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實體書］《香港殘響》-荃灣倖存者基地: 18
經過我連日的打聽，不計零星的黃綠醫生，楊醫生就是荃灣區內唯一的醫生與醫學專家。
為了妹妹有美好將來，我與她一定要留在這基地裡。
不計代價。
我把長褲的一邊撕掉，用布料將我傷腳的大腿動脈緊緊紮著。
大喝一聲，我出盡全力扳開左足上的捕獸器。
因為用力，傷口立即冒出更多鮮紅血液，但我不顧，雙手加倍用勁，終於成功拉開機關！
不計代價！！
天峰有些錯愕，看著我，「不愧係楊挺個仔……受咗咁重嘅傷，都可以一個人拉開個機關。」
我站直身體，咬著牙把紮腳帶再狠狠拉緊，「係你逼我到絕境，由呢一刻開始，我唔會再留手。」
「始終都係要解決咗你先。」天峰掄起匕首，向我正面突擊！
——對付呢類短兵器，不宜近身，蹬腳係最好嘅選擇。
——先削弱對方嘅行動力。
我一個箭步衝前，右腳一蹬，重重踏在他的左膝上。
啵的一聲響，對方的膝蓋骨已裂！
在對方慘叫聲下，我以完好的右腳使出連續側踢——左膝、左腰、左臉骨接連中招。
天峰膝蓋的傷加劇，並被我的高速踢擊踢到一輛ＳＵＶ上，車門玻璃碎裂。
天峰撞車門的額頭立即冒血，但仍牢牢緊握住手中刃，其強韌意志實在不可小覷——他掃一掃上半身的玻璃碎，暴喝一聲，對我連施急猛攻擊。
他強忍著膝蓋的痛，以匕首在近距離對我連續攻擊，或刺或割！我奮力避開四刀，卻在第五擊時中招了！
我按著右手掌冒血的傷口，正要反擊之時，突然眼前刀光一閃，不知怎樣，對方已經以巴西柔術的手法把我絆倒。
我後背重重跌撞在地上，激起一陣水花。
在他撲上來要下殺手之時，我撿起旁邊的捕獸器往他額頭上敲去！
嘭的一聲響，正好撞在他受傷的額頭。
匕首墜地。
在他步履不穩之時，我上前又使出一記右蹬擊，那知他應變奇快，及時轉身，令我的一腳踏空了——踏穿了一架焦黑的廢棄車，卡住了右足。
糟了。
我轉個頭來，碰的一響，天峰一個右拳重擊我肺部，再順勢以左掌重托我下顎！
戴了兩隻鐵戒指的右拳。
一股巨大的衝擊從下而上衝撞我的頭腦，我腦海一片空白，砰的一聲，我整個人跌撞在一個大水窪中，我臉朝下，吐血。
我的肺部傳來一陣劇痛，又再吐了一口血。
我想……我應該是斷了肋骨。
我盡力嘗試爬起身來……
「你武術嘅根底好好，應對都好快……但冇辦法，你遇著我，我曾經係勝興嘅第一紅棍打手。」
——勝興……嗰個荃灣區黑幫？
——唔怪得佢有一種江湖味道。
「放心，我唔會殺你……但你將要受一啲苦。」天峰撿起了匕首，走近我。
我們頭頂上的白光管又閃了閃。
——付出咁多代價先可以嚟到基地依度，我，楊默存，唔可以輸。
我半跪在水窪邊緣，一手撐地……
呼吸很困難，沒力氣反擊……
急促的腳步聲。
突然，在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個令我們兩人都錯愕的畫面。
居然……
身為半殭的楊小喬居然懂得站在我身前，張開雙手保護我。
妹妹竭力保護哥哥。
人性中的善。
我抬頭望著妹妹偏瘦但堅毅的背影。
在這關鍵時刻，小喬居然有意識要挺身而出，要保護我。
妹妹心裡仍存留著人性。
我不禁淚盈於睫。
這時候，天峰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年，初中，球場上，瘦弱的弟弟保護自己。
他緩緩放下了手中刃。
「你妹妹……係人類。」仍然蒙著臉的天峰輕輕拋下一句，轉身離開。
在天峰以靈敏身手躍過停車場門口的roadblock時，一隊帶兵器的人馬也趕到來決鬥現場了。
似乎……是阿力他們……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我那條被鋸齒刺穿的小腿真的很痛。
他好像跟我說了一些話……
因為失血過多，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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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迷霧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白色床上。
窗外是月夜。
突然，腳下方傳來熟悉的連續嗶嗶聲響，像電報機那種有節奏的聲響。
我撐起身來看，果然前方的電視機正播放著TVB六點半新聞報導。
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我回到了那「 美好的舊日子」。
但不是，這新聞節目與廣告都是錄影，是舊的，我身處的是由一間客房改裝而成的雙人病房。
我右方有一個空置的床位，那床單有污漬都照繼續用…
兩下敲門聲。
我轉過頭看，是掛著微笑的阿力。
他以健壯的雙臂捧著一個木餐盤，有飯有湯，隔著三米幾都能聞到香味。
實在令人興奮，我立即就濕了……口腔。
「你今日好啲未呀？阿存……我見你尋晚都係喺病房一個人食飯，所以今晚就特登帶啲好嘢過嚟陪你一齊食。」
「多謝你……你好有心，但係……我尋晚已經係病房食飯咩？我唔係比人攻擊之後，啱啱先醒番？」我坐直身子。
「你講咩呀……」阿力一臉孤疑，走近來，「你已經喺度瞓咗一日一夜，今日已經係第二晚啦， 楊醫生話你大概仲要住多兩日，繼續留院觀察。」
「……係？」又似乎係。
「你之前失血過多，影響個腦，記憶有啲錯亂都係正常！唔好講咁多，食嘢先！」
日式木製餐盤放在我臉前的小桌上，我雙眼放光。
兩碟番茄醬蛋包飯，兩碗麵豉湯，兩小個芋頭天婦羅。
餓得很，我沒有多餘的話，拿起銀匙就開始品嚐日式蛋包飯。
雞蛋、洋蔥、蕃茄粒三重滋味在我口腔內爆發。
「多謝你……」很久沒吃過這麼高質素的日本料理了，我有想流淚的衝動。
「不用客氣。」阿力禮貌地點點頭。
「應該由於你係前線人員先有呢種特權？」我望著眼前冒著熱氣的天婦羅。
「當然，而因為你之前答應加入我哋前線，所以你都有依種特權……」阿力指一指這病房，「可以住喺依度，而唔係十人病房。」
我點點頭。
阿力恭敬的捧起自己的蛋包飯，雙手合十，「我唔客氣啦。」開始進食。
「阿力，你……係日本人？」我發問，他的輪廓的確有點像日本人。
「港日混血兒，我爸爸係日本人，我喺係香港出世嘅……」
這時候，電視機傳來劉德華《真我的風采》的音樂，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電視螢幕中央有「蘋果廣告製作公司」八個大字，背景是夜空煙花。
沒有留任何聯絡方式，一個莫名其妙的「公司」廣告。
阿力的焦點由電視螢幕轉向我，「係呢，阿存，你知唔知呢場大災難嘅起源係咩？」
……起源？
《我要差遣饑荒和惡獸到你們那裡去，使你喪掉兒女；在你中間必到處發生瘟疫和流血的事；我也必使刀劍臨到你。這是我耶和華說的。——以西結書５：１７》
（ＮＥＸＴ：盡可能一號晚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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