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62
炮崗嶺邊境關口休息室。
「黑袍病獵大師神秘現身!炮崗嶺關口……」鮑金坐在我旁邊,讀出第二天報紙頭條的標題:「單人獵殺殘暴病獸!!!」
昨天一結束戰鬥後,我就被送到邊境關口的休息室中進行療養,在床上睡覺恢復體力。
這一睡,就睡到翌日一大早。
早就安全的鮑金沒離我而去之餘,更雙目精靈的為我閱讀關於我的新聞內容,他興奮得七情上面,彷彿這一篇又一篇的報導是讚美著自己般。
這休息室不大,上至天花,下至地板都用松木板建成,小小空間放住六張床,但我應該是炮崗嶺唯一的傷員,需要用到這些床位。
「琴日已經有人幫你檢查咗,我諗應該無咩大問題。」鮑金拍拍床邊,笑著說:「不過呢個都唔係重點……重點係呢家你成為咗大英雄!應該唔少都開始識得你嘿嘿嘿……」
「鮑金,你都幾好人。」我說。
「吓?點解。」
「你連我嗰一份都開心埋。」
「嘿嘿,你睇下呢張相個時機影到幾好先!你把大劍插住病獸條頸,然後你略帶披頭散髮咁走向我哋,模糊不清嘅樣子為你添加咗莫名嘅神秘感,你宜啲係咪叫一戰成名!!!」鮑金又偷偷地笑起上來:「如果我琴日越過電網嘅畫面俾人影到,啲人一定都會覺得好型嘿嘻嘻。」
「……」
「打擾啦。」門外一記敲門,進來那位雪茄司令官。
出奇地,他今天沒咬住雪茄。
他雙手放後緩緩行入,身後跟住兩名士兵。
「身體有冇覺得唔舒服?」雪茄司令官問。
「無,其實我已經可以行。」我掀開被子,右腳先落地。
「你大可以喺到休息多幾日,呵呵,等我哋呢個邊境沾下光都好。」雪茄司令官按耐不住,要吃雪茄提提神了:「嗄~我可以知你嘅名嘛?」
我猶豫半晌,答:「M。」
「單名一個英文字?」司令官咬住雪茄,含糊不清的說出自己名字:「可以叫我陳日晛,我諗你都應該知,我就係呢個關口管理者?」
「睇得出。」
「如果你想出去嘅,記住同我單一聲,出面有好多記者。」
「嗯。」
「你餓未?我可以叫人整啲嘢你食。」
「我餓啦阿陳日晛先生!」鮑金代我回答。
「呵呵~無問題,咁唔阻你哋休息先。」陳日晛退回到走廊,輕力關門。
「鮑金,速讀一次新聞我聽。」我首次點他做事。
鮑金就快快讀出一整頁的新聞內容,內容大意是說我在疫區外頭,單人對付了一隻病獸。基於病獸是所有病者之中,危險程度算是位於頂列的一種,所以大家紛紛覺得厲害之類之類的。
之後,病港日報機構亦即日訪問病獵協會,詢問我是否協會病獵之一,向來甚少發聲明的病獵協會否認我會員的身份,於是我的身份就成為了迷……
「有冇咩方法可以令討論程度降低?」
「應該好難啦。」鮑金放下報紙,續說:「病獵大師你居然唔想出名!?」
「出咗名,行動就有好多限制。」
在餐點送來之前,我走出休息室,在二樓昏暗的走廊處,稍為拉開一下窗簾,結果給我看見記者一個二個拿著相機等待我出來之外,還有湊熱鬧的市民在後面想一睹我的身影。
「哈哈哈,返入房喇食飯喇,遲啲你出到去有排應付啊。」走廊一位送餐給我的老婦女,說。
他們給的是個塑膠飯盒,入面分成三格。
其中,米飯佔最大格,蔬菜佔第二大格,還有一份滷水豬肉佔最小的格。
「食多啲啦~呢個關口,一個月先返一次五公斤嘅肉品,嗰個都分唔都多,今次為咗讚揚你英勇行為~陳日晛司令官佢特登叫人切多啲俾你。」送餐的婦女和笑道。
「咁我唔客氣喇!」鮑金快速扒光滷水豬肉那一格,其餘兩格碰也不碰。
甘甜的米飯、鮮甜的蔬菜,可口的豬肉,應該是至我在時代廣場吃牛扒以來,最美味的一頓飯了。
我在關口休息的第二晚,李氏集團派人入來跟我們交涉。
「我睇到新聞嗰陣,真係成個呆住咗,厲害厲害。」當然,他們派的人是陳泰斗了。
「阿陳!?」鮑金叫得挺親近。
「鮑金少爺!」陳泰斗張開了手。
鮑金像寄生蟲那樣,立即跑到陳泰斗身邊,並騎到他的背脊上:「呢位係叫M嘅病獵大師,佢救咗我!」
「我當然知道,畢竟係我哋派出去……」陳泰斗對鮑金說話時,抱持住一點謙敬:「但無可否認,佢十分之出色。」
「咁我講嘅事,你做到嘛?」我問。
「當然可以,對集團嚟講要喺倖存區搵一個人唔難。」陳泰斗答。
「可以再幫個忙?我需要一隻撈船同水手。」
「唔好怪我多口一問啊,要嚟係做咩?」
「呢層唔方便透露。」
「我都想幫你,但好抱歉,我哋嘅口頭承諾係,你救咗鮑金出嚟,我哋會回饋返一樣嘢俾你,如果多過一樣,就變成第二個口頭條款合約。」陳泰斗說。
「陳哥!幫阿病獵大師少少忙唔成問題呱!!」鮑金幫口。
「成問題,商業交易嘅嘢唔可以存在灰色地帶,一定要明碼實價,如果唔係萬一他日對方拎返件事嚟講,就無謂。」陳泰斗以商業理由,回絕了我:「總之,任何事情幾乎都可以幫你辦得到,但只可以係一件事。」
「好,咁幫搵嫁撈船。」我決定把艾匡的事,先放一邊。
因為既然新聞都在出我的新聞,如果艾匡在倖存區的話,就會留意得到。
「絕對可以,一嫁撈船價值八百萬至九百萬左右,差唔多價錢。」陳泰斗細細一想,道出交易地點:「一星期之後。一星期後,去中環七號碼頭,到時嗰到會有嫁撈船等緊你。」
說罷,陳泰斗揹好鮑金:「鮑金少爺,我哋係時候要返屋企,總裁好擔心你。」
「哼哼,嗰個不斷阻止我成為病獵嘅死廢老……」鮑金先是咬牙切齒喃喃,與我道別時又充滿歡喜:「病獵大師!我得閒一定會再嚟搵你!」
「嗯。」我隨便揮手、道別。
如果我在將軍澳區,是活在黑暗底下的人。
那麼來到港島區,我便是活在陽光之上的人。
過去兩天,邊境關口外的記者風雨不改地等候,我的康復程度都已經七七八八,再待在房裡都是浪費時間。
除了掌上壓之外,都想不到有什麼好做。
於是,我叫了陳日晛來,即是那位雪茄司令官,拜托他一件事。
「有樣嘢,想你幫幫手。」
「呢兩、三日嚟,你好似第一次主動搵我。」雪茄司令官淺淺一笑。
「成個夕鯨國,有冇咩地方嘅手工作品係最好?」我問。
「有,就係呢到,炮崗嶺。」雪茄司令官又吐出白朦朧的雲霧,繼續說:「炮崗嶺被當初創立「倖存區」制度嘅人,劃分成重點發展重工業、輕工業、手工作業嘅地方,所以嚟得呢到做嘢,喺到生產嘅物品,都有一定水準。」
「創立「倖存區」制度嘅人?」我拉遠了。
「啊啊,都好遙遠下,總之你想要靚嘅手工,呢到就有。」
「咁你可唔可以幫我搵人訂造一個……」我閉上眼睛,良久才說:「鳥嘴面具。」
「鳥、鳥嘴面具?」
「瘟疫醫生,中世紀嗰款。」
「我諗應該做到嘅,都係用塊木雕下雕下啫,不過你又會無啦啦想戴面具咁好笑。」
我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有時候,
人需要一個面具,
去為自己承受行為導致的一切。
這樣才能在面具揭下時,保持自己一貫的初心。
該叫鳥嘴兄,還是黑色賢者好?
總言之……
我想,是時候需要你的回來。
我的鳥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