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黑白灰世界》: (7)
－鏑矢－
在鏑矢大聲吼叫後，龍好像突然消失在人潮之中。鏑矢心想龍身為絕頂殺手，應該不會有事吧？鏑矢繼續牽著曉寧在街道中穿梭。突然，曉寧跟鏑矢拉扯抗衡，他撇過頭望著曉寧，她露出不悅的表情。
「到底想帶我去哪裏啊？」曉寧嘟著嘴問。
「妳現在的境況非常危險，有人要殺妳！」鏑矢早在腦海就預演了多次，才能面對曉寧說出完整的句子。
「誰要殺我啊？」曉寧覺得可疑，但又不覺得鏑矢是拐帶的綁架犯。
「妳看不到嗎？剛剛在地鐵內就有人一直跟蹤妳啊！」鏑矢沒想過她會懷疑自己，唯有胡扯一通。
「才沒有！那他們為什麼要殺我？」曉寧理據力爭說。
「妳知道你老爸是什麼人嗎？」鏑矢奇怪自己的能力竟然失效，難道是眼神不夠堅定嗎？的確鏑矢一直無法直視她，看著她自己總會害羞。
「律師啊！」曉寧回答。
「就……是囉，律師會衍生出很多仇家啊！所以我就來當你的保鏢囉！」鏑矢嘉許自己，這個是很不錯的藉口。。
「你不是偵探嗎...？」曉寧完全沒受到鏑矢能力的影響。
「我、我偶爾也會當保鏢啦，嗜……嗜好！對！是嗜好。」鏑矢滿頭大汗回答。
「嘻嘻，信你才有鬼。」曉寧的笑容幾乎令鏑矢窒息。
鏑矢驚訝著自己的能力竟然對她一籌莫展？原因是根本無法直視她，在他眼裡曉寧的每一寸肌膚都像太陽般耀眼，只要跟她眼神接觸，眼球就不自覺向著其他方向躲避，根本就無辦法好好施展能力，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鏑矢沒有戀愛的經驗，唯有這樣定義自己對她的感覺。
「我們先去吃東西吧。」鏑矢提議並借機打開話題匣子，緊張的心情使他消耗量很大。
「你不是說有人要追殺我嗎？」曉寧故意拉高嗓門問，嘲諷被追殺的生涯真是悠哉啊。
「被、被追殺也是要填滿肚子啊，不然要怎樣逃跑。」鏑矢眉毛不自然地抽搐。
「那快走吧。」曉寧根本完全沒將被追殺的事放在心裡，只是剛才鏑矢牽著她離開地鐵車廂時的背影很帥，也很有安全感，這是身處溫室成長的她未曾遇過的，單是回想就使曉寧會心微笑。
兩人隨意走進一家名為「命運食譜」的餐廳，鏑矢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磨蹭下去了，繼續這樣的話會被女生以為自己是膽小鬼，鏑矢暗自替自己打氣，要在這個晚餐決勝負。
鏑矢像紳士般搶先為曉寧推開餐廳門，倏地用雙手掩著耳朵，裡面吵得不單折磨耳朵，甚至連眼睛也睜不開。站在他身後的曉寧亦被餐廳內的巨聲嚇倒了，皺起眉頭表示嫌惡。
「去另一間嗎？」曉寧問。
「不用，請等一下吧。」鏑矢咳嗽兩聲清一清喉嚨。
鏑矢先輕力將曉寧推到較遠離門口的位置，免得她再被噪音滋擾。然後他在曉寧面前露出魔術師正要表現魔術的表情，獨自竄進餐廳內。鏑矢環視四周，雖然餐廳的裝潢很有氣派，門上鑲嵌了裝飾玻璃、英國風格花紋的黃色牆紙、每張桌子都燃點著蠟燭。但店內的氣氛卻像茶餐廳一樣格格不入，有的客人看報紙、有的在地上吐啖、有的因為食物遲遲未到大聲咒罵，但餐廳內的侍應生卻站在一旁發呆，將自己當成餐廳擺設的一份子。
「呼....」鏑矢揉搓眼睛，緩緩深呼吸一口氣，他的演講秀要來了！鏑矢慢慢地從左至右經過每張桌子，最後他走到收銀櫃檯前，那大嬸很專注地修指甲，於是鏑矢用比任何人更響亮的聲音發表偉論。
「喂！大家好！請安靜一點看看四周圍，你們是在高級餐廳吃飯喔！抬頭看看牆紙的高級質料，嗅嗅桌上食物的香味，好好享受跟別人共餐的時光啊。」
所有客人全都怔住了，先望了鏑矢一眼，然後茫然地東張西望，或許是錯覺，周圍的擺設赫然散發高雅的氣息，每碟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他們身處這間餐廳，感覺氣質都一瞬間提高了，大叔慌忙地收起報紙，像貴族一樣用刀叉把桌上的牛排切成一小塊，慢慢放入口中品嚐，咀嚼時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影響到周圍的氣氛。侍應生立刻挺起身子，快速而安靜地把食物放到客人桌上，整個過程中都保持著有禮的微笑。
鏑矢滿意地點點頭，打開餐廳大門，像紳士一樣邀請曉寧進來。她進來時瞠目結舌，氣氛跟剛才迥然不同。
「你幹了什麼？」曉寧高興地摀住嘴巴。
「這就是偵探的能耐，小姐請進。」鏑矢彬彬有禮地把曉寧帶到餐廳角落其中一張桌子，拉開椅子示意曉寧坐下。
兩人坐下來，曉寧正仔細檢閱著餐牌上的食物。鏑矢則看著曉寧精緻的臉蛋，既然無法直視她的眼睛，那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他在曉寧臉上到處尋找可以讓目光降落的地方，視線愈落愈低，最後停在曉寧上衣解開了的扭扣上...
「你想吃什麼？」曉寧正好打斷了鏑矢的胡思亂想。
「喔？隨便、隨便。」鏑矢害羞得立刻把視線轉到被大叔扔在地上的報紙，假裝在閱讀報紙上的新聞。
「時刻留意新聞也是偵探的工作嗎？」曉寧的問題總是一針見血。
「當、當然，身為一個稱職的保鏢，一定要留意著世界的走勢，才能保護目標嘛。」鏑矢一時不知怎樣應對，唯有又胡扯一番。
「哈哈哈，你在亂講。」曉寧指著鏑矢咯咯大笑。
「嘻嘻。」鏑矢的滿口垃圾言論又被拆穿了，但哄得女孩發笑總算成功一半吧。
「嗨...」聲音從鏑矢身後傳來，打斷了他們的笑聲。
鏑矢回頭一瞥，滿身傷痕、一張熟悉的臉孔，原來是鼻青臉腫的龍...
－龍－
原來浪漫的羞澀氣氛，全被殺氣騰騰的龍撲熄了，取而代之是降到冰點的冷場，尷尬氣氛的朦罩著全場，彷彿一張開嘴巴說話就會被嗆到，桌上的燭光被龍沉重的呼吸吹得東倒西歪，原本龍踉蹌地離開工廠後慢慢走回市區，打算回家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卻想起家裡空空如也，只有孤獨地沸騰的水煲，此刻他比較想在人群裡活動。他隨便找了家餐廳便走進去，眼角發現熟悉的背影，龍很快就認出是鏑矢那傢伙，坐在對面的就是今早被他拖著走的女孩，想不到那傢伙是來真的，想用能力把女孩騙走嗎？龍心裡慨嘆珍貴的能力竟然用在這種地方上……
龍看著鏑矢的背影，內心有點困窘，可是卻找不出原因，看見鏑矢在自己遍體鱗傷時竟然在喜孜孜地跟女孩吃飯，心中很不是味兒。心臟的傷口再次絞痛起來，或許是身體告誡他別再相信膚淺的「友誼」。龍再次回想起坤仔的嘴臉，考慮要不要換別的地方吃飯，可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走到鏑矢的桌子後面，肚內亦無意識地將一個音送到喉嚨頂，把聲音吐出來。
「嗨...」
「龍啊！」鏑矢舉手跟他打招呼。
不知何時，龍再次陷入無意識的狀態，因為後腦被重擊之後還沒恢復嗎？他一直幹一些不像自己風格的行動！自己竟然冒昧地坐在別人的餐桌上，龍為自己的失態咬牙切齒。
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鏑矢在把玩桌上的叉子，龍則低著頭眼球四處遊走，他察覺到曉寧被自己擠得坐姿有點不自然地向外傾斜了，為什麼自己要坐在女孩子的身旁呢？到底這種狀況維持到什麼時候，龍堅持不肯開口說話，因為這不是他的原則，他害怕一旦開口就會把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公諸於世，宛如小孩子一旦開口跟父母說在學校被欺負的事，就禁不住崩然大哭一樣。
「喂，你幹嗎滿身傷痕？跟不良少年打架啊？」鏑矢用叉子指著龍受傷的地方。
「剛遇到有點難搞的委託。」龍冷冷地說，他不想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他覺得一旦提起，整件事都會像河堤氾濫一樣傾盤而瀉。
「什麼對手能讓我們的龍哥受傷啊？莫非對手是坦克車的級數嗎？」鏑矢沒有誇張的意思，他知道龍的實力足以輕鬆解決任何目標。
「不，跟你說過，我現在改用刀子嘛。」龍哥這個詞有點刺到龍，令他左手抽搐了一下。
「喔喔喔，是的，那對手是用鐵鎚吧？難怪你臉都腫得像豬頭一樣。受了傷就別堅持啦，掏出手槍砰砰解決他吧。」鏑矢雙手做出拿槍的姿勢在左閃右避，引得曉寧咯咯地發笑了。
「......」龍心想：這女孩看見我的臉而發笑嗎？龍怕自己的臉會泛紅起來，於是把頭埋得更低。
「我把手槍放在家了...」龍卻沒說真正的原因。
「哈哈哈哈！果然啊！」鏑矢在拍著自己的大腿大笑，他想起龍在勉強用刀子追刺著對手的模樣，太可笑了。
「哈哈……」龍也和應笑了起來，但是臉上卻沒有一點笑的表情。
龍從沒有吃過這麼難撐的晚餐，甚至比起在家裡的廚房獨自吃即食麵更難堪。他有點後悔，明顯自己的出現反而讓身邊的氣氛弄垮了。他胡亂地戳著餐牌，鏑矢一邊談論自己點餐的見解，女孩在旁笑著附和，自己只是「嗯、嗯」地敷衍答道，食物來了就伸出叉子把食物戳起塞進嘴裡吃著，沒有參與評論食物的環節。龍心想這種尷尬的場面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希望在最後扳回一點印象分。龍翻閱腦海的字典，謹慎地搜出有趣的詞彙。
「對了鏑矢，明天有委託。」龍衝口而出，但後來又覺得自己把工作搬到晚飯上糟透極了。
「我明天放假，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啊。」鏑矢盯著龍，發動能力。
「你的能力對我無效，你知道的。」龍清楚鏑矢的能力，所以一直沒有直視鏑矢的眼睛。
「嘖...明天我有約會，麻煩的工作嗎？」鏑矢指指龍身邊的曉寧。
「約會？我不是被追殺...」曉寧正要說出口。
「噓！是保鏢的暗號啦！」鏑矢捂住曉寧的嘴巴。
「我晚點用電腦傳送資料給你。」龍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繼續說。
「知道了知道了……」鏑矢不耐煩地送龍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