。

「喀──」門一打開,就出現兩隻被箭射殺的病者。

病者的屍體,就躺在地面上。

「大家要小心,夜晚出現嘅病者比較難提防。」富馬史提醒大家。





「係。」齊聲回應的,都是第七屆準病獵。

只要他們收到病獵協會正在製作當中的執照,就可以正式被稱為「病獵」。

在行遠離病獵營後,夜間危險的氣氛明顯上升。

「啞──啞──」烏鴉響亮地叫。

一隊人走入林道,環望周遭大樹。

「啐嘎。」聽到人類走路聲音的大耳特地從遠處跑來。

「停。」富馬史馬上停下腳步。





及後,其他準病獵和艾匡都一時定格。

這些山林地型樹多路窄,而且視野空間極少,病者可能就在四方八面。

終於,那頭附近出沒的大耳現身了。

大耳僅憑著剛才的聲音,就富馬史的視線範圍內。

富馬史他盡量以不動聲色的姿勢,步步靠近向大耳後方,並從他背後一矛刺穿喉嚨!

「呯」大耳一倒下,其倒地的聲音就引來一隻舌女快速爬近。

「嘿嘎?嘎嘹嘰......」血流被面的舌女,忽然從草叢冒出頭顱。

「嘹嘎嗉嗚!!」舌女立即就發現無聲行動的眾人。





富馬史在舌女要發瘋之前,便是一矛刺落往頸椎位置。

「嗖!」

舌女死去。

「以艾匡為中心,繼續前進。」富馬史下令改變陣形。

在改變陣形後,艾匡得到了全方位保護。

之後遇到過來偷襲的病者,保護住她的病獵們都一一擊退。

對於接受過嚴格訓練的病獵來說,一般的病者來襲不會有太大問題。





因此,一行人安安全全來到了艾匡今天躲藏的屋子中。

「嗰陣我就係見佢喺呢條路行落去。」艾匡指住屋外那道路。

「分兩隊,大家喺呢一帶搜索下。」富馬史指示。

「收到。」

「艾匡,你同我留喺到就得。」富馬史說。

「喔......」艾匡原本還想動身。

富馬史和艾匡坐在沙發上,兩人中間隔了兩個身位,並等待著其他病獵的回報。

「我有印象M會長特別照顧你。」富馬史說起。

「係。」艾匡也承認這點。

偏心,乃是人之常情。

「但喺我手下教,我就唔會手軟,亦唔會俾特權你。」富馬史對艾匡事先說好。

「知道。」艾匡虛心地點點頭:「不過......要做一個病獵,真係好嚴格。」

「咁係為咗保護自己之外,更加係為咗保護他人。」富馬史跟她說出,病獵嚴格的原因:「宜個世代,人命少一個,就係少一個,點都追唔上出生嘅速度,所以比起反擊,或者延續命脈係更好嘅選擇。我哋人類喺「南征戰爭」已經試過反擊一次,但係失敗收場,如今人類就顯得更為可貴。」

「嗯......」

「病獵,就係個以小博大嘅行業,用最少但最精銳嘅人類力量,殲滅最大量嘅病者。」富馬史作出總結。

「呢到啊!」在富馬史話畢的同時,外面傳來叫聲。

「睇嚟有發現。」富馬史拾起矛就行出去。

那名發現什麼的病獵,將自己背部貼靠著樹木:「嗄噫......」

每個去到的病獵都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似乎真的出事了。

「丹尼爾......」一些認得他的病獵,更掩住了嘴巴。

因為,丹尼爾的屍體就給吊在兩棵大樹之間。

和艾匡剛到來的富馬史,先是審視了屍體一番。

兩隻手腕一左一右被人用繩子吊在兩樹中間,然後頭部不見了,只餘下傷痕累累的軀殼。身體有被小刀刻意劃割的傷口,而這些傷口都插著一張撲克牌,滿佈了全身。

「確定係佢?」富馬史繞著屍體上下打量。

「係,應該就係佢。」有個跟他相識的病獵,說:「雖然佢已經轉咗匕首作為隨身武器,但呢副啤牌的確係屬於佢......」

「佢俾人刻意虐殺。」富馬史說出結果。

「邊個同佢咁大仇口,做到呢個程度?佢份人雖然係口臭少少。」病獵們議論著。

「艾匡,你會唔會有印象,嗰兩個男人咩樣。」

艾匡搖搖頭:「無,我喺協會住咗成個月,都未見過嗰兩個人。」

艾匡一說完,紛紛出現兩個推測。

「咁可能係外人所為?」

「會唔會係之前全滅嘅賊營,佢哋有餘黨復仇?」

「嗰場滅團戰我有參加過,應該無一生還。」富馬史繼續推測兇手的身份:「可以知道病獵動向、更加有能力將佢哋殺害,再加上咁嘅手法,呢班人係......」

倏地,富馬史目光一銳,扒下了丹尼爾無頭屍軀的衣服。

驚人的事情發生了。

在丹尼爾背脊上,被利刀刻劃了一隻字──「K29」

除了富馬史之外,其他人都大感意外......

「K29......?」全部準病獵,都摸不著頭腦:「咩意思。」

資歷悠久的富馬史,則逐漸明白到是什麼一回事。

「原來係佢哋。」富馬史凝視住屍體,道出那群人的組織:「叛獵組織。」

是晚,富馬史把事件定性為機密,並告訴在場所有人不能告知第三者。

準病獵丹尼爾駭人的屍體被送返病獵營,他成為營地第一個下葬者。

「艾匡,返去宿舍吧,趁天光集合訓練之前。」藍寧考官讓艾匡回去。

「就算要我訓,都應該訓唔著......」艾匡按摩著眼眉。

在指揮中心的地下驗屍室,富馬史沒快手將丹尼爾的屍體埋葬,因為他打算先將事情回報病獵協會。

「報穀──!」天未光,報春鳥就起床。

這隻報春鳥從病獵營上高,飛到下方夕鯨國叫醒不少人,包括我。

我從不知何時開始,就習慣在會長室睡覺。

今天的行程,只有一個。

「嘟......」我利用電話致電到鯨寨。

「喂?」是王達尼的聲音,我就知道他一定在工作。

「我係M,我陣間會嚟鯨寨。」

「有咩搞?你之前講嗰樣嘢?」

「嗯。」

「Ok!歡迎隨時入嚟。」

鯨寨。

我來到鯨寨時,經已接近八時。

由於天環人把地鐵關口封閉了,因此關口一大早就人來人往。

我不知道為什麼死了一個教宗,就要全區人類一起受罪,可能天環人本身就視其他人如糞土,又或是個自私的籍口。

王達尼管治鯨寨的第三天,街道上有很多居民聚集排隊,我往他們的隊伍最前面行去,發現延伸到去早前打鬥多多的北角政府合署,而最前頭的人正在進行登記工作的程序。

「你叫咩名啊?」

「陳雄深。」

「有咩技能同專長?」

「打波、Rap、跑步。」

「即係體力好,明白,下一位。」

「等陣,咁到時派工作俾我個陣,係咪會即日出食糧?」

「無錯。」

而另一條隊,則是用鯨幣對換食物的。

「先生,我有六個鯨幣。」老人把鯨寨的獨特貨幣交到櫃檯。

「好,可以換兩塊馬鈴薯。」

看上去,意外地有模有樣。

「噫,管理人先生,請問鯨幣對換食物去到幾時結束?」有位婦人問。

「一星期後結束,每朝六點至下午六點持續開放。」王達尼拍拍婦人膊頭。

「好,唔該你......」婦人轉身離開。

「好大搞作咁。」我行過去他面前。

「統計緊人口,呢樣嘢係必須做。」王達尼抱著手,橫視排隊的居民:「諗住先由我哋分配工作、再行糧票制,只有咁樣,先解救到呢個咁窮嘅地方,要等佢哋習慣勞動,同埋多勞多得呢個道理。」

「都啱,呢種物資貧乏嘅地方,鯨幣根本就同廢銅無分別,有食物拎上手,先係真正推動人工作嘅動力......」我不禁思考起,王達尼哪來的財力養起一個國家:「你邊到咁多錢,去買糧食當工資發俾佢哋?」

「一入夕鯨國嗰陣,我就叫你將所有籽投資落我到,交俾我管理,咪話去買股票,啲股票令我賺咗過十倍,我最近將股票賣哂出去,拎到大量嘅籽就同食物銀行借貸,暫時換取咗大量糧食,但當然要歸還幾重嘅利息......」王達尼上任後就一堆操作。

「無人再暗殺你?」我問。

「自從上次暗殺事件之後,就暫時無人諗住暗殺我,我自己睇呢......其實鯨寨居民大部份都係想穩定,想有飽飯食。」

「咁,係時候傾返正經事。」我望向他。

「嗯,跟我嚟。」王達尼步向門口時,在大堂拍了拍手:「Hey!有冇幾個壯丁可以嚟幫個忙。」

原本我以為沒人會回應,料不到反應出奇熱烈,不出十秒就有幾個男丁主動跟過來幫忙。

我和王達尼走到港鐵鰂魚涌站的C出口,在那裡依靠數名男丁的合力,將鐵捲門強行拉開了。

「各位,唔該哂!一個鐘後準時嚟返宜到接我哋。」王達尼拍下他們肩膀,就當作成回報。

鯨寨原本就是個三不管的地方,所以如今封閉了的地鐵站,都沒有職員特別看守,只有我和王達尼。

「上面呢到可以係關口,鰂魚涌條地下路軌係過海駁住油塘個邊?我印象中。」王達尼算算手指,說:「兩邊來回,我諗大概三至四個鐘?」

「油塘太危險,好似無以知倖存區喺嗰到運作,先連去調景嶺站,如果呢個計劃真係啟動嘅話。」我看著港鐵路線圖,說。

「即係大本營個邊,可以嘅,反正大本營本身有條橋,係連佢地鐵站到。」王達尼轉念又想出一個問題:「不過有兩樣好麻煩嘅事,第一夕鯨國批唔批准,其實即係天環人,第二路軌入面會唔會有咩危險。」

「第一個問題遲啲再處理,睇睇第二個問題先。」我落到月台,跳下路軌。

「喂,咁黑你睇到嘢嫁?」王達尼叫住我。

「點會睇唔到?」我忘記了,王達尼夜視能力應該沒我那麼好:「你喺到等下,我自己去睇。」

「咁你自己小心。」說罷,王達尼就坐到月台的長椅上抽煙。

在路軌上,我持續往過海隧道的方向前進。

當我走到足夠深入的位置,脫離到鯨寨之外的範圍,才聽見病者的笑聲。

不知道是否路軌太悶熱,我手腳滲汗的速度異常地快,到後來病者的笑聲越來越近,我才知道這路軌裡藏著什麼。

大鼻。

一大群的大鼻,正站立在路乾上長眠。

說來奇怪,看似長眠的他們鼻孔仍然一呼一吸,不斷釋放出體內自製蘊釀的各種氣體。

停留在這兒不到三分鐘,我的手經已極度痕癢,像快要冒出水泡。

要不是鳥嘴面具附有濾毒芯的話,相信我都早就死掉。

為免有生命危險,我決定暫時回去。

「點啊?條路軌暢唔暢順?有冇見到停咗喺半路嘅列車。」王達尼見我爬上來,便問。

「極度危險。」我答。

「哇......你隻手咩事......」王達尼對我手背情況,感到極為驚訝:「紅哂、生哂嘢咁嘅!?」

「嗰到唔少大鼻,佢哋幾乎二十四小時咁釋出毒氣,然後毒氣就停留喺路軌入面。」我舉起自己短短三分鐘,就通紅腫脹的右掌:「身體對毒素有反應都好啲,如果係無聲色無味嘅毒,可能一唔為意就會死。」

「你講到唔係一回事咁嘅......」王達尼想著如何治癒我的手:「點搞?我哋鯨寨無醫生,但我記得有個阿婆係做過護老院......」

「少事,我一陣返協會搵蒙柯亞處理就得。」

「如果你都搞到咁,咁一般人更加搞唔掂。」王達尼想著想著,又說:「其實都係,如果係開拓到嘅話,夕鯨國可能一早都派咗人去開路。」

我想,港島南的情況可能一樣。

「有冇方法呢?」王達尼又望向我。

「有,生化保護衣,不過宜啲都係政府級物資,應該係初頭處理病者爆發嘅時候,就已經用咗。」我說。

王達尼摸著下顎:「咁,呢個計劃可能......」

「等陣......」我好像記起了什麼,說:「我記得,艾匡之前住嗰個地方,係爆炸品處理場嚟,嗰到好似有兩件保護衣。」

「認真?」王達尼想一想,又覺困難:「但得兩件嘅話,即係最多只可以兩個人喺路軌下面清理大鼻,而且身手應該會差好多,有槍可能好啲。」

「槍更加唔得,大鼻釋出嘅過百種化學氣體入面,只要有其中一種係易燃性,咁就玩完。」我說。

「好高難度......」

「呢啲就係病獵存在嘅意義。」我坐在他旁邊。

這無人的港鐵月台,讓我想起黃竹坑車廠的七名病獵。

他們還在苦戰中。

「班天環人,有冇搵你?」

王達尼彈走煙蒂:「未有,可能佢哋見鯨寨有利用價值,先會主動聯絡我。」

「嗰個李躍龍,天環區嘅管理人,佢前日咪話自己阿爺唔見咗。」我說。

「嗯,首富啊嘛。」

「我殺咗佢阿爺。」

「咳!咩話?」

「佢阿爺當時都喺賊營入面,我只可以郁手。」

「咁佢知唔知?」

「俾佢知道嘅話,應該唔會放過我。」

「佢地位好重下,M你咁都殺得落手......」

「嗰個老頭,佢一心想娶個後生過自己五、六十歲嘅瑪希會長,呢種人除咗殺佢,別無手段,有錢佢哋就會覺得為所欲為。」

「唉,整啖啦。」王達尼從西裝袋,拿出兩樽酒。

那鐵罐是長長方方的,應該是私釀酒。

「咕......」我平日不喝酒,但現在想解渴。

喝完酒,我們就從地鐵站離開。

「M,你諗好點搞,隨時再嚟。」王達尼敲敲鐵捲門:「隨時為你而開。」

「嗯。」要處理過海隧道下的大鼻,看來先得到小基地一趟。

我按按自己胸口,好像沒那麼痛了?

我想,應該可以再次活動。

於是,我返回協會就領馬出發,殊不知我牽馬行出養馬欄時,病獵營就有信送來,而且看來事關緊要。

「會長!你喺到就啱!」送信的病獵,二話不說就遞上信件:「富馬史大病獵話係急件,一定要你即場拆開睇。」

「係?」我打開信件,逐行細看裡面的內容。

是關於有準病獵在招募日遇襲的事......

而且,要帶同蒙柯亞過上去。

「唔該你。」

我對送信的病獵道謝一聲,就走入協會大樓找出蒙柯亞,把他帶到馬兒上。

「會長......」蒙柯亞很想下馬:「有咩事發生?」

「病獵營發生咗啲事,你要跟埋過去。」我說。

「咁快出事?要我去到,應該係有邊位受咗傷。」

「總言之,上去再算。」

我策馬出發,決定先到小基地拿保護衣,再到病獵營看看發生什麼事。

騎馬時,我全身可感受到無比的自由,但腦中卻是想著諸多的繁事。

有時候當個小人物,聽著上位者的命令,真的會更輕鬆。

我想,這情況跟當年老賢要在董倫和DR.D之間角力差不多。

「宜到係去病獵營?」蒙柯亞看方向不同。

「去小基地先,我要拎啲嘢。」

「個小基地應該無哂人?」

「理論上,係仲有一個。」

「邊個?艾匡佢哋唔係搬哂入嚟協會住咩?」

「嗰位孤獨的美食家。」算起上來,如果富林比比真的仍然居住在那裡,應該住上超過一個月了。

他有可能存活嗎?

但更好笑的是,居然沒人在意他的死活。

只有我一個現在才想著,他到底死了沒有。

我們越過市區的病者,就來到小基地外頭。

「宜到好似幾靜咁,嗰位哥仔係咪已經走咗。」蒙柯亞行入小基地。

艾匡他們一行人才離開小基地接近兩個月,這裡已變成個衰草寒煙、雞犬不聞之地。

基地的正中央,有微細的燒鍋沸水聲。

只見富林比比他,正在那鍋物前打坐著。

沒有艾匡的朋友們坐鎮,富林比比從前那張嬰兒肥的臉頰顯得消瘦不少。

蒙柯亞疑惑地望我一眼,然後走向富林比比:「富林?」

見他未死,我就直接行入基地的庫,將之前那兩套鴨綠色的防爆衣兩手拿出。

「感、感恩。」富林比比答。

「感恩啲咩?」蒙柯亞更懷疑他精神有問題,而蹲下來細心觀察。

「大自然給予我哋食物......」富林比比雙眼盯著正燒熱的鍋物。

「你好似有啲凍咁?洗唔洗入返倖存區先。」

「唔洗理我......我喺到修行緊......」

「蒙柯亞,可以出發。」我喊他。

「呢套係EOD-9?」蒙柯亞看來知道防爆衣的來頭。

「係?」

「宜到居然有啲咁神級嘅嘢。」蒙柯亞對防爆衣讚不絕口,上前撫摸質感:「呢件係業界公認,最強嘅防爆、防熱、防毒、防核保護衣,人類宜家嘅文明應該做唔到第二件出嚟,會長你諗住拎返去賣?」

「唔係,拎去用。」

「用喺邊?」

「有機會再同你講,上馬先。」我把防爆衣交由魁梧的他兩臂抱緊。

「呢隻馬頂唔頂得順?兩件野咁重。」蒙柯亞想一想,決定了下馬:「我都係即場整啲加固嘢,等件衫可以綁喺隻馬後面。」

見蒙柯亞要搞點小工作,我只好下馬等待。

下馬等待的話,就自不免將目光投放到古古怪怪的富林比比上。

「修行?」我走到富林比比面前。

「係......」

「你比較似等緊飯開嘅小朋友。」我說。

「當人去到某個境界......就會發現......心靈上嘅修行......係最為重要......」富林比比咬牙切齒地,密密唸著自己的人生觀:「我渡過太多漿酒藿肉!根本唔明白最純粹嘅味道係咩......」

「......」已經不是我能接觸的境界了。

「所以,即係你無事?咁我唔會理你。」我說。

「恩人......」富林比比連說話,牙齒都會顫抖:「感謝你、你對我嘅關心。」

「人生在世......」我在面具下抿抿嘴,微笑:「你開心就好,有自己嘅目標。」

「搞掂。」另一邊,蒙柯亞都極速完成了工具。

他把兩件又厚又重的防爆衣,用草繩將兩邊綁穩加固,再把草繩子做成個背包帶,讓自己可以揹上。

這麼一來,就不怕防爆衣在騎馬途中跌到地上。

拿取了防爆衣,接下來就到病獵營看看情況。

通過了病獵營大門,迎來了病獵尊敬的躬身後,我和蒙柯亞就下馬過去營地指揮中心。

「幫我睇實隻馬,麻煩你。」我讓駐守在大門,空閒地看漫畫的一位病獵做點小事。

「喔,好嘅。」病獵接過馬繩。

「順便睇埋呢兩件嘢。」蒙柯亞把防爆衣一併交給他看管。

在香港有件事好,就是任何地方基本上兩個小時內到達。

上次我要由病獵協會徒步走到金鐘政府總部,扣除行政時間也不過是三十分鐘的事。

富馬史送信到我趕來查看情況,都不會有相隔很久遠的情況出現。

而他讓蒙柯亞一起上來,相信是要借助他的醫學知識。

未入到指揮中心,就先見到露天廣場上,一群學徒正在受訓。

當中,我見到略帶倦意的艾匡,她昨晚是睡得不好嗎。

「富馬史喺邊?」蒙柯亞入到指揮中心,就四處張望。

那些在指揮中心工作的文員見我們到來,都下意識地站了起身,然後急忙去找富馬史來。

蒙柯亞搖一搖頭,似乎嫌文員的效率太慢,又見這裡前身不就是一座商場,空間都是四通八達的,於是放聲便喊:「富馬史!」

結果不到幾秒,主角就現身。

富馬史他在商場四樓行出,往地面一看見我們到來,便走下來迎接我們二人。

「你哋已經收到信?」他一來便問。

「嗯,你講嘅事都大約睇咗。」我說。

「有傷者?」蒙柯亞抱手。

「無,但死者就有一個。」富馬史答。

「燒咗全屍未?」蒙柯亞又問。

「未,等你過目埋先。」

「帶我去。」蒙柯亞拉開腰包,便掏出一對醫用手套戴上。

前去途中,我問:「死者咩名。」

「丹尼爾......又係啲喺末世幫自己亂改名嘅人。」富馬史搖一搖頭,續說:「佢係個準病獵,就等執照製作完成,佢就可以正式效力病獵協會。」

「我好似同佢講過兩句。」我回憶。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蒙柯亞嘆口氣。

可能對於見慣生死的我們來說,丹尼爾準病獵的死沒帶來太大衝擊,但還是讓人忍不住嘆氣無奈。

「喀」富馬史把我們帶到停屍更。

這停屍更實際上是商場的廁所改建成,位於四樓的走火通道附近。

入面只有一位病獵正看守著屍體,他不斷用小鉗子挑走屍體上的蛆蟲,防止蛆蟲啃吃屍體導致僅餘的證據都消失。

我有些佩服那位病獵的勇氣,因為屍體臭到不行,但他只戴著布製的面巾。

「蒙柯亞,睇你還唔還原到成件事。」富馬史放手讓他去驗屍。

這簡陋又昏暗的停屍更,只有兩盞油火燈照明。

火光照及的位置,便是屍體的所在。

「都幾殘忍下。」蒙柯亞將屍體傷口上,每張插入的撲克牌拔走:「傷口......應該係用利器割,每個割口都俐落果斷,對方係個冷靜而殘忍嘅人。」

接著,蒙柯亞又反轉屍體點算傷口:「總共有五十四處傷口,同一副啤牌嘅數量相同,但呢副啤牌係屬於邊個......」

「聽佢同學講,係丹尼爾本人。」富馬史答。

蒙柯亞眉目緊鎖,繼續檢驗屍體:「啤牌唔屬於兇手本人,而係受害者身上搵到,即係呢種殺人方法,係佢即興創作出嚟......我諗人命對兇手嚟講,唔係咩一回事。」

「仲有冇嘢推測到?」富馬史續問。

蒙柯亞在最後檢查到腳掌時,又發現了什麼:「宜到有啲嘢......」

在丹尼爾右腳掌位置,有一個位置特別深色像發黑。

蒙柯亞凝神細看,然後用手術刀將腳肉掌輕輕割開,在入面掏出一根幼針:「搵到,可能係麻痺針,但可以插得穿鞋底入到腳掌,應該係有心設計嘅陷阱,我諗對方係個惡意倖存者。」

「其實,我已經鎖定咗係佢哋做。」富馬史走到一旁的桌子,並掀開一塊正蓋著什麼的布。

是塊人皮。

「K29」──人皮上刻著這字眼。

「K29係嗰個......」蒙柯亞好像記得,但又像記不起:「呢塊皮,係喺丹尼爾身上割出嚟?」

「嗯,我驚會俾蛆蟲破壞。」

「富馬史,講落去。」我對K29認識不深。

「會長你唔知都正常,應該都只有資深嘅病獵,先知道背後嘅意思。」富馬史放下人皮,一邊踱步、一邊解說:「佢哋呢幾年實在太低調,佢哋係個叛獵組織。」

「叛獵組織......」我眼光不自覺變得深遠。

「係關於當年南征戰爭嘅一啲事情。如果佢哋宜家都出現返,咁話唔定當日偷走白羅剎嘅牧師一伙人,宜家可能同佢哋勾結緊。」富馬史推測。

「嗰個叛獵組織,會唔會存在喺夕鯨國入面?」我問。

「應該唔會,喺北面居住好難逃得過病獵協會嘅耳目。」

「咁淨係,佢哋係南面住?有可能咩,嗰到係地獄修羅場。」蒙柯亞疑惑。

「但都總有世外桃園嘅地方。」我說。

「咁會長你點睇?調查落去,定係就咁結案。」

「調查就一定要,但同牧師嘅事情一樣,事機仲未成熟,我哋仲未掌握捉夠多情報,貿然行事會自招損害。」我點一點頭,說:「就等多一陣。」

驗屍程序結束後,富馬史將一根木棒往油燈點燃,成為了火把。

「火化。」我看著屍體,道出指示。

富馬史將火把貼到丹尼爾的屍體上火燒,屍體由脫皮、赤紅、焦黑、萎縮。

「感謝你嘅付出,安息吧。」我對丹尼爾示上敬意,並轉身而去。

我看無論內憂外患,病獵協會都面對著很多事情。

可能沒有十年八載,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完。

「蒙柯亞,K29你聽過?」從走廊行出時,我問身後的他。

「略略聽過下,「惡意倖存者」嘅通緝令入面,長期排第一嗰個就係佢哋領袖,叫做「蕭梵伊」。」蒙柯亞又提出:「你問瑪希會長,佢好似知得比較多,因為個通緝令係佢落。」

「有機會再問,反正我哋宜個階段,要先打穩根基,繼續得到民眾支持嘅聲音,否則天環人好易得勢,喺倖存區入面推翻我哋。」我靠著欄杆。

「都係,任何事都唔可以操之過急,特別係咁大個組織,你做嘅每個行動,都唔可以再毫無顧慮。」蒙柯亞明白我的感受。

「有時做下學徒,都幾開心。」我從四樓高的位置,遠眺露天操場外的學徒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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