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不出的信: 第８封—陌生人ＶＳ朋友

「麻煩借過。」幾秒後他又再次叫我讓開。

他說話的語氣……就像跟我不認識的一樣。

就像……陌生人一樣。

「你……」我想開口問他電話的事，還有跟他說明天的事。

想了想他正在工作，還是不打擾他好了。





我向右邊踏了兩步，讓他過去。

然後在原地呆望著他把餐車推到某座位前，把餐點送上。

「喂！小葵！」阿美突然在我身後大叫。

我立刻轉身。

「怎麼了？」不知怎的，心裡湧起一陣莫明的煩燥感。





「他們都走了啦，剩下我跟妳了。」

「走了？為甚麼？」我看著就在阿美身後不遠的貴賓房門。

「他們很快已經談好要怎樣佈置，然後出發去買材料了。」

「那我們走吧！」

「不用了，吳小燕叫我們明天早一點來佈置，他們買好東西就會先拿回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我們去買了？那叫我們出來幹嘛！」莫明的煩燥加上那該死的安排，害我不小心向阿美怒吼。

在我們附近的顧客都把視線轉了過來，然後又繼續用餐。

然後阿美一把拉著我，走出那童話世界。

阿美拉著我的同時，我嘗試回頭窺望那個人，他正在幫顧客點餐。
「小葵妳怎麼了？」拉了我到咖啡廳門外，阿美停下來說。

「……沒甚麼，只是不太滿意那安排而已。」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裡。

「妳在看甚麼？」阿美嘗試朝我的視線看過去。

「沒……甚麼。」我迅速把視線轉到別處。





「妳今天怪怪的。」阿美看著我。

「那個吳小燕的說話語氣跟安排都令人火大啊！妳不覺得嗎？」我又開始激動起來。

「嗯，是有點啦，不過妳也早該習慣她這樣的態度了吧，以前她已經是這樣的啊，倒是妳……今天心情不太好喔？」

「對不起，我不應該對妳生氣的……」剛剛在咖啡廳內，我的確是大聲了點。

「沒事啦，妳又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對，不顧你的感受擅自答應了她……」可能看到我剛剛少有的失儀反應，阿美自責著。

「算了，現在還早，我們還可以去逛街耶！」我看了看手錶，臉色變好起來。

「好啊！走吧！」阿美立即和議。

「先去這附近的大型商場逛逛吧！好久沒逛那邊了！」我提議。





「好的！出發！」

＊

離咖啡廳大約十分鐘路程有一座大型的商場，算是我居住這區域中最熱鬧的地方。

「雖然平常有很多時候都會經過這商場，不過來逛街倒是很少。」剛到達商場正門的我說著。

「嗯！真的呢！」
逛了一段時間，雙腳都開始發麻的我們經過一家比較高級的時裝店。

阿美在櫥窗前駐足觀看。

「我們進去看看好嗎？」阿美看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我。





「這家店很貴的耶！就算看上也不可能買啊！」

「看看又不用花錢，進去看看嘛！」阿美不理會我，已把一隻腳踏進那家店。

我只好無奈的跟在後面。

「挺好看的！」阿美在新到貨品的衣架上找到在櫥窗那條連身裙，然後拼到我跟前。

這條連身裙的確是我的菜，上面部分是純白色背心，下身則是粉藍調的短裙，頸後有蝴蝶結裝飾。阿美還真知道我心意！

「這是本季最流行的款色，有興趣可以到試身室試試看喔。」售貨員走過來說。

我看一看價錢牌，臉色一沈，是六百九十九元……這……根本不是我所能負擔的價錢嘛……





「這很貴耶。」礙於售貨員在看著，我小聲的在阿美耳邊說。

「試試看嘛！」阿美說著便推我往試身室的方向走。

「這件剛好是小碼的，妳身型這麼纖瘦，穿這個尺碼就可以了。」售貨員看了看衣領上的尺碼說。

「妳……」我瞪了阿美一眼才走進試穿室。

＊

「這幾件好美喔！我要試！」從試身室外傳來另一把女聲。

「好啊，我站在這等妳。」另一把男聲回應著。
「小葵好了沒？」然後是阿美的催促聲。

我打開試身室的門，看見阿美的神情有點奇怪。

「就說我眼光不錯吧！」阿美這話故意朝著旁邊的方向說。

「的確很漂亮呢。」原來在隔壁試身室門外的正是高希，他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遍。

「……」我看著阿美，又看看高希，霎時間不知該說些甚麼。

「這真的好貴……我還是先換下來吧。」我把阿美拉到一旁。

「嗯，好吧！」

於是我又回到試穿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

「這件我還是不太適合。」說完我便拉著阿美走出那家店，連再見都忘了跟高希說。

「小葵，妳的！」阿美突然把一袋東西塞在我手裡。

「這是？」

「嘿！妳看看啊！」阿美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不就是剛剛的……連身裙？妳怎會有錢買？」我一臉不解。

「我當然沒有錢買啊！他買的，就在妳換衣服的時候，想不到他除了帥，人也一級棒喔！」阿美指著店內的高希。

我想也不想就走回那店裡，走到高希的面前。

「你這是甚麼意思？」我拿起那紙袋遞到他眼前。

＊
「她是誰？」剛從試穿室走出來的女生看著高希問道。

一頭長啡曲髮，一身時髦的打扮，戴著墨鏡，還有高挑的身型，就像模特兒一樣的女生。

「朋友啊。妳連我交朋友也要管嗎？高菁。」高希看著她說。

「喔，是喔？」高菁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高希。

「不然呢？」高希沒好氣的說。

「你好，我是這傢伙的姊姊，高菁。」她轉過臉看著我。

「啊……你好，我叫楊蕥葵。」我連忙把舉起的紙袋放了下來。

「哈……」高希笑了起來。

「我還有約先走了。」高菁付了錢後走出那家店。

高希也跟著走了出去，而我也跟在高希身後。

目送了高菁離開後，高希轉身看著我。

「這是甚麼意思？」我繼續剛剛的問題。

阿美則在距離我們十來步的一旁看著。

「妳不喜歡嗎？」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好嗎？」

「送個禮物都要被罵嗎？」

「我憑甚麼收你的禮物？我跟你又不算很熟。」

「我們算朋友吧？」他認真的看著我。

我想起了那天我曾經也說出一樣的說話。
「就算是朋友，也不會送那麼昂貴的禮物吧，你錢太多嗎？」

「一塊，拿來吧。」他伸出手。

「甚麼？」

「都買了，我拿回來又沒用，又不能退錢，一元賣妳。」

「你這是在用錢買友情嗎？還是瞧不起我？」

「不，我是真心把妳當朋友。」他的表情突然變沈重起來。

打開錢包，原來我只剩吃飯的錢了。

「先欠著你，我會還你的。」我把一元硬幣放到他手上。

「妳……真的很不一樣。」像上次一樣他把一元硬幣放到胸前的口袋裡，笑著丟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

＊

「他好像蠻喜歡妳的喔！」阿美這時候才走過來。

「妳還說風涼說話？要不是因為妳，我才不會欠別人錢！」我把手放到阿美的頸上。

「咳……咳……他竟然要妳還嗎？」被我突如奇來一掐，阿美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

「沒有，是我自己要還的。」

「妳真笨耶，有便宜就該檢啊！」阿美敲了敲我的腦袋。

「啊啊……對不起……我一時忘記，我不應該敲妳的頭的。」阿美連忙道歉。

的確，曾經受嚴重腦震盪的我，腦袋實在不宜再受到大大小小的撞擊。

「沒事啦。妳啊，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了啦，看到他付錢妳應該要阻止才對啊！」

「其實是我跟他串通的，是我說我們根本不夠錢買，他才……」阿美吐了吐舌頭。

「妳……這……妳害我錯怪他了啦！」

「那……我們去剛剛的咖啡廳吃甜品，好嗎？我請客！」阿美為了賠罪作出了這樣的建議。

「好啊，妳請客我可是受得起的！走吧！」

我們又走回剛剛的路，回去———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