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身處於一片草地。
對岸是尖沙咀。
沒錯,這是添馬公園。
「我冇錯。」
『你講咩呀!你呃我都叫冇錯?』
「咁我真係覺得你唔應該咁呀嘛!」
『我知我咁樣學校會唔鍾意,但係有乜可能俾佢延續呢個做法呢……』
「十幾年嚟都係咁啦,咁唔通你想喺學校搞革命呀!」
『其實我地咁拗落去唔係辦法……不如我地……』
「都唔係第一次講啦,你之前搞反國教都已經鬧過你,依家又話要搞咩憲章改革,你女仔人家學長毛搞亂檔……坦白講如果我地價值觀咁大分別不如分手啦!」





說罷,他便從草地上消失。

草地上,只剩下我獨個在站著。

他是我的前度男朋友,羅慧賢。
我與他分手已經兩年多了。

「Cindy!冇咗佢,你仲有我!」
『但係……』




她這時牽著我的手。
她,是我的ex,梁思敏。
「我愛你。」
『我都愛你。』
此時,她從我面前消失。
留下了最後一吻。
『C Man!你去咗邊呀!C Man!C Man……』

「Cindy?」Ryan出現在我眼前。
『係發夢。』眼下出流出數滴淚珠。




我望向手錶,上午九時零三分,星期日。

「C Man?邊個嚟㗎?」Ryan笑著問。
『頂你!』我帶點憤怒的打了他一下。
「喂!你駛唔駛睇吓你ex呀?」他似乎知道我想找回ex……還是知道C Man就是我的ex?
「佢住邊㗎?」Ryan問。
『屯門。』
「依家有去大埔嘅shuttle,十點開,搭唔搭?」Ryan問。
『去大埔做乜?』我問。
「去大埔可以行林錦公路入元朗,再行入屯門呀嘛。」
『You are right. 』,而且還想要陪伴我由大埔走到屯門呢。
「咁你梳洗下先啦,出面有新一批物資,入面有牙刷同牙膏,有梳同小小食物同樽裝水。」Ryan仔細地交待有甚麼新物資。
『咁我去咗刷牙洗臉先啦……一陣番。』

今天的Sir Run Run Shaw Hall,竟然變了難民營。由舞台、座椅下、門口都擠滿了躺臥的人。據現場的義工說,他們都是東鐵意外中的輕傷者,和小部分在科學園一帶的難民。





走入洗手間,沒有食水,只有手上的三支樽裝水。我刷過牙後,也只得用樽裝水漱口,也只得用濕紙巾洗臉,也只得更了套昨晚拿的T-Shirt。

我走出洗手間,步出邵逸夫堂,望向百萬大道。
所有建築物都可以找到不少裂縫。
不過,我還是不太驚訝,畢竟香港的建築物在七級地震下只會出現裂縫,已經算是達到了屋宇署的基本要求。

我還未有橫過中央路,因為我要知道手機和尿袋充滿電了沒有。Ryan今早把我們的電子東西都拿去用臨時電源充電了。

100%,100%,100%,100%,藍燈
很好,全部都充滿了。我拿回東西,回到Ryan那裏。
我又再把電視接收器插入Ryan的電話,收看HKTV的新聞。
「由於加上晚上潮漲,天文台一度將海嘯高度預測為20米,後來修正為新界東岸16至18米,港內2至4米……」

「點解香港會地震?」Ryan問。





「……沙田巿毀於一旦,大批市民被困建築物內……」

「水塘地震?」旁邊正看著Ryan手機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邊會呀!水塘地震成7.6級?」
「定係小震震斷斷層?」
「應該係淺層地震呀嘛?」
「同一年前大欖涌水塘地震有冇關?」
「咁睇有都唔出奇……但最壞嘅結果係……」
他們留意到所有人正留意著他們的對話。
「香港會變成……」
包括我和Ryan。
「活躍地震帶。」
「Agree.」
「冇可能!」一個年約50歲的人走進來。「今次只係普通水塘地震,你有冇見番禺成日地震?」




「Professor,咁水塘地震烈度點解可以咁高?」
「好問題。」

「落大埔校巴到!」有人一喊,他們也靜了下來。
我和Ryan行裝齊備,可以出發。

離開邵逸夫堂,橫過中央路,望著地面的裂縫。

「Cindy?」Ryan呼喊我。
對了,是時候上車了。

一輛五十鈴的中大校巴上,我看到了這輛車所經過的歲月洗禮。

『你坐過呢啲車未?』我問。
「未呀,次次都係行上嚟嘅。」Ryan答。




他有點疲累。
『你尋晚冇瞓咩?』
「有。」話音剛落,他便打了一個呵欠。

車門關上。司機開動校巴,離開中大。
我回望邵逸夫堂。
Rest in peace.

校巴走過四幢石柱,進入大埔公路。
大埔公路上,裂縫可謂隨處可見,行車也因而份外顛簸。
路上沒有其他車輛走過,但部分屋村裏尚有人居住在裏面。
遠眺山下,可謂烽煙四起――火勢隨風蔓延至山下,一片木林在前方化成灰燼。

好吧,別看了。
我寧可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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