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艾匡的話,她又能夠辦理到護照嗎?

鯨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到處都龍蛇混雜,經過一條小巷也會給數雙目光盯住,像艾匡那種讓人一見如故的女孩子,肯定很快就會受到周遭的惡徒騷擾。

想到這裡,我心下黯然。

不,好歹她也是白魂教出來,又長期接受賴桑的學習教育,應該會知道像鯨寨的倖存區不宜久留吧。

我想她,應該是去了另一處。





既然我還能夠再一次接觸到陽光,之後的時間我待在艾匡身邊將她看顧住,應該都不成問題,但首要事情是將她找出來。

「魯杜,呢幾個月嚟你有冇見過一個女仔。」

「咩女仔?鯨寨基本上唔大,同埋好少女人……你描述到特徵嘅話,我都應該知道嘅。」果然是鯨寨的百科全書。

「白皮膚。」

「又幾白先?」





「白裡透紅嗰一種。」我再加上一些描述:「有少少婷婷玉立嘅感覺。」

「M大哥你係咪玩嘢啊……」魯杜眼睛平成一線,顯出無奈:「叫你俾描述,你俾四字成語我……」

「真正嘅特徵……」被他一提,我倒是沒有好好留意過艾匡的五觀。

在我印象中,她還是那個被病者和平組織綁架的小女孩。

「我諗佢有,又長又略帶平陰嘅頭髮?」我接著說。





「收到收到,繼續。」魯杜閉上眼睛,專注尋思。

「笑嗰陣,好似蘋果咁甜,而眼睛深處,就好似有星星咁閃爍、你第一眼望過佢就知道,佢係一個溫柔和善嘅人,同時對呢個世界十分之誠摯,我無法想像中世界上……仲會有宜啲女仔出現,但你唔會想沾污佢,只會想默默咁喺佢身邊,睇住佢成長。」我陷入深深的迷想,說出對艾匡的觀感。

「嗚啊……」魯杜兩眼一濕,滲出兩行直淚:「M大哥……我諗我已經愛上咗佢喇……」

「吓?」我從迷想中清醒。

「你講到咁完美,我點唔愛上呀!」魯杜大喊。

「咳……總之,你又見過類似嘅人?」我重回正題。

「無見過……見到咁嘅女仔我一定第一時間已經姦咗佢,所以無可能會忘記。」魯杜居然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恐怖的事情:「我日日都喺鯨寨周圍行同流連,無女會逃出我兩隻眼,我諗你講嘅人應該無出現過喺鯨寨。」

「好。」





「不過,個女仔叫咩名?」魯杜悄悄問。

「佢個名?……我諗都係唔講俾你聽比較好。」不能忘記,魯杜也是個出自鯨寨的產物。

「唉,雖然你唔講,但係唔會阻止到我已經鐘意咗佢嘅事實!」魯杜大力揮手,步出廉政大樓:「不過我要離開鯨寨喇,你呢?」

「離開之前我有少少事要處理,呢到有冇買到武器之類嘅地方?」

「有,喺邊境附近!」

鯨寨百科全書魯杜,又將我順利地帶到一間鐵匠店。據說,這是鯨寨唯一一間的鐵匠店,物價有些驚人,魯杜不太建議我光顧。

「我送到你嚟呢到喇,我都要去展開自己新嘅生活。」魯杜插腰,對天嘆一口氣:「呢個月發生咩事……又會咁好運,識到咁多貴人都有。」





「再見。」

道別之後,我來到鐵匠店的前面,在我的身影將店主掩蓋住之後,正進行打磨工序的他才摘下護目鏡,凝望我這位到來的客人。

「歡迎……光臨。」他說。

「我要大量武器。」

「大量武器?即係要幾大量……」店主感到詫異。

「足夠我對付大量爬行動物嘅武器。」

「你預算有幾多?」店主撫著下鄂。

「呢到。」我放下行李袋,發出重重的鯨幣和籽動聲。





「十年一遇嘅大客……好!」因為接下大生意,而情緒高昂的店主用鐵鎚狠狠敲了鐵砧一下。

「噹!」

店主先將自製竹弓呈上:「呢把嘢係我手工之作,用嚟打獵動物一流!」

「你倉庫有幾多枝箭。」

「大量,接近一百幾發木箭任你買。」

「好,買。」我從行李袋拿出一疊綁好的鯨幣,拋到入店內。

「仲有呢啲石斧、石磨劍、小刀啱唔啱洗?」





「照買。」我又將一疊鯨幣拋入去。

「多謝老闆!」店主高興得躬身,繼續為我介紹各款武器:「呢套木製護甲都唔錯,外形就參考咗避彈衣設計……」

是晚,我在鐵匠店內應花則花,買了上百枝箭分別放在合共四個箭袋上,每個袋裡平均放住二十多枝木箭左右。近身武器方面我就買些較輕巧的,叫店主特製一個專門可以擺放近身武器的腰袋。

而最後,店主則呈出他的鎖店之寶──大重劍。

單是看上去、握上手,就如同時刻握著40kg的啞鈴。

雖然真的很沉重,但我對這把大劍要如何發揮卻莫名熟識,一招一式彷彿刻印在腦海裡。

那刻我才知道,白鯨的記憶又再與我重疊。

當店主用手推車將大重劍送到我面前時,我很自然地一手將大重劍放上膊頭,再打平橫放到後頸上。

「你、你……你天生就注定要用呢把嘢啊!你拎住大劍嘅姿勢完全唔似外行人……」鐵匠愣然了。

原來我還想即興在結合白鯨的戰鬥記憶去施展幾招,但一想到大劍的破壞程度太大,就抑制住這個念頭。

「呢把大劍,我要埋佢。」

「多謝老闆!!!我終於清貨喇!!!」老闆高興趣地將一疊疊鯨幣拋上半空,感受金錢如雨下的快樂。

我則揹負各種武器,正欲離開鯨寨。

因為在去其他地方之前,我還些事情要處理。

DR.D在那打素醫院留下的蠹魚,原本在樹鄉那邊過來的時候已經想清理一下,但是鑑於當時赤手空拳,又回復凡人之軀,就算去到都做不到什麼。

「老闆!等陣呀!」臨出關口前,鐵匠鋪店主追了來。

「嗯?」我轉身,問:「我俾嘅錢唔夠?」

「唔係,我啱啱太開心唔記得問你!我只係想問你把遮……」店主指住我,一副眉目深鎖:「係咪傳說中嗰把盾傘!!?」

「盾傘?我的確係咁叫佢。」不過他加了「傳說中」三隻字,立即變得很厲害的樣子。

「介唔介意俾我睇下,上面有冇刻住啲字?」店主試圖觸摸。

「七傘。」我之前就見過。

「真係刻住七傘兩隻字……」瞪大眼睛的店主不敢置信。

「係。」我點頭。

「Oh my god……」店主不自禁下跪,伸出了手像想要接觸神明一般:「呢把係……呢把係……夕鯨國嘅七大傳說之一……」

「你係奉還緊我定點?」就好像下雨你帶傘子外出,突然有個人走來說你的傘子是把神器。

「聽住啊!我唔係講笑。」見店主認真不己,我就靜靜聆聽:「夕鯨國曾經流傳過一個活傳說,外人稱佢為「七傘武者」,佢係一個傳說級嘅大師匠,喺佢手上做出嚟嘅武器完美瑕,其中你手上嘅「盾傘」,就係佢心血結晶之一。」

「七傘武者……即係仲有其他傘?」

「係,仲有其餘六把神傘,不過傳聞已經折轉喺港島唔同地方……」

「六把?」我輕笑,說:「我帶一把出去就夠。」

「聽聞另外嗰六把係完全唔同嘅功能!」

「喔……」見店主滿含渴求的目光,我就將盾傘放到他面前:「想要掂下?」

「真……真係得……?」

「只係一把遮。」

「但對於我哋呢啲就算香港變成病港,都以鐵匠鍊製為業嘅人嚟講,呢啲完美嘅作品就係我哋嘅信仰……」店主合上眼睛,上前伸手輕撫盾傘:「啊!!!好正啊……」

「……」

「呀啊啊!!」店主下體突然抖顫,褲頭濕了一片。

目睹這恐怖一幕後,我馬上奪傘走人。

而店主則舒暢地下跪,雙手緊緊的擁抱住自己。

這裡……

果然不是艾匡能夠逗留的地方。

有了護照後關口出入不成問題,不需要再作賄賂。

我順利通過滿目瘡痍的廢土區,去到那打素醫院大門前。

從這裡開始,就偶爾有三、四隻病者出沒,但在大劍的揮舞下,他們皮肉骨頭構成的身體,都顯得不堪一擊。

重回人類的身體之後,白鯨的戰鬥記憶時時刻刻與我同步著。

單是對付一隻大眼,他就有過上百種的對付方法。

「嘎唦唦!」一隻穿著殘舊護士服的舌女,從大堂櫃檯跳出。

我依賴大劍重量的牽引,腳腕一扭轉身避過舌女的撲殺。

「哇呀嗉嗉鳴!!」舌女馬上伸頭向我作舔。

我踏出粉碎臉門的一腳,將她攻擊壓制住,繼而雙握劍從下而上!砍落。

「呯──」舌女不單骨肉分離,身體更從中間分開兩半。

「嗥吼吼咧……」兩隻大耳從我身後的走廊跑出,像看見糖果的孩子。

當腳步聲去到一定距離之後,我拉住沉甸甸的大劍以自己作為圓心,向後方揮出旋轉斬。

「嘶嘶──」斷得整齊的切割聲。

兩隻大耳,一樣給分成兩半。

這裡就如同我的狩獵場,每有病者靠近就以大劍清除,即使有時動作的變向過慢,都能從腰間取出一些輕巧的武器擲向病者。

就算回復成人類,戰鬥難度也差不多如出一轍。

因此,我無驚無險就再次回到那夜戰鬥的製藥層。

雖然一樣滿層蠹魚,但比起上次少了一些。

我盡能力將眼前可見的蠹魚一一消滅,牠們一見到非病者同類的生物,就會急不及待的鑽入你身體,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不斷揮刀,不斷甩開牠們的糾纏。

可是,仍然有一些會爬到天花頂上,讓我接觸不到的。

「呯」我把大劍插到地上。

瞄準、拉弓、發起,三個步驟就可以處理掉一隻天花板的蠹魚。

面對一些蠹魚牠們會不斷移動,介時就好考驗箭術。

我差不多由晚上處理到天光,地上的蠹魚屍體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待我解決最後一隻蠹魚時,太陽經已從東面昇起。

一身都是蠹魚鱗片、肢體的我,總算能呼口氣歇歇。

從這裡的蠹魚沒有改變自己地盤可見,DR.D沒有轉換意識到這裡的蠹魚上?根據過往經驗,脫離戰鬥之後的DR.D肯定會控制蠹魚協助自己身體恢復。

所以,可以推測到的DR.D暫時無法轉換意識。

難道他真的已經徹底死去?

正當我有這麼一個疑問時,我聽到製藥室隱約傳來敲拍聲。

這敲拍聲,來自一塊被手術屏障掩住的小房間。

透過實驗室的玻璃窗,我可以望見房間入面有個人,他全身焦黑、光禿、瘦削,正不斷用僅餘的力氣拍門牆壁。

於是我搭上弓和箭,就打開了房門:「人類定病者。」如果他敢發出詭異又沒意義的笑聲,我會一箭射穿他喉嚨。

「我……嗚……我嘿……我……人……人……嘿嘿嘐……」他雖然自稱為人,但是言語能力好像有限。

他慘無人道的模樣,讓我想起大本營那個被關在攝影棚的實驗體,亦即是DR.D曾經的助手。

不記得是第一任還是第二任了,總之是我和滿天之外的那個助手吧。

「佢對你做咗實驗?」我走近,問。

「係……嘿……係……嘿嘿……」他的嘴角就像僵硬一樣無法放鬆,使得臉上掛住一張扭曲的笑容:「殺……我……」

凝視他一陣,我才答應他的要求:「……係。」

我取出腰袋最後一把小刀,慢慢刺入他薄如紙片的胸膛並入到心臟。在他喉嚨深處發出一絲哀號之後,他的痛和苦就真正結束。

「請你就此安息。」我蓋上他如被燙傷過的眼皮。

活人試驗這種事,在我一路追查DR.D時就發現不少。

那些都是介乎於病者與人類之間的失敗構體,因為身體無法重組成人類或轉變成病者,而處於肉身雖死,精神猶在的狀態。

這種人的下場,最為慘烈。

了結生命,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從這次DR.D遺留下來實驗研究的記錄文件,可以看出他真的無法轉換意識到其他蠹魚身上,因為一般這些重要文件都會被他控制的蠹魚啃咬掉。

我翻開文件資料,發現DR.D正研究著兩項東西。

第一:抑制藥劑

第二:純鋼化

關於第一項的紀錄如下:

「目的:消除M的關鍵。透過針筒注射方式,暫時抑壓其體內病者基因含有的D細胞,D細胞將會轉為睡眠狀態。

研究活體:42人

結果:初步成功,但D細胞會有被意外重新激活的可能性

即時副作用:注射對象的附帶惡疾病毒,將會全部消除。

短期副作用:不明

長期副作用:不明」

從DR.D認真撰寫的字跡中,你很難察覺出他在現實是一名喪心病狂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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