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共龍傳: <二> 三方奇棋
<二>
中平六年,涼州軍閥董卓奉何進之命,進京剷除宦官勢力。董卓率兵進洛陽,卻反以佔據京城,廢少帝,立陳留王劉協爲帝,挾持號令獨攬朝政,殘殺異己,又派遣軍隊四處燒殺搶掠,屠戮平民,洛陽百姓苦不堪言。
翌年,關東眾諸侯因不甘奸臣董卓自為相國獨攬朝政,由袁紹號召下,聯合起兵討伐。長沙太守孫堅亦起義兵應會,帶遣數百家將,又收聚兵眾三千,起軍由南北上。
孫堅從長沙揮軍北上,豈料甫出城第一天,便遇上這個怪小孩來搗亂,生了場鬧劇。
是日晚上,孫堅軍於買馬村以北里許的草原紮營,稍事休息。大軍在延展四方、綠浪起伏的小草原上,豎起了三百多個帳蓬,安營生火。 而於兵營中央,主帥大帳之內,孫堅則與兩人對座著。
孫堅眼前之二人,均一副儒生打扮,舉止溫文爾雅,顯為學識之士。二人年紀相若,約略四十,身材瘦削。是二人容貌有八九分相像,但一看之下卻不難分辨,而最為突兀的,是一人臉上長滿黑色麻子,而另一人臉上卻長滿紅色麻子。
「子將兄、文休兄,孫某一直久仰兩位大名,卻一直未能往汝南親身拜會,還請恕罪。」孫堅舉起酒碗敬道:「今聞兩位暫離故居汝南,遠赴長沙來作短居消遣散心,惜又適逢孫某今日要急於出城,未能待在長沙招呼兩位,帶兩位遊覽長沙山水,失敬失敬。」
二人之中,臉上長滿黑色麻子的也舉起酒碗回敬:「孫太守言過了!近年黃巾、董卓亂事弄得天下水深火熱,各地紛爭不斷,咱倆兄弟哪還有閒情逸緻四處遊歷散心?咱倆兄弟,只不過是預料不日天下必有大亂,為避烽火,心料離洛陽愈遠便愈好,才逼不得已移居江南,苟且偷安而已。」
孫堅笑道:「子將兄、文休兄果真如人所說的預事如神,董賊進朝不久,已不斷濫殺無辜,陷害忠良,許兄真有先見之明,先避為吉。」
孫堅眼前此兩人,臉上長紅色麻子的叫許劭,臉上長黑色麻子的叫許靖,兄弟二人均乃當世享譽盛名的評論家,原居於汝南,允好點評當代人物或詩詞書畫。而二人最廣為人道的,就是逄每月初一,都會舉辦一場月旦評,挑選一位當紅的人物批點。兩人憑值臧否人物而稱名於世,影響力甚強,只花一言半語,就能令本來平平無奇的人物身價百倍,或令本身位高權重的人被彈得一文不值。
臉上長滿紅色麻子的堂兄許靖道:「孫太守,你又見笑了。咱倆兄弟不要臉的南下來苟安一隅,孫太守以仁為任,反為北上,討伐董賊,方是真英雄!說來真教咱兩二人慚愧……」
黑色麻子的許劭認同道:「沒差沒差!孫太守既為名將孫武之後,果真深得孫公真傳,先討黃巾,後平三郡,名震江南,咱倆兄弟早便想一識專範,今日終有幸可前來請益。孫太守身先士卒,募集長沙一眾義士,北上誅伐董賊,勇武非凡,可敬可敬!」
「不成話、不成話!今趟之行,孫某誓要斬董賊首給,扶皇帝復位,還中原寧日!」三人相互敬酒。
如是說著,酒過三巡,孫堅也覺是時侯開門見山。孫堅一板正經,不諱言道出邀許劭二人來的真正目的:「子將兄、文休兄,天下人皆知曉子兩位兄台品評名士精準非常,不差分毫,不失一語。說來冒犯,能否藉今夜相聚,私下為孫某來評一評?」
許劭許靖二人互瞅一眼,許劭先笑道:「呵呵!孫太守乃響噹噹之英雄豪傑,自不容多評,世人也亦有公論。咱倆兄弟又何須多此一舉?況且,我倆區區無名小人物,又何德何能為孫太守作甚麼品評?」
倏然,孫堅額頭噗的一聲伏地一叩,劭靖二人同為悚然,齊道:「孫太守,你幹麼……」
孫堅長叩不起,懇道:「晚輩早已有聞子將兄、文休兄觀人之法高明至極,知人料事,從未失算。懇求兩位能成全在下,為孫某探知前程,早知自己成敗得失,為日後好作打算!」
倆兄弟又互瞄一眼, 許靖笑道:「呵呵,孫太守別誤會了。咱倆不曉占卜,不會面相,也不淪於迷信,又怎能為太守探知前程?咱們一直觀人之法,全都是實實在在,有根有底的。」
孫堅道:「早聽外人道許兄審人之法一直保密,受審之人不得將其法外洩,孫某由衷希望能夠見識一番。望許兄成全!」
許靖道:「既然見孫太守拳拳盛意,咱們也容不諸多推搪。說來失禮,其實咱倆兄弟審人之法,只不過是咱們老祖宗發明的邪門玩意兒。」
孫堅好奇,問道:「怎麼的一門邪法?」
許劭道:「呵呵,老實說,其實我倆早料到孫太守特意邀約我們來,豈會是談笑風生、飲酒作樂那般簡單?其實咱們早就揣度到太守邀咱們見面的用意,故我倆其實早已有所準備。」許劭說著,伸手進大布袋,掏出一個木盤來,端到几上。
只見木盤之上,有以墨筆井井有條地刻畫的橫豎格線,孫堅愕然:「噢?甚麼?是一棋盤?」但再定神一看,卻覺此棋跟以往慣見只有縱橫線相交的棋盤有所出入。眼前之棋盤,中央的河界呈三角狀,縱線往三方延伸,岔分三路,三地共匯於一棋。孫堅從未聞過此三方互博之奇特盤路,一路看著,一路嘖嘖稱奇。
許劭接著從布袋中拿出一袋黑子,一袋黑子,一袋紅子,續道:「如你所見,此非一般慣見、二人對奕之棋局。這乃三人共下之棋,名為『三相棋』。棋子分為黑白朱三色,供三手同時共下。三方互相攻守制衡,而最後剩下棋子的一方為之得勝。棋子及步法雖跟象棋略有不同,但大義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