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吻【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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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是抱歉，打擾到妳和妳家人了……」
 
發完這條message給阿悠之後，我坐在書桌前看着中二時那張合照，看了好久好久。
照片中阿悠可愛的笑臉，令我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了起來。
這張照片，是宿營的第一天剛到步時拍的。那時，我還沒在天台對她口出惡言。所以，她還會站在我身邊，把手弄成我頭上的牛角。
真懷念那時的她，真懷念那時的我們。
 
『畢竟你也知道吧，她以前一直都……』


 
悅姐這句話，令我怦然心跳。
我又再翻看紀念冊，不知第幾次拆解阿悠從前留下的密碼。解來解去，還是同一句話︰
 
「去camp那晚是我——」
 
其實，我根本沒有選擇。
能告訴我真正答案的人，能告訴我到底我有否猜錯的人，就只有阿悠了。
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跟她好好談一談。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雖然阿悠禁止了我再去她家裏找她，但她大概忘了，我們讀同一所大學。
要在大學校園裏碰到，或者要裝作在校園裏碰到，本來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吧。
 
 
我如此下定決心，在自己心中注滿勇氣，便精神奕奕地準備去學校。
不知是因為大病初癒精神好，還是真的為了見阿悠做足準備，我今天特地依照Dave爸教的配搭過衣服才出門。
如果真的能碰到阿悠，那就好了……
正站在電梯口這樣想着的時候，電梯門一開，我就看見了奇蹟！
 


「阿、阿悠！」
背着結他袋站在暗角裏的阿悠看見我，也是一愣。
我擔心她看見我就會馬上關門，連忙用手臂把門撐開，閃身進去。
遺憾的是，因為被電梯門撞得有點痛，我不得不揉着手臂︰
「呃……真、真巧啊……哈……」
難看得想裝不認識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見我卻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只是輕輕點點頭︰
「早。」
電梯裏跟往常一樣，只有抽氣扇吵耳的風聲。
我從沒覺得我家的電梯速度如此快過。
眼看着樓層顯示版的數字一下一下地減少，我越來越心急，然而腦子裏卻亂成一團，根本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混亂了不知多久之後，我的口中終於吐出了一句話︰
「昨、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啊……」


話沒說完，她便揚起眼睛，從黑色的齊瀏海下狠狠瞪我一眼。
——明知她不高興我還提這件事幹麼？真是一個白痴啊！
 
我連忙補救︰
「呃、其實是……是上次在商場時，我……我突然跑了去，所以想說的話還沒說完……」
她幽深的雙眼靜靜地看着我，彷彿在等我說下去。
「呃……其實我……那個、我……我是想說……我……我找到了……」
「甚麼？」
「就是……我們上次說的……」
「上次說的？」
「嗯，上次我們一起從車站回家時妳說的……答案……」
 
她的眼神突然一陣閃爍，避開了我的視線︰
「我只是隨便說說，你還是忘了吧。」
這種閃避的態度，實在太不像她。是因為她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唯有堅持︰
「我、忘不了啊。是妳說的吧？說妳只是在配合我。我真的不懂，所以就努力去解開那個密碼……然後我才終於明白……」
 
只聽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望向我。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可以直透我的內心︰
「阿棠。」
「呃……是？」
「那個密碼，解不解都已經沒關係了。還有我說的話也是。」
 
她的說話語氣不重，氣勢卻把我整個人懾住。我背貼着電梯牆壁，動也不敢動︰
「為、為什麼啊……」
她再次避開我的視線︰
「那天跟你一起逛深水埗，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所以，當時的我才突然想，說不定我們可以回到過去。」
「對、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妳為什麼說……」
 
她瞪了我一眼，讓我禁聲之後，才接著說︰


「但是，我是錯的。誰都不能回到過去。就算你解開了當年的事，就算你再怎麼道歉也好，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初中二的我們了。我們身邊，多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事。所以，不必再說了。」
我的心跳停了一下。
不知為何，我明白她指的是布甸媽。
 
「不……阿悠，妳聽我說……我承認我的確是經歷了一些、一些轉變吧。但是，正因為這些事，我才能重新面對從前的自己，重新面對以前的我們，所以……」
「你也會說，那已經是以前啊。」
電梯就在這時很配合地開門，她揚起長髮，輕輕步出。
 
我忍不住追前兩步，對着她的背影︰
「是以前，也是現在啊！」
 
她卻頭也不回︰
 
「時光，是不可以倒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