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地想了一會,回頭望向仍被狂抓的房門。

要奪得眼球,只能從外面的病爪獲得。

「咕嘎!!!!」奇怪的是,外面的病爪似在苦叫。

「呯咔!」

我想靠近門邊去聆聽時,病爪卻猛地伸入一隻手,抓破了木門和衣櫃。





那尖細又長的銳爪就像舞動的鞭子,只要給他輕輕劃到一下,便先是一陣刀鋒的冰涼,然後陣陣熱血流出的暖意,一冷一熱的交織。

眼見房間昏暗刀刃應該無用,我就悄然無聲地躲到房間一角,打算依靠病爪失明的特性,取他一個出奇不意。

但是狂暴的騷動聲,居然自動消止。

我本來想只是病爪的詭計,可當我一打開主人房的門,才發現男病爪畏縮在地上,縮捲著精鋼般的肉體,一動不動儼如植物。

為免病爪在耍什麼花樣,我又一連刺了幾劍。





「嗖!嗖!!嗖!!!」

就算我一次比一次刺得深,病爪依然毫無反應,肉體更沒因為昏暗而癒合再生,反轉我一貫的認知。

但我沒什麼閒情,去研究這隻病爪的身理問題,最重要還是先挖出他的眼球。

「滋嗄......」我徒手挖出病爪濁白的眼球。

取得逃出用的眼球後,我順手拖著病爪到樓下,打算利用外面的陽光,將他徹底消滅。





「嗶......」我利用眼球感應逃生用的安全室。

安全室另一端的門,通向著大宅外面。

陽光接觸與視線相抵的一刻,稍為有些刺眼,使我低一低著頭,同時腳下的病爪亦因陽光而亡。

我正要思考病爪為何不動之際,一連三響的洪亮鐘聲,從遠處傳出。

「噹~!噹~!噹~!」

我用鉤傘將自帶到上屋頂,佔盡高位查看聲音的來源。

鐘聲的實際位置,我看不到在哪裡,但根據路面上所有病者的去向,我想就是西面。

鐘聲的出現更使得原本在官邸外的病者,都被一一吸引過去。





「邊個癲佬會敲鐘?仲要喺港島南......」我遙望遠處,只見大部份病者們都圍繞在一座建築物外。

那座建築物龐大,和黃竹坑地鐵站相連,其混凝土灰厚的牆身,染滿了濺血的痕跡,入口有個密封的鐵閘阻隔外頭的病者。

病者數量比我見過的疫區還要多,幾乎可以媲美「病者之都」。

看到這裡,我心中幾乎有一個答案......

裡面就是「黃竹坑地鐵站」。

那些在外頭的病者,我敢說至少上一千隻,什麼種類都有,數量密集得恐怖,有些更是我沒見過的品種。

病者們有些在拍打牆壁、閘門,有些意圖爬上車廠,有的則在附近呆站,總言之原本徘徊得走遠的病者,都因為這一記鐘聲而重新聚集起來,重新圍住黃竹坑車廠。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病者彷彿二十四小時不止的笑聲。

車廠要塞裡的人,就像病者的籠中之鳥。

「嗰到就係副會長所在嘅地方......?」我從屋頂跳下,順應病者的方向行去。

由於鐘聲的關係,很少病者發現我的存在,他們都目標一致地奔向黃竹坑車廠,只是偶然有幾隻病者需要斬殺。

脫離深水灣一帶後,我便途經曾經到過的海洋公園,還記得自己在裡面遇到過一隻,頗為善良的病腦,不知他現在情況過得如何?

又靠近目的地一點,整條香葉道都是擁擠的病者。

近距離一看,原來早有無數隻大耳爬到黃竹坑地鐵站上蓋,像水龜子依附在碼頭岸邊,他們有的努力攀爬著,有的則黏住自己在牆壁,一動不動。

要靠近車廠裡頭,可不是一件易事。





我想黃竹坑車廠的全部方位,都應該站滿了病者,根本沒有正常入口可以進去。

相反地,入面的人亦無法出來。

難題又迫使我腦子飛快地轉動,最終我的解決方法落在一橦大廈上。

我發現大廈和車廠之間,只隔一條香葉道的距離,而那條街道本身就窄狹,如果我用鉤傘的話,應該能從一端,勾住飛到另一端,就像蜘蛛俠那樣,在樓宇之間飛越。

當然,我擺力沒蜘蛛俠那樣高,最多只能作出一次性飛越。

問題是,要到香葉道旁邊的益年工業中心,就必會遭遇到重重病者,被數量眾多的病者圍剿可謂死路一條。

我要先透過病者較少的業發街大廈,用鉤傘飛擺到香葉道的大廈上,最後再飛擺去黃竹坑地鐵站上蓋。





計劃擬定好後,我收起地圖,便從黃竹坑道出發。

可我行不到一半,突然就被一股不明的念意入侵。

也算不上是入侵,

只是腦部有著莫名的劇痛,痛得要把我靈魂抽離。

「嗄啊......」我按住頭部,忍痛咬牙。

腦裡就像有個雪花畫面,不斷地閃現。

一個,

模糊的,

東西,在我腦內出現。

我無法看清其構造,但是要形容的話......

便是個身軀只有普通人類大小,但腦部足足有半個運動場大的生物。

因為腦部過於巨大、沉重的關係,身軀早就荒廢般萎縮。

「M......」

「你聽到嗎。」

「同步率......」

「比上次欠佳。」

「剛才......

「已為你開路......」

他的病語,在我腦海裡自動翻譯成人類的聲音。

即使把頭敲到地面上,造成流血的效果,腦裡畫面依然不退。

他的聲音,仍在腦裡傳播,如同細密的耳語,侵蝕著腦筋。

「M......」

「你必須......」

「更加、」

「靠近我。」

「啊......!」我忍受不住,仰天高喊。

終於,擺脫那煎熬的頭痛,揮之不去的畫面和聲音。

但換來的,就是附近病者的注意。

「呅嘎嗤!!?」

沒時間消耗了。

我要在病者過來前,跑到合隆工業大廈的附近。

此刻,在黃竹坑道上的我,就如同玩著障礙賽。

長滿青苔廢棄的車輛固然之多,但它們作為了我的緩衝物,當一隻病者靠來前,要選往車子的左側或是右側來捉我。

而我做的就是,選擇病者的反方向。

利用左右選擇,然後繼續上前的跑法,我避開不少的病者。

但例外的情況總有的,就如我眼前的舌女,不知怎地直接跳上車頂,打算中間捉我套路。

面對這樣的威脅,我就唯有動手消除。

「嗖!」精準地刺入舌女的喉舌。

「嘰嘿......嘎啌......」上一秒還活蹦亂跳的舌女,很快就無力地倒下。

「吧咱!嗤嘎......」如計時炸彈的腫瘤人,正從後方狂奔過來。

另外,眼前接連跑來三隻病牙,這些病牙面色慘白,長相就像給漂白水染過,鮮紅的嘴唇與白森森的牙齒,形成對比的恐怖感。

他們臉型像是馬面,但帶有一副人類的牙齒。

當某些生物長有人類的牙齒,不是動物的獠牙,你就會莫名的恐怖違和感,就像人類中的畸胎。

趕路的我,沒為意到一旁的狀況,倏地被一隻坐在四人車裡的大鼻,破窗抓住了身子!

「嘿嘻嘻嗉!!!!」大鼻快樂地狂笑。

繼而,做出我最不想他做的行為......

「乞嚏......!」大鼻鼻孔釋出迷濛的煙霧。

「呯」我趁大鼻打噴嚏一刻,將你大鼻推開。

閉著氣的,衝出那煙霧之中。

「咳啊......」從出煙霧的我到車尾箱前劇烈咳嗽,唾液和淚水不受控地分泌著。

「呼嗄......呼嗄......」我更不得不大口呼吸,因為呼吸極為困難。

「神經毒氣......」我回望那陣陣擴散的煙霧。

不知往後仍有什麼副作用的我,只得繼續上前,避開接續而來的病者。

「嘎嘩唏!!」車底下有隻竊屍賊驀地爬出,想做些什麼。

我把他當作跳墊,踏在其彎曲的背脊,再踏到車頂上,在各輛汽車蓋頂上之間跑跳,以防車內再有什麼突襲。

我開始後悔來到島港南,就為了裂聲女那一句不確定的說話。

但我有預感,到這裡來能知道些什麼......

在我跳到一輛旅遊巴車頂上之後,合共數十隻竊屍賊忽然從旅遊巴的客座內破窗,往車頂爬上來。

我一邊疾走,一邊踢走爬到上來的竊屍賊,並在跑到車頭頂時,跳往前方一輛的士頂蓋上。

「呯嚓──!」 後方激烈的玻璃碎裂聲。

坐在旅遊巴主駛的司機,他是一隻大眼,多年被安全帶扣著的他,因為我的出現,選擇了拋棄身軀,飛出大眼球向我......

我回望那刻的畫面,除了是無數飛濺而來的玻璃碎片,還有一隻緊張飛來的大眼球。

「啵!」大眼球一下飛到我頭部,威力就像被足球踢中。

受衝力影響,我和大眼球一同跌落的士之下,在窄狹、吵雜的馬路拼命掙扎,雙手用力扯開正意圖把觸手依附在頭上的大眼球......

「啊啊嗄......」我每多出一分力,抓住我的觸手就斷開一條。

直至全都甩開,我才把它當作籃球般,擲到側面衝來的病嘴,卻沒想到大眼球因此寄生到病嘴上。

「嘿嘎嘎嘐!!!!」危險從沒停過,又一隻腫瘤人默默地靠近到我的身邊。

腫大的瘤,只欠爆裂。

伴隨腫瘤人的笑聲,我相信那也是幾秒之內的事。

做任何措施都來不及的我,拉開旁邊的小型貨車,一下子跳到內頭,將要把自己炸裂的腫瘤人嘻嘿大笑,想要加入我的座位。

我右腳將他踢開,左腳尖勾住門柄將貨車門關好......

「呯──」在恰恰關好的下秒,外面就傳來小波的炸裂聲。

貨車前座的玻璃窗上,都沾滿黃黏黏的嘔心膿液。

我沒停下來休息的空間,無數的病者還是會繼續過來,所以在腫瘤人自行炸裂之後,我就從另一邊拉開貨車的門,從乾淨的一邊走出。

「啐啐......」天上飛來急速的影子。

五隻病翼把我鎖定成目標,要像捉池塘裡的魚,一下子把我拉住。

「嗥喲喲──!!」尖耳的叫聲。

我掏出火傘,沒讓成群結隊的病翼得逞。

「蓬──」在他們近來頭頂之際,我像向天撥火般射出火焰。

嚐到火舌的苦頭,病翼立即四散飛開,毛皮還殘留些微的火苗,他們不受控地於天空亂飛,有一隻更驚慌得撞上道路的隔音屏障,墜下隕落。

港島南這裡,基本上不靠腦袋。

就只能單憑武力強闖每一條活路......

轉眼一望,我距離目標位置只餘數十米左右,但那隻頂端的病者亦終於出現。

病獸。

「咿喚、嗥嗤!咿吼......!」病獸的一腳,就將一輛車踩凹。

他沉沉重重地,正往我這邊過來。

病獸似乎改變了注意:「嗥嘐──!」兩手握住一輛紅色的林寶堅尼,然後往我方向一擲。

望見那輛名貴跑車粗暴地往我擲來,我毫無疑問躲到一邊去。

「呯──!」目見林寶堅尼落地一刻,多少都有些心痛。

「呯呯!!!!」只是沒想過,它更爆炸。

爆炸的威力,使得耳膜被蓋住一樣。

「嘿嘰嘎吩!!!?」病者笑聲卻還是源源不絕。

就像陷入無間地獄,我一股作氣衝過最後那十餘米,病獸也以奔跑的姿勢過來,汽車都被他踏成報廢。

受到爆炸聲影響,聽力暫未回復,我竟沒察覺到一隻舌女靠近的聲音,待見天上有個怪異的影子,才恍然察覺。

那影子像是惡魔,呈現雙翼和下垂的四肢。

我抬頭一望,卻發現是隻從高空襲來的舌女!?

「哽嗚!!」

我被舌女高空偷襲,我不知她是怎樣辦到,直至她頭頂飛過一隻病翼,我才得悉是病翼做的好事......

病翼、

病翼居然抓住舌女,讓舌女飛到我上方襲擊!?

毫無預計的情況下,我被舌女壓得很徹底,我雙手用力推著其上膊骨,酸性極強的舌頭與我只有幾厘米之差,酸液卻是緩緩地流到舌尖......

瞳孔因為那滴搖搖欲墜的酸液,不禁瘋狂地擴張,酸液落下的話,會不偏不移地滴到我眼球之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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