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兩日後的審判,將於金鐘的中立法庭舉行。

儘管見慣了不少大場面,但此刻間......

心情還是有些忐忑。

如同走進一個不知會否鎖上的籠子,現在的我至少還能奔跑、還能跳,但誰知道入到倖存區後,還能否走得出來?

我沒想太多,收拾好心情,決定好兩天後出發。





第二天,艾匡他們全體成員,用木頭雕了一塊又一塊的木製鳥嘴面具,想明天審判入城時,和我一起戴著面具進入倖存區,不過楊良提醒他們不可,因為可能會被盧旺山早前的探員認出。

但這小小的舉動,無擬讓人窩心。

「病獵!特別燒俾你。」富林比比為我送來一條烤魚。

「多謝。」我接過烤魚,輕咬香脆的魚皮一口:「唔......點解咁好味?」

「咁係理所當然,對高手嚟講好味只係基本,更重要內裡嘅變化同奇妙!」想不到富林比比年紀輕輕,卻烤得一手好魚。





「你想唔想返夕鯨國?我聽日就會入去。」

「不了!為咗超越我爸爸廚藝,我必須喺外面努力咁修行。」富林比比拒絕回去。

「喺到修行?」

「真正嘅美食家或者大廚,唔應該局限於倖存區之內,我要親身感受下呢個世界嘅味道。」富林比比將拳頭放在心胸,以示自己的抱負:「就同你哋病獵一樣,明知世界有危險,明知區外幾咁險惡,都依然會......」

「呵,你阿爸係發明「末日罐頭」嘅人?」早在黃竹坑車廠時,我已有疑問。





難得附近沒有外人,關係又深了不少,就問一問他這條私人問題。

「無錯,「末日罐頭」係佢得意之作,佢更加係倖存區嘅食物專家......」富林比比眼神像是凝視強敵般,讀出父親的名字:「富林大比。」

「喔......」他全家的名字都帶點喜感。

「雖然單單靠「末日罐頭」,我哋家族都半世唔洗休,但我從出世一刻,就注定煮嘢食,我一定要喺人類滅亡之前研發到一道超越生與死嘅料理!!!!!」他說得極為激昂。

「加油。」我平淡地,拍拍他的膊。

翌日,陽光格外耀眼。

歌唱的鳥兒,呼醒徹夜難眠的我。

我洗好臉、拿點木賊草刷牙,就準備好入城。





艾匡他們一早醒來,在門口送我走。

富林比比則弄了一份早點,給我在路上吃。

「出發?」雲梨護送我。

「嗯。」

人的自由,還是脫離不了社會的制度。

半路我打開早點,是份純天然的沙拉,沒什麼調味醬汁,全用山上摘到的野菜果實。

「有咩心情?」雲梨路上問。





「諗緊敗訴嘅話,點樣逃走。」

「信我,無咁易入監獄。」

「如果真係敗訴......」

雲梨不給我說下去:「如果真係敗訴嘅話,我會拉開佢。」

我見雲梨他拋一拋手上的閃光彈:「值得?」

「值。」雲梨只答一句。

我發自內心一笑,說:「能夠認識你,真係我嘅榮幸。」

「亦係我嘅榮幸。」他抿笑。





中立法庭下午三時開庭,我們十一點左右到達鯨寨關口。

但在那之前,尚有個障礙出現。

盧旺山像是預料到,我會出席裁決,而一早擬定人馬,在鯨寨關口守候,不給我出入。

「噢,果然出現咗,病獵大師......」跟我一早認識的盧旺山,說出名字:「M。」

「所以,你諗住唔俾我入去?」我直問。

「你係天環區通緝犯,我捉你好正常~」盧旺山說。

「但金鐘個邊,經已決定咗,今日會進行審訊。」雲梨說。





「呢位係雲梨少爺?難道你忘記咗自己身份......」盧旺山又幽幽說出一句:「自己使命?」

「盧先生,我只係提醒你,你應該知道呢個國家嘅憲法,你唔可以破壞中立法庭嘅規矩。」雲梨停頓半晌,說:「否則,會受到「審判」。」

「或者等我提一提你哋,呢個國家實際嘅運作,有75%係屬於天環人控制下,金鐘嗰班?都不過係立國者......盜國者......」盧旺山不諱言,續說:「真正要運營呢個國家嘅,都係靠天環區一眾菁英,好典型嘅現代文明社會背影,武官係喺文官之下,明?」

「唔好意思......」在面具底下,我盯向盧旺山他:「你嘅長篇大論,我一句都無聽到入耳。」

「唔緊要,我幫你總結一下......」盧旺山輕輕舉起一隻手,他的下屬立即舉槍向我:「簡單嚟講,你被拘捕。」

「你要破壞中立法庭定下嘅規定?」

「噓~無人會在乎嗰班與世隔絕嘅人,執意保持中立嘅人。」

「即管開槍吧,如果你夠膽。」我說。

「但如果你哋開槍,就唔好怪我。」雲梨的手再次放到槍套下。

「你以為咁講我就......」盧旺山想說些什麼。

我從他身邊,逕自掠過。

「......」盧旺山呆怔。

事件糾纏越久,人的內心就越多時間,去說服自己的正當性。

因此,直接面對就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到我差不多走入鯨寨門口,盧旺山的嘴巴仍是隱隱作動要說出「開槍」兩字,卻怎樣也喊不出聲。

「呼,仲以為會流血收場。」雲梨跟上來。

「佢真係開槍,我最多打開盾傘。」我的手早就預備好。

當然不會毫無防備地,說出這句。

「病獵大師!!!」、「病獵大師!」、「病獵大師!!病獵大師!!」

一入場,畫面使我微愕。

因為天環人禁止鐵路開放的關係,金鐘之前的各管理人都同意,將各區邊境關口開放,供人出入。

高高掛在天空的艷陽,迎來底下市民的歡呼聲、吶喊聲、呼喊聲。

有的人戴著鳥嘴面具,以示支持我,有的人則舉牌抗議,無論反對還是支持,都集結在街道上,彷彿不用上班的樣子。

民眾的聲音沒完沒了,吵吵鬧鬧地在耳朵出入。

我和雲梨走在正中被刻意清空的大道上,其間有半塊馬鈴薯擲過來,雲梨目光迅即一移,左手用力掀開自己的白袍,為我擋下民眾的投擲物。

在雲梨護送下,我一路往金鐘出發。

如他們所言,全國因為這件事陷入了爭議。

反對的人,覺得我的存在導致他們無法使用天環區給予的能源。

支持的人,覺得我的付出遠比宗教神棍重要。

然而,沒人討論我是否真的殺了大教宗。

但誰想到,這都只是暴風雨的前夕?

到達中立法庭,我每天看的病港日報記者們,經已在外面守候,畫家爭相繪畫著我的形象,最為出色的記者,則有資格手握相機拍攝我進入法庭一刻的畫面。

金鐘區,又名為「中立區」。

當中最核心,決定夕鯨家一切重要政策走向的地方──中立法庭。

前置名為「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總部」。

地下廣場高高掛著夕鯨國的旗幟,夕陽下一隻鯨魚躍出水面的圖案。

法庭比一般香港法院要宏偉,寬闊的大圓環形空間,容納到超過一百名的聆訊者。

法庭前方,坐著五位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我不是說他們態度高高在上,是他們的座位的確比較高,而且有一塊布幕把他們的樣子掩蓋住,身份極度神秘。

當中,就位者之中,來了不少大病獵,更有瑪希會長的存在,她身邊坐著三名我沒見過的大病獵,應該是她外出時的近衛。

天環人那邊陣容亦不容少看,什麼專家菁英都應該出齊雲集一堂。

其中,就包含那群教會騎士團。

氣氛,莫名緊張。

「開庭。」審判者宣佈。

中立法庭的審問者,先問出一條問題:「M,事發之後,點解你要逃走,點解你要反擊天環區嘅衛兵。」

「我信唔過天環區嘅審判。」我答。

「你有冇殺死大教宗?奧密主教。」

「無。」

「可以解釋下,點解你唔信任天環區?同埋當時點解出現喺嗰到。」

面對審問者的問題,我逐一回答。

當然,天環人都有被審問到。

在這個空間,我和那群勢利的天環人是平等的。

面對連樣子都不明的審判者,大家都的比情都沉著。

在這裡,可以體會到真正的莊嚴。

誰知道,這國家真正的掌控者是誰?

審問為時三小時,太陽都差不多下山。

在休庭三十分鐘後,中立法庭終於給出了審判結果......

「被告人。」審判官讀出裁決。

我合上眼睛,等待結果。

「M,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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