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閣的小插曲結束後,我又繼續自己的行程。

山頂公園燒剩的殘骸,如今都被清理乾淨。

正中央位置設立了個大帳篷,作為揮指中心。

協會的專家和工作人員,主要就在這裡工作。

「博海德,搞成點?」對於走入大帳篷的我,大家都大感意外。





「處理緊圍板工作,周邊啲防守圍牆要重新搭建過。」博海德眼睛離不開設計圖。

「病獵慶典記住返嚟,唔好做到不知時日過。」我提醒。

「我實記得,話哂協會好耐無搞過呢啲節慶。」博海德說。

「以前大家都死氣沉沉嫁,係最近先好似團結返啲。」一位工程師大笑。

「唔阻你哋。」對於他們正在做的事,我沒興趣研究。





很快我又騎馬離開,從港島徑一段落山。

一如我之前遇見的畫面,靠西面的山邊有很多上吊的屍體。

它們無名無姓,就這樣被吊在樹上高。

而且一到這裡,霧氣就很大,風都冷冽不少,疑神疑鬼的人,很容會以為有鬼作祟,是片陰森之地。

同時,我相信這裡就是紫荊軍的地頭,要加倍小心才行。





帶馬下山的我,經由摩星嶺徑前去日落觀瀾亭。

那城市的路徑,沒什麼病者出沒。

只是平靜得詭異,沒有一絲風吹草動,只有馬蹄踏過的聲音。

最終,我還是抵達了自己想去的地方──日落觀瀾亭。

乘著馬兒過去時,回憶又會快速在腦海閃過。

「嘶~」我落馬,將牠牽在門外。

可能近海,月份又漸轉冬。

寒風從海邊不斷迎來,使我的袍袖作動。





我來到當日那個位置,一張椅子、一個小亭,一朵種在泥土上的薔薇。

那朵薔薇獨一無二地,被種植在泥土上。

我蹲下來把薔薇拔出,在泥下輕挖,直至摸到個固體的盒子。

我將那沾滿泥巴的盒子拿出,殘舊了不少。

我用姆指打開,那塊薔薇扣針卻是永恆不變。

正當我要把盒子收入袍內時,後腦勺卻被冷冷的槍管抵住。

「咔」槍的保險扣給打開了。





「噓。」是個女生。

「......」我不敢亂動。

「邊到嚟。」她問題簡而直接。

現在我轉身的話,恐怕會換來「呯」的一聲,可以的話,真想轉身看看對方是什麼人才回答。

基於她有槍在手,這裡又位於最西面,我姑且猜她......

是西城薈的人。

「自己人。」我回答這模稜兩可的答案。

「證明俾我睇。」她說。





我慢慢伸手入黑袍內,拿出早前從喬文軒身上奪來的軍牌。

「喬文軒......」那女生沒輕易相信,續問:「講下你出嚟嘅原因,執行任務?做咩喺到挖土。」

從對方的回答看來,她的確是西城薈的人。

「上頭派我嚟追殺一個叛徒,挖土只係想拎返少少私人嘢。」我另一隻手,又取出苗俊的軍牌。

接著,她拿出了對講機:「紫荊軍有冇出過一個叛徒叫苗俊。」

不一會,名為金鷹部隊的成員回答她:「金鷹部隊回覆,韓湘上校,你講嘅人似乎係第七旅嘅中校,佢早幾個月前,叛逃西城薈,列入咗追殺名單,你遇到佢?」

「無事。」名為韓湘的女生,將對講機關下。





之後,那冷冷的槍管亦從我後腦放下。

這兩塊軍牌救了我一命。

「可以轉身未?」我問。

「隨便你。」

我轉身後,才望得見這位剛才用槍抵在我腦袋的女生。

韓湘紮著短髮高馬尾,身穿黑色的軍閥服裝,可是卻有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孔,她眼神有點冰、有點冷、有點淡,高冷的氣質隱約滲入我心,從衣服上的階級扣章看來,她是個上校。

她一手握著火燧槍,一手握著把黑傘子,年齡應該約莫二十七歲左右,但能達到上校這個位置,背景顯然有些不簡單。

「韓湘上校,今日天氣幾好。」我結合以上種種推測得來的情報,才說得出這一句話。

「仲唔返去領功?」她反問。

「差唔多。」我說。

「外面隻馬係你?」

「嗯。」

「載我一程。」

「......好。」

糟糕。

我收軍牌、收好扣針,就跟韓湘行出日落觀瀾亭。

在面具下,我眼珠一直偷偷瞧向她。

韓湘是那種,跟我身高完全一致的女生。

由於這裡是西城薈地頭,我暫時未敢做出任何反抗行為。

天知道哪裡還有埋伏,而且上校被殺肯定會打草驚蛇。

我們一同騎上馬,韓湘坐在我後面:「你要去邊,韓湘上校。」

「西城薈。」

我最不想要的答案,出現了。

天知道西城薈在哪裡。

於是,我換另一種問法:「經邊條路會快啲?」

韓湘猶豫了一下:「域多利道。」

域多利道主要通向病者為患的港島南和沿海城市堅尼地城,所以西城薈地址好明顯位於後者。

知道大概方向後,我就策騎過去。

其間,韓湘把一隻手抱在我胸腹之間,使得痛楚又再浮出,她要是再用力一點,我即時吐血都說不定。

路上我們都默不作聲,她就坐在馬上往海邊望,清風不時拍打到她的臉龐,但她不介意,任由自己的秀髮給微風吹拂。

「韓湘上校,前面可能會有少少危險。」我已經留意到,有幾隻病者意欲攔路。

韓湘淡漠的眼神,往前方一瞧:「你睇住前面就得。」

接著,韓湘拿出一把燧火槍,瞄準向前面的一隻大眼。

「呯!」一下槍響,大眼爆裂。

槍管殘留的煙絲味,可以隱約嗅到。

「嘎嗥嘹!!!」到舌女靠近。

「呯!」韓湘都是一槍解決。

「你騎射技術都幾厲害,上校。」

「唔係基本?」她反問。

「嘎嗤!!!!!」忽然,前方山林作動。

「睇路。」她提我。

「嗯,係病獸。」我說。

可以的話,我想動手去殺,但有傷在身,又不想讓韓湘特別注意到我,繼續騎馬突破是上策。

「金鷹部隊,你哋喺唔喺門口?」韓湘拿出對講機,問。

「係。」金鷹部隊回覆。

「有病獸,準備應付。」韓湘交代。

「收到。」

「金鷹部隊?試下唱首歌。」話畢,韓湘就直接將對講機扔到馬路的右面。

收到指示的金鷹部隊,便在對講機前唱出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些聲音吸引了依靠聽力的病獸,令他馬上暴怒衝到對講機前將它摧毀。

有賴韓湘的舉動,騎馬的我們從左面馬路完美避開了病獸的襲擊。

「吼嘎啐!!?」但在病獸摧毀完對講機後,他又聽到後方傳來馬蹄聲,馬上就要返回。

現在,變成病獸追逐我們。

同時,我們已經接近西寧街,準備接近堅尼地城的範圍。

在我眼前,不再是空空如也的街道。

前方有些穿著標準鎮暴裝備的人員,設置了個小關口,以金色鷹頭作旗幟,關口用簡單的箱子和沙包搭成,但架著一部重火力的機槍。

「之後交俾佢哋就可以。」韓湘跟我說。

我策馬跑到一邊,病獸亦以狂奔的姿態到來眾人面前。那些應該是所謂金鷹部隊的人物,在看見病獸出現後,利用對講機向韓湘詢問:「韓湘上校,等候你批准開火。」

韓湘望望身後那隻追得極貼的病獸,淡淡說了句:「批准。」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密集的子彈即時送出。

就算皮膚硬如病獸,能夠抵擋第一、兩下子彈的威力,但無法擋下接下來的二、三十發持續的子彈攻勢,在人類的頂尖殺傷武器前,病獸成為了被虐殺的存在。

先是雙腿被射爛跛足,再來是射穿身軀,最後連頭顱貫穿。

「呯──」整隻四米高病獸倒下時,早變成蜜蜂窩。

與此同時,我亦策著馬停到小關口前。

「有勞你。」韓湘拍拍我胸口,下馬去。

「咳、咳嗄。」我差點就感受到,一股甘甜的鮮血湧上喉嚨:「係咁,我繼續去執行任務。」

「隨便你。」韓湘不太在乎。

我留意到,現場氣氛有些不對勁。

那群名為金鷹部隊的要員,全部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

雖然蒙著面,無法看到他們的表情,但眼神似乎充滿了深疑。

臨走前,我把苗俊的軍牌拋給她:「上校,送俾你。」

韓湘單手接過,微笑說句:「多謝。」

「韓湘上校。」金鷹部隊一名要員,將頭轉向她。

「嗯?」韓湘來到關口的第一件事,是喝杯熱紅茶。

「嗰個人,係邊個......」

「戴面具嗰個?外地人,佢手上嘅軍牌唔屬於佢。」韓湘像早就看穿。

「咁上校你仲......」金鷹部隊成員不敢置信,有不屬於西城薈的人存在這裡。

「嗯?」原本想喝口茶的韓湘,停頓下來。

「既然嗰條友係冒牌貨......」金鷹部隊的成員,逐漸推敲出:「佢有我哋軍人嘅軍牌......代表佢殺咗我哋嘅軍人......上校你點解仲放佢走......!」

說到這裡,手持機槍那名金鷹部隊成員,迅即瞄準住前方那黑袍的身影:「既然佢係嚟自東面嘅闖入者!請求批准開火......!」

「拒絕。」韓湘抿抿一笑,遠眺那策馬的背影。

韓湘坐在椅子上摸著手裡的黑傘子,烏溜的黑眼珠帶點笑意,

若有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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