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病呀?」陸承謙毫不猶豫地反問。
 
「嚟啦,橫掂喺度都無其他野可以做,有咩所謂喎。。。」李詠賢扯著陸承謙的衣袖,邊搖邊說。
 
「可唔可以唔好咁飢渴?」陸承謙甩開了她的手。
 
「咁人地愛情小說嚟架嘛,有咩辦法喎。」李詠賢嫣然一笑,坐在沙發上天真地踢著腳,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三個鐘你忍埋佢啦,出到去大把男仔俾你揀。」
 


「如果我話。。。我淨係想要你呢?」李詠賢慢慢的握住了陸承謙的手。
 
「但我唔想要你。。。」陸承謙身體微微一震,掙開了李詠賢的手。
 
「你望住我再講多一次。」李詠賢騎上了陸承謙的大腿,雙手捧著陸承謙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陸承謙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若無其事的再說一遍,但看著李詠賢的臉,他竟然說不出口。李詠賢本身有著李詠賢可愛的地方,只是還未足以讓陸承謙愛上她。然而看著眼前這個變得直率、成熟、有文學修養的李詠賢,陸承謙的心竟有點兒把持不住。
 
「你咁樣真係好卑鄙。」陸承謙想要別開視線,卻被李詠賢強行把頭轉了回來。
 


「講到尾你都係介意我曾經係濁靈。。。」
 
陸承謙其實也不是嫌棄《五月雨》濁靈的身分,若然她用另一副軀體出現在自己面前,單身的自己應該早就吻了下去。但她現在是在用李詠賢的身體在挑逗自己,那個不曾喜歡過自己的李詠賢,若然自己繼續下去就像是在佔李詠賢的便宜,陸承謙不想這樣做。
 
「依家唔係我自己想要做濁靈架!如果濁靈係唔配擁有愛情嘅話,當初點解要將我寫成一部愛情小說?點解要令我明白一啲我無辦法得到嘅野?」李詠賢雙眼泛著淚光,忍著沒哭出來。
 
「你確定你對我嘅係愛咩?」陸承謙見《五月雨》說得委屈,憐愛之情油然而生,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一點。
 
「我唔清楚,但你強大嘅自我令人有一種想要攻克嘅感覺。」李詠賢摟著陸承謙的後頸,情深款款的看著陸承謙。
 


看來濁靈的擇偶條件有點與別不同。
 
「嘿,你果然唔係李詠賢。」陸承謙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答案,笑了一下。
 
「嗯,我係五月雨。」李詠賢吻在了陸承謙的唇上,陸承謙腦內有點混亂,沒有把李詠賢推開,閉起眼也吻了上去。
 
擁吻過後,二人分開,李詠賢坐回了陸承謙的旁邊,倚進了他的懷。
 
「我同之前嘅李詠賢邊個好啲。」李詠賢在陸承謙的懷中發問。
 
「你。」
 
李詠賢甜甜一笑,又再問下一題。
 
「你愛唔愛依家嘅我?」


 
陸承謙沒有開口,只是深深吻了李詠賢一下。
 
李詠賢原本期待著陸承謙會用小說般的情話回答,但這樣直率的回答也還可以接受。
 
「咁我地依家係咪即係拍緊拖?」身為一部愛情小說,這卻是她第一次與人交往。
 
然而陸承謙卻沒有回答。李詠賢從懷中向上望,陸承謙避開了她的眼神。
 
「點解唔答我?」李詠賢坐直了身子。
 
「對唔住,我真係無辦法阻止自己喺望住你嘅時候諗起佢。。。我接受唔到咁樣。」
 
「咁你頭先點解錫我?」李詠賢眼裡又泛起了淚光。
 


陸承謙也解釋不了,他很清楚自己愛的不是李詠賢,也不是五月雨,他愛的是帶著五月雨的李詠賢,但他的道德倫理卻無法讓自己承認眼前這個人的存在。
 
「對唔住。」懦弱的陸承謙選擇了逃避,一個人跑回了廁所,用身體頂住了門,頹然坐倒,縮成一團罵著自己的懦弱。
 
突然,漆黑之中有一把聲音直接傳進了自己的腦袋:
 
「佢呃你架。」
 
「邊個?」陸承謙摸黑把電燈開了,廁所內卻空無一人。
 
「佢嘅神會根本未完成,你依家撕左佢本書你仍然可以救到個女仔。」聲音續道。
 
「。。。我憑咩相信你?」陸承謙將信將疑。
 
「我點解要呃你?」聲音反問。


 
陸承謙用水洗了把臉,哀傷的臉恢復了原先的冰冷。他打開門,一言不發的往沙發走去。李詠賢聽見他出來了,將身子微微轉向了另一邊,像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的模樣。陸承謙因此毫不費勁的把《五月雨》搶了過來。
 
「你想做咩?」李詠賢問道。
 
「你答我,你嘅神會其實係咪仲未完成?」
 
「你點知。。。」
 
李詠賢語音未落,失望的陸承謙打開了《五月雨》,怒氣沖沖的抓起了中間的數十頁。
 
「你等一陣!」
 
李詠賢出言阻止,但此時的陸承謙那還聽得進去?紙張受力,像是隨時要裂開。
 


「你咁樣個女仔會死架!」李詠賢搧了陸承謙一巴掌。陸承謙也停了下來。
 
「你又諗住呃多我一次?」陸承謙冰冷的問。
 
「唔係呀!今次我講真架!」李詠賢急得快要哭了。
 
「我已經無辦法再相信你。」陸承謙又再發力,卻被李詠賢拉住了手臂。
 
「你依家破壞本書確實係可以將我從李詠賢嘅身體扯出嚟,但我確實已經同李詠賢嘅自我融合左,你強行將我扯出嚟佢個腦會受唔住架!」
 
五月雨起初在李詠賢的體內醒來時以為神會已經完成,卻不知道儀式原來被陸承謙打斷了。五月雨的面具並沒有完全融入李詠賢的體內,有一半被陸承謙扒開了並回到了《五月雨》的書裡面。
 
五月雨未曾聽聞過這種情況,但若在這種情況破壞書本照道理只有兩種結果:一是五月雨的歸宿轉移被判定為已經生效,書本的破壞對已經寄宿在李詠賢體內的五月雨沒有任何影響;二是歸宿轉移被判定為無效,李詠賢體內五月雨的靈魂隨書本的破壞而被強行剝離。然而五月雨已經成為了李詠賢自我的一部分,強行將她的自我剝離將對其精神做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你嘅推論有咩根據?你憑咩一口咬定你消散李詠賢嘅腦就會受到傷害?」憤怒讓陸承謙無法冷靜下來。
 
「就算一切都係我亂估嘅,但你就寧願冒住李詠賢變成廢人嘅風險你都要消滅我?我就真係咁討你厭?我做嘅野就真係咁天理不容咩?」李詠賢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原本陸承謙以為自己能決絕的說一句「沒錯」,然而他終究沒法背叛自己內心的情感。
 
「呢個同我討唔討厭你無關,只係唔屬於你嘅野,就應該物歸原主。」
 
「但你明明話我比之前嘅李詠賢好架!咁點解我唔可以代替佢生活落去?」
 
「你確實比原本嘅李詠賢好,但如果我依家因為你而絞殺原本嘅佢,我呢一世都無辦法原諒自己。」
 
五月雨想要再勸,但陸承謙心意已決,他手一用力,《五月雨》瞬間被撕得支離破碎,李詠賢昏倒在沙發上,一個帶著純白面具的濁靈少女出現在陸承謙眼前,面具上眼睛的位置雕著一滴藍色的水珠。
 
「喺我離開之前,我可唔可以聽你講多一次我愛你?」正在消散的五月雨問。
 
「我愛嘅係帶住五月雨嘅李詠賢,但呢個人已經唔再存在啦。祝你幸福,再見。」