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偽裝,楊良和艾匡二人成功混入到馬場之中。

他們在大樓逛了一圈,才知道如何行出草地。

畢竟馬場的佔地面積,是港島區設施之中數一數二大。

「艾匡呢到無人,你可以出嚟。」楊良將箱子放下。

「辛苦你。」艾匡又再鬼祟地把頭冒出,看見沒有人才完全出來。





現在,他倆正在修建的看台上。

基本上全個看台都築了棚,似乎是什麼大工程進行中。這些粗長的竹棚,為二人提供了隱蔽的效果,草地跑道上的工人往上方觀看時,難以察覺有兩個年輕人闖進來了。

二人首先要從看台離開,他們只得跟隨棚架固定好的路線走。

這裡有的工人在紮繩、有的在割板、有的在搬磚,各施其職。艾匡原本身為一個女孩子就極為顯眼,更何況她頭頂上沒安全帽,自不免引來旁人的注視。

但真的會出口詢問的,只有寥寥數人。





「係,小姐,有咩幫到你?」一個吃著紅薯,十分眼利的工友發現艾匡的存在。

他就坐在落去看台的階梯上,所以遭到查問也是無可避免。

「吓......我無要你幫我喎......」艾匡停下來,答他。

「唔係,我見你無帶帽,你應該唔係呢到嘅工友?」那人說。

「佢係、係呢到嘅太子女。」楊良假裝從容地答。





「太子女......?」那工人一聽見艾匡身份,便用褲子抹抹自己的髒手:「難怪咁有氣質哈哈。」

「施工......」艾匡馬上適應這身份,問:「一切正常?」

「好好啊!你家人構思嘅呢個「末世堡壘」一定可以成事。」

「加油。」艾匡輕輕握著拳頭,給他打氣。

「好!」

有驚無險,過了這一關。

要是艾匡身上沒半點上流的氣氛,都難以說服到剛才那名工友,因為末世下的低等人和高等人,是特別容易區分出。

雖然,艾匡在夕鯨國的這些日子,沒再像個大家閨秀浸淫在富麗堂皇的生活下,但其公主氣質早就深刻入骨。





「原來宜到咁大,睇嚟要慢慢搵。」楊良瞧去馬場正中央。

「呢到真係成個迷宮咁......」艾匡正掃視著前方。

馬場的跑道和草地,都正在施展一些工程。

正如剛才那位工友說的一樣,失去大量馬匹後的馬場,似乎正被改建成一個末日堡壘。正在施工的位置,不難看出是想做成牧場和農場。

艾匡和楊良在馬場上逛了數遍,兩人四隻眼睛都拼命地尋找著泵房的所在。

「咯咯......咯......」

他們經過一個專門養殖雞隻的場所,又有養豬隻的區域,這些都令到艾匡嘖嘖稱奇。





「噗......」

「哇,馬場居然可以俾佢哋改成咁,都幾厲害。」

「聽人講,之前因為有強盜喺到打劫啲馬,令到呢個馬場再無馬可以跑,可能因為咁,就改建成宜家咁。」楊良略有聽聞。

就當兩人即將行過牧場區域時,旁邊忽然有個中年女人走出截停他們二人。

「兩位,啱啱已經見你哋喺到行嚟行去。」這女人插著腰,擺出一副小心眼的樣子:「想去邊啊?」

「我哋想......」

未待艾匡說完,那女人又說:「呢到係天環人嘅私人區域,知唔知唔係員工而擅闖,係可以拉入勞動營?」

「勞、勞動營?」艾匡結結巴巴的。





「即係每日要免費幫倖存區生產資源。」這個嚴厲的女人,又再行前幾步:「我睇你兩個都唔係員嚟嫁啦?我就HR嚟嘅,請過咩人我最清楚,我哋邊有咁後生嘅員工,你兩個唔好走啊!我宜就叫保安搵治安人員過嚟。」

這人活像學校的訓導主任,言談舉措都令兩位年輕人原地怔住。

「附近有冇人啊!去叫治安人員嚟啊,有人闖入嚟啊,唔知做咩啊,捉佢哋入勞隸營呀!」那女人呼叫附近的人幫忙。

「楊、楊良?」艾匡聲音弱得像做錯事的學生。

「收!收皮啦。」楊良在地上抓起一把泥,便擲到眼前那女人臉上:「八婆!」

「嘩啊...!」完全沒料到的女員工,就這麼吃了一口泥。

「八婆!」艾匡也跟著抓泥,擲到對方臉上。





「救、啊救命呀!!」那女人被擲幾下,就倒地掩臉:「救命呀!」

「走啊艾匡!」楊良一別頭望向艾匡,兩人雙腳便跑起來。

艾匡這就跟楊良一起,在迷宮之中的場內奔跑。

馬場附近的員工,紛紛往逃跑的二人追去。

兩人踏過農田、跳過木欄、又越過工地,最終跑到一間正正方方的小房中。

這間小房算是整個馬場草地上,唯一的密封空間,可以隱蔽,所以楊良才逃到這裡去。

「嗄......嗄嗄......嗄......」他們二人背靠著大門喘氣,外面仍然傳來追趕的腳步聲。

「我哋會唔會泵房都搵唔到,仲要入勞隸營做嘢......」艾匡按著濕潤的汗髮。

「咪住......呢到好似就係泵房......」楊良喘完氣,才恍然察覺。

兩人誤打誤撞,入到泵房去。

「哈...」艾匡低頭淺淺地笑:「咁都撞啱。」

「起身啦,我哋用咗好多時間。」楊良伸手給坐著的艾匡。

「啊嗯。」艾匡握住手、站起來。

二人在泵房裡,找到個需要扭動的渠柄。

「啊!」渠柄硬生生給扭開。

「落去冒險啦。」楊良甩甩酸軟的手。

「嗯!」艾匡率先下去渠道。

在漆黑的渠道下,他們利用一根根的小火柴,薄弱地照亮前路。

往區外的路線他們早就記得滾瓜爛熟,雖然沒王達尼厲害,可以全程摸黑的情況下去到任何一點,但是只需要有一絲絲的火光,他們就能步出這裡。

約莫兩個小時多,兩人就驗證了這一點。

「咚、噹!」艾匡勉強地推開渠蓋,踏著楊良肩膀爬出地面。

上到地面的艾匡,又伸手入渠道,讓下面的楊良捉緊爬上。

二人這般合作之下,總算走到了牆外。

「啊......好攰啊......」艾匡和楊良都大字型躺在地上。

「我哋之後......再跟住條路行上山就得。」楊良坐起身。

「楊良啊......」仍躺臥地上的艾匡,轉頭望向楊良他:「你咁辛苦係為乜?」

「係為......你......」楊良看著艾匡,看似答不出答案:「......你呢?」

「就好似,行過佢行嘅路,咁樣......都幾有意思。」艾匡凝視藍藍的白雲,都坐起了身:「繼續上路!」

艾匡和楊良,二人又再出發。

在他們眼中,接下來的路可能比較容易,因為只不過一直往山頂上就可以。

遇到病者什麼的,機率都不太大,因為港島區的病者集中於港島南,港島北偶然才有一群出沒流連。

其實路上沒什麼危險,艾匡還有閒情環視周遭的花草林鳥。

直至,山上某處傳來了叫聲......

「啊!!!!」

這聲音傳到入兩人耳邊,令他們一時緊張起來。

「咩事?」艾匡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應該唔關我哋事,聽聲都幾遠下......」楊良說。

一小時後。

他們二人沿著馬路,順利到達山腰位置了。

「呼──」忽然,一塊石頭從某棵樹後擲出。

楊良沒來得及反應,就吃了石頭一記,顯得昏頭轉向的。

「啊...!」

艾匡立即扶穩楊良,又往施襲處望去,只見一名病獵打扮的人,拋著掌巴大的石頭行出。

「邊個!」艾匡馬上詢問。

「嘻,估下?」說罷,他又向艾匡用力擲出石頭:「就係阻止你哋上山嘅人啊啊啊啊!!!」

稍為清醒的楊良又見石頭擲來,馬上擋在艾匡前面。

「呯」

「嗚──」楊良這次,鼻子都流出血液了:「啊嗄!」

「噢~真不好意思,不過你要怪就怪富馬史大病獵吧!」對方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我都係奉命行事,阻止你班考生上山嘰嘰嘿!」

危急情況下的艾匡只好放開楊良,擺出個生硬的格鬥姿勢。

「啊哈!哈啊!嘿哈──」對方的拳頭不算強,但出拳速度不錯:「繼續擋!繼續擋!!就算係女仔,我都唔會留情嘿!!」

「唔啊啊......」艾匡咬牙切齒,擋住頭部。

「嘿哈!」對方全力往艾匡腰側一踢,將她踢到去一邊的林路。

被踢倒的艾匡,含痛地張開眼睛,只見......

有一根灌木的木枝,就在她面前。

艾匡想也不想,就徒手拾起了木枝。

「扣到咁入做咩鬼......」對方正試圖拔走楊良的扣針牌:「記住我個名,叫芬克呀!」

原本扣針牌快要拆掉的芬克,突然停下手來。

因為,他嗅到了危險。

這是「病獵」的本能,

亦是獵人的直覺。

他往危險來源瞧去,竟發現源於艾匡聳立的身影。

芬克有那麼一刻察覺到,艾匡的氣勢不同了。

是為什麼?他很快得出答案,是她的眼神。

滿身摔得碎草泥屑的艾匡,一個欺身就上前,利用木枝當劍去揮斬芬克。

芬克當然是不畏懼這種非利刃的攻擊,但他卻被艾匡瞬疾的步法驚訝,不禁連連退後三個身位遠。

「你以為拎木條就有用?」芬克大感奇怪,反問她。

「你唔會俾你搞到良。」艾匡持著木枝,站在楊良面前。

「哈哈哈,有趣有趣。」芬克此才打開小布袋,繼續拿出小石頭到手:「咁就同你玩下棒球遊戲?」

話到一半,芬克就把小石頭往艾匡臉上擲去!

完全不是憐香惜玉的力度!

「咚!」艾匡眼光一閃,揮走石頭。

「哦......?」芬克張大眼睛,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之後我就認真囉!!」

接下來,芬克不斷以小躍進方式,三百六十度繞住了艾匡,同時向她無間斷地擲出小石頭。

這些石頭要是中了一塊,鼻子都會馬上會流血,可是艾匡就是把石頭全都打下來,令芬克失去一個攻擊手段。

「喔?」芬克摸著空掉的布袋,表情大感驚奇:「居然用哂......」

他這才意識到,艾匡身邊跌落著很多他擲出的石頭。

「啊,你拎宜枝隨地執嘅爛鬼木條,仲厲害過徒手博擊啊。」芬克對她作出評價。

因為體熱而有些透紅的艾匡,沒理會芬克的口水話,就如同往昔打算一斬揮落。

「噠」被芬克一隻手接住了。

「不過,木條就係木條,你改變唔到佢嘅本質。」平日嘻嘻哈哈的芬克,神情一時間嚴肅下來。

隨即「喀」的一聲,那灌木的木條更被芬克單手折破。

「啊...」艾匡有一秒呆怔,然後急速躍後。

可是,芬克沒像艾匡預期般施展攻擊,反而優優閒閒地離開:「合格啦~如果你仲上到山嘅話。」

「咩啊!」艾匡罵他。

「我話你合格啊!」芬克沒好氣地解釋:「我係富馬史考官派嚟測試你班上山考生嘅病獵之一!」

「測......試......?」楊良稍為回復意識。

芬克這才完全道出試煉真正內容:「嘻,離開倖存區只係考驗之一,你哋上山個陣,每條必經之路都有病獵駐守,除咗確保你哋安全性之外,仲係嚟考驗你哋,故意同你哋發生衝突!」

「咁我做咗啲咩......」艾匡這才放下敵意,呆呆地問:「令你覺得我合格?」

「主要分三樣去評估。」芬克舉起三隻手指:「攻擊手段、自保技巧,仲有積極性,如果係完全無上山毅力、毫無反抗性、膽小畏懼嘅考生,我哋一律會強行搶走號碼牌,但你已經顯示足夠嘅實力......雖然實力同普通學徒差唔多就係......」

「就係咁,再見!」芬克轉身繼續落山。

「多、多謝......」艾匡呆滯地吐出一句。

「以後你真係做咗病獵,協會撞到我記住叫我一聲芬克哥!」

芬克離開以後,艾匡才扶起楊良:「你行唔行到啊?」

「行到......只係有少少浮咁解......」楊良可能連走直線都難。

「喔,即係行到。」艾匡馬上放開手。

「啊......」楊良立即跪下來。

「拎住!」艾匡從一邊的樹林裡,找到枝生長過盛的木枝。

「唔該你......」楊良握著木枝當拐杖。

略為整理一番,兩人繼續上路。

「真係估唔到,嗰個富馬史考官會玩陰濕嘢。」艾匡說。

「咁都啱嘅......」楊良擦擦鼻子上的血,說:「我哋真正出去時候,永遠都唔會知......邊到同幾時會有突襲嘅危險,如果啱啱嗰個唔係病獵,而係惡意嘅倖存者或者病者,可能我哋都無命......」

「我哋都有自己嘅優勝之處嘅。」艾匡對他說。

「......係?」

「至少,我哋唔怕走出倖存區先。」艾匡豎起兩隻手指,牙齒潔白地淺笑:「已經係前20%少有嘅人類。」

楊良寬懷一笑,肚子亦傳來「咕」的一聲。

「你肚餓啊?」艾匡問。

「係有啲......」楊良撓撓頭髮。

「啊啊啊!!!!」樹林的不遠處,傳來男生的求救聲:「神啊!救我啊,附近有冇人呀──」

「咦?」艾匡和楊良都瞧向聲音方向。

「好似幾近......」艾匡說。

「可能係俾病獵考官偷襲嘅考生?」楊良猜。

「咁點啊?唔理?」

「呃......我拎唔到主意。」楊良搖頭。

「其實就應該唔好理嘅......」艾匡眉目緊鎖,想做出抉擇:「但佢嘅慘叫聲,真係慘。」

「咁就去。」楊良知道艾匡拿不定注意,特地率先走往聲音方向。

二人深入繁茂的樹林,偏離原本的道路,可謂沒白費氣力,因為慘叫聲的主人,很快就出現他們的面前。

是個頭髮有些飄逸的小伙子,年齡應該跟艾匡差不多。

「救、救、救......救我。」那個人左腳被捕獸器夾到了。

「噓。」艾匡示意他安靜,並留意到他的號碼牌:「你都係考生?」

他抵受住腳下痛楚,說:「係......我諗住行山路會無偷襲......但就踩中咗捕獸夾......」

「呢個都係富馬史設落嘅陷阱之一?」楊良輕輕一托下顎。

「我諗就係,山下少少直頭有三個考生踩中捕獸網,一齊中招。」被捕獸器夾中的考生說。

「你叫咩名?」艾匡說著同時,已找來兩根頗粗的枝幹:「楊良,一人一邊,槓桿原理。」

「好。」楊良轉握枝幹。

「林樂天、啊、啊!」夾痛又發作。

「拎隻腳出嚟!」艾匡和楊良一發力,林樂天馬上挪動左腿離開。

「呀啊──」林樂天摔到地上,腳脛滲著血。

「行唔行到啊?」楊良問他。

「完全唔得......」林樂天抓住滿是落葉的泥地。

「要孭佢上病獵營,佢宜家落山又唔係,上山又唔係......」艾匡道出他真正的情況。

「真係......?」楊良仰望天空,覺得時候不早了:「咁會拖慢我哋進度,上面可能得返十幾個名額。」

「咁無理由唔救佢。」艾匡苦苦地將林樂天揹上:「哎!怪就怪自己見到佢......」

「大姐姐你真係個好人......」林樂天見艾匡高佻一點,就以為她比較年長。

「我幫你......」楊良想他揹。

「你算啦,你啱先都幫我食咗塊石頭。」艾匡不讓他揹,直至就走上山。

二人行,變成三人行。

經過一番波折,他們抬頭總算能見到太平山頂的地標──凌宵閣。

「應該差唔多到。」楊良說。

「太多謝兩位......」林樂天的腳,血仍在一滴一滴的落下。

「呢場試煉未免太過份......連捕獸夾都放......」艾匡覺得事情不太對。

「如果我唔係咁急上山,應該就無事......」林樂天緊閉著眼睛。

「係呢,你點解嚟參加試煉嘅?樂天。」艾匡稍為回頭。

「因為......我聽過病獵協會......」林樂天緩緩道出,自己參加的原因:「嗰位新任會長嘅事......」

「鳥嘴先生?呃、呃......」艾匡口快快,於是轉為向樹邊的鳥兒揮手:「哈佬鳥嘴先生!」

「關個位會長咩事?」楊良代艾匡問。

「我聽人講,佢解決咗寬恕營......」林樂天低著頭,續說:「而我嘅家人,喺幾年前就俾宜班盜賊殺咗......佢幫我報咗仇,我敬佩佢而參加......」

「原來係咁......」

「你兩個呢?」林樂天轉問。

「差唔多原因。」艾匡微笑。

「艾匡,點解你唔攰咁嘅?」楊良突然提起。

「啊......」艾匡突然停下來:「你唔提都好啲......你一提我就覺得好攰啦......」

「咁抖下先,我哋無停過咁上山。」楊良提議。

提議通過,三人坐到路邊荒廢的半山小屋裡。

原來休息個十五分鐘再上路,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在他們休息到一半的時候,有些事情發生了......

屋外的腳步經過的聲音,艾匡探出眼睛偷偷一瞥,竟見兩個服裝死沉的男人經過道路,其中一個手上還握著球狀物體......

可惜距離太遠,艾匡看得不夠清楚。

待兩人走近一些,艾匡才發現他手握的是個血淋淋的頭顱。

「噓......」艾匡迅即把身子縮下。

「咩事?」林樂天小聲問。

艾匡只是將食指放到嘴前,示意大家別動別作聲。

另一邊,道路上兩個危險且陌生的男子,經已過到小屋外面,他們深長的影子因炎陽而映入屋內。

待得經過門口,其中一人卻停了下來。

屋內三人見到停下的影子,都無不心驚。

「鳴?」外面一人,向停下的同伴問。

「無。」被稱為「鳴」的男子,凝視了空屋一會便轉身而去。

在二人離去後,三人才如釋重負。

「艾匡......啱啱嗰啲咩人嚟......」楊良沒看到他們的樣子。

「唔知......」艾匡試圖回憶他們的面目:「但唔似係考官或者考生。」

「咁唔好理住,幫樂天佢止止血先。」楊良在空屋逛了一圈,找到並打開個衣櫃:「仲有乾淨衫,可以撕做布塊。」

簡單一番處理後,艾匡再次揹起林樂天上山。

夕陽西下,彷彿病獵試煉的尾聲。

越是接近山頂道路就越是單一,到最後考生都同走一條林道上前進,那林道往上走就直達病獵營。

營地大門旁的哨塔上,掛有飄揚著病獵協會的旗幟。

不少的考生從艾匡和楊良身邊快速掠過,使得他們有種緊張地無力感。

「最後三個!」駐守門外的,是個頂著皮帽子的老病獵。

這位老病獵,正是在聖誕夜拿起木結他為艾匡伴奏的人。

「應該啱啱好、嗄,我哋三個夠位入去。」楊良望一望身後,沒有任何人。

就當他們奔向大門,內心因試煉通關而高興時,一旁的大樹下走出兩個人,狠狠地打破他們的美夢。

「加油啊。」他們兩個男生都有號碼牌,都是試煉中的考生:「你哋就快到嫁喇。」

兩個考生站在病獵營大門前,友善地向他們揮手。

跑著跑著,艾匡就停下來:「楊良......嗄......嗄......你入去先。」

「艾匡?」

「得返一個位。」艾匡瞪著大門前二人,說:「嗰兩個擺明玩嘢,諗住等我哋跑到上去先行入去。」

「係都你入去!艾匡!」楊良說。

「你去,如果唔係,我唔會入去,唔好爭嚟爭去,我唔想尷尬。」艾匡決意讓給他。

「......咁,好吧。」見艾匡說到這個地步,楊良只好上前:「一齊上去。」

「嗯。」艾匡跟在他後面。

「對唔住......我累到你哋慢咗咁多......」林樂天臉有愧色。

「唔緊要。」艾匡抿嘴一笑。

「哦哦哦,終於上到嚟,辛苦哂三位。」站在病獵營門口的考生仍故意刁難:「得返一個位,你哋仲扮哂禮讓咁?你哋各自都好想要病獵執照吧,免費嘅伙食、餐飲、出入,咁好嘅待遇,邊個又會想白白送俾人?就算係朋友。」

「唔好玩埋啲無聊嘢,你哋踏前一步就過關。」楊良不屑地說。

「哈哈哈哈,咁你哋決定好邊個入嚟未?」兩名考生一張壞壞的笑臉,兩道眉目跟著彎起來。

「艾匡小姐請你稍為彎腰......」此時,林樂天卻在艾匡耳邊低聲說。

「你隻腳掂到地?」艾匡不知林樂天的計劃,只以為他受傷的腳掌碰到地面了。

誰知,艾匡才一彎腰,林樂天就像頭野獸般,從艾匡的背部落下,繼以用那僅餘可以發力的腳掌,用力踏在地面向前衝刺!

那一刻,在場看有人都看呆了。

哪個人會想到,這個林樂天會用這招闖入病獵營門口?

等等......

原來林樂天並不是要闖入門口,而是要將那兩名故意作弄後來者的考生,兩臂伸出分別往他們腰部擒抱!!

「啊!?」原本掛著訕笑之色的兩人,一時間變得極為驚訝。

「入去啊!!!!艾匡!!楊良!!!」林樂天喊出如同自身力量的咆哮,呼喊還呆在原地的二人。

會意的艾匡和楊良像被叫醒,眼裡隨即移到病獵營的大門......腳亦奔馳過去了!

「淨低最後一個位!」一切看在眼內的駐門老病獵高喊。

剛才兩名彷彿情同手足的考生,各自向對方瞪了一眼,貪狂的眼神經已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們都想要自己入去。

「啊呀!!」於是他們抓狂地甩開林樂天,並站起往病獵營門口跑入。

艾匡和楊良,可是沒有放棄到林樂天。

「呯!」

通關的他們往門口轉身,對兩人使出「小龍問路」的腳踢技,把意圖過關的兩人踢走,令他們狼藉地向後摔坐。

「啊啊啊啊!!!!!」而林樂天則拖著傷腿,拼了命般爬入病獵營門口。

「一百人,達成。」老病獵高喊:「試煉結束!」

「哈、哈哈......」三人攤在病獵營內,一邊喘息一邊大笑「哈哈哈哈哈......」

他們,

都成功了。

「等、等陣啊,我哋只係差、差,一步!」兩名考生還想理據力爭,向老病獵解釋:「你都見到我哋已經企咗喺門口......」

「如果頭先係任務,而你兩個喺完成任務前一刻,做埋宜啲咁嘅白癡嘢,就令到成個任務失敗咗。」老病獵不管他們的解釋,直接請他們下山去:「呢到係兩個饅頭,仲有一瓶水,落山吧。」

「等陣啊......」他們兩人伸出顫抖的手,踏出顫抖的步伐,都想要行進去。

「呯──」可惜,大門關閉,直接回絕了他們。

兩名落選考生互望一眼,視線很快便移動到地上的饅頭和水瓶上。

之後,又是一番爭奪。

「做得幾好。」老病獵微微一笑,行入病獵營內裡。

喘氣的三人亦拖著疲乏的身軀,來到所有考生的集結處,那裡是山頂廣場外的露天廣場,配上夕陽的映照,這座高高的山頂彷彿被蒙上了朦朧的面紗。

一百名考生們聚集在這裡休息的、交談的、結識的,等待著主考官的到來。

「艾匡,我帶林樂天去搵病獵協會嘅人幫幫手先。」楊良扶著這位通關功臣。

「喔。」艾匡點點頭。

然後,艾匡便隨處找了塊空地坐下,但很快她又無意望見到山頂的望遠鏡。

於是艾匡瞇上眼睛,就默默從雙筒鏡內觀賞著夕陽的美。

突然,一雙眼睛呈現在她眼前,跟她對望著。

「哇!」艾匡嚇了一驚,把眸子從望遠鏡抽離。

結果,那人原來是無處不在的破佛。

「啊,破佛你到咗!?」艾匡可沒想到他。

破佛點一點頭:「好早就到咗。」

「我嚟得好辛苦啊,又要打人、又要救人、又遇到疑似恐怖事,最尾仲要俾人玩,好彩都入到嚟。」艾匡鬆一口氣。

「你下次跟住我就好。」破佛說。

「跟住你?點解啊。」艾匡雙手放腰後,抿住嘴微笑。

「因為,你未來,會係個強者。」

「啊?」艾匡不明白。

「所有考生,請集合到中間。」一名女病獵宣佈。

所有考生聽罷,便紛紛走到中間集合。

過多不久,富馬史就伴隨著數名一同擔當考官的資深病獵,來到露天廣場上。

富馬史掃視一眾考生後,隨即宣佈:「宜到嘅人,你哋全部入圍,可以成為學徒。」

「耶!好耶。」

「啊!」

「我終於得......」

富馬史繼續發言:「但唔好咁開心住,接下落嚟係更多嘅訓練、磨練同試煉。今次試煉,主要係考驗你哋全方位能力,基於每年主考官唔同,每屆嘅病獵質素都肯定有唔一樣,但我做得主考官嘅嗰一屆,所有學徒一定要係菁英,明白?」

如今考生已變成學徒,他們齊聲回應:「明白!」

忽然,病獵營外陸陸續續來了一群考生,看他們氣喘如牛的樣子,應該才剛上到山頂來。遲到是他們的共通點之外,揹著傷者也是其一。

那裡,不多不少,都有三十餘人。

「唔該!呢到有傷者啊,都係考生嚟。」其中一個落選考生,率先張口說:「交俾你哋!宜個人好似話中暑,你哋應該會醫好佢?既然啱先門口個病獵,都開咗門俾我哋。」

「當然會。」富馬史答。

「咁我哋放低啲傷者喺到......」那些落選考生,逐一把傷者們放下。

「呢到已經係夠一百人......?」有個同樣救人上山的落選考生,往入選考生群望過去。

「應該係。」他身邊的人回答。

「咁我哋走先。」其他的落選考手揮手道別:「麻煩哂。」

「請你哋稍為停喺到一陣。」富馬史叫住他們三十餘人,然後說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因為,你哋都合格。」

「咩話?」那些原本落選的人,有些難以相信。

「吓!?」他們有的更用力轉頭過來。

此時,富馬史才真正說出試煉的內容:「其實,呢場試煉有一個隱藏通關條件。基於考慮到有一部份考生,係會愚蠢咁逐個逐個關口咁出嚟,再繞路行上山,宜班人上山速度一定唔夠其他準備好其他特別方法離開倖存區嘅人快,所以我派咗第七屆即將畢業嘅學徒,喺山上假扮成受傷嘅考生。」

「你意思係......」大家紛紛望向了那些「傷者」。

他們繃緊痛苦的表情一下子放鬆,原來一切都是演技。

「就算你哋上山唔夠快,但病獵當中有一種特質,係特別難能可貴,叫做「仁慈」。只要你哋有,都可以成功通過試煉,以結果論而言,你哋不顧影響到自己合格與否,都決定孭佢哋上山,正正體現到仁慈呢一點。」富馬史主考官這一著,很多人都沒想到:。

「哈哈,你攰唔攰啊?呃咗你咁耐,唔好意思。」那些即將畢業的學徒,慰問那些揹自己上來的考生。

「好彩見你係靚女,我先救你,我先合到格......如果係男人我應該直接行過。」有個考生自覺幸運地,望著自己揹上來的師姐。

但那位名為瑞希寶的師姐,由到來開始就只是充滿愛慕地凝神注視著富馬史大病獵。

「呢堆假扮傷者嘅學徒喺邊嫁?我成程無見過嘅?」第一批通過試煉的考生問。

「假傷者分佈喺樹林入面,分別會扮成中暑、甩骹、拗柴等等,另外仲有捕獸網呢類陷阱,嚟設計上山嘅考生,如果一百名以外嘅考生救佢哋上山,咁我哋都會承認考生合格嘅資格。」富馬史又說。

艾匡想了想,難道林樂天都假扮的傷者?

於是,她便說:「你漏咗講捕獸器。」

「捕獸器?我哋唔會放宜種造成流血性嘅陷阱。」富馬史答。

「咁......」艾匡心中默唸:「捕獸器係邊個放......」

「之後,就等其他考官為你哋介紹,病獵營嘅基本建設。」說畢,富馬史就轉身而去。

接下來,換另一位女考官為一百三十多名考生們詳細介紹:「各位合格嘅考生好,可叫我藍寧。由一刻開始,我會稱你呼哋為「學徒」,即係代表你哋係協會嘅一份子,最基本嘅守則,就係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應該聽從上級指示。」

協會少有的女病獵藍寧,招手帶領學生們過去那間荒廢多時的山頂廣場。

「我哋協會嘅分級係咁,最低係學徒、病獵、資深病獵、大病獵、病獵大師、病獵會長,原本仲會有副會長呢個位,不過暫時已經廢除咗,因為成員每年都減少緊。」藍寧轉頭向身後的考生微微一笑:「大病獵,某程度上已經稱得上係副會長,可以決策會內事務,多少都有發言權。」

艾匡真正聽完一次職位的層級,才恍惚察覺到鳥嘴先生早已站於病獵的頂點。

「咁藍寧考官你呢?」一位學徒問。

「我係資深病獵。」藍寧答。

入到山頂廣場內部,少了山外的風聲,說話都特別響亮。

山頂廣場內部經已和早前大為不同。在博海德大病獵的設計下,山頂廣場內的空間改建成宿舍,二樓大部份店舖位置變成了房間,放有不少節省位置的雙人床。

一樓則是宿舍的公共空間,例如飯堂、衛生室、武器庫等等。廣場正中間擺放一整列的餐桌,供大家坐下吃飯暢談。

要說唯一缺點是,發電機比較少,不足以提供電力到廣場入面,所以光線顯得不太明亮,但稍為暗淡的亮度。

「各位,呢到前置係山頂廣場,宜家已經係你哋嘅宿舍,你哋平日起居作息就喺到。」藍寧又指向對面的凌霄閣,說:「對面就係病獵營嘅指揮中心,有任何疑難雜症去嗰到提出。」

「咁你哋考官,同其他病獵都係訓喺宜間宿舍到?」有考生問。

「唔係,我哋住喺更後面嘅太平山到,但嗰到你哋唔入得去。」藍寧拍拍手,望一下腕錶:「你哋都辛苦咗成日,到聽朝六點前,都係你哋自由時間,我要你哋分三個人一組,然後大家互相介紹好、認識又好,搵張自己嘅床,聽日六點正全部喺露天廣場到集合,係咁多。」

藍寧宣佈完畢,就給學徒們自己發揮。

大部份能通過試煉的,都不是幼稚無聊的人,不會發生什麼失控的情況。

一百三十多名考生們,在藍寧考官離開後都尋找著自己的隊員,艾匡就不用問了,他的隊員肯定是才剛回來的楊良,還有一個便是破佛。

「齊數!」艾匡很快就捕捉到二人,將他們拉到一起:「良,林樂天隻腳點?」

「有醫護人員幫佢處理緊,我諗應該無事。」楊良見大伙兒都往二樓上去了,便說:「我哋要搵個床位先,唔好俾人霸哂。」

正當艾匡和楊良前往時,只有破佛停留在原地。

「破佛?」艾匡叫一叫他。

「你行先。」破佛說。

「喔......」

楊良從扶手電梯上去期間,向艾匡一問:「艾匡,嗰個男仔,你幾時識佢?」

「佢係我第一個喺港島遇到嘅好人。」艾匡說。

「佢叫破佛,但點解真係好似成尊佛咁......」楊良對他甚是不解:「企咗喺到?」

破佛站在原地將近三分鐘,這才用力拍打自己的腿,勉強地行出一步、兩步。

他們三人選擇了位於角落的房間,聽說是因為去廁所會比較方便。入面合共六張雙人床,即是十二個學徒共處一身。

除了床之外,每人都有個儲物箱,還有一塊共用鏡子。

「宜到係你哋今個月份量嘅番梘,省啲用。」大家安定好後,有名病獵走來逐一派發日常用品,並特別指明艾匡:「特別係你,女仔。」

「吓,一舊番梘用成個月......」艾匡對手掌大的肥皂感到疑惑,怎麼足夠用一個月。

「切開四舊?我哋宜間房有四隊。」有個人建議。

「一於咁話。」

學徒們安頓好,很快就迎來晚餐時間。

廣場牆壁上掛著的大鐘,時秒和分針都跳到八時正後,一樓的廚房便開始派發餐點,大家腳步急速地到下面排隊,迫不及待要吃點什麼。

今天的餐點,是簡單的蔥油餅。

但是再普通的菜色,在這末日都會變得不凡。

當大家接到可口美味的蔥油餅時,可是連手指都舔得十分乾淨。

估計在場只有破佛和艾匡兩人,平平淡淡地吃著。

「好味啊......」總是吃野生動植物的楊良,一臉滿足地按住肚子:「呢啲先叫料理......」

即使蔥油餅派完了,還是有些學徒依賴在領餐處外,哀求廚子阿姨多做一份蔥油餅,但願望當然不會成真。

晚上十時。

有些學徒由晚餐時間到現在,都坐在飯堂裡交談,但這些說話的聲音正正為樓上的人,在黑夜帶來了一點的安全感。

至於艾匡,她則早早睡覺,在吃完蔥油餅之後。

宿舍裡的學徒,最夜的都在凌晨兩時半睡去了。

大半夜,睡得很熟的艾匡被外面的狼狗叫聲弄醒,那些狼狗是協會養在病獵營上,牠們夜晚不時會因為不禁寂寞而吠叫。

「唔......」艾匡被惡夢纏繞,半夜就睜開眼睛醒過來。

她夢到,今早躲在半山空屋時,遇到那兩個男人。

那個模糊看不清,像是人頭的恐怖畫面,徘徊在她腦內不退。

正當艾匡想再睡一遍時,意外聽見一樓準病獵的微弱交談聲。

「丹尼爾學長唔喺到。」

「佢究竟去咗邊?成晚都唔見人,試煉都應該結束咗,佢應該識自己返嚟......」

「唔知,返對面回報返先,宿舍唔見丹尼爾蹤影。」

不知為何,艾匡感覺他們說的事,很可能就關乎今天試煉遇到的詭異情況。

於是,她搓搓眼睛就行出房間,跟著那兩名準病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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