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土地淚再流
 
2018年2月16日,在台北的大同夜市中,一對大約20歲左右的香港年青男女戀人手牽手在遊逛著,兩人面上也帶著好奇、愉快的表情。他們在夜市行行逛逛,不時擁抱親吻,好不惹人羨慕。吃過宵夜後,兩人回到酒店中,在房間裡熱烈地纏綿起來。完事後,女的有一事覺得不應該瞞著男朋友,便對他說原來自己已經懷孕五週,而父親卻不是對方。男的覺得怒不可遏,為何女朋友竟會和自己熱戀時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 初相識的女朋友便給自己蓋上綠帽 ? 那我做男人的尊嚴何在呀?於是他忌意一發不可收拾,和女朋友激烈爭吵起來。最後男的控制不了自己,把女朋友活活勒死了!
 
男的殺人後不知所措,只懂得把女朋友屍體放在旅行箱中,然後又覺得無比害怕、孤單,一個人不知到哪裏才好。於是決定在房間睡上一覺,到明天再算。
 
他第二天醒來後,便把女朋友的屍體棄置在竹圍站外一個公園的草叢裡,然後乘飛機返回香港。
 
這個殺人兇手就是之後引發香港連串反政府示威風波的陳同佳。
 




陳同佳回港後曾三度盜用潘曉穎的提款卡提款,並在2019年3月13日被香港警方以洗黑錢罪名拘捕。4月29日,他因洗黑錢罪被判入獄29個月,將於2019年10月23日刑滿。
 
由於香港並沒有法例可以把殺人犯引渡到台灣受審,於是香港特區首長林鄭月娥便構思修訂逃犯條例,計劃把陳同佳引渡到台灣受審。林鄭月娥先把構思和律政司司長鄭若驊商量。
 
林鄭月娥說:“ 你認為這條條例怎樣?”
 
鄭若驊說:“ 這雖然可以幫到潘曉穎家屬,但市民因為怕突然被引渡到國內受審,又不信任國內的司法制度,一定會強烈反彈。”
 
林鄭月娥說:“ 只要是能幫助人就可以了,反正什麼政策也會有人反對,每一次也一樣給我搞定了,管他們干甚?”
 




鄭若驊說:“ 這樣也是。而且就算真的打開了送中大門,送的只會是市民,又不會影響到我們。到時市民活在惶恐之下,更加易給我們管治。”
 
林鄭月娥說:“ 這就對了。而且這樣又可以助中央取回那些走資,中央只有喜歡,我們的位置便會坐得更穩,何樂而不為?”
 
鄭若驊說:“ 這就當然非常好了!”
 
於是林鄭月娥便致電中聯辦主任王志民。林鄭月娥在電話中說:“主任,這件事我們不需要請示北京嗎?”王志民說:“不用了,這種事你認為連我也不能作決定嗎?”林鄭月娥說:“ 哦…… 當然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是這樣,那我就馬上去辦吧!”王志民說:“ 如這件事你辦得好,北京喜歡,以後的前途便能步步高升了,到時一定可以賺得比你的前老細多。哈哈哈!”林鄭月娥說:“ 一定,一定。謝謝主任。”
***
 
2019年初,港大校園一片草地上,肥彭正鬼鬼祟祟地,慢慢走向兩個背對自己,正在玩手提電話遊戲的男同學,當靠近到他們背後時,大聲叫道:“喂!你兩隻東西,還不快點走,差不多夠鐘要上壘球堂了!” 其中一個大約五呎六吋高,身型較為瘦削的,名叫龍震宇的同學頭也不回的回答說:“ 還有七分鐘呀!你先走吧!我還差一點便可以儲得90分的curry了!” 另一位中等身材,樣貌卻較為俊秀的同學Stanley說到:“ 儲什麼curry吖!儲莫湯保好過啦!curry除了射三分勁,防守不行的! 莫湯保做中鋒,封波贏曬!” 肥彭對Stanley說:“你這個機械工程的高材生也不要和他一起玩這麼多手遊吧!免得荒廢學業啊!”Stanley說:“ 做人不玩下,怎麼成呢?”肥彭沒好氣的說道:“那我先去換衫,你們兩個快點來吧!” 震宇和Stanley卻只顧玩手遊,沒有回答。




 
壘球場上,一年級的學生,除了哲學系的震宇,肥彭,還有Stanley和他的同系女同學,是一位從國內來的女生娜娜。娜娜經常把面部化得亮白,嘴唇再塗得紅紅的,一副標準國內年青女子的模樣。另外還有法律系的二年級女生Sophia,她的樣子和當今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後生的時候極為相似。Sophia走過去震宇耳仔邊,怪裡怪氣地說道:“你的女神師姐Carmen今天很索呢!穿了一條緊身legging來打波!你一會兒要專心點呀,不要噴鼻血呀!知不知道呀?” 震宇有點尷尬的,盡量壓低聲音道:“去你的小林鄭,不要這麼大聲呀! 小心待回我的球打到你個777頭好過吧!”
 
Carmen和Stanley來回擲球,一半是練習,一半是Carmen正在指導Stanley。Carmen把球擲向Stanley的右邊,Stanley由於猝不及防,便用沒帶手套的右手去接,痛得他咬牙切齒。Carmen說:“下次你要用左手準備好伸向任何一方,因為如果對方擲得再快一點,你的右手有機會受傷了。”
 
一個球正擲中呆呆看著Carmen的震宇大腿上面。Sophia大聲說道:“哎呀!只差一點點而已。差點便可擲中你正在充血的小東東上面!” 震宇憤怒地把球拾起,再大力擲回Sophia,Sophia卻一手接著,然後作過打呵欠的動作,說:“小鬼!再來!大力點!” 說著把球擲回震宇。
 
壘球堂過後,幾位一年級生的同學在canteen中一起吃飯。娜娜說:“ 震宇,你說的那個女神,不是那麼漂亮吧?皮膚黑黑的,怎會好看?” 震宇說:“這叫做健康的膚色呀!令她更加性感!” 說著露出羨慕的眼神。Stanley說:“雖然我不太喜愛她的深色皮膚,但她的性格卻真的很好,很會為人着想,將來一定是一位交際能手。” 震宇說:“是呀! 加上她的眼睛很有神,讓人覺得她自信、獨立、能幹,像一個女強人。” 肥彭說:“不要想吧:除非你盡快追求她,否則她今年畢業之後,你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娜娜說:“沒分別吧!Carmen比他高兩吋,又大他三年,應該只當他是小弟弟吧了。除非他後來發了達吧,否則也很難了 ” 肥彭說:“ 震宇你不用擔心,說不定你後來真的會發達呢 !”震宇說:“ 人的價值如果只建基在金錢上面,會否很痛苦呢? 富人窮人在我眼中的價值是一樣的。而我的人生目標是要找到最高的存在價值,並將之實踐出來。至於戀愛的事,便順其自然吧!”娜娜說:“ 到你有錢的時候便會發現其中的價值了。”
 
***
2019年2月至5月期間,由於普遍香港人不信任國內的司法制度,擔心逃犯條例修訂一旦通過,便會有香港人被引渡到中國 受到不公平的審判,所以香港陸陸續續出現反修例的示威活動,震宇和同學們也不時有參與。由於震宇們是和理非派,所以每當示威者有太過激進的行動時,震宇便會走上前勸阻,這樣的做法在大部分時候也沒有發生衝突,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也會被其他示威者隔開,只有一次,震宇推開一個勇武派後,被對方大聲喝道:“他們當我們是曱甴呀! 如果你打曱甴,那些曱甴卻想和平,你猜它們會有什麼後果呀?” 這句話深深印進震宇心中,因他雖然並不同意暴力,但卻隱隱覺得這句說話背後有一種不能駁斥的道理。他回想起哲學堂上林教授說過道德標準是相對的,既然是這樣,那麼當去到不同的道德處境,應該把持的絕對標準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一直盤踞在震宇心上。
 
震宇和父母、哥哥同住,父親是藍絲;媽媽做珠寶零售 ; 哥哥當警察。家中晚飯時經常大聲開著無線電視的新聞,家人經常批評示威者的不是,媽媽有時會說一句:“為什麼不開槍打死他們呢?打死他們,就不用搞亂香港了!” 震宇在那些時候,沒有什麼特別回應。因他諒解媽媽的珠寶店因為近來的示威活動,生意大跌,常要恐怕被裁,又因不想和家人吵架。但有時當哥哥說到激烈示威者的不是時,震宇也會一起批評,因為在他心中,示威應該是和平的,而這也是他在家中生存的辦法。家人知道震宇有參與示威,週時會阻止他。震宇只說會堅持和平的理念,盡量避開和家人吵架。




 
6月9日,103萬人上街示威反對逃犯條例。6月12,立法會準備恢復二讀辯論,示威者包圍立法會,警方在15分鐘內以水平角度超過17次以上對著示威者發射催淚彈和布袋彈,亦即如果擊中示威者,是會擊中頭部。同日警方再在中信大廈圍捕示威者,讓示威者發生人踩人事件。警方之後將當日示威活動定性為暴動。
 
7月14日震宇、肥彭、Stanley和Sophia也有參加沙田的示威活動。及後警方突然宣佈活動終止,並將遊行隊伍的大量人群全部驅趕至沙田新城市中心,預備在這裏圍捕示威者。由於示威者已走到商場中,和原本商場的客人走在一起,警方不能準確分辨誰是示威者,於是便針對年青人胡亂拘捕和毆打。震宇們只能站在一旁,企圖阻止任何人打交,但後來發覺根本阻止不了,因為警方像發了狂一樣,見人就打。
 
突然一小隊防暴警察衝向震宇們,雖然震宇們知道自己從來沒有作個犯法的事,在示威中也一直只是和平地叫口號,但當防暴警察在這個情境中衝過來時,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向後狂奔。他們慌不擇路,只知道四處都是防暴警察和與他們一樣的走避人群,他們想衝入食肆,但很多食肆門口一早堆滿人龍,衝不入去。突然Stanley叫道:“這邊呀!” 震宇一看,原來是一間百老匯電器店。雖然當時不知道進去有沒有用,但這是唯一的方法,於是便跟著走了進去。他們進店後,便伏在一櫃位後,原來那裏一早已經有一些黑衣年青人來到避難。最後他們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後,才跟隨大隊在各後樓梯漸漸散去。
 
這日的衝突事件後,震宇和同學們開始感覺到過往的觀念是不對的。過往以為只要和平示威,不主動生事,沒有犯法,警方便不會對自己作出無理的拘捕。但今天發現警方已經進入情緒失控的狀態,完全不分是非,不可理喻。
 
7月21日,由中共和元朗屏山鄧氏家族合謀安插在警隊中,之後借助中共影響港府的勢力得以扶搖直上的現任香港警務署副署長鄧炳強,為了要恐嚇示威者和展示鄉黑在元朗的勢力,讓香港進入最黑暗的一個晚上。
 
當天晚上數百個持械白衣人在元朗各地方集結,而警方多次近距離經過也視若無睹。後來這班白衣人在多個地方用竹條毆打示威者,示威者報警而999求助熱線長時間不能接通,示威者曾嘗試走到元朗、屯門、天水圍警署報案,而三個警署也落了閘關門,不再接受報案。一班示威者最後退無可退,唯有走上元朗西鐵站,豈料白衣人直追上站內繼續毆打示威者,最後示威者唯有走進車廂中,希望待列車開啟後,便能避過白衣人的追襲。禍不單行,西鐵站內廣播突然宣佈因站內的公眾活動,列車服務暫停。於是白衣人便追入車廂內狂毆示威者。雖然當時還有其他一般乘客在車廂內,但白衣人一樣有理冇理,無差別地亂打一通,情況就像行刑毒打一樣,多個被打者血流披面,婦女兒童也嚇得哭不成聲。
 
之後在警方和政府的記者招待會中,發言人也謊話連連,說什麼看不見有白衣人持械,說什麼警署關門只因受到衝擊等等,連新聞界女神利君雅也大聲叫林鄭月娥講人話。
 




以後鄧炳強繼續不聽中央指示,繼續容許手下警察在8月11日在港鐵太古站內在兩米距離以內對著示威者頭部發射胡椒彈,也在葵芳站室內發射催淚彈,違反催淚彈供應商的使用守則 ; 8月31日更因為一些小型衝突,派警察的蒙面和隱藏了警員編號的速龍小隊進入港鐵車廂內,無差別地隨意持警棍對著乘客頭部狂毆,整個車廂房如煉獄,令人神共憤。打完後他們還在車廂外拍照留念,也有些繼續挑釁乘客,情況比7月11日的元朗恐襲更加恐怖十倍。
 
由於警察用的警棍可以一下打碎一塊磚,他們這樣對著乘客的頭狂打,加上及後消防員對傷者的第二次點數較第一次少了三人,很多市民有理由相信當晚警察已經打死了最少三個市民,只是警方及消防也一味否認,港鐵方面也一直不理眾多市民要求,拒絕交出當晚的CCTV錄影片段。
 
翌日晚上,震宇和家人晚飯。家人和往常一樣不斷訴說示威者的不是,那時震宇已經積存了很多對政府的不滿,當父親又說到一句:“如果你不犯法,警察又怎會拉你呢?” 後,震宇終於忍耐不住,回了一句:“我就是在沙田新城市廣場沒有犯法,他們也衝過來想拉我。” 父親說:“他們只是衝過來,又沒有拉你!”震宇說:“那他們衝過來幹麼?” 父親說:“可能只是誤會了吧?”震宇說:“誤會?你看看昨天太子站車廂裏面,有很多其他乘客也被打呀?”父親說:“你沒有聽到警方回應說他們會用專業眼光分辨哪些是示威者嗎?”震宇說:“嘩!不是吧?示威者更衣之後,和普通人一樣,怎樣去分辨呀? 難道面上寫了「示威者」 三個字嗎?警方只見年青人就打了!”父親說:“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難道警方會說謊嗎?”震宇說:“ 警方不說謊?你看他們把人捕著了,綁了雙手,還要用膝蓋壓著人的背脊,幾個人繼續用警棍狂打一人,這樣也合理嗎?
 
哥哥這時加入說:“他們示威破壞香港,打他們當然合理啦!”父親說:“對了!”震宇說:“ 當然不合理啦!示威者就算犯法,你可以拘捕他,但不可以打他!這叫做濫用私刑!”
 
哥哥說:“ 那他們打警察又怎樣呀?我有很多同袍給他們打到要入院呀!”震宇說:“ 是的。這是他們的不對,但警察不同,他們是受薪的,有責任的,他們是代表香港法治的。如果他們和犯法者一樣犯法,濫用私刑,這就只會讓香港法治淪陷。
 
哥哥說:“ 我們只是打工,如果那個傷及我們,我們一定會報復。香港法治是他們先破壞的,我們保護香港,有什麼不對?”
 
父親說:“ 這就是了。林鄭也經常說過香港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止暴制亂,回歸理性啊。”震宇說:“ 嘩!這個三八說的你也相信。止暴制亂是要製止警察的暴力才對啊! 你看現在的警察隨街亂打人,亂拘捕人。拘捕的時候還要用手掩著被捕者的嘴,讓他不能說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給旁人知道,逮捕了之後在警署再虐打、強姦。誰的暴力恐怖些呀? 還說回歸理性?喂!陰險狡詐的人也可以很理性的呀!難道反抗就是不理性嗎?除了暴力示威,我們還可以做什麼呀? 一百萬、二百萬人和平理性地表達訴求,政府會聽嗎? ”
 
震宇說了這句話之後,突然察覺過來。難道自己開始慢慢認同勇武派?難道面對這個不聽民意的無理政府,真的要用暴力嗎?哥哥說:“ 你的意思是示威者就可以用暴力表達訴求;警察用暴力鎮壓就不對?那是什麼道理呀?我們警察也是人呀!”震宇說:“我們示威者也是人呀!你們卻把我們當成曱甴?”




 
父親說:“ 你們經常說民意,民意!你們那些學生沒有犯法,哪須怕逃犯條例呢?這是針對罪犯的嘛!”震宇說:“ 嘩!你真是完全與世隔絕喎! 你不知道銅鑼灣書店李波五人準備要出關於習近平女人的書,便給中共用洗頭艇拉了進大陸,然後又屈嫖妓,又屈交通罪嗎?”父親說:“ 有沒有搞錯?中國當然不會這樣做啦!你沒看文匯報嗎?他們已經走出來認罪了。”震宇說:“ 簡直荒謬至極!文匯報是黨報,當然說中央對啦!中共是黑社會,用他們的妻兒子女脅持他們,要他們說什麼也可以啦!”
 
父親說:“ 你這樣說中國真的大逆不道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做人一定要愛國,飲水一定要思源。”震宇說:“ 是呀!但愛國不等於愛黨! 中共是無賴啊! 常說要依法這樣,依法那樣,但他們已經多次說中英聯合聲明是一個歷史文件,不再具有任何現實意義。簽了約不算數,叫人怎樣信她呀? 我每次聽完耿爽說話,都周身不爽呀!你經常說要愛國,為何要來香港居住呢?為何不住在你偉大的祖國 ?”
 
父親突然拍枱大聲道:“ 豈有此理!那你這麼不愛國,為何要在我的屋住呢?為何你不搬出去住?你現在馬上給我搬走!我不要再見到你!”這時哥哥說:“ 爸爸算吧!不要這麼嚴重,給他一次機會啦!”
 
震宇說:“ 哥哥不用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早已不想在你們這裏聽你們的談論。我受夠了,我情願出去睡在校園裏,肉身痛苦些,也不願屈就我心中的義來換取肉身舒適。”
 
媽媽也來勸架:“ 算吧!兩仔爺哪裏有隔夜仇?一人少一句吧!” 震宇卻跪在父母前面,向他們道:“ 爸爸媽媽多謝你們養育之恩,你們不需要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到我畢業之後便會寄錢回家報答你們。” 說完這句話之後,震宇馬上把頭擰開,站起來,回房收拾東西,免得讓家人看見自己流淚。
 
臨離家前,震宇向哥哥說:“哥哥我知道你身為警察,身不由己。每次當更都要當十多廿個鐘,又要冒很大險給示威者打傷,又要經常受氣給示威者用粗言穢語責罵嘲弄,非常辛苦難捱。我也明白你其實也不想這樣對待別人的,只是見到犯法的人不能不拘捕,但請你記念到他們始終也是甘心為了心中的自由民主理想,願意付出十年牢獄生涯作代價的年青人。請你拘捕他們的時候給他們輕手些,開槍的時候不要對著他們的頭部,如果他們已經被逮捕了,請你不要再打他們,因為你打的那個人,剛好未必是激進派的,可能是和理非派,沒有作過破壞的事的。也請你記得你在警察學堂畢業時的誓詞:“維護香港的法律,不徇私、不對他人懷惡意、不敵視他人。”況且你傷害別人,受到傷害的是你的良知,你會遠離自己的本性,慢慢你會不再尊重自己了”。哥哥說:“你雖然說得對,卻不容易做到,但我會盡量做的。
 
震宇問過幾乎所有同學、朋友,他們不是和家人同住,便是家中不方便,沒有人可以收留他。他拿著兩袋重甸甸的家當,一個人在街上走,茫茫然,天下雖大卻無處容身,唯有到公園把兩袋重擔放下來坐坐。一個年青人拿著兩大袋家當當流浪漢,在公園坐的久了,公園裏的阿伯久不久便望望他,好像很奇怪,也很不自然的。他在公園發呆,腦中慢慢想到如果自己畢業後還未找到工作,到時要怎辦呢?要不要投考警察?起碼也有宿舍可住,最多甫畢業便辭職,也可以利用警方一下,當是報復。最後還是決定下期申請學校宿舍和關窿。
 




他口渴了便用公園中的飲水機喝水,晚上便到運動場借用更衣室洗澡,但肚子餓了卻暫時未有方法解決。晚上公園要關閉,他唯有到24小時開放的麥當勞,伏在枱上睡覺。他睡到半夜身旁有東西動一動,矇矇糊糊的還以為自己在家中的床上,叫到:“媽媽。”突然醒來,原來旁邊有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正在嘗試偷走自己的家當。震宇大聲喝他,流浪漢看見事情敗露,便馬上走了。但這麼弄一弄,震宇之後便睡不著了。他這時漸漸想起家裡的溫暖,慢慢又想到如果這時給Carmen師姐看見自己,她會不會看不起自己?
 
如是者過了兩天,他的肚已經餓得瘋了,便嘗試走到一商場的美食廣場,看看有沒有人家的食剩飯可以撿來吃。雖然吃人的口水尾並不衛生,自己一生人也從未做過這種事,但這時還顧得那麼多?剛好看見一個客人遺下大堆飯送走了,震宇馬上上前坐著那人原先的位子上,望望周圍有沒有人發現,再低頭看臺上的食物,雖然不是什麼珍饈百味,但這樣普通的餸菜對於肚餓已久的人來說已是極為吸引。他拿起了筷子卻遲遲不能起筷,心中掙扎極大,臉上慢慢流下淚來,估不到追求聖人之道的自己,竟會弄得如斯田地。這時剛好Stanley打電話來,告知他發現了幾間良心食店,可免費樣抗爭者進餐,其中一間位於大角嘴的「走肉朋友」特別是吃素的,只要進餐廳說「香港加油」即可免費吃飯。另一間位於觀塘由辦公室改建的,負責人還請了很多義工來做菜,晚上也可以供抗爭者借宿。這對於震宇來說確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覺得十分感恩。雖然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接納自己,但這個世界還有愛,仍然有人會接納自己。
 
震宇拿著兩袋沉甸甸的家當,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才由荔枝角徒步行到觀塘。他終於到達目的地,一進裏面發現原來裏面已經有20多名年青人,看來應該是學生抗爭者,另外也有幾名較成熟的女士正和他們在談天,看來是媽媽級的義工。幾名義工看見震宇進來,便熱情地招呼,又噓寒問暖,發現他仍未吃飯,便馬上有人拿一些飯餸進微波爐翻熱給他吃。他一邊吃,一邊多謝幾位義工,感到百般滋味在心頭,覺得不好意思免費吃人家的飯,又覺得感激,覺得自己可憐,又終於捱過了… 裏面的負責人Andy哥哥走出來熱情地搭著他的肩,向他說:“ 這裡任何時間也歡迎你上來借宿,這裏就是你的避難所。你沒有家,可以當這裏是你的家;你沒有家人,讓我們來當你的家人!” 相信這幾句說話已經讓不少學生示威者感動得流淚了,震宇聽罷也一樣,非常感動流淚,心中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握著Andy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Andy又把一張已增值的八達通硬塞在震宇手中說:“這是有其他人捐贈給抗爭者的,你不可推搪。” 震宇見推搪不得,而且自己也確實有需要,便只好接受了。
 
震宇在這裏認識了很多和他一樣的學生抗爭者,原來他們全部也一樣,因與父母政見不一而吵架,繼而被趕出家門。震宇從此感到並不孤單,感覺到有很多同路人,能夠互相支持,心裏面充滿希望。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