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
秦國之所以勝利,是因為其他國家賂秦,令秦國助大。
宋朝之所以敗亡,也是金元外交養肥了金人。
香港,和宋代似極了。

乘快艇,沿著大埔公路行走,沒有再看見一個人。
但我想著那伯伯口邊的六國論。
「水退緊,我地就快落地喇!」Ryan道。
到達林錦公路,我完全覺得自己身處孤島。
「行啦Cindy!」用回雙腳,開始長征。





「@rthk1: 大埔中心變危樓 逾千人無處容身」
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睡著了。
林村樹下,只餘下我和Ryan兩個人,坐在一起。
這是晩上七時多,而我和Ryan兩人,卻正是相擁在一起。
也許是因為,現在只有Ryan可以在我身邊。因為這個人,我難得地睡著了。
「喂!你地兩個!」一名伯伯走過來。
Ryan睡醒,望向這名伯伯。
「食咗嘢未呀!過嚟食飯啦!」伯伯慈祥地呼喚我們。




我們㩦同半件也沒少的行裝,走到林村內一座建築物外。
放了好多桌椅,也坐着許多人。
我們找了沒有人的一圍坐下。
「嗰啲咩村代表走晒佬,得番我地呢啲留喺度咋!」伯伯抱怨道。
「我地係村外人喎……」Ryan帶點驚慌的説道。
「得啦!你晏晝講過喇!」伯伯顯得很高興。
是日晚餐:救災飯盒乙個。
是相當經典的粟米肉粒飯。
我們這一桌,也很快坐滿了十幾人。





充滿著歡樂,但好像不太符合我所認識的林村。
「應該走嘅都走咗佬,我地咪慶祝囉!」伯伯道。
「留得喺度先至係真正嘅林村人!」另一村民歡呼。
「好!」原來水也可以痛飲一番。
『呢盒粟米肉粒飯,我估係大家樂出品。』
「大家樂飯盒嚟嘅?呢啲飯盒幾時送到㗎?」
「六點幾左右囉!」另一名叔叔回道。
竟然不會有人搶。
不過,我還是好奇,為甚麼這些人會如此熟絡,如此互助。
「地震之後,啲地下水湧晒上嚟,啲屋好多都裂晒,唔係我地臨急落去,冧咗真係唔知點算!」
「個個都走晒佬,得番呢度五十零人!唉⋯⋯」
「好景就留,唔好景就走,我地依家咪自己食自己囉。」

我開始從腦海裏堆砌出一個故事。





飯吃過了,Ryan和我回到許願樹那邊。
「其實我地不如吹吓水啦!」Ryan擺明想知道C Man的事。
我未想和盤托出之時,Ryan已經用自己的秘密來交換。

沙田,是Ryan成長的地方。
小店與人情味,隨處可見。
Ryan説,他小時候就是住在禾輋邨。
沒有領匯,他常常到一間文具店裏玩耍。那裏的老闆,除了「小心啲咪整爛我啲嘢呀!」之外,從來不會干涉小朋友們只玩不買。
Ryan很記得,他試過一次,見過有小學生穿著校服偷東西,被老闆逮個正著。
「死仔,你偷咗我幾多嘢,快啲講!」老闆捉住小學生。Ryan那時只是幾歲,但就在旁邊看著,試圖了解整件事情。
「我偷咗兩支筆……同埋……冇……喇⋯⋯」小學生說。
「真係冇?好似唔止喎⋯⋯」老闆開始兇起來。
「仲⋯……有……一……盒……鬥獸棋……」小學生和盤托出了。
老闆笑著說:「拎番出嚟先!咁想玩鬥獸棋,不如同我玩番舖喇!」
小學生把東西全都交出來。老闆拆開那盒鬥獸棋,真的和老闆玩了一局。




然後,小學生連忙向老闆道歉。「有錯就要認!我今次放過你,下次冇情講㗎!知唔知?」
老闆最後把鬥獸棋的棋紙和盒送給小學生。至於棋子本身,就可以用四折買,名符其實是半買半送。

但是,領匯還是逼走了這間文具店。

「我講完喇,到你!」Ryan雙眼發亮。
『食花生食得你咁開心!哼!』
不過我還是說了出來。

三年前左右,我和一堆人合組搞學生會。
中學雞的學生會,總不能期待有甚麼特別。偏偏我不太喜歡這些框框。
「修憲?你傻咗呀?」羅慧賢那時已經和走在一起一個多月。
我平時叫他「Way」,那是取「慧賢」的音。
『阿Way,一啲都唔傻!依家講緊連監察都冇,完全冇制衡!
「制咩呀,學校會俾咩?」Way的思維方式有如一個愚民。




結果,我們就吵了架。

暑假過去,他的不滿仍然未退,尤其對我參加社運頗有微言。
我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教化這個人,但他的思維仍然是可以簡單歸納為對當權者服從。
他甚至說得出「六四都係逼不得己」。

「你女仔人家講咩社運啫!出去衝咩啫?你反國教咁出位,你會俾人blacklist㗎,會冇得選㗎!」
原來你只在乎於當選與否。
亦因如此,他索性跟我分手。
我帶著數人退莊,另組關注組,繼續我的校園抗爭。
而他,就加入了另一個內閣,然後當選。
我真的心死了。

在學生組織裏,我過的生活卻很不一樣。
反國教之後,有人形容,我在組織裏平步青雲。




縱使我不認為。

直至認識了C Man。
當然,他是女生吧,但我和地都有個秘密。
他是Lesbian,而我也是bi。
當然,C Man曾經是有女友的,但她們隨後分手,期間只維持一個月多一點。
我作為後來者,原來我只是她的第二個女友。
而且,我更只是一個水泡——她愛的是她的前度。
更可笑是,我們更成為組織內成員們弄權的棋子。

我完全是被玩弄了,足足一個月零四天。
就這樣,完結我的2012。

Ryan留意到我的眼淚,給了我數張紙巾。
「你俾人玩喎,點解兩年後你仲咁關心佢?」
『其實……我唔知……可能……我未放低……』
補充一點,我的抑鬱就是這樣來的。

我抱著Ryan,在許願樹下,許了一個願。
就這樣,過了這一晚。

翌日早上,回到昨天派飯的地方。
收音機開著,「教育局宣布全面停課⋯⋯」
早餐是茄汁豆和包,仍然是大家樂出品。
「食完要走喇!我地要過屯門!」Ryan和眾人交代了一聲。
「輕鐵開番嫁喇!你行到去上村之後上白牌,去到元朗轉輕鐵啦!」伯伯笑著向我們道別。
就這樣,踏上這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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