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實體書］《香港殘響》-荃灣倖存者基地: 53

我牽著妹妹，來到低層的生物實驗室門外。
 
噹——
 
按動門鈴，因為心情激動，我的手有點抖震。
 
穿著白色實驗袍的小方打開了門， 招呼我們進內。
 
撥開膠簾，我發現鐵籠已經不見了，只餘下林林總總的實驗器材， 血漬都已經全清洗走了。
 




原本我預期楊醫生會在這裏……
 
小方從金屬桌上提起一支綠色針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依支解毒疫苗……楊醫生今、今朝已經完成左final test， 但係佢今日另外有事做……已經出咗去， 所以而家由我幫你妹妹打。」
　
不知為何，小方好像有點緊張？
 
「ok，咁……依個疫苗係可以幫到我妹妹清走曬佢血液入面嘅Z病毒？等佢可以變返做人類？」我將妹妹安置在一張圓椅子上。
 
「係、係當然，已經通過咗final test，保證安全……」小方用左手撫摸自己後腦的位置。
 




我點點頭，腦中思緒急轉…
 
——自從妹妹被咬，至今已經過左兩年…… 我喺依度努力咗咁耐，今日終於見到新希望。
 
——楊小喬可以變返做正常人，可以食佢鍾意食嘅嘢，可以有更美好嘅未來。
 
當我回過神來，小方已經預備好，他以右手握持針劑，左手拿著 一小塊酒精紙。
 
尖銳的針頭向上，滲出一點淡綠色藥液。
 




妹妹見到針， 皺著眉頭，別過臉去，將額頭靠在我的手臂上。
 
這個情景，又令我想起從前。
 
我摸著妹妹的頭，柔聲說著幾句安慰說話，小方用酒精紙清潔她的右上臂皮膚。
 
「好，咁我……開始注射啦。」
 
然後，他猶豫了。
 
小方的內心天人交戰，他正在掙扎著。
 
我狐疑地看著他。
 
突然，他將針劑掉進垃圾桶裡！




 
「 對唔住！」
 
我呆了半晌，「你……點解？」
 
「 我對唔住你哋兩兄妹！！ 我實在做唔出！我唔想再講大話啦！」小方用力抓住自己前額的頭髮，神情悲痛。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推了他的肩頭一下，「咁依支針劑係乜嘢嚟？」
 
「 係……係慢性毒藥，打咗之後、廿四小時後就會……死。」他整個人像是縮了起來。
 
「你！！」我急怒瞪眼，激動地揪著他的衣領，「 你點解要咁做！！」
 




「 唔係我……呢個唔係我嘅主意！依個係楊醫生嘅主意！其實所有嘅……瘋狂研究、都係佢嘅主意！ 佢已經搞到、搞到自己唔再係人類啦！！」
 
我後退一步。
 
我別過頭，深深吸一口冷靜的空氣， 緩和一下自己激動的心跳與情緒。
 
剛才幾乎想出拳了。
 
「ok……ok，你同我由頭到尾講一次，成件事到底係點？ 點解楊醫生要殺我妹妹？」
 
一臉委屈的小方吞了口口水， 緩緩地說：「其實……楊博士佢由頭到尾都冇諗過要醫好你妹妹， 佢只係為咗個人嘅利益……佢想，復原自己嘅右手。」
 
我耳朵傳來嗡的一聲， 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
 
「為咗達到呢個目的，佢就搵個藉口去割你妹妹嘅肉， 加上抽血，研究佢嘅幹細胞同DNA……搵出人類點可以產生再生能力， 再用一隻活生生嘅殭屍去做比對實驗， 加上種種材料同特殊演算法去研發出一種『跨物種基因針劑』。




 
「 但係呢種基因針劑只係經過好短暫嘅試驗…… 喺兩隻白老鼠身上試驗過， 但楊醫生就好急要用……我有勸過佢……我以為佢比我勸服左，點知……佢始終都係暗中自己同自己注射咗……」
 
我喃喃地說：「再生能力…… 人類異變……楊醫生就係虎殭？」
 
面色蒼白的小方， 痛苦的點了點頭。
 
我緊握了腰間的刀柄。
 
——依個人渣，一直都喺度呃緊我……呃緊大家。
 
——犧牲咗咁多人，安仔、阿龍、阿朗……我對你地唔住。
 
「小方，你點解要幫佢？」我內在的憤怒翻滾著。
 




「 因為……佢畀咗好多利益我…… 對、對唔住，我而家……」
 
我打斷了他，「佢而家喺邊。」
 
「佢自己有個秘密實驗室，喺成安樓5A，即係德發粥店樓上……呢個時間，佢好大機會喺入面。」
 
我牽著妹妹，頭也不回地離開。
 
緊握刀柄的右手，關節發白。
 
楊錦滔博士，這筆帳，我一定要跟你慢慢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