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人性?][政治?]在喪屍橫行的年代裏,我只想做一個人: 27 星之穹頂 上
石屋中心,一團營火正熊熊燃燒著,搖曳不定火光映照在圍著營火坐下的人臉上,似乎使眾人本來已經惴惴不安的表情更加難看。mk妹的肩上的傷口已經由白詠欣包扎好,而拿回來的藥也已經馬上給白詩婷吃下。
「點解你哋唔好好保護佢?!」
「當時情況太過混亂,我哋根本咩都做唔到。
」
杜嵐站了起來,踏前一步,「sam,呀穎受感染係因為我,根本唔關駱輝事。你要鬧就鬧我啦。」
「......你呢個人永遠都阻手阻腳!當初你根本就唔應該去!」sam惡惡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徑自走到mk妹身旁,「呀穎,你被感染之後,有冇覺得有任何唔妥?」
mk妹沉默的搖一搖頭,sam想了想,「......其實我哋根本就唔清楚,到底俾喪屍咬中,係咪就真係會變成喪屍。你哋會覺得係咁,只不過係因為政府同嗰班士兵係咁樣講,但我哋根本冇人真係見過,被咬嘅人會變成喪屍。」
呀禮沉聲回道:「我明白呀穎受感染,你一時間好難接受......但你咁樣,同自欺欺人有咩分別?」
「但係......但係,我唔想......」sam怒道,「明明今朝仲好哋哋,點解一返嚟就......」
「sam,你要接受事實,我哋冇人希望發生咁嘅事,但發生咗就係發生咗。」
「我知道,我知道!」sam大叫,「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願變成喪屍嘅人係我!......」
權叔搖搖頭,「......我諗我都係講吓到底要處理呢件事啦,好冇?」
至此,一直默不作聲的mk妹霍地站起,嚇了眾人一大跳。她緩緩說道:「我自己嘅命運,由我自己決定。」
「你嘅意思係.....」
「......」她深呼吸一下,眼眶通紅,強忍著將要掉下來的淚水,哽咽道:「我唔想變成喪屍,我唔想變成佢哋咁樣......所以,我希望我死嘅時候,係以人類嘅身份咁樣死......」
她意思就是......趁在未變成喪屍之前,了結生命。
「我唔會要你哋郁手,我會自己嚟。呀嵐,你嗰把手槍,可唔可以借畀我?」
杜嵐一呆,看一看我,又看一看權叔,「呀穎,你講乜嘢呀?」
sam喃喃說道:「喂,你......你係咪講緊笑?」
白詠欣低聲說:「呀穎,你根本唔需要咁做......」
mk妹環視眾人,最後目光駐足在杜嵐上。杜嵐手足無措,急得幾乎哭了出來,「我......」同時眼睛熱切地在眾人身上尋找該如何是好的建議。
mk妹已經淚流滿臉:「......係咪而家連我自己了斷都唔得?」
權叔搖搖頭,「我哋唔會畀你咁做。」
「點解?」mk妹頓一頓,「係咪怕我拎咗槍,會做出啲對你哋不利嘅事?開槍殺人之類?」
權叔長嘆一聲:「你點解會咁樣諗架?我哋只係覺得,一定有更好嘅解決方法。」
sam連忙安慰mk妹:「呀穎,你唔好咁啦,我哋一定可以搵到辦法架......」
最後在眾人的安慰下,mk妹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夜色已深,目前情況下再討論下去只怕會再挑動mk妹和sam的情緒,只好作罷。因為mk妹有變成喪屍的風險,只好讓她睡在底層一個小小的房間,這樣可以讓底層負責守夜的人,同時看顧她。
「呀禮,你去訓啦,呢到有我睇住得喇。」
「駱輝?......你今日全日都冇休息過,你先係快啲去訓啦。」
我搖搖頭,「我擔心呀穎,我驚佢唔知會做出咩事。有起事上嚟,我應對得會好過你呢個跛佬。」
「而家即係玩歧視啦?」他站起來,有點一瘸一拐的走到樓梯,「好啦,你自己小心啲啦。」
我獨自坐了一會,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到耳邊一道聲音。
「駱輝?今晚係你守夜咩?」
「呀嵐......我因為擔心呀穎,所以代替呀禮守夜。」
杜嵐點點頭,「我......我覺得呀穎變到咁,我要負責,所以......」
我點點頭,兩人坐在劈啪作響的營火旁,杜嵐輕聲問:「你係咪仲係覺得,喺呀穎未變成喪屍之前殺死佢,係最好嘅決定?」
「......我唔知道。」
她默然無語,良久才再低聲說道:「駱輝......我覺得你同之前唔一樣。」
「吓?」
「或者只係我錯覺啦。我只係覺得,自從你喺隧道返嚟之後,成個人變到好古怪,成日唔出聲,好似好多嘢諗咁......應該點講呢,變到有啲......陰沉?」
「陰沉。」我笑了笑,「我讀中學嘅時候成日咁俾人話,搞到個個女仔都避開我。」
「我唔知呢個字原來係罵人嘅......」
我失笑道:「哈哈哈,又唔算係罵人嘅。」
「......我只係諗,你喺隧道嘅時候,可能遇到啲唔好嘅事。可能有啲嘢你唔想提起,不過......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嘅話,我哋會陪住你。」
「......嗯。」
我們靜靜的坐著,過了不知多久,半睡半醒之間,似乎聽到樓上傳出騷動聲,我搖醒杜嵐,指指上方。
上方傳出白詠欣的叫聲:「sam,sam!你攞槍做咩呀?」
正當我以為sam打算傷害白詠欣,盤算如何是好時,sam衝了下來,瞥見我倆,他舉槍要脅道:「唔準郁!」
「sam,你......」
他衝入房間,mk妹正瑟縮一角,他抓著她的手腕,叫道:「呀穎,我哋走啦!」
mk妹驚愕的看著他,「你講咩呀?我哋......可以走去邊?」
權叔等人也趕到樓下:「sam!有事慢慢講,你放低槍先啦!」
眼見人愈來愈多,sam抓住驚魂未定的mk妹,強行把她拉出房間。他舉槍指嚇我們:「唔好跟過嚟呀!」然後拖著mk妹離開石屋,「砰」一聲的帶上了門。
權叔二話不說就奪門而出,我們則緊隨其後。權叔回頭一看,叫道:「白詠欣!你返去先啦!」
「但係......」
「sam佢手上有槍呀,萬一你有咩事,咁白詩婷點算呀!」
白詠欣咬牙,「......咁好啦。你哋小心啲呀!」
「呀禮,你同我去呢邊;駱輝同呀嵐,你哋去嗰邊!」權叔同時提醒:「如果搵到sam嘅話,你哋唔好刺激佢,小心佢可能會開槍。」
兵分兩路之後,我和杜嵐沿著山中的羊腸小徑找尋他們兩人的蹤影。因為跑出的時候太過倉促,連電筒也沒有帶上,只好憑著滿月穿過樹冠散落到地上的微弱月光來尋路,幸好這些日子下來,我們路也走熟了,才勉強不致於迷失方向。
杜嵐氣喘呼呼的問:「sam佢哋到底可以去邊?」
「佢哋會唔會係去咗條村嗰到?」
「吓,如果畀班村民發現呀穎已經受感染,佢哋一定唔會畀呀穎入村,甚至會殺咗佢......sam應該知道呢一點架。」
我遲疑道:「咁......佢哋到底可以去邊?」
「不如我哋去河邊,嗰邊比較空曠......」
穿梭在漆黑的樹林之中,前面開始聽到陣陣的流水聲,再往向走,來到先前抓魚的小河。
「呀穎,你冷靜少少,你......」
當我們來到河邊,赫然看到呀穎和sam正在對峙:mk妹用槍指著自己腦袋,而sam則在苦苦哀求,聲音顫抖,「你......你放底把槍先啦,有事慢慢講,好冇?」
杜嵐緩緩行向mk妹:「呀穎,你點解攞槍指住自己......?」
「唔好行過嚟呀!」
「點解你要——」
「我受夠喇!」mk妹撕心裂肺的大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已經......我已經唔得喇......我唔希望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變成見人就咬嘅怪物。你哋唔係我,你唔會明白,慢慢變成怪物,但係自己根本無能為力......你根本唔會明白嗰種感覺係幾咁無助!......」
「冇錯,我的確唔會明白。」sam咬著牙,淚流不止,「但係你咁樣做,唔係等於向命運投降咩?」
「係呀!」杜嵐叫道:「就算只係希望渺茫,都唔應該咁快放棄呀!」
mk妹搖搖頭,慘然一笑:「你嘅希望對我嚟講實在係太遙遠喇。」
「呀穎,我求吓你,唔好留底我,好冇?」
mk妹咬著下唇,力度大得出血,眼淚傾瀉而出,握著手槍的左手緩緩顫抖......最後,手槍鬆脫掉下,她跌坐在地:
「但係我......我真係唔想死呀......」
sam上前摟著mk妹,兩人哭成一團,杜嵐輕聲安慰他們。
「呀嵐......」mk妹低聲說道:「你可唔可以應承我,一件事?」
「嗯......」
「如果我真係變成喪屍,你可唔可以親手殺死我?」
杜嵐一聽到,急得不知所措,「你......點解......我唔得架......」
「呀嵐,雖然你睇落係我哋之中最柔弱嘅一個,但我知道,事實上你係我哋咁多個之中最堅強嘅。」
「點......點解?」
「因為你從來都冇放棄過希望。」
「但係我......」
「應承我,幫埋我最後呢一次,好冇?」
杜嵐雙眼通紅,深呼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緩緩點頭,「我知道喇。」
之後我們把sam和mk妹帶回石屋,權叔和呀禮在外面怎也找不到兩人才筋疲力盡的回來,那已經是兩人出走後大約一個多小時的事。為了防止sam再作甚麼傻事,權叔和呀禮換房間,親自看守著sam。mk妹在大哭一場之後,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下來,剛剛我偷偷瞄了一下房間,只見她好端端的在木板上熟睡。反倒是杜嵐,自她答應mk妹的要求後,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當她回來後,也是一聲不響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營火已經熄滅了一大半,在柴堆之中只有點點暗紅火光。我在營火中小心翼翼地添加木柴,同時要防止火苗不滅。
情況根本是陷入僵局。總不可能放著隨時會變成喪屍的mk妹不管,但我們也沒有甚麼解決方法,只可束手無策地等待那一天來臨。趁早了結可能已經是無可奈何中的唯一辦法,但這勢必引來sam的反對。
怎樣做才算是正確?
在這死寂的夜中,我選擇不再去想這個令人頭痛問題。守夜這種漫長又痛苦的工作,不適時的偷睡一下,時間會過得很慢,畢竟這工作最辛苦的不是熬夜,而是沉悶。當你沉悶又不能隨意離開時,自然會胡思亂想,不希望這樣的話,就只有打瞌睡,讓自己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這樣你就會甚麼也不會去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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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由思緒在腦海中暢遊,直至一切想法攪和成一團,我才沉沉的睡著......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身子好像被踢了一下,我睡眼惺忪的醒來,只見天地仍是一片漆黑,我像只昏迷了片刻,也像已剛好睡了一日一夜。我揉一揉眼睛,看到依稀是mk妹的人影站在我身旁,笑道:「呀穎?想起身屙夜尿但怕黑,想搵我陪呀?」
「嗚......」
「......呀穎?」
今夜滿月高掛,淡黃的月光穿過石屋破爛不堪的窗框,柔和的照亮石屋內部。mk妹雙目通紅,嘴角的垂涎一滴一滴的落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嗚......咳......」
「你......!」
動作如同喪屍般生硬,緩慢,血紅的雙眼像鬼火似的在漆黑中搖曳不定,但明顯地,伴隨著她沉重的步伐向我漸漸迫近。
誰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